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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虛妄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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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 咱們是該送客,還是該留客呢?”塢澋與卿舟眼神對上,兩人皆是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他們表現的越發輕松, 非瀾仙君便越是有所懷疑,連遠處的聖子聽見之後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音飼面色不說有多紅潤,但至少比此前有了幾分顏色, 他似乎也是懂了,回了一句無相關的話, “也不知我這丹藥吃了,究竟是虧還是不虧。”

“不吃你現在可就是屍體一具了,哪還能欣賞一會兒有仇當場報的場面。”塢澋語氣轉著彎, 對比剛才的緊張氣氛, 他好像已經勝券在握。

音飼想了想,倒也對, 以玦為了防止他提前發現, 並沒打算留活口,不吃的話,他恐怕就真如塢澋所說那樣, 如今還有命站在這裏, 未必此後沒有一線生機。

只有雲塵聽不明白他們說的什麽,卿舟一直握著她的手腕,似乎沒打算放開。

“倒也多虧小師妹為我們拖延時間了,不然今天怕是要一起殉情了。”

讓雲塵沒想到的是卿舟居然還開起了玩笑話, 被非瀾仙君護著的文澗兒聽聞這兩字, 再看二人動作親密, 心裏竟是隱隱作痛。

“是陪葬,不是殉情。”雲塵一本正經的糾正道。

卿舟但笑不語, 反倒是塢澋那邊看著她的目光有點危險,似乎還有點興奮的樣子。

他們並未向雲塵說明什麽,不過很快雲塵就明白這幾人為何突然會變得這般有把握。

“那些是什麽?”原本沈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文澗兒突然感覺到有很大的動靜,往後一看才發現有好多人湧了進來。

雲塵看著身旁的卿舟,皺眉詢問道:“是藥人?”

因著卿舟不放手的緣故,兩人被迫挨的極近,雲塵剛才動手時因著腦中的恨意與不甘,只當是報前世之仇,並未想著其他,所以壓根也沒打算避著那幾人的血,由著那些血濺到自己的身上。

這會兒因著一身紅衣,身上的血汙並不算明顯,不過面上有一處正落在額頭中間,襯的人極為妖冶。

若不是這血落的位置剛好,卿舟也舍不得擦去,不過想到是別的男子的血液,他面色便冷了幾分,手中力道還算輕柔。

雲塵原是不知道他在幹嘛,後來見到白凈的帕子上染了血汙便也明白了,不過這種時候還這般講究,恐怕也就只有卿舟一個人能做到如此。

塢澋看著二人互動,雖是卿舟單方面的,但他依然生了不滿之心,對著對面那些人的語氣也硬了下來,“小爺我心情不好,這心情不好便想要留客,諸位可不要嫌棄合歡宗招待不周。”

他話一落,剛剛湧進來的外門弟子便有了動作,雲塵看著那些軀殼,大部分都是傷痕累累,可見死的有多慘烈。

非瀾仙君還是第一次看見這般詭異的場景,以前不是沒聽說過操控屍體的人,但數量這麽多,且對方四人也沒見著有誰靈力不足的樣子,這些屍體似乎還都各自有目標,並非是亂打一通。

他們在臺階之上,倒是正常,可下面就是亂做了一團,不斷有慘叫聲出現,四肢斷裂的畫面也是見怪不怪。

“別過來啊!”

不少人開始喊著,這些屍體,殺又殺不死,逃又逃不掉,總會有心性不堅的人先行崩潰。

只有少數幾人沒被攻擊,不過他們看著也不像是要去要幫其他人的樣子。

文澗兒今日受了諸多驚嚇和打擊,似乎也有了一定的承受力,她對外門弟子不熟悉,但總歸有幾個面熟之人。

雲塵看了一會兒便明白了,卿舟的手段總是多了幾分古怪,不過如此情形倒也真應了塢澋所言,有仇當場報。

那些外門弟子臨死前的怨氣如此強烈,變成藥人後就會對殺死自己的人下手,誰殺的多,那麽碰見的藥人便更多,變成藥人後似乎修為也上漲不少,不過這些藥人恐怕不會一直久留於世。

