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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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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州的眾位官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安王來曲州不過是幾天的工夫,就查出了這麽多來。

曲州多水,每年都要花出大筆銀子修繕水壩,有水壩攔著,曲州多年來才沒有出什麽事情,誰知道今年發了大水,曲州的水壩卻是沒攔住,造成了不少損失,還有不少百姓傷亡。

若是什麽事情也沒有出,自然是皆大歡喜,誰也不會提起這件事情,可往年都好好的,偏偏今年出了岔子。

從曲州水患爆發起,眾人心中便懸著把刀,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落下。安王來了曲州時,他們還松了一口氣。素來聽聞這位王爺一事無成,辦錯了不少差事,想來也還是個糊塗王爺。

可這樣一個糊塗王爺,怎麽來曲州才沒幾天,就發現水壩的事情了?

眾人面面相覷,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安王方才是怎麽說的?有人偷偷將這本賬本放到了他屋子門口。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眾人心思各異,看了看同僚,心中都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他們哪裏知道,站在他們面前的安王,非但不是個糊塗王爺,還是個先知,這曲州水患一事,上輩子就已經經歷過。這賬本也不是誰送來給安王,而是安王的手下偷來的。

可他們哪裏知道?

諸多覆雜的念頭在眾人腦中閃過,可落到安王面前時,卻是各個都戰戰兢兢的,低著頭,只當自己什麽也不知道,連先前那個被推出來的官員也退了回去,一言不發。

楚斐的視線掃過眾人,他又慢條斯理將手中驚堂木放下,語氣輕柔地道:“我倒也不是非要在現在問個清楚,這曲州水壩的賬目對不上,想必在場有些大人也不清楚,對不對?”

眾人連忙點頭。

楚斐又問:“曲州水壩修繕一事,究竟是誰負責的?”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一個人被推了出來,冷汗連連:“是……是下官負責……”

楚斐應了一聲,又問:“這建材采買,又是誰負責的?”

眾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另一人站了出來,冷汗爬上了脊背:“是、是下官……”

“這賬目出現了問題,你們可知道?”

“下官不知。”兩人齊齊搖頭。

“你們不知道?你們怎麽會不知道?每年修建水壩,要用多少材料,這賬上可都記了,而究竟用了多少材料,去水壩一看便知,你們說不知道,難道修繕水壩一事,並沒有經過你們的手?”楚斐語氣依舊輕飄飄的:“那我倒要問問了,這玩忽職守,又該怎麽罰?”

底下眾人說不出話來。

他們心裏清楚,從采買到水壩建成,這中間多少功夫,哪裏只會牽扯到兩人,要是追究起來,在場眾人誰也逃不過去,安王既然已經查到了賬本,那麽也很快就會查到他們,只要安王有心追究,很快……不,或許是現在,他們的官途就完蛋了。

眾人心中一陣絕望。

就在這時,忽然又聽楚斐說:“本王也不是為難你們的意思。只是皇上派本王來曲州,就是要調查清楚曲州水患的緣由,若是你們不給本王一個交代,本王也不好和皇上交代。”

眾人一楞,繼而眼睛一亮,擡頭沖楚斐看去。

楚斐卻是合上賬本,站了起來,他讓汪全將賬本收好,意味深長地看了眾人一眼:“想必眾位大人懂本王的意思。”

意思?什麽意思?

眾人楞住,可安王卻已經走了出去,半句話也沒有留,只將他們留在這兒,丈二摸不著頭腦。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

夜裏。

楚斐拿著毛筆,對著白紙琢磨了許久,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墨點,卻是怎麽也想不出來該如何寫下第一個字。

楚斐抓耳撓腮,“汪全,你來給本王出出主意,本王到底該怎麽寫,才能讓阿暖原諒本王?”

汪全目視前方,看著門板,眼觀鼻鼻觀心,半點也不為所動。“奴才怎麽會知道王妃的心思?王爺做錯了事情,和王妃好好道歉,說不定王妃就原諒王爺了。”

“你說的倒是好。”楚斐哼了一聲:“阿暖正在氣頭上,本王要是說錯了話,那就是火上澆油,要是她非但沒消氣,還更生本王的氣,回頭連王府也不讓我近,到時候可怎麽辦?”

汪全目不斜視地道:“王爺都不知道,那奴才就更不知道了。”

楚斐氣得想打人。

他剛把紙團起,想要朝汪全扔過去,忽然聽見屋子被人敲了敲,就聽外面傳來一聲:“安王在嗎?”

