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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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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傾楓聽她此言, 忍不住地一笑,話語中帶上幾分嘲諷:“你賠?你拿什麽賠?”

花莧蓁:“……”

“想你們家風筠上神了?”

花莧蓁垂眸不語。

須臾,禦傾楓又問:“我幫你逃出去見他, 可好?”

“你會這麽好心?”

“我不是一直都同你一條心嗎?”

花莧蓁抿抿唇,再次沈默。

禦傾楓拍拍她的腦袋,“不過今日時間不早了, 明日我讓花浥送你。”他掃視一圈屋內,接著又說, “自己收拾好吧,回頭兄長瞧見了,又得挨打。”

花莧蓁懵懵地點點頭:“多謝二叔。”

待禦傾楓走出去, 她煩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的那些碎片。

心不甘情不願, 事情還是得做。

花莧蓁將能拼湊在一塊兒的東西放在了一處,用著錦盒挨個裝好, 整理好屋子後, 試探性地往外走了去。

殿門外無一絲異樣,她輕易就能邁步走出去了。

果然萬事還得倚靠她二叔的。

此時天色甚晚,花莧蓁只在四處逛了一圈, 許是白日喝了那酒, 眼下頭還有些昏脹,她去緒影那兒又找了碗解酒湯,跑去了後山。

湖泊旁的一大片狐尾百合開得極其繁盛,滿面藍色, 很是耀眼。

她倒也不是很衷愛狐尾百合, 只是待在昆侖山的時候, 走到哪裏都能瞧見,又因著花落蘅和禦傾楓的緣故, 才多了幾分喜歡。

花莧蓁在花叢中折下一朵花,不禁想到先前在凡界靈芪山,風無謝送她的那一束。若是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也不會有那麽深的緣分吧?回回都能相識,回回都……相愛。

“無謝。”

花莧蓁對著手中的花瓣輕輕喊了一聲,面上掛起笑意,自言自語:“上神,你的粟粟,不會再離開你了。”

她丟下那一朵花,連著枝葉摘了好大一束,抱著走到了邊上那處石桌旁,見桌上放置著一小盤果子,拿起嘗了一口。

那山果很是催眠,她靠樹坐下,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此處安靜,也鮮少有人過來。

花莧蓁最近睡眠很不安穩,迷迷糊糊的,聽見了細碎的說話聲。

她微微睜開眼,還帶著些困倦之意,朦朧中瞧見了花浥和禦傾楓。

這大半夜的,兩人還有閑情在此喝酒 。

花莧蓁瞇著眼睛,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聽見花浥的聲音:“蓁蓁是不是擔心,她爹會和風筠上神打起來?”

禦傾楓輕搖了下頭:“不會的。”

“那你可得好生勸勸祁搖師兄。”

花浥品了口酒,忽而笑了一聲。

“昔年梼杌禍世,我阿爹尚且不能同那東西打個平手,最後還是依靠他與風玄神尊聯手,才將其封印。風筠上神四百年前能憑一己之力再次封印梼杌,還是在受了重傷折斷神骨的時候,足以說明他身上的確承了帝君與風玄神尊的靈力,修為高深的不是一星半點。”

花莧蓁神色怔住,在這瞬間睡意全無。

她睜大雙眼,視線定在花浥身上。

“你想說——即便是花離上神與他交手恐也不會討好?”禦傾楓話語中伴隨著與她一般無二的詫異。

花浥輕聲而笑:“我阿爹當年神脈受損,後又為救我阿姐折了近半靈力,修為在這神族之中,委實算不得靠前了。”

說到此,他卻嘆了口氣,“其實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一點,若是——”

“等等!”禦傾楓攸地打斷他,才反應過來他方才那句話的不對勁,“你說什麽?帝君?”

花浥擡過眼,視線猛然瞄到那邊的樹下,瞧見了雙目睜著的花莧蓁,忙朝著那邊道:“蓁蓁,你什麽時候醒的?”

花莧蓁沒言話,緩緩站起身,走了過去。

禦傾楓瞪了花浥一眼,隨即對花莧蓁道:“陪你舅舅喝點酒吧,我答應了落蘅要給她做吃的。”

深更半夜的,做哪門子的吃的……

花莧蓁沒同他頂嘴,乖巧應聲,扶桌坐下。

她心裏還壓著話,思慮要不要開口問。奈何禦傾楓離開後,花浥只顧著低頭飲酒,默不作聲。

沈寂了好一會兒,花莧蓁忍不住了。

“給我一些。”她伸手從花浥手邊拿過他手邊的那一小葫蘆酒,給自己倒了半杯,速速嘗了一口。

這酒水一下肚,她便覺自己如中了毒。喉中似烈火灼燒,實在難受的緊。

“這酒怎麽……”

