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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迷茫 前路漫漫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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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盧靖朝拿回筆記本,抱在懷裏問錢靈。

“護身符,我老家人常用的,能保證咱們順順利利往西走。”錢靈回避著盧靖朝的目光,深怕他從中看出端倪。

“哎,咱們進了部隊,怎麽還封建迷信起來。”

“那你還給我,免得到時候拿去李團那兒告發。”錢靈佯裝惱怒伸手要搶,盧靖朝連忙弓下身體把筆記本護在懷裏,生怕被她再搶回去。這時一陣風透過縫隙吹了進來,錢靈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

“要不咱們換個位置,這車篷縫隙大,不適合你這種大病初愈的人。”盧靖朝心疼道,“好不容易燒才退一點,路上再不當心又要辛苦衛生員。”

錢靈心裏只覺得好笑,面前的大男孩兒明明想關心自己,出口卻是拐彎抹角的別扭著。她幹脆的甩甩頭發擡杠道:“不要,我討厭那個衛生員,正好多折騰她幾回。”

這下子盧靖朝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本來口齒伶俐的他每當遇到錢靈,總會情不自禁的讓著對方,思緒也不知不覺地隨著她飛到九霄雲外。不過看起來這小美人說謊經驗極其欠缺,明明經過湯夏一鬧,都著急上火發高燒,卻也沒見她有任何反擊的想法。怎麽他一提辛苦了衛生員,錢靈就故意說就是要折騰,看平時挺乖巧的一個姑娘,可變臉比翻書還快。

雖然嘴裏和盧靖朝頂著,錢靈卻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經不起太多折騰,尤其是之後只會越走越偏,真釀成大病只怕衛生員也沒有辦法。她嘟著嘴起身,拉著盧靖朝的衣袖換了座位,被高大的男孩兒用身軀擋住了撲面而來的冷風。

“你昨天就沒睡好,可以補下覺。”盧靖朝從包裏翻出一件外套蓋在錢靈身上,“待會兒到下午可能才在兵站休整,到時候叫你。”

“我才不呢。上車就睡覺,多沒勁兒啊。”錢靈眼巴巴的看著盧靖朝,“好不容易能和你聊天。”

盧靖朝懶散的雙腿交叉,手揣在口袋裏,“那聊什麽呢?好像你並沒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

“上次說到你來過西北,”錢靈轉著黑亮的眼珠子,“能不能跟我說說北京軍區的情況,特別是指揮學院之類的大學。”

盧靖朝微微仰頭,看了看對面熟睡的周航,“北京軍區啊,人才很多,競爭也激烈。不過吃的住的都挺好,很多人在機關裏呆久了,寧願做個無名小卒也不願到地方上來,哪怕到其他軍區主政一個部門都不換。我有很多大院裏的發小中學畢業就進了部隊,就等著以後有機會提幹立功了能念軍校。”

“那,你也願意上軍校嗎?”錢靈依偎在盧靖朝臂邊,借著外套的遮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不知道。”盧靖朝苦笑一聲,“再說現在我還能退伍回高中考大學嗎?”

“條條大路通羅馬,你別把自己塞進小胡同裏。”錢靈把手伸到篷邊指了指前面轎車的方向,“很多東西都是因緣際會慢慢掌握的。就好比李團,小時候也只是在戲班子訓練了幾年,吃過了無數的哭,可到了部隊以後勤學苦練,也進京演出過很多次。我早上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她安靜的坐在床上練功,像一棵根深深紮在土地裏的植物,不因外界的風霜雪雨而改變。”

“那你覺得她幸福嗎?”盧靖朝小聲道。

錢靈嘆了口氣,她本來想說幸福就是貓吃魚,狗吃肉,又覺得盧靖朝作為文藝才子,根本理解不了這種膚淺的快樂。“其實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大一樣,不過我覺得幸福與否不是外人能夠定義的,還是要看內心的感受,是否能得償所願。”

“那你有沒有得償所願過?”盧靖朝步步緊逼。

錢靈閉上眼睛,現在說起如願以償對她來說太過荒唐。如果可以,她願意折壽二十年重新穿回上輩子的世界裏,拍戲拍廣告唱歌,做個幸福又忙碌的美少女偶像。出門坐寬敞的保姆車,睡覺有軟和如棉花糖般的大床,還有體貼的經紀人和狂熱的粉絲,以及日進鬥金的各種代言。雖然還不是一線大牌明星,但也可以過得張揚恣意,活色生香。

之前經紀人告訴過錢靈,進攻就是最好的放手。她隨意的伸了個懶腰,用輕松的口吻答到:“還好吧,過一日算一日,聽李團安排唄。先說你自己唄。”

沒想到盧靖朝絲毫都不心急,耐著性子與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我也沒有啊,你聽李團的我聽趙處的,咱倆扯平了。”

