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拍攝進程非常順利。

四月中旬,  全部文戲拍攝完畢，江島的肩傷也徹底痊愈。

正巧這天又恰逢江島的生日，楚印龍便組織了一次全劇組聚餐,  大家一起給江島慶祝了生日,  翌日又迎來一整天的假期。

“認識你之後，兩次生日都在劇組,  還沒給你單獨慶祝過。”楚印龍卻還是有些抱歉，“明年四月份不安排行程，你過生日的時候，想去哪兒、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江島就笑：“在劇組過生日也挺好的啊,  你看，他們沒準備禮物的還有幾個人偷偷給我發紅包呢！每人兩百塊錢，我賺了呀！”

楚印龍忍俊不禁,  擡手揉了揉江島的腦袋。

……

很快,  4月29日。

牧知行執導的電影《曙光城》放出了首套宣傳海報和幾位主要角色的定妝照。

海報上，楚印龍與江島的名字並排而設，同時掛著“領銜主演”的稱號。

其中一張海報裏,  兩人背向而立，表情森冷,  手持武器，光影打出一片肅殺；而另一張海報裏，兩人卻面對面擁抱，鼻尖相抵，含情脈脈,  昏黃的燈光打在兩人□□的上身，又將腰腹以下隱入黢黑的陰影,  令人看不真切。

兩張風格迥異的海報一經放出，粉絲們頓時沸騰了。

「啊啊啊啊啊！！！是我想的那樣嗎！！！他倆居然演情侶！！！居然真的演情侶！！！看海報這尺度！！！鯊了我吧！！！[圖片][圖片]」

「回覆：我已經死了！官方逼死同人！！！[大哭]」

「回覆：看海報的氛圍，他倆怕不是相愛相殺！哇這個設定真的太戳我了！又是七月公映，這兩個多月讓我怎麽過啊！[大哭]」

「姐妹們！看海報我已經腦補出三十萬字的大戲了！你們覺得這部電影龍爹小島會不會有真吻戲？啊啊啊我好期待啊！我想穿越到三個月後！！！」

「回覆：只看海報的話，我懷疑不止有吻戲，還有船戲[doge]」

「回覆：姐妹大膽點，W戲C戲套裝一份，附贈因戲生情假戲真做百年好合三年抱倆！[撒花]」

「第二張圖的燈光太不懂事了，往下照一點啊！！！我要看影子裏面到底是什麽！！！」

「回覆：我也要看！！！」

「回覆：我能不能有幸求一個太太補畫？[流淚]」

粉絲們的狂歡還沒結束，4月30號，楚印龍和江島同時發博，放出各自為《曙光城》錄制的宣傳Vlog，外加一段三連問的小采訪。

采訪的三個問題分別是，“有什麽要對導演說的話”“有什麽要對搭檔說的話”以及“有什麽要對粉絲說的話”。

公關寫好的文案當然都是推敲過的，不會太露骨，卻會故意留下引人聯想的空間。兩人對導演說的都是感謝，對粉絲說的是感謝與期待見面，可到了他們彼此，除了感謝之外，還都提及了“幸運”這個詞。

粉絲們十分敏銳，瞬間抓住“幸運”這個字眼，旁征博引，深入挖掘，還把楚印龍和江島曾經同框的所有視頻和圖片資料、曾經聯動的所有微博發文都翻出來，幾乎是以做論文的嚴謹態度，邏輯嚴密地分析出——

%的概率真的在談戀愛，%的概率友情以上戀人未滿，%表達對概率大神的尊敬。

看到這篇小論文，江島笑得不行，把手機塞給楚印龍看。

楚印龍道：“分析了這麽多，結論還是錯的。”

江島眨巴著眼睛：“哪兒錯了？我們不是在談戀愛？”

楚印龍就笑：“早就老夫老妻了……”

江島不同意：“哪兒老夫老妻？明明沒領證，就是談戀愛！”

默然片刻，楚印龍問：“你想領證嗎？”

江島楞了一下，旋即裝出滿臉嫌棄：“楚老師，沒你這麽求婚的。我雖然不在乎什麽儀式感，但你也不能太隨意了啊，沒有求婚戒指，一頓大餐總該有吧？”

楚印龍望著江島，良久，認真回答：“好。”

聽到他回答得這麽鄭重，江島卻忽地有些心慌。

沈默了一會兒，他低聲說：“再給我點兒時間吧，結婚……我……”

話說不下去，江島抿了下唇，嘆息一聲：“……對不起。”

楚印龍道：“沒關系，我能理解。”

頓了頓，他又補充：“我可以等。”

“你別誤會。”江島盯著楚印龍的雙眼，“我只是……你相信我，我並不是……不愛你。”