花浥輕輕一笑,淡聲說:“是阿姐釀的。”

哦,怪不得。花莧蓁強笑一聲,把杯中剩下的一點點倒在了地上,“這也只有我爹才喝得下去了。”

花浥站起身從背後那棵樹下拿過那一小壇酒,往另一個空杯倒了些端在手裏。他看了看這杯中的酒,遞給花莧蓁,“你喝這個吧。”

花莧蓁乖巧地雙手接過,捧著杯細細抿了一口。

果真。味道差距很大。

“我聽說那日姝冉公主也去了天山。”花浥攸地開口說了一句。

“嗯,我見到她了。”

“姝冉公主那性子,比我阿姐還難伺候。若你與她真的起了什麽爭執,倒時候為難的是誰啊?”

他像是隨口一問,聽得花莧蓁懵懵的,“什麽啊?”

“你先在魔界待兩日,等風筠上神醒過來,我再送你去見他。”

花浥難得神情凝重。

“蓁蓁,你是魔界公主,是我阿姐最小的孩子,都是疼你的。你想做的事情,誰會真的攔你。”

花莧蓁尷尬笑笑,捧著杯同他輕輕一碰,將酒一飲而盡後,才說:“多謝舅舅。”

花浥給她添了些酒,又問:“你那日是不是與你爹頂嘴了?”

記憶裏,他每回同她爹有了什麽口角,花浥都會訓她幾句的。花莧蓁怕極了他此刻又會訓自己,不敢言聲,戰術性地抿酒,回避他的視線。

“蓁蓁。他的確是被你給氣著了,這幾日都沒怎麽吃東西。”

他還被氣著了?

分明挨打的是她,吃不下東西的是她。

“蓁蓁,你自小在昆侖山長大,我和你二叔一直都是慣著你的。可說到底,那是你的親生父親,他一樣疼你護你。”

“師兄秉性變成如今這樣,也是因我阿姐的緣故,你得多為他想想。”

花浥凝視著手裏的空酒杯,回憶著說:“四百年前你在東荒出事,回到魔界後昏迷了三日,他一直守著你,生怕你有什麽不好,幾日間仿佛年老了許多。我與他相識多年,上次見到他那番失意,還是當年我阿姐為他擋劍的時候。”

花莧蓁:“……”

她捧著杯子良久,手都快僵了。

“蓁蓁?”

花浥目光直盯著她,由不得她不應話。

花莧蓁放下酒杯,擡眼同他對視,細聲說:“莧蓁知錯,下次不會了。”

卻見花浥搖了搖頭:“若你能和小瑾一樣,師兄和阿姐也能少操些心。”

花莧蓁再次低下頭,輕輕摩挲著桌上的那朵小花瓣。

又是一夜不得安眠,喝了酒還頭疼。次日一早花莧蓁就跑去緒影那兒,想多要些醒酒湯。

只是她走了一圈,都不見緒影的人,最後聽侍女說他在書房習字,才匆匆跑去了他書房。

然而她邁進書房,瞧見的是坐在桌前低頭寫字的祁搖,緒影靜靜站在一旁給他磨墨。

“莧蓁,你怎麽來了?”緒影楞神片刻,才看著她問。

祁搖面色平淡,完全沒在意。

花莧蓁踱步走近,對緒影溫溫一笑,喚道:“二哥。”

她本是想開口提醒酒湯的事兒來著,可轉念一想,若是祁搖聽見了,又得不高興。還是罷了。

她盯著祁搖看了看,輕呼了口氣,輕輕喊了一聲“阿爹”。

祁搖不予理會,當做沒聽見。

他不說話,花莧蓁也不敢再張口,如是挨了訓責,緩步走到了緒影身旁,陪他一並站著。

不知是過了多久,花莧蓁腿都站麻了,祁搖才放下手中的筆,揉著額頭說:“不寫了。頭疼。”

緒影聞言一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他寫好的那些字句一一放好,“昨夜是您自己答應了母親的,眼下後悔可都晚了。”

花莧蓁心裏隱隱想著:這又是幹了什麽不好的事,惹得她娘親生氣了?被罰了?

她腦子浮想聯翩,還在猜測,祁搖忽的叫道:“花莧蓁。”

“啊?”她懵了一下。

“拿些酒來。”

這會兒面對祁搖,花莧蓁心裏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慌亂和懼意,倒是冷靜異常,沒有依他的話有所動作,提醒他說:“阿爹,我娘囑咐過,不讓你喝酒的。”

“你聽我的還是聽她的?”

花莧蓁下意識地反駁:“阿爹,我們家不一直都是我娘說了算嗎?”

