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正一從來不會覬覦師弟已經得到的寶物, 除非那件寶貝，誰都沒得到，那他肯定和師弟公平競爭。

“大師兄，這塊因果石, 本就是我打算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你就收下！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你莫推辭。”周致庭記得大師兄的生辰快到了，正好，這塊仿制的因果石就當他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讓他能夠及時看清自己若是一味地不分善惡, 除盡天下妖魔, 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聞正一猶豫了一瞬，本想拒絕, 可看著師弟一臉執拗地模樣，他還是不得不趕緊收下, 生怕師弟會因此事跟他置氣。

“因果石？傳說可看到未來, 那究竟管不管用？”聞正一知道師弟送此貴重禮物, 不僅是因為他生辰到了，更重要的原因, 還是他想討好自己, 借此打消他對羅剎女的殺意。

他想了想, 還是順著師弟的話，試一試這因果石，萬一這因果石, 不如記載中的那般有效，那他就馬上和師弟去找那大妖算賬，說不定是那個大妖故意裝瘋賣傻，騙師弟？

那他絕對要把那個大妖給打趴下，讓它再也騙不了人。

“大師兄，你將它放在額頭，接著用心感受。”周致庭邊說，邊扶他坐了下來。

聞正一按周致庭所說，將因果石放在自己的額前，閉著眼睛，和因果石上那一排排看不懂的文字，以及符號，互相感應。

沒多大功夫，聞正一就感覺自己的腦子突然發脹，因果石也熱熱的，然後就有一段接一段地大量記憶，朝他迅速席卷。

差點讓他腦子都快脹裂，幸好師弟在一旁守著他，讓他暫時壓制住了自己想要忽然暴起的動作。

“什麽？我死了，還死在大妖的手上，可笑，真是可笑。”等聞正一快速過跳過一些無用以及無聊的畫面，看到自己被一群妖魔圍攻，沒有一個正道人士願意幫他時，他就非常氣憤。

怎麽可能？絕不可能？

他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一定是因果石在騙他，在耍他？

哪知當他看到門派被一群妖魔覆滅，真的沒一個正道人士願意出來阻止，都在說他死有餘辜，他就氣得怒火攻心，心中也翻濤駭浪，不明白他到底哪裏做錯了？

他可是為了天下人著想，誓要除盡一切妖魔，為什麽那麽多正道人士都不理解，甚至有些道門中人都非常排斥他，笑話他是個瘋子。

難道那些邪惡之極的妖魔都不該殺？任由他們在世上活得好好的，為非作歹嗎？

聞正一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直到他看到師弟繼承自己的宏願，和自己一樣，都被妖魔殺死，他就喉中一股腥甜突然湧出，吐了一口鮮血，面色灰敗之極地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師弟。

是他……他害死了師弟，他以前做夢都想師弟秉承他的目標和心願，沒想到師弟居然也死在了那些妖魔的手上。

這到底是為什麽？

老天為何要這麽對他？

“大師兄，你怎麽了？是不是這塊因果石是假的，是那個大妖算計了我？”周致庭明知他是被原身上輩子死去的一幕所心傷，他也只能當自己不知道，而是一臉關切地拿出回元丹，讓他趕快服下。

聞正一緊緊盯著師弟遞過來的丹藥，有些怔忡，不，他不能讓師弟死在那些妖魔手上。

雖然他為了降妖除魔，在所不惜，但師弟是他親自撫養大的，他不可能會看著師弟淪落到跟自己一樣的下場。

還有他的宗門跟著自己一起覆滅，是他心中最不能接受的痛，他無法想象自己死了，宗門裏面的年輕弟子，都被那些大妖殘忍殺害，最讓他詫異和驚恐地是那些正道人士，還有俗世百姓，沒有一個人同情他，都說他罪有應得。

莫非他真的做錯了，不應該除盡天下的妖魔？

可是那些妖魔不都是殘害人心，面目極其邪惡的毒瘤，為什麽他不能把它們全部除掉？

讓他們一直安逸在世，吃人為樂。

周致庭知道他有困惑，問題是僅憑他一人之力，他是除不盡這天下妖魔，還有正道人士之間也會相互算計，如果讓大師兄把妖魔都除了，名聲都讓他得了去，那他們當然要制止，以及心有不甘。