楚斐動作一頓,將紙團放下,擡起下巴示意汪全過去開門。

汪全打開門,一個眼熟的曲州官員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一個箱子,見著了楚斐,先行了個禮,擡起頭來,又沖著他諂媚地笑了笑:“王爺。”

楚斐登時牙疼,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問道:“這麽晚了,趙大人還要來找本王,是為了何事啊?”他頓了頓,放下茶盞,又問:“該不會是為了曲州水患一事,趙大人有什麽事情想要告訴本王不成?”

“沒錯,可不就讓王爺給猜著了。”趙大人將手中箱子放下,推到了他的面前:“王爺想要知道的,都在這裏頭了。”

“哦?”楚斐挑眉。

汪全過來,替他將那箱子打開了,裏頭珠光寶氣,被桌上燭火一照,險些晃花了楚斐的眼。他瞇起眼睛,聚神看去,只見箱子裏放了一排整齊的金子,分量不少,金子底下還壓了厚厚一疊銀票,光看那厚度,就知道是個不小的數目。

楚斐不動聲色地合上箱子,將箱子推了回去。

趙大人頓時慌了:“王爺,這……”

“趙大人這是什麽意思?”楚斐佯怒道:“趙大人說有什麽線索要告訴本王,卻是拿了一箱子這些東西,難不成是怕事情敗露,想要賄賂本王不成?”

趙大人連忙跪下:“下官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

趙大人苦了臉,一時也說不出解釋的話來。今日安王說的‘意思’,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滾出去!”

趙大人抱起箱子,忙不疊地滾了。

等人跑遠了,楚斐才又重新攤開一張白紙,筆尖蘸了蘸墨,又對著白紙苦思冥想起來。

“我看王爺今日便歇了這個心思。”汪全給他換了一杯新茶:“王爺今日在公堂上那麽一說,今兒晚上恐怕是要不得安生,來了一個趙大人,後頭來的人肯定還不少。”

楚斐嗤了一聲,道:“盡是些蠢貨。”

都到了這種關頭,還想著把他拉下水,還以為一些金銀就能賄賂他不成?他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難道還會被這些東西糊弄過去?還是說從京城裏傳出來的消息,他還是個貪財之人?

楚斐摸了摸下巴,筆尖一頓,又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墨點。

“你說,本王在信裏頭說說這事,阿暖會不會覺得本王剛正不阿,品行出眾,就不計較先前的事情了?”

汪全涼涼地道:“在王妃眼裏,王爺恐怕是已經成為了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之人,哪怕是王爺將此事說了,王妃說不定還覺得王爺顧左右而言他,不敢承擔過錯呢。”

楚斐一噎,頓時又蔫了。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扔掉沾了墨點的紙,重新攤開白紙寫了起來。

他想了一晚上,想到午夜,總算是想出了第一句話。楚斐興致沖沖地磨了墨,筆尖蘸了蘸,剛寫下第一個字,忽然耳朵一動,他停下筆,仰頭朝屋頂看了過去。

屋頂上有人。

楚斐低頭,看著紙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墨點,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然後將筆一扔,起身站了起來。

“王爺?”

“把燈吹了,本王要歇下了。”楚斐叮囑:“將那賬本藏好,放在抽屜裏鎖好,可別弄丟了。”

汪全應了一聲,出門打來了熱水,伺候著他躺下了,這才吹燈走了出去。

屋子裏靜悄悄的,十分昏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屋頂上穿著夜行衣的人才悄悄走了進來。他緊張地看了臥房的方向一眼,確定床上躺著的人已經睡著了,這才躡手捏腳地朝著桌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將每一個抽屜都拉了出來,終於找到了那個上鎖的抽屜,穿夜行衣的人眼睛一亮,松手就要去找鑰匙,忽然門窗大開,數人從外跳了進來,舉著燈籠火把,錚地一聲,是兵器出鞘聲,夜行衣慌忙轉過身,竟是已經被包圍了。

楚斐掀開被子下床,臉上還有些不敢置信:“你們膽子這麽大,竟然還當真派人來行刺本王了?

夜行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竟然還醒著。

楚斐無語地道:“我知道你們蠢,可也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麽蠢,我是當朝王爺,你們也敢行刺我,要是我死了,皇上就更要追查曲州水患一事,難道你們還能落著什麽好?”

暗衛挑開夜行衣臉上的黑布,是一個面生的人。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楚斐將幾個曲州官員的名字都報了一遍。“還是所有人一起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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