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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相見恨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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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淮急切想要帶玉沐沐離開, 只要離開地早一天,玉沐沐便能早一日擺脫花耐寒的糾纏,因而在玉沐沐離開之前與百曉柔的會面他頗為上心, 第二日便將百曉柔帶了過來,只是令玉沐沐沒有想到的是跟在百曉柔身旁的還有一人,是霓裳夫人霓紅橙。

幾人多日不見, 玉沐沐又驚又喜,連忙拉著二人坐下。

“沐沐, 你真的沒死?”

霓紅橙一見到玉沐沐便奔了過來,她說著眼圈泛紅,“我以為你……你都不知道你讓我擔心死了!”

百曉柔也一直看著玉沐沐, 白凈的臉頰上眼淚撲簌簌直落, 江離淮在她們來之前已將發生在玉沐沐身上的事大致告訴了她們,現在能見到她安然無恙, 真是太好了!

三人好久不見, 這一番又哭又笑,待情緒稍微平穩下來,總算圍坐在了一起。

“霓姐姐, 你不是在無極門麽, 為何會到這裏?”玉沐沐好奇問道。

說道這裏,霓紅橙不免委屈湧上心頭,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臉上一陣後怕的表情, 她看了一眼玉沐沐, “我是被尊主綁來的。”

對, 就是綁!

那日霓紅橙像往常一樣在園子裏照顧她的花兒,剛給花種澆灌到一半靈力, 便忽然從身後竄出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跟在尊主花耐寒身邊的那個秋遲,還不待她說出一句話,秋遲便用縛靈繩將她綁了起來,像是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一般,急匆匆的便將她送到了尊主花耐寒的身邊。

她從未見過那樣的花耐寒,她知道尊主素來性冷,可那時那張臉上的森寒她卻從未見過,赤紅的雙眸緊緊盯著她,只問她了一句話,“可有法子覆制百株絢靈花?”

絢靈花千年才開一株,極為難得,聽說有令人死而覆生之神效,他張口便是讓她覆制上百株,她連覆制一株都極為費力,上百株更是幾乎不可能,當下想也沒想就搖了頭。

便是這一搖頭,卻不想像是刺激了尊主一般,他像是楞了楞,隨後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那是她第一次真正領略到尊主的冷酷無情,若說以前還想著法子想要親近尊主,那一日當尊主用冷冰冰的語氣對她說若是覆制不了絢靈花便要將她做成花肥的話說出時,她徹底絕了親近他的心思。

尊主是長得俊俏修為又高,可是比起這些,她更惜命啊,這個男人對她毫無情意,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露出一絲放肆之態了。

再然後便是日日夜夜研究覆制絢靈花之法,每隔幾日尊主便會過來看她的進度,那些日子尊主不知為何看上去很是憔悴,像是被逼到了絕境,而她這裏便是他唯一能看到希望的地方一樣。

再然後,她無意中從秋遲口中得知玉沐沐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了。

她一方面羨慕玉沐沐能得到尊主的感情,一方面又為她的死惋惜。

絢靈花終究沒有覆制成功,她以為她就要被做成花肥了,可在那個密室裏,當她終日惶惶不安時,卻始終沒有來取她的性命,直到前幾日忽然花耐寒命人前來將她放了出來,此後再沒過問,她就像是一個徹底被遺忘之人,然後她漫無目的在九霄宮逛著時便遇上了百曉柔,當江離淮來帶百曉柔見玉沐沐時,她自然也跟來了。

聽聞霓紅橙的話,玉沐沐不無愧疚,她沒想到因為自己,險些連累霓紅橙丟了性命,霓紅橙卻不在意,死裏逃生,她什麽都看開了,“好在尊主最後放了我,想來定是因為知道了你還活著,這才讓我撿回一條命,沐沐,尊主對你果真不一般。”

她是由衷的羨慕,花耐寒冷心冷情,看著對什麽都不在乎,可現在他卻一心想要讓玉沐沐重回他的身邊,一個天性冷漠的男人若是有了在意之人,便是有了軟肋,而玉沐沐便是他的軟肋。