“我知道。”楚印龍失笑，“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不愛我。你還年輕，才二十歲，婚姻這種事，對你來說的確有點兒嚇人。我也經歷過二十來歲，能明白你的想法。”

江島雙唇微微翕動，卻最終沒有否認。

他並不是因為年輕而不想和楚印龍結婚，也不是因為喜愛自由而不願被束縛，他只是對他自己的未來有些擔憂——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而且，原書裏的情節走到現在，已經快要結束了。

等唐曜與周微在萬眾矚目之下舉辦了那場聲勢浩大的婚禮，這本書就將在所有人對他們的祝福中畫下最後一個句號。

雖然江島可以確定，這個世界應該不會在故事結束的時候就分崩離析。但他還是忍不住擔心，自己會不會在故事結束的瞬間就被這個世界排斥出局，或者，死得悄無聲息……

當然，他不會為了猜測中還沒發生的事就矯情地疏遠楚印龍，但他也不想在塵埃尚未落定的時候，就給楚印龍拴上一道名為婚姻的枷鎖。

若是兩人一直未婚，即便公開過關系，將來萬一他消失，也不過又是一段無疾而終的娛樂圈戀情罷了。

至少，楚印龍自始至終都是自由的。

見江島的臉色不太好，楚印龍伸手把人攬進懷裏。

“別想那麽多，我沒怪你。”他笑嘆一聲，“記住，在愛情裏，我們是平等的。你是我的戀人，不是我的所有物，你有權提出你的想法和要求，也有權拒絕我的想法和要求，不用因為沒有滿足我的期許而自責。”

江島看向楚印龍，忽然笑了。

“雖然我還沒做好跟你結婚的準備，但是……”他環住楚印龍的脖頸，在男人嘴上輕輕咬了一口，“……夫夫之實還是可以有的，而且多多益善。”

江島明白，他如此沈溺於和楚印龍的親密關系，大概也是源於他對未來的擔憂。因為不知道未來通向哪裏，所以抓住一切機會及時行樂，這種末世作風倒也很適合他現在的處境。

……

整個五月份，《鬼面樽》的拍攝穩步推進。

打戲和驚險動作拍攝雖然很耗時，但楚印龍的團隊卻對這方面的流程很熟悉，再加上江島明顯更適應打戲的節奏，拍起來居然比文戲部分進展得更順利。

六月初，團隊來到租好的室內滑雪場，開始進行全片最後一段動作戲近景和特寫拍攝。

開始幾次都是普通特寫，兩人從中級坡走刃下行，按照要求越過埋在雪中的鏡頭，或是用雪板刃部掀起雪塵，撲向設立在雪道旁邊的機器。

之後，兩人踩上導軌，與攝影機同步向下滑行，拍攝面部特寫。

最後，楚印龍給江島加了一段戲——當初在雪山上，江島不慎卡雪摔傷那裏，他看過拍出來的鏡頭之後決定不剪掉，而是加一段角色摔得滿身狼狽卻還要繼續努力維持優雅的短片段。

當然，摔跤的原因也從卡雪變成了敵方攻擊，只需要添加幾個特寫鏡頭。

在雪裏摔跤翻滾的鏡頭當然是在嚴密的防護下拍攝的，而且選用了初級雪道最緩和的坡段，也不會給任何起步速度，而是通過鏡頭角度讓觀眾產生雪坡陡峭、翻滾劇烈的危險感。

但即便這樣，楚印龍還是叮囑了好幾遍：“註意安全，翻的時候慢一點。”

江島笑著朝他比了個手勢：“放心吧。”

打板開拍，江島腳下雪板一橫，整個人驟然撲進積雪，順著雪坡一路翻滾，最後借著慣性勉強找回平衡，重新站立起身。

然後他擡手抹了把臉，捏住領帶扣，習慣性地整好西裝領口，撫平衣衫，仰著下巴，假裝無事發生。

這個鏡頭剪輯到片子裏，大概不過幾秒鐘。

但也就是這短短的幾秒鐘，卻會讓江島扮演的這個角色變得更加有趣，似乎在上流社會的花花公子之餘，又多了點更加可愛的東西。

……

六月十五日，《鬼面樽》正式殺青。

一周後的殺青宴上，江島穿著一身西裝站在楚印龍身邊，臉上帶著優雅得體的微笑，周身氣質已經能夠完美融入現場的氣氛，舉手投足也不再顯得與這個名利場格格不入。

楚印龍看著站在場中與女演員大大方方合影的江島，忽然就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老父親心態，發自內心地為江島的成長感到欣慰。

這個兩年前還想著退出娛樂圈、山水田園自由自在的少年，如今已經能在這裏游刃有餘，而且光芒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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