“如果你有雄心壯志,聽蘇參謀的更加現實一點。”錢靈低聲道,“我剛入伍就聽女兵連的姑娘說過有關進修的事,她們聽起來都信心慢慢躍躍欲試。怎麽到了咱們這兒,仿佛是與自己一點關系沒有一樣。不過我是不指望了,畢竟底子差,光是考試資格一個名額就有幾百上千人搶,想想就傷腦筋。”

“沒你說的那麽差,畢竟那篇作業我拜讀了,你字裏行間雖然也有很多謬誤,卻也比絕大多數人寫的要好些——至少我在讀你的東西的時候需要努力睜大眼睛分辨字跡,用不著泡茶提神。”盧靖朝自嘲道。

“唉,你直接說我沒文化得了,沒必要這麽拐彎抹角。”錢靈呵呵的笑著,“不過你也不會跳舞呀,咱倆算扯平。”

“你算好的了,有些邊遠地方招來的兵,連字都不認識多少,教起來更加頭疼。”盧靖朝兩條濃眉驀然蹙起,“我那些考上軍校的發小文化程度也不高,不過是短時間內用功苦學,把分數線考過就行。”

“那你也會去念軍校吧?”

“會的。不然一輩子呆在大西北吃沙子,就毀定了。或者跟著你們文工團唱唱跳跳到四十歲專業,回地方機關裏默默無聞的做個閑散人員?”盧靖朝不屑的撇了撇嘴,翻了個大白眼道,“多浪費生命啊。”

“或許你不屑一顧的,卻是許多人用盡渾身解數夢寐以求的。”錢靈認真的說,其實她過去也和盧靖朝差不多,一帆風順天之驕子,自然容易理所當然的推己及人。自從經歷過入伍選拔,看到眾多失利者沮喪無比甚至捶胸慟哭,才知道穿上軍裝的可貴。之後到了蘭州軍區,無論訓練再繁瑣再累,她也沒有抱怨過半句,唯有咬緊牙關撐下去,才有希望改變自己的命運,看到曙光。

“小小年紀,怎麽說話跟那些蘇聯教科書上黑白頭像似的,放輕松點吧。”盧靖朝雖然知道錢靈說的有道理,尤其是眼看著周航為了機會賣力工作和苦苦鉆營,他心裏從一開始的鄙夷和憐憫也變成了泰然處之。畢竟無論如何周航只是一味的努力爭取,並沒有真的想要把他拉下來。何況錢靈現在是周航的搭檔,而且湯夏欺負錢靈太過的時候,周航也會出手警告下,雖然不知道他這麽做的目的究竟如何。

“我總想有一天,能夠離開世俗的桎梏和枷鎖,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盧靖朝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背包,“寫劇本雖然是我能夠接受的,但興趣終究不在這兒,討領導開心罷了。”說罷他搖頭晃腦的緩緩吐出一句陶潛的田園詩,“久在樊籠裏,覆得返自然。”

此時車廂內氣溫緩緩升高,隨著車速的減緩,暖風從縫隙裏柔和的灌了進來,舒服的錢靈四肢百骸都放松下來。盧靖朝這才脫了外套,伸手到背包裏摸了糖果出來,分了錢靈幾粒。“唉,少吃點糖,在戈壁灘上行車沒條件漱口,小心巡演完回蘭州一口滿是蟲洞的蛀牙。”

盧靖朝看著錢靈急眼的樣子,呵呵笑了起來。“怎麽把我當幼兒園小朋友啦。你說咱們在大西北,顛沛流離的,還不能吃點甜的嗎?”說到這裏,他猛然想起之前錢靈胃口不佳,自己從蘇參謀那兒弄了許多堅果和蜜餞過來,現在趁大家睡熟正好給錢靈填肚子。

“噓。”盧靖朝把食指伸到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小心翼翼的從背包裏撈出一個用報紙裹起的四方小包來,錢靈接過打開一看,忍不住狠狠咽了下口水。各種琳瑯滿目的堅果仁混雜在一起,其中還攙著碧綠的葡萄幹、橙黃的杏脯和紅艷艷的山楂片。雖說上次郝雯已經因為偷藏零食被劉排長狠狠訓斥,但也沒改掉饞嘴的習慣,還總是拉著錢靈一塊兒分享。

“怎麽都沒有殼兒?”錢靈驚喜道,拈起一粒核桃碎放進嘴裏。

盧靖朝笑而不語。這些果仁是他趁周航和錢靈排練時,獨自坐在房間裏拿著小錘一點點敲出來的。畢竟路途顛簸,有殼的堅果不但帶著體積大又重,吃起來也不方便。何況看錢靈細胳膊細腿兒的柔弱模樣,實在無法想象掄起大錘砸核桃的模樣,比起焚琴煮鶴大煞風景,還是保留一絲憐香惜玉之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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