第28章山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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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山崩（三）
油滋滋的燒菜香飄進唐惜薇的鼻子裏，她翻了個身，面對著香味傳來的方向使勁吸了吸鼻子，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曬得整間屋子都是暖的。中間的桌子上擺了幾道菜，紅的綠的一應俱全，甚至邊上還擺了一壺酒。
季禾鳶正在彎腰從食盒裏端著菜盤子，不一會兒就把桌面擺得滿滿當當。
唐惜薇迷迷糊糊地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忙活，直到季禾鳶收好食盒，往她這邊瞅了一眼。
“醒啦？”
“醒了，但沒完全醒。”唐惜薇側臉靠在枕頭上，說話嘟嘟囔囔的。
季禾鳶自動忽略了後半句，指了指一旁放著的臉盆：“醒了就洗把臉準備吃飯。”
語氣活像假期都不讓人睡個懶覺的老母親。
唐惜薇擡起脖子來瞥了一眼臉盆，又栽倒回枕頭上：“我還困。”
“嘖，”季禾鳶停下手頭的動作，瞅了她一眼，“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再睡也不怕餓死過去？”
對哦，她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這不連餓的感覺都沒有了嘛？
唐惜薇閉著眼迷迷瞪瞪的坐起身來，又閉著眼睛往臉盆那邊摸去，噥噥道：“好的媽媽，我起來了。”
季禾鳶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將食盒一提往門口走去：“我去把食盒還了。你趕緊收拾好，我去叫衛鉉來吃飯。”
唐惜薇剛撩起一把清水潑到臉上，一聽她要去叫衛鉉，立馬轉頭問道：“那秦公子呢？”
“衛鉉出門幫我買符紙朱砂了，我去迎迎他。至於你家秦公子，從天虞山到邊春城，背了你一路，也不讓我倆接手，這不腰都直不起來了，在房裏躺著呢。”
“哦……”唐惜薇訥訥應罷，轉頭捧起一捧水來，突然又想起來，“不對呀，邊春城離天虞山那麽遠，我一直沒醒？”她記得他們從邊春去往天虞山時，可是走了幾個月的時間呢。
“哦，忘了跟你說，我們在雲霄殿雖然沒找到黛緇鮫珠，但是在火堆裏搶出了別的寶貝。有一本《符術》殘卷裏記了縮地成寸的符咒。我當時看大家都挺辛苦的，正好我還有幾張沒畫過的黃符，就直接把大家帶回來了。”
季禾鳶解釋完，挎著食盒推開房門：“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找人去，不然菜都該涼了。你洗完臉記得去把你家秦公子叫來，他就住對面。”
“嗯嗯嗯，知道啦——”
洗完臉，唐惜薇整了整衣服便要去喊秦時藴。
可幾天沒吃飯，如今清醒過來，胃便也開始工作了。
唐惜薇揉了揉癟下去的肚子，一步跨坐到桌前：“就掰一口，一小口……”
她一邊自言自語的嘟囔，一邊拿起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掰下一塊被油脂浸潤了的皮丟進了嘴裏。
滿口生香。
唐惜薇咂咂嘴，把包子放進眼前的碟子裏，拍了拍手去叫秦時藴。
“篤篤篤——”
沒人應門。
“秦公子，我進來啦？”
唐惜薇說罷，輕輕推開了對面的房門。
客棧之中的房間全都是一個樣，但唐惜薇就是覺得秦時藴這間比她那間陰冷了些，一進門便打了個噴嚏。
秦時藴本在閉眼小憩，卻被她這一聲嚇得睫毛一抖，猛地睜開眼睛向她這邊看來，眼神一瞬間充滿殺意。
唐惜薇揉揉鼻子，擡眸一掃才看見在床上直挺挺躺屍的秦時藴。
“唐姑娘……”
見到來者是唐惜薇，秦時藴才算歇下心來，心想方才睜開眼睛那一瞬，他的滿目猩紅和殺意，她應該不曾察覺到。
“秦公子，”唐惜薇往他床前走去，“聽禾鳶說，從天虞山到這兒，都是你把我背回來的，麻煩你了。”
“不麻煩。”秦時藴翻身坐起，卻扯著嘴角倒吸了一口冷氣，明顯是腰痛尚未消除，卻佯裝無礙地站起身，給唐惜薇倒了杯茶。
“謝謝。”唐惜薇接過茶杯嘬了一口。茶水微燙，紮得她舌尖有些發疼，小口吸著涼氣解熱。
