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0章 (1)

關燈
“折騰一遍你不嫌遠啊, 有話電話說不就行了。”聽說她還要去醫院,蘇顏就不再邀請她去家裏吃飯。

顧芳菲心說,爺爺非要來, 我也攔不住啊。

聽顧芳菲又說羨慕她的話, 羨慕她找到她堂兄那麽好的對象, 她這是在說廢話浪費時間!

直覺告訴她, 顧芳菲其實有別的話要說。

“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大老遠跑一趟就想說羨慕我?”蘇顏說。

顧芳菲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就直說了啊。”

她都不敢往爺爺那邊看,蘇顏跟她太熟悉了,蘇顏會順著她的視線發現爺爺。

那就不太好了。

為了讓蘇顏更清楚地了解前因後果, 她把那天四個人的對話都覆述了一遍。

就是肖翠花說的蘇顏討好婆婆的事情。

蘇顏說:“這是事實啊,我當時就是這麽做的,我要是不主動湊上去, 我婆婆能選中我嗎?只是我跟我婆婆那叫有緣分, 我只是往前湊,肖翠花那才是用盡各種小手段, 我婆婆都不理會她。”

顧芳菲說:“那個肖翠花挑撥離間不要臉,不過你放心,我媽智商多高的人啊, 對這種小把戲壓根就不放在眼裏, 只會覺得這人人品低劣。”

“對了, 爺爺叫我去討好他是啥意思?”蘇顏感覺不太妙。

“爺爺歲數大了, 心思也不好猜。我爸媽猜測可能是爺爺覺得無聊, 想讓你去看看他的意思。我這樣跟你說吧, 這是好話, 如果爺爺對別人這樣說, 別人早就巴巴貼上去了。”顧芳菲說。

蘇顏不知道原來討好是好詞兒。

“那我跟顧野商量一下吧, 我早晚都得跟爺爺見面,如果真像你說的只是讓我去看他,那就簡單了,要是爺爺想故意為難我,大不了以後不去你家。”蘇顏說。

她這時候還不知道有大佬決定罩著她了,對大佬充滿抗拒。

顧芳菲想幸好離得遠,爺爺聽不見這話。

她想了想,努力選擇措詞,既要了解情況,又不想讓蘇顏有危機感。

她提醒道:“爺爺脾氣不怎麽好,他很挑剔,除了這回見到我大哥高興點,但我大哥這個情況特殊,沒什麽人能讓他高興,我們做晚輩的都得順著他。就說我吧,我覺得我自己挺好的,在家裏也不受待見。”

她這個說法倒是跟姜淑蘭的說法基本一致。

剛說完,她發現蘇顏往某個方向看,正好是爺爺站的方向。

顧芳菲緊張出了一身汗。

這要是蘇顏知道爺爺來偷看,他的嚴肅威嚴形象都得崩塌。

可是看過去時,那個方向卻沒有爺爺的身影。

不愧是爺爺,他在戰場都不會被敵人發現,更不要說蘇顏。

顧芳菲提起來的心放回原位。

倆人聊完,蘇顏想騎車送顧芳菲去鎮上車站,她信誓旦旦地說會有人開車來接她,還催蘇顏快點走,蘇顏就騎車回家。

等蘇顏走遠,顧芳菲才四下張望,終於找到顧老爺子,她馬上問:“爺爺你覺得我大嫂怎麽樣?”

顧老爺子表情放松:“湊合。”

顧芳菲看顧老爺子的表情,很柔和,甚至有點慈祥,她都被感動到了。

她了解老爺子,他說湊合就是還不錯的意思,他要是覺得不好的人或物他會說“什麽玩意”或者“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能得到老爺子這個評價已經不錯。

她現在不需要為蘇顏擔心。

“你跟你大哥大嫂說讓他們來家裏,帶上倆孩子。”顧老爺子說。

顧芳菲點頭:“我說過了。”

她確定相信爺爺覺得蘇顏不錯,要不不會又叫來家裏。

反正她已經跟蘇顏說過,這事兒就由蘇顏跟大哥去跟老爺子交代就行,沒她的事兒了。

爺孫倆心情愉快地回了家。

誰知,剛過兩天,顧老爺子就問:“你大哥大嫂他們什麽時候過來?”

