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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龍骨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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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曉之際, 雲塵便醒了過來,推開門,走出屋外, 便見外面輕霧一重重,將升的日頭灑下一片芒輝,偶有幾只靈禽盤旋高空, 那一兩聲啼叫倒給這份冷寂添了幾分熱鬧。

如此一瞧,這合歡宗反倒比無情宗還要冷清孤寂許多, 至少無情宗那些靈植靈獸每日都要蹦蹦跶跶,時不時便能碰到成群結隊的,而合歡宗裏, 有人與無人差別不大, 至於過路靈獸也是鮮少在內門裏見到,更別提成群結隊的靈獸。

旁人見風景正好, 雲塵的註意力卻總被那處處裂口的天空給吸引去, 她仰著頭,微微瞇起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偏巧, 這副樣子被音飼撞個正著, “師妹好雅興,今日特意起早看風景嗎?”

雲塵撇過頭來,見他嘴角梨渦深陷,神情坦蕩, 好似昨日發生的事都是雲塵臆想出來的一般, 她自然不會刻意去詢問, 只轉了小步,面朝著他喚了聲, “四師兄。”

她的院落所在山峰並未太過偏僻,但離著音飼的住處還是有些距離,尤其清曉時分寒氣稍重,音飼雖也是修仙練道之人,可身體便也只比那凡人好上一點罷了,不是必要,他也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刻出來,如此看來,音飼是特地來尋她的。

是為了繼續剜她的眼,還是說是為了……

音飼體弱但不脆弱,他的傲氣不輸其他人,雲塵在想,他莫不是因著自己見到他脆弱的一面,特地起早來殺人滅口的?

音飼像是看出她眼裏的探尋之意,笑意竟然又深了幾分,他慢慢往前走了幾步,停到離雲塵只餘兩三步的距離,因著寒氣有些重,他又攏了攏外袍,而後與雲塵說,“我想殺你,但不是因為我討厭你,相反,昨日之後,我發現小師妹不單單只有眼睛好看,只取眼睛實在不夠。”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那雙澄澈無垢的雙眼看著雲塵,有些蒼白的臉上泛著丁點醺紅之色,好似一時過了頭,控制不住心情便要繼續往前,偏見雲塵那清冷無情的雙眸,讓他一下轉醒,但也只是沒再繼續靠近罷了。

雲塵尋思著他的話,“眼睛於四師兄不夠,那四師兄可是還要取什麽?”

“我要全部。”

音飼伸出一只手掌,掌心上躺著一口無色的棺槨,棺槨外纏繞著一條同樣無色的龍,只那龍刻的倒是栩栩如生,兩只猙獰的龍眼便像是在狠狠地瞪著雲塵一般,直叫人背後發涼。

“這口龍骨棺用來裝小師妹的屍身最合適不過,我原是要自己用的,不過棺內寬敞,也容得下兩人。”他越說越歡喜,比昨日給雲塵看那一對瓷瓶還要喜悅萬分,連帶著那雙澄澈的眼睛也漸顯光芒。

雲塵竟是少有的從他身上看到了朝氣與活力,音飼的“病”帶著極度的癡狂與占有,尋常人還真招架不住這樣的他。

兩人沈浸在分別的世界裏,音飼正是興奮之際,突見一傳音紙鶴翩翩而來,落到音飼跟前。

“四師兄一大早去哪裏了,明明說好今日我會來尋你的。”文澗兒的聲音嬌俏軟糯,聽著雖是埋怨,但更多的卻像是擔憂音飼,畢竟音飼的身體不好,即便解了身上的毒,但沒個一百年恐怕是恢覆不了。

聽這聲音,雲塵都能想象到文澗兒是一邊跺腳一邊裝作生氣來說這話。

這般一想,文澗兒這如光溫煦的性子的確會讓身處幽暗之徑的人忍不住靠近,雲塵想了想若自己是站在那幽暗之徑的一個,她或許也會第一眼覺得文澗兒不同。

但她可能只會冷眼旁觀,不會靠近,即便要做點什麽,也只可能會一時興起想將這“光源”拉入黑暗之中,看會如何,這所謂的“光源”看似美好,但對於身處黑暗的人便像是一個陷阱,他們慢慢被吸引,慢慢去靠近,最後又慢慢被“光源”吞噬……

等等,莫非文澗兒的作用是這個?