秦時藴看著她壓低腦袋吐著舌尖，觀察了幾眼，問道：“唐姑娘這幾日，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秦時藴問得突然，唐惜薇擡眸看著他眨了眨眼，搖頭：“沒有啊，就是有幾片被石子崩到的地方有點淤青，但是已經快好了。秦公子是……腰疼得厲害嗎？我等下去買些膏藥回來吧。”
“不用麻煩了，我這腰已經好了大半了，休息一日就能恢覆了。”
“那太好了，”唐惜薇把茶杯一放，“禾鳶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就在我房裏。”
兩人回到唐惜薇的房間時，季禾鳶和衛鉉還未回來。
一推開房門，唐惜薇便瞅見了那只被自己掰掉一塊的包子，正想去藏，卻被關好房門轉過身來的秦時藴看了個正著。
唐惜薇拿著包子，尷尬地看看它，又看看他：“剛才餓了，就偷吃了一小口。”
秦時藴眼眸微微長大了幾分，看著她手裏那只破了口的包子，走到桌邊大喇喇的坐下，從盤子裏也拿了個包子過來，狠狠就是一口。
唐惜薇楞楞的看了兩眼，反應過來了：一個人偷吃很尷尬，兩個人偷吃那就怪季禾鳶和衛鉉回來的太慢，把人都餓著了！
她拿著包子剛剛想笑，就見房門被人推開，季禾鳶和衛鉉拿著一塊紅布包好的黃符和朱砂走了進來。
“喲，都吃上了？也不等等我們。”季禾鳶笑著“抱怨”一句，將紅布包隨手放在一旁，與衛鉉一道坐了下來。
“你們兩個也太慢了，我們都快餓死了。”唐惜薇說著，神情誇張地遞給秦時藴一個眼神，“是吧，秦公子？”
秦時藴一臉認真的點頭附和。
“再說我倆只啃了一口包子，其他的都沒動，已經很夠意思啦——”
“嘖嘖嘖，”季禾鳶側目瞧著唐惜薇，“那謝謝您，啊。”
唐惜薇笑嘻嘻地把臉一揚：“不客氣~”
衛鉉沈默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笑鬧，竟罕見地露出一絲笑意。
唐惜薇瞧見了，伸出腳來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季禾鳶，用眼神示意她：看衛鉉。
季禾鳶被她踢了兩腳，皺著眉朝衛鉉看了一眼，又疑惑的回過頭來看唐惜薇：有什麽好看的？
唐惜薇：他笑了你竟然不覺得稀奇？
季禾鳶：稀奇嗎？他又不是面癱？
唐惜薇恍然大悟：早就說你倆有一腿。
季禾鳶翻了個白眼，夾起一根雞腿放進唐惜薇碗裏：“吃飯，別擠眉弄眼的。”
可唐惜薇的八卦之心哪是這麽容易消停的？
她往季禾鳶肩頭一趴，低語道：“吃完飯給我好好講講，我要聽八卦。”
季禾鳶肩膀一聳把她抖開，嘴角噙笑地吃起飯來。
等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季禾鳶把筷子一放，問道：“如今天虞山已經去過了，大家今後打算去哪兒？”
衛鉉聞聲微微頷首：“黛緇鮫珠還未找到，我打算在往其他地方找找。”
季禾鳶點頭：“我陪你一起去。在天虞山上，要不是有你幫忙，我早就摔死在登雲梯下了。你幫我找到天黿盞，我幫你找黛緇鮫珠。”
衛鉉略一思考，點頭應下。
季禾鳶又看向唐惜薇。
“看我幹嘛？我當然跟你一起走啊。”
唐惜薇說罷，與季禾鳶一道看向秦時藴：“秦公子呢？”
秦時藴擡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自然也是跟你們一起去了。上次在天虞山上，沒能見識到那雲霄寶殿的壯景，找黛緇鮫珠，我自然不可能錯過了。再說，季姑娘和衛兄去尋寶，誰看著你啊？”
唐惜薇一樂：“那敢情好！找黛緇鮫珠我也絕對不會錯過了。”
“好，有秦公子在，我便放心讓你跟著了，”季禾鳶拍了拍唐惜薇的手，“不過，我們如今並不知道黛緇鮫珠的下落，就連那魚皮圖上也不曾提及。毫無頭緒，去哪兒找啊？”
四人皆是沈默。
片刻後，衛鉉輕嘆一聲：“此去天虞山也不算全然沒有收獲。至少現在我們知道，黛緇鮫珠與天黿盞同為繼玄宗聖物。我想突破口應該就在繼玄宗上。”
“可繼玄宗早在六十年前便被滅門了，如今還能上哪去找呢？”
“找不到繼玄宗的人，那就找了解繼玄宗的人，”衛鉉微微蹙眉，“不管怎麽說，繼玄宗都曾是三大修仙宗門之一，其他宗門對繼玄宗，多少應該有些了解。”
“你的意思是……？”
“去蒼嵐宗，找顧釗前輩，他應該是眼下最有可能了解繼玄宗的人。”
其餘三人對視一眼，也覺得衛鉉此言有理：顧釗是蒼嵐宗宗主，更是六十年前那場人妖大戰的親歷者，也是同輩之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若他也不知道繼玄宗之事，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給他們答案了。