關鍵是大師兄只一心除魔衛道，沒有考慮這其中利弊，害得他到頭來不光要被妖魔圍攻，還被他要保護的人們言語挖苦，實在是辛苦，又不值得。

再說天道留著那些妖魔，自是有用處，等到了該清算的時候，那些妖魔一個都不會剩下，他們做的孽，天道都給他們記著，他們不過就是養育這個世界的肥料罷了。

他們也許把人類當成渺小的螻蟻，哪曉得天道才是真正算計他們的幕後boss，別說把他們當成螻蟻了，在天道眼裏，他們就是一粒塵埃，隨時可培養，隨時可覆滅，沒有誰比誰更高貴，或者永遠駕臨在這個世界之巔的可笑思想。

還有這個世界也是有很多好妖怪，為了修行，寧願一輩子吃素，或者每日行善，不願看著那些俗世間的凡人受苦，主動施以援手。

大師兄，也是時候改變自己的思想，當然這世上的妖魔該除還是要除，不能放任他們為非作歹。但有善心，願意修善德的好妖就算了，放他們一條生路，說不得他們某些將來成了仙，還要感激大師兄，或者感念他的恩德，願意在他困難之時伸手搭救一把。

“師弟，我……我沒事，這因果石不是假的，你也不要急著去找那個大妖的麻煩，你……你先在這裏等著，我要去冷靜一下。”那些畫面帶給聞正一的沖擊力太大了，他完全沒想到，他和師弟，還有他宗門的弟子……一個比一個死得慘。

他需要單獨思考，還有平覆一下自己心中迷茫又可悲的情緒，他真的不想看著自己師弟，還有宗門的弟子都因為他，死在妖魔的手上，如果只有他一人被妖魔給殺死，他也認了。

但是他的師弟，還有宗門的弟子何其無辜，他們怎麽可以被自己給連累呢！

不，絕不，他們肯定不會有這樣的下場。

他要改變，改變這一切。

“師弟，你聽我跟你說，是大師兄對不起你，我也不會再逼你繼承掌門之位，你現在就帶著甄嵐兒下山，永遠都別回來。還有那血魂丹，我也不要了，我的修為，我自己會想其他辦法給提高。”聞正一本要踏出去的腳，又立馬收了回來，更主動解開了困著甄嵐兒的禁制。

一邊囑咐著周致庭，一邊逼著他趕緊帶甄嵐兒下山。

他不想讓師弟重蹈覆轍，不想讓他死得那麽不堪，他和甄嵐兒的事，他不會再阻撓，他害怕自己打死了甄嵐兒，師弟真的會痛不欲生，把所有錯誤都加諸在自己身上，內疚一輩子。

他還是想讓他永遠都開心，快樂，沒有憂愁，畢竟那因果石的畫面，帶給他的刺激太大了，他根本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

特別是他看著師弟，還有宗門那些年輕弟子露出來的笑容，他就認為自己還是要加緊改變自己要把這世上妖魔都一網打盡的想法，他怕師弟，還有宗門弟子會被他影響太深，最終深受其害。

而他會這麽相信自己看到因果石的畫面，對其沒有任何質疑，也是周致庭讓系統動了一點手腳，把前世的某些場景，畫面都換成了今生的，讓他看到的記憶更加真實，以及沒有半分錯誤。

“大師兄，你這是怎麽了？你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會對不起我？”周致庭拽著聞正一，假裝想要問個清楚。

聞正一卻什麽都不說地狠心擺脫他，把他和甄嵐兒一起攆下山。

他不可能會告訴師弟，自己剛才真的差一點就像因果石預測的那樣，殺死甄嵐兒，他也不想告訴師弟，他將來會死的有多慘！

他會永遠都守護在師弟的身邊，默默看著他，只要他這輩子平安就夠了，他不能牽連師弟，也不能牽連宗門的那些弟子，否則他就真成了大罪人，死去的師父，也會責怪他，為什麽沒有照顧好師弟，還有門派裏的每一個年輕弟子……

