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這幹嘛呢？”陳曼上了樓正準備回房間。

此刻，傅無期已經冷靜了一些。在他的印象裏，姜楚楚不是隨便發脾氣的人。即使他冷臉相對，她也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溫溫柔柔。

“她心情不好？”

陳曼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

“你說楚楚？”陳曼放輕了聲音，把他拉到一邊。

“今天是楚楚媽媽的祭日，早上我和可期陪楚楚去拜祭她媽媽了。因為你姜叔叔怕楚楚觸景生情，不同意她在這一天去看她媽媽，楚楚只能自己偷偷去。回來的時候一路上心情都不怎麽好。”

“祭日？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嗎？”傅無期皺眉。

“是啊。但今天也是她媽媽的祭日，所以楚楚從來不過生日。我沒告訴過你嗎？”陳曼有些驚訝。

也許沒說，也許說過，而他沒在意罷了。

見他沈默，陳曼嘆了一口氣。“所以啊，這幾天你好好照顧她。懷著孩子的人最容易亂想了。”

又囑咐了幾句，陳曼就回房了。

傅無期轉身看了看姜瑤的房間，在門外站了一會，最終還是伸手敲了門。

他進去的時候，姜瑤仍舊是之前那副表情，呆呆盯著墻。看見他進來，轉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怎麽了？”她的臉色實在不太好看，語氣卻溫柔了許多。

“我不知道今天是……”他有些尷尬。本來想給她驚喜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姜瑤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沒事。”

她垂著頭，盯著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傅無期站在她面前，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他欠她很多句道歉，可是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對著她卻說不出口。

姜瑤垂著頭欣賞自己粉粉的拖鞋，上面有兩只可愛的小兔子，看久了脖子便有些酸，心裏奇怪他怎麽還不走？

“對不起。”

說出這句話後，傅無期有些如釋重負。

姜瑤硬生生收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我靠”。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心情不好，也不該遷怒你。”她終於肯擡頭看他了，眼裏含著愧疚和不安。她的發絲柔柔垂在肩上，溫婉的像一朵帶露的玉蘭花。

傅無期三兩步走到桌前，拿起蛋糕要出去。

“你去哪？”她還準備偷偷把蛋糕吃掉的。

“扔蛋糕。”

“別扔了。”她拉住他，細聲細語地。“放冰箱裏，留著明天吃吧。”

見他盯著自己握住他小臂的手，姜瑤連忙松開，小心翼翼地問他：“你今天還要出門嗎？”

“不出去了。”

“那你睡哪？”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問出來了，姜瑤有些羞愧。

“跟你一起睡。”

就這樣，傅無期在清醒的狀況下和姜瑤同床共枕了一個晚上。

姜瑤的內心是崩潰的。傅無期晚上睡覺不老實，明明一人一床，卻總扯她被子。姜瑤覺得他是存了心要折磨她，讓她饑寒交迫的。

淩晨一點多，姜瑤在第六次扯回被子後，困意襲來，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暗的房間裏響起“啪”的一聲，極其清脆。

姜瑤跳起來甩開傅無期的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揉了揉。痛死了。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傅無期從來不跟姜楚楚睡一個房間了，這睡相，會被嫌棄到死的吧。

這天夜裏，姜瑤醒了無數次。她沒有起床氣，卻被他弄得滿肚子火氣。

姜瑤憤憤地踹了傅無期一腳，這一腳沒把他踹下去，又直接上手把他推了下去。可憐傅總在地上滾了一圈，仍然睡得無知無覺。

但其實，傅無期夜裏也醒了一次，是被凍醒的。起來看到自己躺在地上，有些奇怪，但實在是困到睜不開眼，又爬了回去。

姜瑤醒來的時候，傅無期已經去公司了。

陳曼去和姐妹們打牌了，傅可期回了學校。偌大的傅家，變得無比冷清。

姜瑤吃早餐的時候，傅景仲提著他的鳥籠回來了。

“楚楚起來了啊。”

“爸，早。”

“無期呢他沒留下來陪你嗎？”傅景仲把鳥籠掛在窗邊，回頭看了一圈。

“不用陪我，還是公司的事重要點。”姜瑤的臉上掛著笑，乖乖巧巧的樣子，頗討長輩喜歡。

“這可不行，我打電話叫他回來。公司的事哪有媳婦重要。”說著，傅景仲掏出手機就播了號。

過了一個多小時，傅無期還真回來了。

姜瑤坐著看電視，他就坐在一邊看報紙。

“不用陪我了，反正爸也不在。”姜瑤心裏有些嫌棄他，語氣卻很溫柔。

傅景仲剛剛接了個電話，被老朋友約出去玩了。

“沒事，公司也沒什麽事。”傅無期一邊說著話，一邊默默摁掉了秘書打過來的電話。

“噢。”姜瑤繼續看她的電視。

傅無期翻完了報紙，有些無聊地跟她一起看。姜瑤註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好笑。

“很無聊吧。”

“有點。”