外門弟子大多數生前修為並沒有多高,進入合歡宗內的一波人肯定修為不算低,所以結果很明顯,但至少對方的人也是傷了大半。

藥人四散的軀體落了滿峰,當中也夾雜了不少對方人馬的屍體與殘肢。

聖子浮於上空,手中轉動珠子,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看著腳下的慘況,嘴裏不知念著什麽咒語。

等一切安靜下來後,文澗兒眸中帶淚,似乎是被這慘況刺激到,捂著嘴,半天未吱聲,良久才回過頭,然後喃喃自語了一句,“原本這些都不該發生的……”

她似乎想看雲塵那方,卻又低了下去。

“你莫不是覺得這也是我的錯,這眼淚究竟是為了外門弟子而流,還是為了那群人而流呢,六師姐?”

文澗兒確實不知道外門那邊發生了什麽,她不過是看到廝殺之景,又死了那麽多人後而心生悲憫,至於死的是何人,又為何而死,她並未想那麽多。

但心裏頭愈發確信聖子給她看的畫面是真的,雲塵真的會毀了合歡宗,也會毀了師兄們,今日便是一個預兆。

想到此,她心裏的懼怕似乎淡了許多,眼神也堅定不少,竟是直視雲塵道:“我不會讓你繼續傷害他們的!”

“你會毀了宗門,也會毀了師父和師兄們的!”文澗兒接著道,目光又鎖定了一旁的卿舟,似乎想要對方相信他。

她此話一出,三人俱是覺得蹊蹺,只有雲塵倒是想聽聽她如何說下去。

“何出此言?”卿舟這般問道,不過語氣已經比此前淡了不少。

他這一問似乎就給足了文澗兒勇氣,文澗兒手指著雲塵,語氣有些激動,看樣子是很希望幾位師兄能相信她的話。

“我看到了日後的畫面,她騙了你們還不夠,還將你們一一殺死,絲毫不顧忌同門之情,合歡宗更是陷入一片火海之境,原本我是不信的,可剛才那樣子,我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師兄,真的不要再被她騙了!”

文澗兒此舉算是徹底與雲塵撕裂開來,雲塵倒是無妨,總歸文澗兒本身就不信任她,剛才她那一舉,殺了虞引四個護衛,以她平時展現的實力怎麽看都不太對勁,而她也深知剛才自己那瘋狂的神色有多可怖。

空中那缺口倒是沒再擴大,反而在向內攏,莫不是在開始愈合嗎?

若真是愈合,那就是說劇情可以繼續進行下去了,雖然不知道是為何,但有一點雲塵很清楚,她這炮灰一般的人物恐怕要徹底坐到女主的對立面。

“你為何能看到日後之景?”

卿舟發問,文澗兒急於想讓他相信自己,於是直接道出了聖子。

非瀾仙君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不過似乎不管是哪件事都與那位聖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如今已經篤定自己是被利用了,甚至開始懷疑聖子此前所有的言行。

佛宗一向不理世事,除非是有什麽嚴重到不得不出山的事,這位聖子倒完全違背了佛宗一向的宗旨。

“若是聖子告訴你的話,那應當不會有假,佛宗歷任執掌人都有通曉天命的本事,能預言此後種種倒也屬正常。”虞引道了一句中肯話,雖然他對雲塵能做到那樣的地步還存疑,不過真論起來,聖子的本事又不得不讓人信服。

“我雖有此想法,不過師姐寧願信那位聖子的話都不願意信我,可見師姐也沒顧及多少同門之誼,還是說師姐壓根沒把我當做是同門?”雲塵壓抑了許久,今日也是不管不顧了,無論劇情如何發展,她今日都要文澗兒睜大眼睛,好好認清自己的私心與私欲。

騙別人不容易,騙自己可也不容易。

文澗兒料不到雲塵竟然直接坦言有此想法,只是剛高興沒多久,就被雲塵後面的話弄的僵住。

“不是這樣的,我若不顧及你,一早便該告知師父。”

雲塵聽的出她語氣有些懊悔,又換了個方向問道:“你又說我日後會毀了宗門,可今日宗門不就毀了,還是毀在你認識的這幾位手裏,那些外門弟子的屍身還躺在那裏,你不同情他們,卻同情那些殺掉他們的人,我若說你與那些宗門串通一氣,你可有話反駁?”

