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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結局篇(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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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澗兒以為她指的是自己突然變厲害的事, 只當雲塵問出此話是心裏開始警惕起自己。

這一次文澗兒可是勝券在握,想到此前的幾次失敗,她也算得了教訓, 沒敢再低看雲塵。

來了合歡宗才發現這地方靈氣流失要比其他地方緩慢不少,也不知是因何緣故。

那漆黑的空中只漏出些許光亮,幸而他們五感並未受到影響, 依舊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原本合歡宗附近瞧著並不像外面那麽駭人, 待如今這群人來後,周遭似乎在迅速的敗化,那靈氣雖未快速流失, 可也開始變得汙濁起來, 附近的靈植靈寵因著這變化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此勢雖是必然,但短短一會兒功夫便成了如此景象, 未免有些說不通。

雲塵瞇著眼, 恍惚之間看見文澗兒的頭頂圍著一團紫紅色的東西,她看的不真切,只覺得有異, 再順著望過去, 與文澗兒親近的幾人身上也多少沾染了些。

莫非這幾人是因為這個的關系才可以不受影響?

結合此前的事,雲塵對這團“紫紅”之物隱隱有了幾分猜想,她衣袂輕揚,從那檐上飛至眾人面前, 明是絕麗出塵之姿, 偏生目間顯清冷, 氣質不同人,眼中無這萬物, 可萬物仿若本就該由她掌控,雲塵落地好一會兒才聽對面有人出了聲。

“如今這情況想必雲姑娘也是看在眼裏,為了這天下蒼生,只得委屈你了。”

說話的這人體型微胖,他穿著寬大的衣袍,挺著身板,嘴上道是“委屈”了雲塵,眼裏絲毫看不出有多少憐憫,反倒是將雲塵的“犧牲”輕飄飄的給定了下來。

文澗兒並不著急,她四周一瞧,發現並無其他人,而後目光對準雲塵,道:“就你一人?”

“就我一人,莫非你還希望有誰來?”雲塵挑眉,此前看那團“紫紅”還有些若隱若現,現在看久了好像清晰了不少。

其他人似乎根本看不見,包括文澗兒自己。

人有氣運之說,天道自然也有氣運之說,但二者不能混為一談,天道的氣運可看做是此界自身的力量,這股力量是維持整個修仙界的平衡和衍變,一旦失控,後果可想而知。

若此前猜測為真,文澗兒身上那團“紫紅”就是天道的氣運,那麽她一定做了什麽,想要徹底弄清楚,還得近看才行。

“開始吧。”雲塵直接祭出白玉劍。

沒想到文澗兒竟然在這時喊了停,“慢著,家主之印還未還給我,還有,為何不見師父他們,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她眼神懷疑的看著雲塵,文澗兒如今只掛念著塵歡,對五位師兄則是又恨又愛。

連她身後這群人都成了這副鬼樣,師兄們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甚至有些期待看到五位師兄無力的一面,尤其是桃蘇,若是在他們面前殺了雲塵,破了雲塵的詭計,那是不是就能看到他們懊悔此前如此對她的神情。

越想越高興,文澗兒嘴角忍不住輕微上揚,她是不急,可身後那群人挨不住,每過一會兒,對他們而言都是煎熬,靈力稀薄的修仙世界根本就是煉獄。

“文姑娘,如今這個情況,還是先別等了,之後去找家主印記也不遲。”那人語氣壓低,顯然是在勸文澗兒快些開始動手,但文澗兒經此種種,心境早起了變化,如今一朝得勢,且這些人還得依靠自己的情況下,自然便聽不得這群人的話,她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會無條件的支持她。

“再等會兒也不遲,該急的反正也不是我。”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文澗兒原是覺得急的應當是雲塵,畢竟雲塵也會受到靈氣的影響,但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聽著就不是那回事,下意識便覺得她是在譏諷他們。

也是,明明都是一方大能,如今還得聽從一小輩的命令,想想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偏偏現在能做的只有聽命,不過這仇算是記上了。

無知無覺的文澗兒並不知道自己被記恨上了,她頗為悠閑的站在那處,絲毫不急著開打,只是見雲塵面顯輕松,好像並未受到影響,這才覺得有些無趣。

“看來師父是不會來了,你還要等下去嗎,我是無所謂,只是你身後那群人恐怕等不了了。”

雲塵看著手中的白玉劍,劍身照印出她這一身紅影,丹田中蘊養的匕首不知為何有了反應,只現在無暇去想這些事。

她嘴上故意激著文澗兒,心裏想著卻是要如何才能將文澗兒竊取的氣運還於天道,那團“紫紅”之物若真是天道的氣運,直接殺掉文澗兒肯定是不行,那要想將二者剝離,怎樣做才能辦到?