玉沐沐低頭不語,她與花耐寒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見她沈默,霓紅橙心下也明白幾分,當下不再調侃,轉而看向了百曉柔,“這次多虧了曉柔,若不然我一個人在九霄宮舉目無親的,也不知該怎麽辦,還好現在與曉柔在一起,也算是有了照應,況且啊”,她說著掩唇一笑,“九霄宮新任宮主好像對我們曉柔挺照看的,我聽下面人說啊,他們對曉柔可都是照著宮主夫人的態度伺候著呢,我們曉柔啊,苦盡甘來了,沒想到當初那個白雲生現在這麽有出息,難得還有情有義。”

百曉柔面上卻出現一抹苦色,只微微一笑,“我們都是來自無極門,大家就像是親姐妹一般,霓姐姐莫客氣,而且我與白公子,不是霓姐姐想的那樣。”

“哦?”霓紅橙詫異道,“我聽下面人說,你當初不顧自己安危舍命救了白雲生,還與他一同被關進了地牢,難道這些不是真的?”

“是真的,但,也不對。”百曉柔微微低了頭,“白公子的心上人,不是我,他對我好,只是感激我罷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可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哀愁卻總是掩藏不掉。

霓紅橙幾次失言,在她被關進密室的那些日子裏,她的兩個姐妹身上也發生著一切她不知情的大事,到底只是道聽途說,多說多錯,見百曉柔傷情的模樣,她索性徹底閉口不言了,低低嘆息了一聲。

玉沐沐猶豫一番,終是問道,“曉柔,你以後還要留在白公子的身邊?”

百曉柔擡起頭,這屋子裏的都是她的姐妹,在她們面前,她無需掩藏自己的感情,她點點頭,“我要待在他身邊陪著他。”現在的白雲生一心被仇恨掩蓋,若有一日他真的報了仇,以他對他師父的感情,她真的擔心當他再無目標之時,他會跟隨他師父而去,她害怕他做傻事。

她眼中的堅定讓玉沐沐一驚,即使明知跟在白雲生面前得不到他的回應,她也依然要如此?

百曉柔卻是輕輕一笑,她知道她的決定看起來很不明智,為了一個不在乎自己的男人……,可是她愛他啊,能怎麽辦呢?見不到他會想他,會擔心他出事,如今,白雲生已經占據了她整顆心,她再也無法將目光放在別處了。

情字總傷人,玉沐沐突然想起曾經那些日子,那些她圍在花耐寒身邊費力討他歡心的樣子,她那時在意的總是她熬得湯合不合他的胃口,她為他做的衣物合不合他的身,哪怕他稍微皺下眉頭,她也會即刻反思是不是自己哪一點沒有做好。

她自嘲一笑,現在的她有什麽資格去勸百曉柔呢,身陷情中,旁人說什麽又哪裏捅得進去,只有靠自己看穿。

但願,百先柔不會和她一樣。

玉沐沐又問起霓紅橙,“霓姐姐,接下來,那你有何打算呢?”

對這個問題,霓紅橙是細細想過的,花耐寒身邊是再無她的立身之地了,她當初是為了伺候花耐寒才進的無極門,現在花耐寒身邊已經不需要她,她自然也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她一生愛花,索性往後繼續與花同樂,安安心心種她的花株才是。

“玉妹妹,那你呢?”

霓紅橙反問玉沐沐,她記得江離淮說過,玉沐沐好像就是這些日子要離開這裏了。

果不然玉沐沐道,“我明日便要離開這客棧了,江公子為我尋了新的住處。”

看來她是要徹底斬斷與花耐寒的聯系了。

霓紅橙與百曉柔相看一眼,霓紅橙道,“玉妹妹,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嗯。”玉沐沐微微一笑,自此以後,她,該是不會再見到花耐寒了吧。

也不知他的傷怎麽樣了?

心口驟然一痛,她驀地回過神來,都要離開了,花耐寒與她此後再無幹系了,將花耐寒的影子生生從眼前抹過,玉沐沐閉了閉眼,又重睜開,對著面前兩姐妹一笑,“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

窗外,忽然清風吹過,不一會下起了雨來,山雨欲來,終擋不住離別。

而另外一邊,在一處山洞外,一個嬌俏的身影迎著剛下的大雨走進了洞內。

“師父。”

看著角落裏那個若隱若現的黑影,月喬目光一暗,隨即低下頭來,跪倒在他面前。

然而還不等月喬再次開口,黑影處突然發出一股極為濃郁的黑霧直逼月喬而來,月喬猛地被擊中,癱倒在一旁。

她捂著胸口,忙掙紮起來,再次跪倒,“師父饒命!”