顧芳菲心知不好,爺爺還跟她較上勁了,她故作輕松地說:“他們說有空就來。”

顧老爺子語氣嚴厲:“敷衍,給我一個確切時間。”

顧芳菲趕緊攢起笑臉:“爺爺,我保證把他們給你叫來。”

“盡快。”

“是。”

——

蘇顏倒是不太在乎老爺子對她的看法,至於顧老爺子說的去討好他的事情,就走一步看一步,她不想費勁心思去考慮,但她在乎顧野對她的看法。

她想給顧野投餵點美食然後好好聊聊這件事,中午顧野沒回來,傍晚下班蘇顏立刻騎車出了工廠直奔鎮上肉鋪。

兩斤排骨安安靜靜躺在案板上,都是排骨,一塊腔骨都沒有。

蘇顏看得眼睛冒光,說:“這些排骨我要了。”

排骨跟腔骨混在一起賣,六毛一斤,沒腔骨的話她就賺了。

今天買肉的是個姑娘,應該是之前買肉師父的徒弟,她馬上護食地說:“這是給人留的。”

“給誰留的,你們還允許給人留排骨嗎?”蘇顏說。

這幾年豬肉供應量小的時候賣肉還是份好工作,想給誰什麽樣的肉全看師傅想怎麽賣,顧客基本沒有選擇權,他們可以把好肉留給自家吃。

姑娘不以為然地說:“要不你來賣肉?”

她把排骨用油紙包起,準備收到案下。剛把排骨包好,她看到蘇顏身上的裙子,眼前一亮:“你的裙子哪裏買的?”

“我自己做的,你要嗎,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做,你出布料,手工費八塊。”蘇顏說。

“手工費真貴。”姑娘心疼錢。

“不要跟供銷社的裙子比,你去外匯櫃臺看看這樣裙子多少錢,得百八十塊,自己做一條才十幾塊。”蘇顏看著她手上的排骨。

姑娘覺得蘇顏說得非常有道理,花上十幾塊就能有一條外匯櫃臺那樣好看的裙子,簡直是太劃算了。

她動心了,問:“那怎麽把布料給你?”

“一個星期時間你能準備好布料不,能準備好的話我買肉順便來拿。”蘇顏說。

最後,蘇顏接了一單活兒,又把兩斤肋排裝進網兜,掛車把上心情愉快地回了家。

以後只要是這個姑娘賣肉,她肯定能買到想要的好肉。

她直接騎車去幼兒園門口,朵朵坐大梁上,前前坐後座,娘仨回了家。

“扶好,走了,今天晚飯吃排骨。”

“太好了,媽媽。”

這麽整齊的排骨當然要做成重口味的糖醋排骨,再做兩個清淡的炒菜,芹菜萵筍跟蒜蓉生菜。

“哪來的這麽好的肋排?”顧野六點多回來,還算早。

蘇顏非常滿足,她說:“我要給賣肉的姑娘做衣服,她就把給自家留的排骨賣給我了。”

業務都拓展到賣肉姑娘那兒了,顧野誇讚:“你厲害。”

他們搬過來後還沒吃過排骨,最後湯汁都倒在米飯裏,吃得幹幹凈凈。

“排骨好吃吧。”蘇顏站在廚房門口,笑瞇瞇地看著正在洗碗的顧野。

顧野回看她,媳婦的話好像別有深意。

晚上等倆娃睡下,倆人洗漱之後,顧野依舊要用三十分鐘時間給她講高中數學,她一邊欣賞顧老師的美貌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講。