與此同時,吞念待泠臣走後,跳了下來,剛落了地便聽裏面的人道:“你要去便去,塢澋的力量還在我這裏,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吞念眼睛瞇起,猶豫了一下,而後轉身向著反方向,“吾過會兒便會回來。”

它剛離去,塵歡便再也忍不住,一手捂著心口,一手置於嘴邊,猛烈地咳嗽過後,嘴角殘餘一抹嫣紅,配上他那毫無血色的皮膚,這鮮艷之色看著極為刺眼。

沒了吞念在附近,他的魂體立馬就有了潰散之勢,如今塵歡已無法單靠自己來穩固神魂,剛才極力克制的樣子,顯然是在強撐。

外頭的天色又暗了幾分,他似有察覺,往窗外看去,嘴邊還有殘紅星點,待至幾息功夫,那一頭青絲瞬間染成了白霜,塵歡面色蒼白,身體也變得若隱若現,仿佛隨時都要消散的樣子,好在最終穩定了下來,只是那頭白發應當是變不回去了。

他靠在榻上,神情慵懶,端起酒杯便自飲起來,動作一大,那酒水灑落幾滴出來,沾濕了衣襟,塵歡並未有多在意,而是仰面一飲而盡,那美酒入喉間,卻是不知當中其味。

……

吞念順著氣息尋到了桃蘇,還未至其所在之處便見有一縷黑紅色的東西連著上空,讓人不易察覺。

進去後,眼前這一幕略微讓它感到詫異,這院中原本常開的桃樹俱是枯萎腐敗,只留這一地的落瓣,桃蘇的真身是一顆桃花樹,如今在他的地方出現這種場景,顯然不是什麽好兆頭。

吞念離近才發現桃蘇正坐在地上,他衣上落了不少桃花,背靠著枯樹,身體與這一方之地緊連,無法動彈。

細看過去才發現有一股詭異的黑紅色靈氣,不知因何緣故聚而成形,它穿過桃蘇的肩胛兩處,又在其身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讓桃蘇與這地面緊緊相連,又從某一處分出一絲豎直朝上。

吞念感知到危險的氣息,且正是從那股黑紅色的靈氣散出的,它停在離桃蘇幾步的距離後,便不敢再接近。

桃蘇的情況也不大好,一開始這黑紅色的靈氣是從他手臂中冒出,只有一個小點,他也就沒多在意,結果沒想到這東西成長迅速,待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他那一雙綠眸半睜開,因著妖化,身體也有了變化,右臉上出現的幾朵桃花圖案,大小不一,直逼眼角下,一頭青絲稍顯淩亂,配著他那張臉,半妖半仙。

桃蘇雖是被桎梏在此,但身體並未受到影響,甚至有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存在著一股陌生又強大的力量,只是過一會兒又會變得虛弱至極,他想不明白,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身份特殊,所以受到的影響更大,只是這會兒見到吞念,他又起了疑惑。

桃蘇擡眸,聲音帶著幾分虛弱,看著面前不遠處的吞念道:“為何會如此,我與你明明都是天生地養之物,可你並未受此影響。”

吞念擡著前蹄,猶豫了一下才往前湊近,眼裏帶著幾分警惕,“你……究竟是何人?”

桃蘇沒想到吞念會問起他來,且這意思似乎是在懷疑他什麽。

他當自己變成這樣是因為此界失控,自己的來歷與他人不同,與此界的關系更緊密一些,因著這個緣故,現在才會變成這幅樣子,但吞念明明與自己同源卻不受影響,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的猜想是錯的。

不過現在不是去想這些的時候。

桃蘇:“其他的之後再說,我需要你幫我。”

吞念見桃蘇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情況便也不再多提,“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她那邊倒不需要多操心,你可別忘了她是誰。”

“我自然相信她的實力,只是我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桃蘇擰著眉,看著憂心忡忡。

“我就算助你出去,依你現在的狀態也是幫不了她的。”吞念說的很明白。

桃蘇現在一直處在極強或極弱的狀態,就算解開了這黑紅色的靈氣桎梏,恐怕也改變不了,他這會兒感受不到那股強大的力量,所以整個人是極為虛弱的,吞念說的也不假,他的確幫不到雲塵,且雲塵也不需要他相助,只是心中那份不安愈發強烈,他根本不可能留在這裏。

