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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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抒言果然沒回來。
林意貼著面膜坐在飄窗上聽言淇分享給她的經濟學課程,說是可以靜心，她聽了兩分鐘的選擇和歧視，看著窗外江面上緩緩駛過的游輪,心思又飄遠了。
助理半個小時前在工作群裏說明天早上九點來接她們,徐抒言回了個OK的表情,這說明徐抒言已經回宿舍了,但卻沒上樓,顯然是說到做到,從今晚就睡在了陳媛原來的房間。
說起來，圓圓從宿舍搬走，她還沒去過圓圓的房間。
那裏曾經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林意把面膜揭下來丟進垃圾桶，指腹在臉上按摩著,平板裏經濟學教授的聲音如耳旁風,從她的耳邊掠過。
她想起之前她為了“勾|引”圓圓買的戰袍，那晚也是奔著能留宿去的,結果都沒到樓梯口就跑了回來。徐抒言還笑她,讓她早就死了爬陳媛的床的心。
她當然沒死心，後來也真的成功說服了陳媛，當然只是純潔地陪閨蜜睡覺，結果還是被徐抒言攪黃了！
想到這裏，林意咬著牙翻出了當時陳媛發的微博。
照片拍得清晰，她和徐抒言手□□纏頭對著頭睡得正香，醒來後她和徐抒言都評論了，調侃的語氣，她問陳媛給多少錢可以刪掉,徐抒言則問給多少錢才能發原圖，評論區又是嗑生嗑死。
也不知道怎麽被她爹看到了,給她打來電話，說要註意點，畢竟是公眾人物，保護好自己，她還想解釋，她爹又自顧自地掛了電話。
那時候她恨恨把徐抒言的備註改成了“最最最最最最最討厭的人”。
現在好了，這張床只剩下徐抒言自己了。
憑什麽啊？
林意又有些不忿，憑什麽徐抒言能睡到陳媛的床？她按摩臉頰的手用力，越想越不甘心，幹脆洗了把臉就往樓下走去，暗下決心，說什麽也得為房間使用權跟徐抒言好好battle一番。
拖鞋踩在木質樓梯上氣勢洶洶地踢踏踢踏，又在一聲驚訝後，忽地消聲。
林意扶著樓梯把手跟兩三階下的徐抒言大眼瞪大眼了會兒，徐抒言終於不耐煩：“你在這堵著幹什麽？”
“我、我……”來之前的雄心壯志霎時無影無蹤，連個找你battle的話林意都說不出來了，結巴了會兒，她側過身，等徐抒言要路過她時才想起什麽似的抓住了徐抒言的手腕。
果然兩指就能圈住。
這是林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還沒來得及想第二個就被徐抒言打斷，她的聲音冷冰冰的：“有事？”
林意眨眨眼：“……沒事。”
“沒事你抓我幹什麽？”徐抒言把自己的手腕從她的掌心裏扯出來，又想起什麽般哦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是回宿舍睡的，我拿下睡衣。”
林意心想她放心？她放什麽心？放心讓徐抒言睡在陳媛曾經的房間懷念逝去的未開口的初戀嗎？
“你真要睡陳媛的房間？”林意問。
“不然呢？”徐抒言反問，也沒想等林意的回答，又說：“這不也遂了我們的解綁計劃嗎？還住一間宿舍怎麽解綁？”
林意啊了一聲：“方怡找你說了。”
“嗯。”徐抒言揉了揉手腕，說：“她還讓我們只要在鏡頭前裝不認識就行了，在鏡頭外還要友誼長存的。”
她似笑非笑：“我們還能友誼長存嗎？”
林意不懂她在笑什麽，只覺得她倆連床都上過了，還說友誼長存什麽的也太自欺欺人了吧，於是搖了搖頭：“不能。”
徐抒言點頭：“我也覺得。”
她側過臉看林意，九月末已經快入秋了，晚上天涼，林意換上了長袖睡衣，棉質的布料襯得整個人很乖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輕推了她一把：“你看我幹什麽啊？”
徐抒言問：“為什麽不能友誼長存？”
林意：“啊？”
旋即緊張起來，不會吧不會吧，徐抒言這是要跟她聊那晚的事情了嗎？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啊！她得做什麽表情？她不會臉紅吧？那得多丟——
“因為我們兩個就沒有過友誼。”
徐抒言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就上了樓，把林意丟在樓梯上懷疑人生。
聽聽徐抒言都說了些什麽！她和徐抒言沒有過友誼嗎？那些沒有遇到陳媛之前的年少友誼都被徐抒言吃了？！
在樓梯上杵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要去跟徐抒言理論，結果還沒沖上去，就撞見了半夜出來覓食的周詩忱。
