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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公報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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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中演練著一排排威武赫赫的神獸們, 密密麻麻,一眼望去, 如百獸開會。

白芙蓉站在校場高大的圍墻上頭,扶著垛棍,手搭涼棚瞇眼望那一排排隊伍。

姬千裏全然不似白掌櫃這沒輕身術的凡人般狼狽,人家輕輕松松蹲在墻頭,左搖右晃,細看才發現這廝壓根腳沒沾地, 正鉆研著白芙蓉交給她的機關圖紙, 一面嘴上調侃道:“我說白奶奶,您到底瞅個啥?”

“神將營是朱雀大佬領頭, 都是神獸——”

說著, 她二混子一樣沖大拇指呸口唾沫, 接著撚圖紙:“——您是看著真東西認全神獸圖譜嗎?”

白芙蓉白她一眼,上來一個腦瓜蹦。

姬千裏發現自己竟然沒躲開。

白芙蓉搖頭晃腦得意道:“行了行了, 姬萬裏都躲不開——她手腕都被我抓折過——你一個千裏, 還想掙紮?”

姬千裏:“……”

這和我名字有啥關系?

白芙蓉松開垛棍, 腳掌很穩的蹲下來, 看的姬千裏一旁稱奇:“實話說吧, 我是來神將營瞅人的。”

“但是不是‘人’,明白?”

姬千裏擰著眉頭揪下巴, “難不成是來看朱雀將軍的?”

“臥槽難道場子裏流傳的, 朱雀大佬和您有段不為人知的往事這事兒……是真的?”

白芙蓉覺得這話槽多無口:“……場子裏?”

姬千裏說起這話題就興奮, 周遭都是年輕的神將們呼喝拉練聲, 她在人家地盤說領頭人壞話也不避諱:“官場啊,三省六部都傳遍了——”

“——什麽朱雀大佬貪戀美色幾百年啦,什麽工部白尚書面容姣好啦。”

“什麽二人相識幾百年,朱雀大佬從沒對白尚書下過手啦。”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姬千裏攤手,還加了幾個擬聲詞。

白芙蓉:“……”日了。

白掌櫃掰著手指頭:“#朱雀貪戀美色#、#白尚書不醜#、#相識數百年不是戀人#這每一條都是實話,但是和結尾——朱雀白芙蓉暗中有一腿——之間,有什麽邏輯關系嗎?”

姬千裏聳肩:“我不知道啊。”

“愚人之言要什麽邏輯啊。”

白芙蓉喝道:“那你還說。”

姬千裏大笑:“愚人之言聽起來有趣啊。”

白芙蓉嗤笑:“非要計較起來,我和陰國師傳緋聞的可能性都比和朱雀高。”

姬千裏:“……”

姬千裏:“奶奶,您知道您剛才說了啥嗎?”

白芙蓉恨鐵不成鋼:“我說你們姬家人這都是啥個性啊。”

“姬萬裏是這樣,你也是這種狗德性。”姬霜也好不到哪裏去。

姬千裏吊兒郎當:“我墨家世代相傳的優良品德,咋到了白奶奶您嘴裏就這麽難聽呢。”

白芙蓉:“……”原來八卦也可以被稱為優良品德。

姬千裏:“所以你是來看誰?”

白芙蓉甩袖子,“一只鳥。”

李不咎小公子爺趾高氣昂的站在排陣演練的神將旁邊,一米五的身高看人的眼神足足有兩米三——

滿地臟泥雜草的校場裏,他穿著雪白的錦袍,像只沒開葷的小鵪鶉。

朱雀叼著牙簽兒立在樹下,斜眼打量著小李,耳旁是神王侍者的低語解釋。

“……將軍說得是,小公子和神王沒什麽血緣關系。”

“……是的,府中王爺的老公爹去世時夕陽有異象,金光大盛——天邊忽然飛來上萬仙鶴,密麻麻雪白成群——”