本來以為顧野會很快放棄講課,沒想到他比蘇顏能堅持,有空就樂此不疲地給蘇顏講課。

上學的時候要是遇到個長得這麽精神的老師該多好。

顧野拿鋼筆敲了下她的腦袋:“你走神了。”

“哎,你使那麽大勁兒,都給我敲疼了。”她嗔怪道。

蘇顏左手托腮,右手拿筆做著題目:“我學會了呀。”

這個學生的學習能力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學得極快,理解能力和領悟能力一流,顧老師無奈地合上書,看著她白皙的滿是思慮的俏臉說:“今天就學到這兒吧,說說你到底在想什麽。”

終於要跟她談心了。

蘇顏把白天顧芳菲來找她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她說:“爺爺讓我去討好他,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顧野突然笑了,伸出修長手指點了下她秀氣的鼻尖,說:“你就在考慮這事兒啊,你管爺爺是什麽意思,你還不明白嗎,討好爺爺你不如直接討好我,討好我最管用。”

蘇顏睜大清澈純凈的雙眸:“你們這都是什麽邏輯?”

“我說得不對嗎?”顧野看她軟萌的樣子,勾著唇角,心情非常愉快。

的確如此,他說的非常對,讓人無法反駁。

“對,你說的對。”蘇顏無話可說。

“那你準備怎麽討好我?”他把椅子移近一些,幾乎湊到她身邊。

暖暖的氣息和壓迫感撲面而來。

從他的語氣和表情判斷,這個男人的思維走向逐漸不對勁兒了。

她想象中嚴肅的談話沒想到會有這種發展。

蘇顏身體後仰,推了他一把,用認真地語氣說:“先不說這事兒,那以前我去接近咱媽,想要嫁給你的事情,你有什麽看法?”

結婚時就沒聊過這個話題,但現在一起生活,總要說到當年的事兒。

她覺得當時顧野應該挺無奈的,本來回鄉探親,結果他媽給他硬塞了個媳婦,從她的名聲考慮,顧野無奈地接受了她。

初見顧野,她其實挺擔心的,擔心顧野不接受她,那樣她還會被王大發糾纏。

而嫁給顧野,王大發再糾纏她就是破壞軍婚,那時候管得嚴,可以直接把他送去勞改。

所以顧野為她考慮娶她,他是個好人。

“你覺得我會有什麽看法?”顧野揉亂了她的長發,真不知道她的腦袋在想什麽。

“你是出於無奈娶我的,你是好人。”蘇顏想起當初的事情,非常感動。

顧野伸出手臂扳正她的肩膀,迫使她看著他,他眸色幽深,裏面有細碎的光:“不,我不是好人。”

隔著衣料,蘇顏都能感覺到他的雙手很燙,體內火熱的氣息翻滾。

沒法繼續聊天了。

他依舊握著她淡薄的肩膀,聲音低沈而克制:“是我自己想要娶你,想要跟你一起生活,當初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蘇顏的臉迅速漫上一層粉色,覺得不可思議,她的喉嚨幹澀:“你可能是記不太清楚,美化了你當時的感受。”

顧野拿起茶缸給她餵了點水,站起身來,走到衣櫃邊從裏面拿出沙發墊,說:“走,咱們去沙發上好好聊聊。”

蘇顏:“……”

聊天而已,還用找場地?

他牽著她的手到了堂屋,把舊沙發墊扔到一邊,把新沙發墊鋪上,讓她坐下,又在她身後墊了個抱枕,讓她坐得舒舒服服。

他自己坐到她身邊說:“我當時覺得娶你當媳婦不錯,如果不想娶你,我完全可以把你弄回城,那樣你的名聲就不會受影響,回城了誰還知道你在鄉下的事情!”