文澗兒氣息急促,面對雲塵的汙蔑,她馬上就有了反駁之意,可雲塵卻是打斷了她的話。

“師姐莫急著回答,我還漏了一點,那便是師姐說的是日後之景,而我說的,可是如今所見之景。”

這回,文澗兒可徹底沒出聲,只是呼吸更加急促了些,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冷靜下來後她才反應過來被人這般說,她自己都如此,可雲塵從始至終都沒受情緒影響,要不就是藏的深,要不就是當真是有理一方。

“哼,牙尖嘴利!”塢澋小聲來了一句,似乎帶著讚賞。

雲塵忍了忍,最後還是帶著疑惑問了他一句,“你當真是用這詞在誇我?”

“雲姑娘說的有理,我也萬萬沒想到這虛妄鏡也會出了岔子,想來那畫面未必可信。”

聖子要麽不出聲,這一出聲便是驚起了千層浪。

“虛妄鏡在你手中?”虞引反應更是意外。

聖子手掌攤開,一塊不大不小的鏡子便浮在了手掌之上,虛妄境本是神器,傳言能窺見過去與未來,但並未有人見過,聖子拿出虛妄鏡,倒無人質疑真假。

神器雖好,不過虛妄鏡也不是什麽人都能使用的,聖子能使用虛妄鏡,可見是得到了神器的承認,即便搶奪了,恐怕也只能得到一面普通的鏡子罷了,是以並未有人多了什麽想法,一是打不過,二是沒必要。

雲塵對這虛妄鏡也聽聞過一二,不過沒想到竟是真實存在,聖子此言一出,便算是徹底坐定了她日後之舉,當真狡詐的很。

“你這般說,那我還真有那實力可以欺師滅宗,我瞧這趕早不如趕巧,不如今日我便應了那虛妄鏡之景,宗門外門弟子無一幸存,就委屈在場各位湊個人數了。”

雲塵笑的純良,偏惹得人心一驚,就她剛才那手段,加之現在看不穿修為,誰膽子大敢與未知的風險對上。

文澗兒總是看不透雲塵,她所預想的反應,雲塵通通都沒有,對方的坦然總是打的她措手不及。

“恐怕有點為難。”

此話竟是卿舟所說。

雲塵不明何意,卿舟卻是解釋道:“那些藥人也差不多該發揮作用了,已經等不到你殺他們了。”

“通常情況下,宗門內部的事由內部解決,遇上外人便要一致對外,六師妹,想好了嗎?“音飼伸出手,對著文澗兒的方向。

文澗兒看看雲塵,又看看音飼,顯然有些不知狀況,非瀾仙君想要一把拉過她,結果手剛伸出去,身體便感覺不對勁,一查探,竟是不知何時被一根銀絲潛入了體內。

虞引瞧著非瀾仙君臉色一變,下意識查探自己的情況,結果果真也有一根銀絲在丹田外繞著。

再往音飼那方望過去,他笑容依舊,“合歡宗的人,陰的,陽的都玩,即便留不下這一條命,總該也得脫層皮才行,虧本的事,我們可不做,二師兄,我說的可對。”

音飼突然這麽一喚,雲塵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見殿門正中多了一人,他持著折扇,不見狼狽,粉袍白衣,盡顯風流,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瞳色有了變化。

塢澋見她如此,便說了一句,“有何驚訝,這內門裏可不止我一人是妖。”

“四師弟說錯了,留層皮怎夠,這筋骨血肉的怎麽著也得留個大半才對,剩下的便哪兒來的送哪兒去,也好給一些人留個念想,說出去,我們合歡宗還能落個仁善之名。”

他模樣溫柔,說出的話卻是比音飼還要更惹人心顫。

桃蘇慢慢走了過來,不疾不徐,最終停在了雲塵面前,“我似乎遲了些,不過你好像能擺平,但這殺人磨刀的事還是由師兄們來動手,至於個別幾個,我倒是可以留給你親自來。”

這般的桃蘇看著讓人不太敢接近,甚至連反駁都失了一點勇氣,雲塵覺得他話裏有話,以為他又似上回那樣知道了什麽,可是看著空中,那缺口並無變化,還在緩慢收攏,如今情形也不好多問,只能等結束後再問了。

看來今日之舉當真是自己陰差陽錯的給他們爭取了時間,桃蘇既然能回來,那倒黴的想必就是另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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