甄嵐兒不明白這聞正一為什麽會改變主意，但是她能從煉魔塔離開，她是高興的，因為她終於有希望找到自己的魚兒，能見她一面，教她羅剎一族的法門，讓她能夠像正常人一樣，慢慢生活。

“周郎，你把魚兒丟去了哪裏，求你告訴我，我不會逼著你和魚兒相認。我真的只求你告訴我，魚兒她被丟在了哪個方位，我想去見她，補償她，我不會再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生活在這世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甄嵐兒是不會原諒他對魚兒所做的一切，然而當務之急，還是要馬上找到魚兒，她就不得不低聲下氣地懇求他，希望他能肯有一點惻隱之心，告訴自己，魚兒當年被他拋棄的具體地點。

周致庭轉頭看了一眼這個為女擔憂，一心想彌補的柔弱女子，實話實說道：“魚兒，已經被我找到了，只是我沒有和魚兒相認，你若是想現在就見魚兒，那你跟我來，我也正好和你好好談談魚兒的事情。”

上輩子，甄嵐兒為了保護魚兒不受傷害，以及血魂丹在魚兒身上的秘密，她寧願自盡，也不肯告訴聞正一。

這輩子，他就讓她們母女倆早點相認和團聚。

他也沒忘記把魚兒差點聽信那條小青蛇讒言，準備吸人陽氣的事情，盡數告知甄嵐兒。

甄嵐兒聽完，頓時有些心驚和意想不到，魚兒在沒有爹娘的保護和照管下，竟然遭惡妖蠱惑，真是氣煞她也。好在他及時攔住魚兒，讓那條小青蛇遭受報應。

否則她這輩子都會一天比一天更怨恨他，怪他為什麽那麽無情，把氣都撒在魚兒身上。

周致庭知道甄嵐兒現在埋怨他，當初為何要那麽冷酷無情，她也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就諒解自己，不去責怪自己。

他想好了，這輩子就好好保護她們母女倆，還有聞正一和門派的弟子們，反正原身去投胎的時候很輕松，什麽心結都沒有，魚兒上輩子的心願，自是沒有變過，始終都想跟自己的爹娘相認，問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麽，要把她給拋棄？

那他能做到和魚兒相認，魚兒也做不到那麽快就認自己這個親爹，甚至她沒仇恨自己就算是他的幸運了，他又豈能要求太多？

“周郎，那就是魚兒嗎？”

甄嵐兒被周致庭領到一處環境清幽，優雅別致的小院子裏，她急不可耐地用目光盈盈又帶著一點溫和笑意地眼神，看著那個此時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正小心翼翼練著漢字的稚嫩小姑娘。

她肌膚雪白如瓷，明眸動人，五官跟自己如出一轍，唯一不像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的身姿，和周郎一樣，特別清瘦，單薄，或許是她為陰魂，就算能吃能喝，終還是不能跟普通人一模一樣，能輕易長胖。

周致庭瞧她打量得入迷，趕緊用拂塵輕輕掃了掃甄嵐兒的手背，提醒道：“進去！”

“好，進去。”甄嵐兒微微收回自己雙眼要泛出來的淚光，輕輕應了一聲。

她不能讓魚兒看到自己有任何難過的表情，她不能哭，她一定要忍著。

“道長，你回來了，我告訴你，我現在會寫字了，你不能不教我。”周魚兒聽著動靜，以為只有周致庭自己回來了，她就頭也沒擡地向周致庭，提出自己下一階段的學習目標和要求。

只不過她等了半天，也沒動靜，正要仰面，瞧瞧周致庭為什麽不肯回答她，她就聽到了一道溫柔婉轉，特別輕靈地女聲，在她耳畔響起。

“魚兒，我是你娘，我……我找到你了，魚兒。”

“娘？”周魚兒無法相信地低語了一下，心情瞬間陷入到無法言喻，以及高興又怕自己聽錯了的覆雜糾結中。

作者有話要說：  (*@ο@*) 哇～，很開森，今天收到了好多仙女寶寶的生日祝福，哈哈，我從此以後，肯定天天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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