祁搖:“……”

緒影沒繃住,一下笑出了聲。

祁搖神色微頓,半響後對緒影說:“小瑾,你帶她出去吧。心煩。”

緒影頷首:“那父親先歇歇。”

走出門後,緒影才略微責了花莧蓁一句:“你別總惹惱他。”

花莧蓁無奈:“我就說了句實話啊。”至少她有記憶以來,都是這般的。

緒影一噎。

花莧蓁瞄了他一眼,想到一些從前的事,忍不住問:“二哥,當年你喜歡九重天宮的那位小仙女,阿爹阻了你們,後來你便再也沒有與她見過面。難道,你就不曾對阿爹有過怨恨嗎?”

“他是我父親。”

“別人都有可能害我,但是他不會的。”

花莧蓁現在明白,昨夜花浥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了。

緒影給她端了一碗醒酒湯,等她喝完後,啟唇道:“莧蓁,父親他……很不易。你不要總是跟他對著來。”

“他管著你,都是為了你好。”

花莧蓁委實無奈,險些哭出來:“你和舅舅商議好的嗎?都同我說這個。”

緒影彎了彎唇角,拿來一盤小果子給她,忽而說:“你不是要去天山嗎?我明日得空,送你。”

“你……?”花莧蓁用著極其迷惑地眼神看著他,滿面透著不信任。

“嗯?”

花莧蓁吃了口果子,沖他瞇眼一笑,“多謝二哥。”

緒影回神又說:“但是你要答應我,在天山不可胡鬧,不要給風筠上神添亂。”

花莧蓁乖乖點頭:“嗯,我知道。”

這一夜,她倒是平穩睡過去了。天剛朦亮,緒影就差阿念來喊醒了她。

花莧蓁照了照鏡子,尋了一身素白衣服換上,發間只戴了一支牡丹玉簪,推開門走了出去。

緒影送她到天山門口,一而再再而三囑咐她,一定不能給風無謝添亂,聽他的話。花莧蓁聽得頭疼,又不敢敷衍,連連應好,等他離開,才拍著心口往裏走去。

她剛繞過前廳,很巧地就碰著了祝幽。

花莧蓁心裏著急,忙問:“無謝呢,醒了嗎?”

“已經醒了。”祝幽應了話,緊接著又說,“可是主上這幾日,都不在天山。”

“他去哪兒了?”

“他……”祝幽擡眼看向她,支支吾吾的。



遲疑了許久之後,他才惴惴說出了兩個字:“......瀛洲。”

花莧蓁眉頭一蹙,瀛洲?

祝幽見她這般神色,忙要解釋:“莧蓁姑娘,主上他只是去見慕塵前輩的。”

花莧蓁淡聲一笑,“他若有事,我等等便好。”

祝幽慌道:“屬下即刻差人去瀛洲告知,讓主上盡快回來。”

“沒事,我不著急。”

祝幽急切道:“莧蓁姑娘,他和姝冉公主,並非你想的那種關系。”

???

花莧蓁瞪大了眼,這個人……他以為她誤會風無謝和姝冉公主??

果然啊,風無謝腦子不對勁,這下屬也是不負所望的。

花莧蓁用著如是看瘋子一般的眼神看著祝幽,最終選擇不與他多話,轉身走去了風無謝的住處。

索性祝幽沒有跟過來,許是著急,忙著找人去給風無謝帶話。

花莧蓁在院子裏坐了會兒,不多時,虞叔帶著人走進來,端著好些茶點。

花莧蓁沖他禮貌性地笑了笑,卻又覺得尷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虞叔讓人放下吃的,才開口說:“主上要晚些時候才回來,莧蓁姑娘若覺無趣,可叫祝幽帶你到處走一下。”

花莧蓁輕搖頭,無所謂道:“沒事的,我等他。”

虞叔陪著她站了會兒,等她吃完一些點心,問她:“當年之事,可是心生誤會了?”

花莧蓁擡眼看向他,再次搖頭:“沒有,我信他的。”

虞叔低聲一笑,同她一字一句解釋:“主上自出生起,身上便帶了那兇獸梼杌的一縷元神。他千歲自瀛洲島歸來,那元神逐漸生出了一絲魂魄,深深埋在了體內。”

“他耗費靈力竭力壓制,起初還能維持著平靜。久而久之,便也沒了作用,時常會遭受到反噬。”

“他註定要斷情絕愛,若是心性不靜,元神會逐漸蠶食他的意識。”

花莧蓁心中一痛,“那——沒有辦法解決嗎?”

“神尊隕滅之前沒有將梼杌殺死,便是為了保住主上的命。”

花莧蓁攥緊茶杯,垂下眼眸,終是忍不住,兩行清淚無聲掉落。

許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吶吶問:“當年……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就要完結了,想想我還有坑沒填嗎?沒有。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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