“還有,王大發也不會騷擾你,我給他在雲省找了個工作,他後來是不是很少回家了。對你來說很困擾很難辦的事情,對我來說並不難解決。可我還是想娶你。”

蘇顏想不到站在他的角度,這件事情是這樣的。

前提是他得願意幫她。

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企圖。

她也不知道王大發的工作是顧野給找的。

她明明走投無路,可他能夠輕松改變她的處境。

可當時顧野對她的態度,明明是很無奈,不得不娶的樣子。

這不可能是他當時的想法。很有可能是後來他自己腦補的另外的可行做法。

他大概已經忘了他當初是怎麽想的。

他這是什麽記性!

他美化了自己的記憶!

蘇顏覺得當時應該是他突然多了個媳婦,一時沒反應過來,就那麽結婚了,因為部隊又要求他回邊境,當時連她的政審,結婚申請都是特批的,要不沒那麽快。他結婚後才想出原來這事兒還有別的解決方案。

不管怎麽樣,他言之鑿鑿的語氣把她給感動了。

他手臂攬著她的肩,順手輕撫她精致的鎖骨,聲音低緩,平靜的眼眸下隱藏著強烈的情緒:“那麽你認為我跟你結婚,明明自己在邊境,非要娶個媳婦留在家裏,然後自己一走了之自私嗎?要是你回了城,能夠參加高考,說不定你現在是大學生。”

他的眸子幽深不見底,他覺得自己自私,可他當時就想娶蘇顏。

看到蘇顏,他就想有個媳婦了。

蘇顏心緒翻滾,他認為自己自私嗎,她才知道他的想法。

她被他感動到了。

倚靠在他堅實的胸膛,她語氣堅定:“不,我覺得嫁給你很好,我很幸運。”

顧野緊抱著她,像摟抱著珍寶一般。

他手上的薄繭接觸她的皮膚有種清晰又奇異的觸感,似有電流滑過。

“你真這樣想的?”他的聲音低柔,帶著無盡愛意。

蘇顏輕輕點頭:“是。”

顧野火熱的雙唇印上她柔軟的唇,身體逐漸下壓,把她按在沙發上。

蘇顏的身心都被他占據,巨大的歡喜淹沒了她。

次日一早,蘇顏醒來感覺渾身酸痛,窗外陽光燦爛,看來她起晚了。

他也太能折騰了,新婚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

多虧今天是星期天。

她坐直身體朝窗外看去,倆娃正在院子裏跟毛團追逐嬉鬧。顧野拎著飯盒大踏步邁進院子,朝房門口走來。

“你們倆快洗手,吃飯了。”他說。

看他要進屋,蘇顏重新躺下,用毛巾被蒙住頭。

顧野把飯盒放在堂屋飯桌上,掀門簾進屋。看到蘇顏用毛巾被蒙頭,走過去把毛巾被掀開,伸出手指輕觸她的臉頰,手掌向下,撫摸她的鎖骨。

蘇顏的臉龐染上一層淡粉,不得不睜開眼。

“起來嗎,我打飯了,你要是不起來我把飯放鍋裏熱著。”顧野說。

蘇顏並不看他,說:“我起來吃飯。”

倆人前後腳出屋,顧野帶倆娃洗手,蘇顏洗漱好也坐到飯桌邊。

顧野倒好豆漿,又給三人一人夾了一個蒸餃,說:“快吃吧。”

今天一天他們就準備在家裏呆著,吃過早飯,蘇顏還是用布頭裁剪衣服,她不是擡頭朝屋子外看,倆娃乖得很,正在院子裏鏟土玩。

顧野則一直在她面前晃,渾身滿滿的荷爾蒙氣息。

盡力讓自己不去想昨晚,可顧野這樣走來走去,她不由得不想,感覺面紅耳赤。

要是平時他去營地還好,偏偏今天他在家休息。

她懷疑顧野是故意刷存在感。

她踩了幾下縫紉機,覺得心裏亂,想要到院子裏跟毛團玩兒,剛走幾步,被顧野堵在門口。

他用手撐著門,不讓她出去,聲音低沈好聽:“你怎麽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從早上起床到現在,他媳婦一直避免跟他對視。

蘇顏差點撞到他身上,她臉頰發燙,把頭低下來,額頭抵著他的胸口:“你昨晚折騰個沒完,我今天不好意思見你。”

顧野低低的笑,口中熱氣漾在她的發頂,語氣中帶著戲謔:“又不是頭一回,剛結婚的時候也不是每天都這樣嗎,怎麽還害羞了?”