雲塵剛想到什麽便被一聲輕微的嘆息聲打斷,再一回神便見那邊音飼背對著,手中捏著一團紙,看樣子是那剛才的傳音紙鶴,此前還一臉興奮,這會兒突然又恢覆正常,便連難得的活力尋不到,與剛才判若兩人。

音飼的不愉太過明顯,讓雲塵想忽視都忽視不了,他轉過身來,手中攥緊,紙鶴瞬間便化作粉末消散於無形,看起來像是因為被打擾到,所以難得的愉悅被迫中斷。

他斂著眸,聽的出語氣有些掃興,“小師妹何時願意都可來尋我,這龍骨棺便一直為你我備著。”

“我當四師兄會直接殺我,將我屍身放入這棺槨之內。”雲塵眼角微翹,語氣慣是新奇。

哪知音飼卻突然一臉認真道:“若是那樣,小師妹的表情怕不會多柔和,我希望最後入棺的小師妹是心甘情願的,畢竟我不想被小師妹討厭,不過若我等不及了,或許就只能對不起小師妹了。”

音飼頓了一下,忽而想到了什麽,眼睛又有了一點清亮,只見他這會兒耳根通紅,便如火燒一般,一臉害羞的偏側著頭,小聲道:“我方才想起,兩人同棺是不是有何意思在,那既然如此,這龍骨棺便當做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好了。”

雲塵:不,你是不是曲解了什麽,還有,誰會送棺槨當定情信物啊。

雲塵剛要擺手與他解釋,卻見音飼把一件東西強塞到手裏,她低頭一看才知道這是昨日那對瓷瓶的其中一個,看這樣子,應該還是裝了“東西”的那個。

“這龍骨棺暫且不能交予你,我將這瓷瓶給你,便當做是替代用的信物。”音飼說完這話便急忙離去,好似身後有人追趕一般。

雲塵一臉茫然的站在原處,她就不當與音飼過多交流,明該知道這人的想法與常人完全不同,這會兒又是棺槨又是裝眼珠的瓷瓶,這所謂的“定情信物”真是別具一格。

果然,她便不適合出門,這幾日還是避著風頭,靜觀其變,想來也沒幾日了。

剛尋思著回屋修煉,又飛來一個傳音紙鶴,這一回這紙鶴可是來尋她的,紙鶴上還帶著些許藥草的清香味,雲塵收了紙鶴,停在原地想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過去。

……

吞念的尾巴怕打著屋檐,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一旁站著的塵歡開口道:“你要等到何時。”

“那自然是魂魄最可口之際,如今還需要再等等。”

“你若要等個百年之久,那我也沒多少時間能陪你耗。”

吞念翻了個身子,打了個滾,一只獸自己玩了起來,完全不看塵歡臉色如何,“放心,吾知道你時間不夠,必然不會讓你等太久。”

“說來,吾倒覺得你身邊那人說的對,你與她註定無緣,又何必強求,便是讓你再見她一面又如何,左不過就是一面、一眼的事。”

塵歡聽出它在指泠臣,但他未將此話聽進心裏,反倒有點懷疑吞念是在騙他,塵歡瞇著眼,周身顯露出幾分危險之意,“你若是騙本座,本座也有的是手段對付你,你不會當我還是從前的那個鏡雲歡吧。”

“那可不會,畢竟那個娃娃可做不出屠殺族人的事,但面前的你就不同了,誰能想到主家的小公子竟有一日會發狂做出屠殺族人的事,鏡雲家確有這一劫,但恐怕誰都沒料到會是你幫他們應此劫難。”

“是他們百般算計她,他們該死,何況鏡雲家本就罪孽深重,所謂的劫難本就是他們該有的報應!”塵歡紅了雙眼,滿身怨氣纏繞,如此失控便是從未有顯露過在人前。

吞念突然站起,擺著尾,異色瞳瞇起,舔著嘴,露出獠牙,“你是我見過執念最深的魂魄,可惜,執念過深是吾不可吃的。”

它這會兒突然有了悔意,原是要騙塵歡,可這會兒看來,若是被他知曉,後果可能更嚴重,現在哪怕後悔也只會讓塵歡更為瘋魔,吞念警惕的看著前方的人,隨時準備行動。

突然塵歡收斂了氣息,一下子又與尋常無異,恢覆了往日理智,只冷漠道:“我一定要見她,我會拿雲塵的魂魄與你交換,你必須讓我見到她。”

“知道了知道了,吾自會與你交換,說來,鏡雲家的家主之印你可是交給了那個丫頭?”

吞念心虛的扯了別的話題,鏡雲家消失的一些實情雖不為人知,但其他的言論卻是真的,不單是鏡雲家的家族命運,同樣也事關此界安危,原它也不當一回事,但這些年,它心中也察覺到一絲不妙,這才越發相信此界確實出了大麻煩。

“如今交給她也是無用,那些門派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只怕現在交給她,日後想讓她只為鏡雲家做打算無異於癡人說夢。”

塵歡很清楚文澗兒的性子,原本鏡雲家如何,他是不關心,可剛才經吞念一提,他才想起那個人是費了多少功夫才坐到了家主之位,這個位子對別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麽,但對她而言,應當是特別的,如此,那便不能容許旁人胡來。

吞念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什麽動靜,剛才被勾起饞蟲,這會兒還真想吃點“零嘴”,“那鬼修似乎還不錯,雖不及主食,但勉強能吃。”

塵歡知道它說的是何人,但卻開口制止了,“他或許還有點用,先留著看看。”

……

雲塵到了卿舟的住處,進了屋便發現他又在看古籍,桌上還擺著那骨笛劍。

“三師兄尋我何事?”

“三師兄?”卿舟輕哼一聲,放下手中古籍,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的人,嘴角帶著些許譏諷之意,“你當喚我夫君才是,而非這聲三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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