“助我。”

……

合歡宗外,文澗兒與雲塵數回合糾纏都未分個高下,不過兩人都未開始認真。

文澗兒想的是要將此前的屈辱討回來,雲塵則是在思考如何將那不屬於文澗兒的氣運歸還給天道。

“你確實變厲害了。”

又是一輪互相試探後,兩人拉開距離,雲塵立於半空之中,任紅袖翩舞,神色不動半分,她只站在那處,無需做任何事便讓人有心生臣服之意。

文澗兒腳踩水蓮,水紋不斷往外,一圈又一圈,旁人若是靠近半分便會被這水纏上,若是不靠近也可起到防禦作用,可惜幾招來回下,她也知曉這水蓮對雲塵的作用不大。

聽見雲塵對她的承認,文澗兒心中並未覺得有多欣喜,反而愈發屈辱起來。

她甩袖背手,一道冷哼,高擡起頭,“就算你如今求我也於事無補,你的結局早就註定了。”

雲塵並未言語,而是覺得腹中愈發溫熱起來,那把匕首少有的起了反應,對比之下,手中的白玉劍反倒是莫名覆了一層白霜,明明這天氣尚好,不見落雪飄白,也不知這寒霜從何而來。

隱年一會兒看看天上,一會兒又看看那兩人,眉間不禁皺起,到底是應天族,某些方面比旁人要察覺的快,如今這情況非但沒有改變,反而變得更糟。

尤其每當文澗兒狀態轉好,這附近的靈氣便愈發渾濁,崩塌的速度也開始加快,好似受她影響一般。

此前因為不算明顯,所以未有察覺,可現在合歡宗的情況明顯比外面稍好,這一有變化便讓隱年尋到異樣之處。

難不成真是他漏了什麽,還是說……

隱年不敢往下想,他希望是自己的錯覺,旁邊那群人還在觀戰中,看起來都沒有註意到變化,這群人都受到了制約,根本幫不到文澗兒什麽,換言之,便是真出了差錯,也無人能阻止。

“看來還真是來晚了。”泠臣摸摸臉側,原是要摸鼻子,結果忘了臉上還戴著面具,便移了手。

他站在雲塵之前的位置,檐邊上的仙雀對他極為親近,撲騰的飛到了他的肩膀上,泠臣拿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小雀的頭,而後便轉了視線,他突然出現,存在感極弱,等過好一會兒,眾人才發現這裏多了一人。

空中兩人一火一水,招式百變,看著不如上次陣勢大,可實際上兩人這次都動了真格,直逼而來的白綾直接被雲塵一劍斬斷,這白綾雲塵雖不懼,但也難纏的緊,若是正面對決便罷了,偏生文澗兒又喜一些小動作,被弄煩了的雲塵揮劍過後便生起一火焰,瞬間燃了這白綾。

文澗兒見狀非但沒有不愉之色,反倒隨手一拋,將那燃起的白綾丟至雲塵面前,像是故意為之。

雲塵下意識拿起白玉劍,卻沒想到這白綾便是沖著劍來的,還在燃燒的白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劍身,意圖自爆毀劍。

她手中握劍,神色一變,本該拋下這白玉劍,但雲塵並沒有,而是緊握不放,用自身靈力護住這白玉劍,這文澗兒怕是早就打了算計,以這情況來看,白綾的自爆必然會讓白玉劍一同折損,雲塵只能盡力保白玉劍一絲生機。

一時間煙霧彌漫,本就暗的光線變得更加模糊,雲塵握劍的那手流下血跡,血跡沿著手指落到殘缺的劍身上,原本白玉通透的劍,如今變得灰撲撲不說,還斷了劍尖。

雲塵的傷不輕,但也不算大礙。

“你剛才若是拋下這劍,這傷也便沒有了。”文澗兒笑著,一副算計得逞的模樣。

雲塵哪裏不懂她的意思,文澗兒便是看準了她不會扔劍,所以想要毀去白玉劍。

想來她是此前對這劍有了忌憚,所以今日先來毀劍。

劍雖未完全毀去,但這樣子也是用不了的,文澗兒便是怕雲塵用此劍傷了她魂魄,之前根基一事便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如今心思細了,首先便是要護好自己。

她身上那團“紫紅色”也逐漸明顯起來,看來是無意識吸取了不少天運。

“印記該還給我了,那是我的東西。”文澗兒轉頭看向泠臣那方,手臂伸出,手掌攤開。

泠臣:“這倒還不急。”

文澗兒眼神一沈,“你想耍賴不成!”