蘇顏臉更紅了:“那時候是傳宗接代式的,現在是享樂式的,那能一樣嗎?”

要是真像以前,跟完成任務一樣,她沒什麽好羞的。

顧野伸出雙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捧起她的臉,迫使她直視他,連眼睛裏都帶著笑意:“以後次數多了,就不會不好意思了。”

次數多?

這個人原來是這樣的。

她的臉頰被他按到變形,嘴唇嘟起,顧野英俊的臉湊過來,親住她的嘴唇不放。

直到噠噠的腳步聲響起來,兩人才分開。

從門外進來的前前仰著小腦袋看著蘇顏:“媽,你嘴唇怎麽腫了?”

蘇顏摸著熱燙的嘴唇說:“蚊子叮的。”

顧野彎著唇角,拉著前前的手說:“土玩夠了沒,玩夠去洗手,讓你媽自己待會兒。”

透過窗玻璃,看到院子裏父子倆的背影,蘇顏撫著腦門,長長籲了口氣。

周日平靜的一天很快過去。

——

這天中午下班從工廠出來,蘇顏竟然看到張文強在門口,一看到她就朝她招手。

他說:“蘇顏,我問了你家裏人才知道你在這兒上班,多虧沒白等一趟。”

蘇顏並不想看見他,說:“有什麽話趕緊說,我忙著呢。”

張文強說:“蘇顏你別急著走,我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他還賣了個關子:“特別重要的事情,你聽了肯定會大吃一驚。”

蘇顏並不吃這一套,說:“有話快說。”

張文強指著不遠處的樹說:“那邊沒人,去那邊說。”

到了安靜無人處,蘇顏催他:“快說。”

張文強沒說話,反倒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遞給蘇顏:“你看看。”

那個信封一看就從口袋裏裝了很久,或者被人經常拿在手裏,四角已經磨損卷曲,信封也不平整,像在手裏攥過。

信封上熟悉的字跡讓蘇顏大吃一驚,她牢記顧野的字跡,剛勁有力。

再細一看,自然是顧野寫給他的信,上面收件人寫的是蘇顏,寄件人寫的是顧野。

蘇顏趕緊把信打開,信的內容很簡短,是顧野的親筆信,上面竟然寫的是他並沒有犧牲,正在養傷,等傷養好就回家。

蘇顏簡直是瞳孔地震。

這就是顧野說的他寫給她報平安的信。

字跡有些扭曲,當時他在養傷,誰知道寫這樣一封信會有多吃力。

她驚訝到舌頭打結:“你,你怎麽會有這封信?”

張文強對蘇顏震驚的表現非常滿意,這就說明這封信對她非常重要,那就說明他做的這個決定有意義。

他問道:“抱歉,我讀了這封信,覺得對你來說意義非凡,就拿著來找你,你沒見過這封信吧。”

蘇顏語速飛快:“那不是廢話嗎,要不我會一直認為顧野犧牲了嗎?這封信怎麽會在你手裏?”

張文強說:“不是在我手裏,是從肖安娜的口袋裏掉出來的,我當時就瞥了眼信封,發現是給你的信。本來肖安娜說你們倆關系不錯,但上次見面我覺得你們兩個關系應該不好,那麽這樣一封信不應該在她手裏,我就把信收了起來。”

蘇顏很震驚:“這封信在肖翠花那兒?”