“——王爺當時看著忽覺福至心靈,鶴群過去,老公爹的屍身不見,一只小仙鶴從西邊夕陽光暈中遠遠飛了過來——”神王侍者盡職盡責的說道:“——就是不咎小公子。”

嗤,駕鶴西去的晦氣玩意兒也能說成祥瑞,朱雀心中不屑,面上敷衍點頭:“可這死亡仙鶴妖品種很一般啊。”

“連低階神獸都不是——最起碼也得是只雉雞仙鶴混血的雜兒吧。”

說到這裏,看著侍者臉色不虞,朱雀冷笑:“你們神王府當我神將營是撿破爛的嗎?”

“什麽垃圾貨色都敢往這兒塞?”

神王侍者何曾受過這種侮辱,他臉色變了變,思及幾百年來朱雀□□擄掠的惡名,唯恐傷到李不咎,才忍了忍,回答道:“將軍慎言。”

“王爺的眼光,絕對不會出問題。”

朱雀嘖一聲:“誰他娘關心神王眼光好不好?”

“我就說點現成的——”

說完,朱雀指著不遠處眼神挑剔的李不咎:“——你瞧瞧你家這只雜毛鳥,下盤不穩,修為波動,性情囂張。”

“我知道你們待他挺寶貝。”也不知那神王什麽心思,非親非故待一只小雞仔嘰歪,搞什麽鬼,用親情做捆綁,練探子嗎?

“擱我手下邊,不怕被廢掉嗎?”

白芙蓉走過來時,就看到朱雀一臉晦氣的送客,臉色像是便秘了六七天。

年輕的小不咎瞧著侍者離開,扣扣手指頭,低頭沒說話。

朱雀越看這白毛小雞仔越來氣,拉著白芙蓉就開始抱怨:“你瞧瞧!”

“尖嘴長眼,醜死了。”

白芙蓉:“……”鳥類好像都長這樣吧。

不過,總算是來對了時候,見到了想見的人,白掌櫃用一種奇特混雜欣賞的目光,望著李不咎。

臉嫩皮薄,膚白勝雪,好一個玉人似的小公子。

可惜和神將營黑糊糊臟兮兮的校場不太搭。

朱雀啪拍了白芙蓉一巴掌,“看什麽呢。”

白芙蓉:“原來李不咎長這樣啊。”

朱雀挑眉:“你認識?”

白芙蓉一頓,決定在朱雀對李不咎觀感改變前,吞下真話:“聽說過。”

朱雀嗤笑,心道白芙蓉這謊話鬼都騙不了。

夕陽西下,小李公子周身泛金光,在陽光下如光源般吸收著落日時分源源不斷的能量,白芙蓉看的嘖嘖稱奇,朱雀歪在樹上,懶散解釋:“別看了,沒出息。”

“死亡仙鶴妖取義‘駕鶴西去’,也就夕陽落山這會兒能吸收點能量。”

“酷炫,但沒卵用。”

白芙蓉:“……”

白芙蓉誠實道:“將軍,以您四方神獸的眼光,這天下有幾個人有卵用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朱雀撓撓臉,“倒也是。”

李不咎被晾在一邊,渾身不得勁。

這裏沒有府中甜甜的果子露,沒有神王殿下的摸摸頭,沒有舒適的床鋪,只有一幫子看不出種族的妖獸。

小李公子憋了一肚子氣,但是想到神王的吩咐,還是硬生生忍下來了。

白芙蓉:我有摸摸頭,你要嗎?

少年李不咎:…要!

成年李不咎:呵,滾蛋!