“要不把蛋糕拿出來吃吧。”這才是她跟他說話的真正目的。

“噢。”傅無期去廚房拿了蛋糕出來。他偷偷把蛋糕上插著的小牌子取了下來，那上面寫著“姜楚楚，生日快樂”七個字。

他訂的蛋糕有點大，傅無期吃了兩口就膩了，姜瑤一個人吃掉了四分之一。

傅無期沒敢讓她繼續吃，再吃就要吃壞肚子了。不過她還真的很喜歡吃巧克力。

姜瑤有些不開心。蛋糕就擺在她面前，可以看卻不可以吃。這種分量的蛋糕，她十分鐘就可以解決掉。

姜瑤喜歡吃甜，她覺得生活已經這麽艱難了，怎麽能不吃點甜的來犒勞自己呢？

因此她眼露兇光，盯著罪魁禍首，暗暗下了決心要報覆他一下。

傅無期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把蛋糕扔掉時，姜瑤卻伸手在他臉上劃了一下。他轉頭看她時，她笑得更開心了，右手食指上還殘留著一些蛋糕屑。

“幼稚。”

話雖如此，幾分鐘後，傅大總裁趁姜瑤不註意也偷偷往她臉上抹了一把。姜瑤臉上頓時多了一道黑痕，空氣中彌漫著甜甜的奶油味。

姜瑤怎麽可能甘心，當機立斷，五只手指直接往他臉上一拍，笑著跑開了。

巧克力黏得傅無期有些睜不開眼，他抹了抹眼睛，待看得清楚了些，大步一邁去追姜瑤。

姜瑤挺著大肚子，跑得不快。見傅無期要追上她了，連忙捂著肚子跪在地上。

“怎麽了？”傅無期嚇了一大跳，也沒心思玩鬧了，蹲在她面前，眼中有著焦急神色。

姜瑤皺著一張臉看他，而後憋不住笑意，笑容越來越大。傅無期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臉一沈就要走。

“哎呀。”

傅無期腳步未停，他才不會被騙兩次。

“我起不來了。”

他沒了脾氣，沒有辦法不管她，走回去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姜瑤縮在他的懷裏把玩著他襯衫上的紐扣。

比之前沈了些。傅無期這樣想著，手上動作卻放輕了些，把姜瑤放在了沙發上。

“好好坐著。”傅大總裁嚴厲地下達命令。

“噢。”姜瑤膝蓋並著膝蓋，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寶寶似得坐著。

陳曼回來後，傅無期就出了門。

他去見姜晚。

……

“無期。”姜晚打開門，她的頭發紮成了馬尾，身上圍著一件粉色的圍裙，很居家的樣子。

“菜快燒好了，你先坐一下。”

傅無期脫了鞋進去。

桌上的菜色偏素，都是他喜歡的菜式。

過了幾分鐘，姜晚用抹布捏著瓷碗的兩邊，把湯端了出來。“可以吃啦。”

“晚晚。”

“嗯？”

見他沒說話，她給他舀了一碗湯。“先吃飯好不好？”

傅無期沒有動筷子，他盯著她的臉，語氣裏有些迷茫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在想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怎麽樣的？”

剛出鍋的湯裊裊冒著熱氣，蒸濕了女人的眼睛。她猜到他要說什麽了。

“先吃飯吧。”她執著地說著這一句話。

“你在我心裏是特別的。小時候的你真的帶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快樂。我很開心，那個時候能夠遇見你。”

別說了，別說了。姜晚的心裏有個聲音在吶喊。

傅無期沈默了一會。不論如何，他都要把話說完。他要對自己，對姜晚……對楚楚負責。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他對姜晚的感情，未必是他以為的愛。和姜楚楚相處的這段日子，他會因為她吃醋，會笑，會生氣，這是跟和姜晚在一起時全然不同的感覺。

“別說了。”

“晚晚。”

“我叫你別說了啊。”姜晚把筷子往地上一扔，站了起來。

鐵質的筷子擦過傅無期的褲腳，躺在了角落。男人的臉色難看起來。

“姜晚，你對楚楚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希望以後你不要再對她做什麽了。”

“所以呢。你喜歡上姜楚楚了是嗎？”姜晚看著他，似乎想把他看透。

他喜歡姜楚楚嗎傅無期不說話。

這飯也沒心情吃了，他走到門口穿好鞋後，身影停頓了一會。“以後別見面了。”

姜晚看著他離開。眼裏的淚水模糊了眼眶，又哭又笑。

可是無期，當初的那個小女孩根本就不是我啊。那麽，你之前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

姜瑤躺在床上，這還是她第一次體驗做孕婦的感覺，雖然她以前有演過這種角色，但現在才真的做到了感同身受。

統統坐在床沿，隨手撕開她私藏的黃瓜味薯片，嘎吱嘎吱嚼了起來。

“統統！你別老偷我東西吃。”姜瑤氣得坐了起來，她藏著的零食被他吃了一半。

“時間不多了，你有把握嗎？你知道的，這個孩子是生不出來的。所以在這之前，一定要結束掉任務。”統統巧妙轉移了話題，成功吸引了姜瑤的註意力。

姜瑤沈默了，她陷入了某種思考之中。“其實，如果到了最後傅無期仍舊喜歡姜晚的話，那我一定會成全他們的，我甚至還會有些敬佩他。”

話鋒一轉。“可如果他不喜歡姜晚了，反而把目標轉向了我，那我會看不起他。”

傅無期和姜晚之間這麽多年的感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姜瑤才是後來者。

這一次，能不能讓她相信一下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傅無期好像交際花

游走在兩個女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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