季衡子的臉從黑影裏忽閃忽現,他沒有實體,只是一個存在了千年餘的魂魄,沒了宿主,他用不了多久就會消逝。

“狗東西,相反了你!”他怒不可遏大罵月喬,從前的虛與委蛇現在再顧不得,即將消散的恐懼讓他再沒了耐心。

月喬足足隔了兩天兩夜才來此地見他,他怒道,“你就是這麽來見為師的,人呢?!”

季衡子現在急需新的肉/體,他需要趕快附身,可月喬卻空手而來!

血跡從月喬口角滲出,她也不敢擦拭,只埋首道,“徒兒不敢打草驚蛇,現在九霄宮和各大仙門都在尋找師父的蹤跡,若是最近有仙門弟子失蹤,只怕他們很快便能追查到這裏,山下倒是有幾個村民,可那肉身實在靈力不足,徒兒還在盡力尋找合適人選,請師父給徒兒些許時間……”

她話未說完,又是一股淩厲的濃霧襲來,月喬再次悶哼一聲,強撐著支撐身體。

“借口!”黑影一瞬間閃現到月喬面前,緊緊掐住她的脖子,“你是不是以為現在為師沒有能力動你,所以你肆無忌憚對不對,我告訴你,要想殺你,依然輕而易舉。”說罷,他掌中黑霧直串進月喬脖頸之中進入肺腑,月喬只覺撕心裂肺的疼,她不由哀嚎,“師,師父,饒了我吧。”

季衡子冷哼一聲放下她,現在他不會殺月喬,畢竟身邊能辦事的就只剩她一個了,他警告道,“我勸你收斂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好好替我做事,要不然,我定然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喬驚出一身冷汗。

她的確是存了試探之意,本來昨日就該來見這老匹夫,可她不甘心,偏偏拖到了今日,沒想到這老匹夫還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當下就來了個下馬威,可恨即使他身受重傷,她依然沒有還手之力。

她緊緊握住拳,暗暗告誡自己切不可操之過急,忙拜倒在地,“師父冤枉了徒兒,徒兒絕不敢有二心,現在外面風聲很緊,師父在此定要小心,徒兒這就繼續去尋合適的肉/身過來交給師父。”

“滾!”

季衡子大手一揮,月喬再不敢留,她心跳的極快,剛才這老東西在她身體裏似乎下了什麽咒法,此刻她周身如蟻咬,可是她不敢多問,唯恐又惹怒這老東西。

他想控制她……

真是不甘心,可是現在她還沒有能力反抗他,她只得出了山洞,恨恨回頭看了一眼。

老東西,等著吧,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九霄宮內。

花耐寒慢慢睜開了眼,赫連飄雪忙走上前,“靈哥哥,你醒了?”

臂膀上陣陣刺痛傳來,花耐寒看了一眼手臂,上面包裹著層層白布,見狀,赫連飄雪忙道,“靈哥哥,不要動,大夫說你現在要好生休息,幸好這傷治得即使,胳膊總算保住了。”

花耐寒目光淡淡,仿佛對這些話無動於衷,過了半響,他終是忍不住問道,“她呢?”

赫連飄雪一楞。

她知道花耐寒在問誰?

都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在在意那個女人麽?

她道,“她回去了。”

花耐寒不再問,只是閉上了眼睛,“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赫連飄雪看著他的臉,那張清雋的臉落寞、空無,仿佛一個看不到方向的迷途之人。

她好端端的靈哥哥,意氣風發的靈哥哥,怎麽就成這副模樣了?

赫連飄雪握了握手心,終究不平道,“你為了她受了這麽重的傷,這些日子她一次也沒來看過你,靈哥哥,為她做到如此地步,真的值得麽?”

值得麽?

花耐寒眼眸沒有睜開,只淡聲道,“是我欠她的。”

所以,不管玉沐沐對他的態度如何不好,如何忽視他,他都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原諒對麽?

他的眼底再也看不見其他人了是麽?

赫連飄雪靜靜看著他,這一刻終於死心。

她落下淚來,“好,你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身後的人沒有回應,她無聲的笑了,眼淚一滴滴落在地上,心好像空了,可是又好像解脫了,這千年的愛戀,終究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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