“是。”張文強說。

“怎麽在她那兒?”蘇顏問。要不是這封信在肖翠花手裏,那麽蘇顏早就會知道顧野沒死。她在心態上絕對不會那麽沒有安全感。

張文強攤攤手:“這你就要問她了。”

蘇顏看著信件最後的日期,因為沒有看到信,她有兩三個月的時間被蒙在鼓裏。

蘇顏冷靜下來,她想也許是肖翠花在郵遞員手裏把這封信截下來的,對方故意不讓她知道顧野沒死的消息,又把張文強介紹給她,是想讓她再婚,等顧野回來發現她已經再婚了?

這女人心太黑了。

蘇顏把自己的分析說給張文強聽,張文強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她喜歡你對象,才想要破壞你的生活?”張文強問。他又不傻,動腦想想就能想到這一層。

蘇顏聲音很冷:“我對象可能就不認識她,說不定連她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張文強急急忙忙地剖白自己,他說:“蘇顏,我前幾天才拿到這封信,之前我不知道你對象沒有犧牲,我絕對不會有害你的心思。”

“拿到這封信,我考慮清楚前因後果,想著是拿這封信要挾肖翠花給我調換工作,還是拿著信來找你,思量之後,我還是拿信來找你了。只要這信對你有用,我覺得我的選擇就是對的。”

管肖安娜叫肖翠花,張文強也順口這樣叫。

既然能拿著信來找蘇顏,就說明張文強跟肖翠花不是一類人,良心未泯。

幸虧顧野回來了,幸虧沒有什麽損失。

這要是她二婚,然後顧野回來,那該怎麽辦。

考慮了有一分鐘,她想去找肖翠花。

蘇顏問:“你知道肖翠花家在哪吧?”

正好最近顧野很忙,他說中午不回家吃飯。

“我知道,你要去找她算賬嗎?”張文強問。

蘇顏說:“你告訴我她家地址吧。”現在大多數人中午都回家吃午飯,肖翠花應該也在家。

“她家住電力局家屬院,我跟你一塊兒去吧。蘇顏,雖然我挺想調動工作,但我也不希望被人利用,現在想想,我是被她擺布的,我也生氣,也要去找她。”張文強說。

兩人暫時形成聯盟,馬上騎上車,朝電力局家屬院的方向駛去。

路上,蘇顏看到有幹掉的羊屎豆,立刻停車,從挎包裏拿出衛生紙,撅了兩根樹枝當筷子,去夾羊屎豆,用衛生紙包起來。

張文強不解:“說,你這是幹啥?”

蘇顏解釋:“我要放到花盆裏。”

張文強說:“你就收集這點能當糞用嗎,咱還是先辦正事兒,快走吧。”

蘇顏把羊屎豆包好,放進挎包,又騎上車,倆人直奔電力局家屬院。

到了目的地,張文強進院喊人,蘇顏就在門口等著。等了有七、八分鐘,看到兩人朝門口走。

三人離得越近,肖翠花的腳步越遲疑。

雖然肖慶勒令她去跟蘇顏道歉,她也有道歉的想法,但沒先到蘇顏會來找她。

待到離得近了,蘇顏把兩人引向離大門稍遠沒人的偏僻處,話音冰冷:“肖翠花,你看看這是什麽?”

她板著臉,捏著那封信抖了抖:“我對象給我的信,你給截了對吧。你早知道我對象沒有犧牲,卻費勁心思給我找對象,你的心壞透了。”

肖翠花最討厭別人叫她這個名字,聽到這個名字感覺像是受了打擊一樣。看到那封信,她的臉色突然紫漲,變成豬肝色,表情已經說明問題,但她仍在嘴硬:“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蘇顏嗤笑:“別裝了,我對象給我的信你給我保管這麽長時間。信封上還寫了你的名字,這就是證據,你現在想狡辯都不可能,你不懂的話要不要我把你爸媽、你學校領導還有你同事都叫來解釋這件事,讓大家都知道你是一副什麽嘴臉,你壓根就不配為人師表。”

聽蘇顏這樣威脅她,肖翠花不裝了,臉色從紫紅轉為灰白,強撐著說:“這封信怎麽在你那兒?”