商議完畢後，四人決定次日便出發前往蒼嵐宗。
送走衛鉉和秦時藴，季禾鳶便將新買的黃符和朱砂拿了出來，鋪在桌上開始畫符。
唐惜薇好奇的湊過來看了半天，卻見那沾了紅色的狼毫在空白的黃紙上游走，恍恍如聞神鬼驚，時時只見龍蛇走，寫出來的字她卻是一個也不認得。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符術》殘卷裏留下的縮地成寸符？”
季禾鳶一筆勾停，斜眼瞟了她一眼，將剛剛畫好的符紙放在一邊晾著，又撚了張裁好的黃紙來，邊寫邊道：“想什麽呢？縮地成寸符得用血畫。這些是除妖符，還有幾張傳音符，多畫些，給你帶著防身用。”
唐惜薇抿著嘴巴點了點頭，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看看她，再看看符，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季禾鳶又看了她一眼，笑道：“困了就去睡，明天還要趕路。”
唐惜薇搖了搖頭，強撐起精神：“你還沒給我講八卦呢，聽了我就精神了。”
季禾鳶手上動作一頓，轉頭看她：“你確定要聽？”
“確定！”
“好，”季禾鳶一點頭，將手裏的毛筆一放，轉了轉椅子，與她面對面坐好，“《周易》有雲，‘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八卦，就是……哎，你不是要聽八卦嗎？幹嘛去？”
唐惜薇一頭栽在床上，扯過被子蒙住了腦袋：“晚安！”
季禾鳶抿著嘴笑了笑，拿起筆來繼續畫她的黃符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恍恍如聞神鬼驚，時時只見龍蛇走”出自李白《草書歌行》
“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出自《周易：系辭下》
天黿盞卷正式完結！
最近疫情又嚴重了，不能工作不能搬家不能出去玩兒，也不想碼字，每天宅在宿舍煩躁
寫完這本我要好好反思一下，下一篇要全文存稿之後再發出來了，不然不能日更實在太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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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鳶正在彎腰從食盒裏端著菜盤子，不一會兒就把桌面擺得滿滿當當。
唐惜薇迷迷糊糊地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忙活，直到季禾鳶收好食盒，往她這邊瞅了一眼。
“醒啦？”
“醒了，但沒完全醒。”唐惜薇側臉靠在枕頭上，說話嘟嘟囔囔的。
季禾鳶自動忽略了後半句，指了指一旁放著的臉盆：“醒了就洗把臉準備吃飯。”
語氣活像假期都不讓人睡個懶覺的老母親。
唐惜薇擡起脖子來瞥了一眼臉盆，又栽倒回枕頭上：“我還困。”
“嘖，”季禾鳶停下手頭的動作，瞅了她一眼，“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再睡也不怕餓死過去？”
對哦，她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這不連餓的感覺都沒有了嘛？
唐惜薇閉著眼迷迷瞪瞪的坐起身來，又閉著眼睛往臉盆那邊摸去，噥噥道：“好的媽媽，我起來了。”
季禾鳶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將食盒一提往門口走去：“我去把食盒還了。你趕緊收拾好，我去叫衛鉉來吃飯。”
唐惜薇剛撩起一把清水潑到臉上，一聽她要去叫衛鉉，立馬轉頭問道：“那秦公子呢？”
“衛鉉出門幫我買符紙朱砂了，我去迎迎他。至於你家秦公子，從天虞山到邊春城，背了你一路，也不讓我倆接手，這不腰都直不起來了，在房裏躺著呢。”
“哦……”唐惜薇訥訥應罷，轉頭捧起一捧水來，突然又想起來，“不對呀，邊春城離天虞山那麽遠，我一直沒醒？”她記得他們從邊春去往天虞山時，可是走了幾個月的時間呢。