神將營開始練習五行訣,不得不說,身負各種屬性的神獸操縱起金木水火土遠比人修有看頭——只見他們拉練分成兩隊,一隊藍一隊紅,搞奪旗攻山這一套。

排山倒海,搬山卸嶺。

沒人帶小公子玩。

朱雀拍拍手示意開始,眼神尖兒掃了一下李不咎。

練完一局,開始沙盤推演,朱雀除了下半身不聽使喚外,其餘天賦都是個頂個的高,一盤三米見方的沙盤被他講解的飛沙走石,宛如天崩地裂。

李不咎看的似懂非懂,周遭那些他看不起的妖獸一個接一個的提出意見,個個說的賊有道理,讓小公子的自尊心遭到野狗群般的踐踏。

小李公子:不開森。

白芙蓉扶了扶面具,蹲在沙盤最前頭,身後是層層疊疊的漢子們。

李不咎一看見她,登時就不爽了,心中憋了半天的怨氣像是有了出口:“這人是誰!”

“為什麽神將營裏有女的!”還是個兩腳怪!

眾人聞言,齊刷刷擡頭看白芙蓉。

白芙蓉:“……”

畢方在漢子堆裏嗤嗤嗤笑了起來。

朱雀煩躁撓頭,心道要不是神王官階高派頭大,老子才不來奶這個雜毛雞仔,他剛打算張嘴呵斥一番李不咎——

白芙蓉就算被朱雀和陰國師再怎麽數落,那也是堂堂正正大唐的二代工部尚書,活化石一枚,豈是他這剛生出來小幾十年的鶴崽子能頂撞的?

誰知白芙蓉打個響指,笑嘻嘻的聲音從面具內傳出:“這位小哥哥看我不起啊。”

李不咎長這麽大,活在神王府的錦衣玉食中,哪怕作為國師派和神王派的鬥爭籌碼送了過來,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就是他真的天賦出眾,不然完全不能理解為何找他做探子。

“沒錯。”

李不咎踢開鞋頭黑泥,瞪著白芙蓉——那和四百年後李不咎生氣時如出一轍的神態,讓白芙蓉差點笑起來。

“你一個凡人,來什麽神將營。”想死嗎?還不快走。

朱雀:“……”

其餘神將:“……”

小子誰和你講,白芙蓉是神將了?

眾人看著白掌櫃三言兩語給小公子挖個大坑,武鬥一觸即發。

朱雀扯一下白芙蓉袖子,低聲問:“你行不行?”

白芙蓉掰手指頭,抽出乾坤袋中禁金鏈子,活動筋骨,笑道:“行,怎麽不行。”

他李不咎的招式我都看了五六年了。

行啊,怎麽不行?

一刻鐘後——

朱雀瞪眼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白芙蓉結結實實將禁金鏈子絞在了李不咎的仙鶴長脖子上。

“服了嗎?”狠人白掌櫃問道。

李不咎憋紅著臉,不說話。

白芙蓉爽快道:“行啊,再來。”

朱雀:“……”!!!

眾神將:“……”!!!

又一刻鐘後——

白芙蓉一腳踩在李不咎背上,雪白長袍上一個黑腳印子,金鏈子將他捆成一團,“這次如何?”

李不咎委屈的眼淚都飆出來了,他紅著眼睛咬牙道:“不服!”

白芙蓉照著他腦袋狠來一巴掌:“那就再來!”

朱雀:“……” -

眾神將:“……” -

再一刻鐘後——

一米六五的白芙蓉將一米五的李不咎,掐著脖子提了起來。

白芙蓉:天啊,我這小矮挫竟然還有提人的一天!

眾神將:“……”= =

朱雀笑地打滾,走上前來,將黑不溜秋被揍成狗的小李公子解救下來,拉開白芙蓉:“行了行了,白尚書,您啊,大人有大量。”

李不咎坐在地上剛打算哭,聽到這話一哽:“什麽尚書?”

白芙蓉趕緊一擺手:“沒誰。”

朱雀呵斥周圍人接著練,瞥白掌櫃一眼,低聲問:“你這是搞什麽?”

白芙蓉冷哼,擦擦手,腦海中閃過初臨黑森林經歷過的那次獸潮:“搞什麽?”

“哼,公報私仇。”

朱雀:“……你不是剛說不認識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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