張文強開口了:“肖翠花,這封信是從你口袋裏掉出來,我撿到的,你說說為什麽要欺騙我,利用我?”

肖翠花絞盡腦汁想著辯白自己的話,還沒想出來,就聽蘇顏說:“你這是破壞軍婚,你知道破壞軍婚是犯罪吧。”

蘇顏也不知道這事兒是否嚴重,不過先扣一頂大帽子再說。

肖翠花的神情一怔,破壞軍婚?

她這下急了,急切的神情讓她的臉龐看起來扭曲,她一把抓住蘇顏的胳膊,道歉說:“對不起,蘇顏,我一時鬼迷心竅,很好奇顧野犧牲怎麽還能寄信來,我就偷看了信,沒有把那封信及時給你,我不該撮合你跟張文強,我現在向你道歉。”

蘇顏說:“你還去顧家人面前說我壞話。”

肖翠花很委屈:“那都是你做過的事情,顧家人早晚都得知道,我不就是替你提前說了嗎?”

蘇顏冷笑:“肖翠花,你這是道歉?道歉就這個態度?”

她一只手伸進挎包,找到那包羊屎豆,悄悄打開,然後攥著拿出來,趁著肖翠花說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都塞到了肖翠花的嘴巴裏。

肖翠花猝不及防,嘴巴被賭住,又是咳又是喘,臉漲得紅紫說不出話來。

張文強直接呆住:“……”

蘇顏看著狼狽的肖翠花,雖然她是軍嫂要註意言行舉止,但她就是要餵肖翠花吃點羊屎豆。

這個惡心的人值得。

“我們走吧。”蘇顏拍拍手說。

張文強很意外:“蘇顏,這就樣?”

就餵點屎就行了,很不走尋常路啊。

蘇顏說:“是啊,要不還能做什麽?”

張文強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我以為咱們要去找學校。”

蘇顏說:“她媽就是文教局的,你去找學校有把握能讓她受懲罰嗎?”

張文強想了想說:“沒把握。”

肖翠花頹喪地蹲下來,又是咳又是吐,清理著口中的糞便。

要死了,這個在鄉下呆了七年的人居然會餵人吃屎。

蘇顏丟下一句:“就這樣吧,多行不義必自斃。”

“是的,希望你能好自為之。”張文強說。他還會覺得太便宜肖翠花了。

兩人騎著車子駛離電力局。

回到家,蘇顏簡單煮了面條,吃過午飯,她把信藏在衣櫃的衣服口袋裏,也到了下午上班時間,就去上班。

等顧野忙完這段時間就把信給他看。

——

晚上快到九點鐘,顧野還在辦公室裏,他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終於忙完手頭的事情,才有時間梳理最近得到的信息。

他這段時間去查他給家裏寫的報平安的信的去向。

先是托人去問了鄉下的郵遞員,有時候信會交給村裏人代收,郵遞員也記不清楚每封信的去向,但拿這封信的人的名字特殊,叫安娜,郵遞員便記住這個名字。

可顧野完全不知道安娜是誰,更想不出村裏哪裏有人會起這樣一個洋名。

他想要請戰友去找姜淑蘭,但又擔心姜淑蘭被突然到訪的戰友嚇到,只好寫信問她,信件一來一回,耽擱一些時間,他終於知道肖安娜也就是肖翠花當時總往他家跑,希望結親的事兒。