沒想到她此話一出,泠臣還當真點起頭來道:“被你發現了。”

如此理直氣壯的耍賴,還真沒幾個人見過,旁人想耍賴總歸要推拉幾番,這人倒好,直接說出來,完全無視了文澗兒言下的威脅之意。

“哼!等我了結了她再來討回我的東西。”

泠臣:究竟是誰的東西可還不一定。

隱年一直看著泠臣,那人給他的感覺著實太奇怪了,偏巧泠臣這會兒回過頭與他對視,眼中似有一股深意,隱年不明白,再看過去時,那人已經偏了視線。

“有點不對。”一直在角落裏的蒼亢眉頭越聚越攏,他明顯感覺到身體更難受了。

他一出聲,大家也都開始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有人看看自己的手,發現正在迅速老化,原本年輕的模樣卻是一眼一個變化,正在快速老去。

身體的靈氣不夠,讓他們開始變得極為難受,每個人都有了暈眩之感。

虞引和非瀾狀態尚好,看到那群人正痛苦著,虞引不免有些慶幸,只是他說的話落到旁人耳裏便有些刺耳。

“還好有澗兒在,不然咱們也要與他們一樣了,可惜我們現在幫不上澗兒的忙,能維持身體正常便已是萬幸。”

說是這般說,但真要問起心裏話,虞引和非瀾可都不甘願受制於人,即便那人是文澗兒,可如今也只得依托文澗兒解決此界大難,只要能恢覆往常樣子便已是極好。

幾次籌謀都落了空,連非瀾也不得不不感嘆人算不如天算,看向那群自顧不暇的大能們,他當初還設想能讓這群人幫上忙,現如今只能等那兩人結束了。

……

吞念返回之際卻在中途的半空停留了一會兒,一眼望去,另有四處地方也有那黑紅色的靈氣留著一縷絲豎直飄起,末端連著上空,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這與剛才桃蘇的狀況是一樣的,它尋思了一會兒到底沒往那幾個地方去,即便它現在去了也做不了什麽,以它現在的能力,也只能解開一個人。

做下決定後,吞念便朝著塵歡的宮殿去,一進去便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吞念暗道不好,沒想到塵歡卻顯得不那麽在意,反而是說了一句,“姐姐的白玉劍好像壞了,我就該早些收回來才是,那白玉劍眼神也不好,為何擇主擇的是她。”

吞念看出塵歡已經有些迷糊,身體這般都還記著那把劍,只是它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劍哪來的眼神?”

按平常的塵歡哪裏會說這樣的話,吞念突然嘆了口氣。

“白玉劍、心法還有他們,選擇的都是她,明明這些都該是……”

姐姐的……

塵歡突然睜開眼,一副被愚弄的樣子,他猛地站起身卻是沒穩住,扶著柱子,捂住心口,想到枕在雲塵膝上的那日,想到此前幾次想要殺掉雲塵的時候,又想到姐姐當初的模樣,兩張面孔竟是重疊了起來,這與他此前記憶裏的那張臉完全不一樣,所以他從未懷疑過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偏差。

能篡改他的記憶、蒙蔽他的,世上根本無人!

吞念沒想到塵歡竟是這會兒發現了真相,不過也好,總算是趕在了消散前。

“你也知道?”這不是塵歡第一次情緒失控,上一次還是在姐姐消失以後。

塵歡自己發現,那便不關旁人的事,現在的吞念倒是可以開口了,“上一次你昏迷時,吾才發現的,對不起,吾不能違抗天命,天道的意思很明確,不容人違背。”

“泠臣也知道。”這一句卻是肯定,塵歡的身體看起來隨時都會消散。

“為什麽他們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我不甘心,我要見她!”說完,塵歡便往外飛去,只他剛未飛多遠便被落雷打下,後背皮肉綻開。

吞念一嚇,忙跑了過去,便連它也不解為何天道不願讓塵歡與雲塵見最後一次。

還在宗門外的泠臣似乎也感受到了天道的意思,他沒想到天道竟這般堅決,看著正與文澗兒打鬥的雲塵,心裏不免默默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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