“哦，忘了跟你說，我們在雲霄殿雖然沒找到黛緇鮫珠，但是在火堆裏搶出了別的寶貝。有一本《符術》殘卷裏記了縮地成寸的符咒。我當時看大家都挺辛苦的，正好我還有幾張沒畫過的黃符，就直接把大家帶回來了。”
季禾鳶解釋完，挎著食盒推開房門：“行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找人去，不然菜都該涼了。你洗完臉記得去把你家秦公子叫來，他就住對面。”
“嗯嗯嗯，知道啦——”
洗完臉，唐惜薇整了整衣服便要去喊秦時藴。
可幾天沒吃飯，如今清醒過來，胃便也開始工作了。
唐惜薇揉了揉癟下去的肚子，一步跨坐到桌前：“就掰一口，一小口……”
她一邊自言自語的嘟囔，一邊拿起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掰下一塊被油脂浸潤了的皮丟進了嘴裏。
滿口生香。
唐惜薇咂咂嘴，把包子放進眼前的碟子裏，拍了拍手去叫秦時藴。
“篤篤篤——”
沒人應門。
“秦公子，我進來啦？”
唐惜薇說罷，輕輕推開了對面的房門。
客棧之中的房間全都是一個樣，但唐惜薇就是覺得秦時藴這間比她那間陰冷了些，一進門便打了個噴嚏。
秦時藴本在閉眼小憩，卻被她這一聲嚇得睫毛一抖，猛地睜開眼睛向她這邊看來，眼神一瞬間充滿殺意。
唐惜薇揉揉鼻子，擡眸一掃才看見在床上直挺挺躺屍的秦時藴。
“唐姑娘……”
見到來者是唐惜薇，秦時藴才算歇下心來，心想方才睜開眼睛那一瞬，他的滿目猩紅和殺意，她應該不曾察覺到。
“秦公子，”唐惜薇往他床前走去，“聽禾鳶說，從天虞山到這兒，都是你把我背回來的，麻煩你了。”
“不麻煩。”秦時藴翻身坐起，卻扯著嘴角倒吸了一口冷氣，明顯是腰痛尚未消除，卻佯裝無礙地站起身，給唐惜薇倒了杯茶。
“謝謝。”唐惜薇接過茶杯嘬了一口。茶水微燙，紮得她舌尖有些發疼，小口吸著涼氣解熱。
秦時藴看著她壓低腦袋吐著舌尖，觀察了幾眼，問道：“唐姑娘這幾日，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秦時藴問得突然，唐惜薇擡眸看著他眨了眨眼，搖頭：“沒有啊，就是有幾片被石子崩到的地方有點淤青，但是已經快好了。秦公子是……腰疼得厲害嗎？我等下去買些膏藥回來吧。”
“不用麻煩了，我這腰已經好了大半了，休息一日就能恢覆了。”
“那太好了，”唐惜薇把茶杯一放，“禾鳶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就在我房裏。”
兩人回到唐惜薇的房間時，季禾鳶和衛鉉還未回來。
一推開房門，唐惜薇便瞅見了那只被自己掰掉一塊的包子，正想去藏，卻被關好房門轉過身來的秦時藴看了個正著。
唐惜薇拿著包子，尷尬地看看它，又看看他：“剛才餓了，就偷吃了一小口。”
秦時藴眼眸微微長大了幾分，看著她手裏那只破了口的包子，走到桌邊大喇喇的坐下，從盤子裏也拿了個包子過來，狠狠就是一口。
唐惜薇楞楞的看了兩眼，反應過來了：一個人偷吃很尷尬，兩個人偷吃那就怪季禾鳶和衛鉉回來的太慢，把人都餓著了！
她拿著包子剛剛想笑，就見房門被人推開，季禾鳶和衛鉉拿著一塊紅布包好的黃符和朱砂走了進來。
“喲，都吃上了？也不等等我們。”季禾鳶笑著“抱怨”一句，將紅布包隨手放在一旁，與衛鉉一道坐了下來。
“你們兩個也太慢了，我們都快餓死了。”唐惜薇說著，神情誇張地遞給秦時藴一個眼神，“是吧，秦公子？”
秦時藴一臉認真的點頭附和。
“再說我倆只啃了一口包子，其他的都沒動，已經很夠意思啦——”
“嘖嘖嘖，”季禾鳶側目瞧著唐惜薇，“那謝謝您，啊。”
唐惜薇笑嘻嘻地把臉一揚：“不客氣~”
衛鉉沈默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笑鬧，竟罕見地露出一絲笑意。
唐惜薇瞧見了，伸出腳來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季禾鳶，用眼神示意她：看衛鉉。
季禾鳶被她踢了兩腳，皺著眉朝衛鉉看了一眼，又疑惑的回過頭來看唐惜薇：有什麽好看的？
唐惜薇：他笑了你竟然不覺得稀奇？
季禾鳶：稀奇嗎？他又不是面癱？
唐惜薇恍然大悟：早就說你倆有一腿。
季禾鳶翻了個白眼，夾起一根雞腿放進唐惜薇碗裏：“吃飯，別擠眉弄眼的。”
可唐惜薇的八卦之心哪是這麽容易消停的？
她往季禾鳶肩頭一趴，低語道：“吃完飯給我好好講講，我要聽八卦。”