他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兒。

了解了這些情況,他就能推測出肖翠花把這封信藏在手裏,偷看了信,故意不給蘇顏,隱瞞情況。

好心疼被蒙在鼓裏的蘇顏、倆娃跟他媽。

這個肖翠花太壞。

如果他當時往家裏多寫一封信就好了。

可他跟家裏書信來往不多,也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

有了這個基本推測,他就去調查肖翠花還有她的家人。

肖家人的情況他了如指掌。

能養育這樣的女兒,母親也有問題。

查到這兒,他覺得就差不多了。

現在他要告訴蘇顏信的去向,還要問問蘇顏有麽有關於肖翠花的更多信息。

他覺得肖翠花不配為人師表,但她母親在文教局,所以她在中學裏混得風生水起。

他想問問蘇顏,看她有沒有掌握關於肖翠花的更多“事跡”。

所有信息梳理完畢,顧野把辦公桌上物品收拾幹整齊回了家。

倆娃還在院子裏跑來跑去,蘇顏見他回來,把熱在鍋裏的小米紅豆粥、鍋貼端出來,又做了個涼拌筍,端著飯剛進堂屋就對上他覆雜的眼神。

“幹嘛這樣看我?”蘇顏說。

顧野揚揚唇角:“餓,先吃飯。”

蘇顏覺得他有點奇怪,他應該吃過晚飯才對。

他吃飯的功夫,蘇顏帶倆娃去洗漱,倆娃玩累了,很快便睡著。

之後,顧野在桌邊看書,蘇顏也坐在桌邊閑閑翻書。

顧野伸出手臂揉揉她的腦袋,不打算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我寄給你報平安的信是被肖翠花拿了。”

蘇顏把書合上,眨眨眼睛,顧野也知道這件事情了。

她說:“是的,我前兩天才拿到這封信,這封信原來在肖翠花那兒,肖翠花藏著信不給我,後來這封信從她挎包裏掉出來,張文強撿到,就把信給了我。”

她從衣櫃裏把信拿出來給顧野看。

顧野覺得反胃,他的名字跟肖安娜的名字中間居然畫了一個紅色的心。

顧野問:“張文強是誰?”

蘇顏說:“張文強是我初中同學。”既然提到張文強,可能就要跟顧野說肖翠花做媒的事兒,這事兒惡心死了。

顧野看著她,沒有放過她的微表情,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說:“有什麽事,不要瞞著我。”

他開始詢問:“張文強跟肖翠花很熟?能撿到她包裏掉出來的信?”

“一般熟。”蘇顏推測。

“張文強跟你更熟?他撿到信沒還給肖翠花,能來拿給你?”顧野問。

他的邏輯性很強,問的問題正好問到關鍵點。

蘇顏於是把肖翠花試圖撮合她跟張文強的事情說了,她說:“我回城後,肖翠花想給我跟張文強介紹對象”。

只這一句話,沒等她分析這件事,顧野已經懂了。這是先把信截了,讓蘇顏蒙在鼓裏,然後給她介紹對象,讓她趕緊再嫁!

顧野大為震撼,竟然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多虧來問問蘇顏,原來她這裏有更惡心更關鍵的信息。

如果說他跟蘇顏婚前肖翠花做的事情無所謂,可這把信藏起來的事兒太壞,甚至還要給蘇顏介紹對象,要是蘇顏真的二婚,那他回來後媳婦不就成別人的了嗎?

真是居心叵測。

驚訝、厭惡、後怕,各種情緒在他心頭翻滾。

不過他看蘇顏仍舊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他也盡力表現得很平靜,好像這事沒什麽大不了的,以免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蘇顏。

“那你怎麽看這件事?”顧野問。

蘇顏說:“你說怎麽辦,她父母職位都不低,我自己對付不了她,我想你應該有辦法。”

軟糯的語氣徹底激發了顧野保護欲。

他要保護自己的媳婦。

這種壞事做盡的人一定要得到應有的懲罰,一定要付出代價。

顧野伸出手,蜷起手指,用指背蹭了蹭她白皙的臉頰,聲音柔和至極:“我們是一體的,肖翠花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來處理這件事。”

蘇顏點頭:“嗯。”

她把白天去找肖翠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