季禾鳶肩膀一聳把她抖開，嘴角噙笑地吃起飯來。
等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季禾鳶把筷子一放，問道：“如今天虞山已經去過了，大家今後打算去哪兒？”
衛鉉聞聲微微頷首：“黛緇鮫珠還未找到，我打算在往其他地方找找。”
季禾鳶點頭：“我陪你一起去。在天虞山上，要不是有你幫忙，我早就摔死在登雲梯下了。你幫我找到天黿盞，我幫你找黛緇鮫珠。”
衛鉉略一思考，點頭應下。
季禾鳶又看向唐惜薇。
“看我幹嘛？我當然跟你一起走啊。”
唐惜薇說罷，與季禾鳶一道看向秦時藴：“秦公子呢？”
秦時藴擡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自然也是跟你們一起去了。上次在天虞山上，沒能見識到那雲霄寶殿的壯景，找黛緇鮫珠，我自然不可能錯過了。再說，季姑娘和衛兄去尋寶，誰看著你啊？”
唐惜薇一樂：“那敢情好！找黛緇鮫珠我也絕對不會錯過了。”
“好，有秦公子在，我便放心讓你跟著了，”季禾鳶拍了拍唐惜薇的手，“不過，我們如今並不知道黛緇鮫珠的下落，就連那魚皮圖上也不曾提及。毫無頭緒，去哪兒找啊？”
四人皆是沈默。
片刻後，衛鉉輕嘆一聲：“此去天虞山也不算全然沒有收獲。至少現在我們知道，黛緇鮫珠與天黿盞同為繼玄宗聖物。我想突破口應該就在繼玄宗上。”
“可繼玄宗早在六十年前便被滅門了，如今還能上哪去找呢？”
“找不到繼玄宗的人，那就找了解繼玄宗的人，”衛鉉微微蹙眉，“不管怎麽說，繼玄宗都曾是三大修仙宗門之一，其他宗門對繼玄宗，多少應該有些了解。”
“你的意思是……？”
“去蒼嵐宗，找顧釗前輩，他應該是眼下最有可能了解繼玄宗的人。”
其餘三人對視一眼，也覺得衛鉉此言有理：顧釗是蒼嵐宗宗主，更是六十年前那場人妖大戰的親歷者，也是同輩之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若他也不知道繼玄宗之事，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給他們答案了。
商議完畢後，四人決定次日便出發前往蒼嵐宗。
送走衛鉉和秦時藴，季禾鳶便將新買的黃符和朱砂拿了出來，鋪在桌上開始畫符。
唐惜薇好奇的湊過來看了半天，卻見那沾了紅色的狼毫在空白的黃紙上游走，恍恍如聞神鬼驚，時時只見龍蛇走，寫出來的字她卻是一個也不認得。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符術》殘卷裏留下的縮地成寸符？”
季禾鳶一筆勾停，斜眼瞟了她一眼，將剛剛畫好的符紙放在一邊晾著，又撚了張裁好的黃紙來，邊寫邊道：“想什麽呢？縮地成寸符得用血畫。這些是除妖符，還有幾張傳音符，多畫些，給你帶著防身用。”
唐惜薇抿著嘴巴點了點頭，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看看她，再看看符，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季禾鳶又看了她一眼，笑道：“困了就去睡，明天還要趕路。”
唐惜薇搖了搖頭，強撐起精神：“你還沒給我講八卦呢，聽了我就精神了。”
季禾鳶手上動作一頓，轉頭看她：“你確定要聽？”
“確定！”
“好，”季禾鳶一點頭，將手裏的毛筆一放，轉了轉椅子，與她面對面坐好，“《周易》有雲，‘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八卦，就是……哎，你不是要聽八卦嗎？幹嘛去？”
唐惜薇一頭栽在床上，扯過被子蒙住了腦袋：“晚安！”
季禾鳶抿著嘴笑了笑，拿起筆來繼續畫她的黃符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恍恍如聞神鬼驚，時時只見龍蛇走”出自李白《草書歌行》
“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出自《周易：系辭下》
天黿盞卷正式完結！
最近疫情又嚴重了，不能工作不能搬家不能出去玩兒，也不想碼字，每天宅在宿舍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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