周詩忱打著哈欠：“小意，站著幹嘛呢？”
“誰知道？”徐抒言拿著睡衣從房間走出來，看了眼林意：“估計是想偷吃東西吧，這大晚上的。”
“咦？”周詩忱微微瞪大困倦的雙眼：“言言你拿著睡衣去哪？”
徐抒言語氣淡淡：“我以後住圓圓之前那間房。”
“什麽？”周詩忱美目圓睜，登時不困了，她看著徐抒言朝樓下走去，路過林意時輕擦了下肩膀，林意楞怔的神情稍稍回神。
聽到關門聲，周詩忱才沖下來：“什麽情況？你跟言言吵架了？這是鬧分居啊？”
分居？
離婚前的分居，這詞倒是很貼切。
林意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般：“詩忱，你是不是收藏了很多我和徐抒言的剪輯視頻啊？”
周詩忱心虛：“啊？沒有啊。我從來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視頻的。”
林意奇怪：“你之前不是經常帶隊長看？”
周詩忱義正辭嚴：“你白天讓我不要舞到正主面前，我回來就戒掉了！還把所有視頻都刪了收藏！以後都不看了！”
林意：“真的嗎？”
周詩忱：“嗯嗯。”
林意：“我不信。”
周詩忱：“……”
五分鐘後，周詩忱泡上了杯面，把kindle蓋在上面，餘光瞥著坐在沙發上翻她某站收藏夾的林意，終於忍不住開口：“小意呀，你要想看什麽，我可以直接給你推薦哦。”
林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這平時看的也太多了！”
“好看嘛。”周詩忱小小聲說：“你沒看到嗎？不光有你們倆的，還有我跟隊長友情向的，我們團群像的，燃向的，都有都有。”
“這個《言之有意|有車|慎入|你是我編織的網上唯一獵物》是什麽？！”林意問。
“……CP粉想象的你和言言考駕照的珍貴影響。”周詩忱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胡說八道。
“真的嗎？”林意持懷疑態度。她怎麽那麽不信？
“嗯嗯，沒什麽好看的！”
“考駕照的視頻也能有百萬播放？”林意不信任地看了周詩忱一眼，點開了視頻，“我看看是怎麽想象的。”
周詩忱想攔：“別——”
晚了。
視頻開始播放，危險暧昧的BGM就預示著這不是個簡單的視頻，林意還想著這不是個學車視頻嗎？怎麽用這種BGM？
耐著心看下去，看到她提著裙擺走上領獎臺，鏡頭一轉，切到臺下的徐抒言含笑著鼓掌，畫面忽然黑白時，她瞪大了眼睛。
“這什麽？”林意按了暫停：“這、這這！徐抒言怎麽笑得這麽可怕？她想幹嘛？！”
“……”周詩忱勸她：“小意啊，你要麽別看了。”
林意叛逆心上來，越不讓她看她越要看，懷疑地看了周詩忱幾秒，她又按了播放，把彈幕打開退回去重看。
[未滿十八歲趕緊退出去！]
[林意徐抒言點進來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非教學視頻，林意徐抒言看了也不準學！但要記得投幣！]
[流鼻血了……]
林意：“……”
這是正常的視頻嗎？！
粉絲倒是很有才華，邊根據視頻內容邊在彈幕寫文。
[這裏是言言看上了小愛豆林意，讓助理給小意送房卡，結果被小意拒絕了。]
嗯？這個人設她喜歡，很貼她，她就是這麽有骨氣！
[言言知道自己被拒絕也沒有生氣，志在必得地笑了笑，對助理說：她早晚都會是我的，走著瞧吧。]
等等！這是她們拍的小短劇裏的臺詞吧？沒記錯的話，這裏面的“她”是冰淇淋吧！
[再相遇是在晚宴上，有人看上了小意，為了得到小意在酒裏下了藥。]
下藥……
林意抓狂，這是合法的嗎？！
[言言救下了小意，把小意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看這藥就是徐抒言找人下的吧！哪有那麽多巧合，還有這後面的劇情她怎麽覺得有點眼熟？
視頻仍然是暗色調，開車開得隱晦卻更顯得色|氣，蒙太奇的手法玩得是出神入化，再配上喘|息輕叫的音頻，林意都有點恍惚，她和徐抒言那天晚上是不是被人拍下來了？
反應過來不可能後，她又想，那晚是這樣的嗎？
她是這樣毫不設防地躺在床上，徐抒言這樣溫柔地探著舌尖吻她的嗎？不，應該不溫柔，不然痕跡不會這樣明顯。
放在沙發上的手悄悄握拳，指尖掐進掌心裏，她舔了舔發幹的唇，意識從想象裏抽離出來才聽到周詩忱在叫她：“小意？你別生氣啊，粉絲經常剪這些視頻的，甚至還有我跟言言的呢！”
林意皺眉：“你和徐抒言的？”
周詩忱喝了口泡面的湯：“對啊，雖然我和徐抒言的CP冷，但還是有人不挑食會嗑點的，有人嗑就有人產糧，很正常嘛。”
不知道為什麽，林意對這網上有徐抒言和周詩忱的車向剪輯一事莫名地抗拒，她翻著周詩忱的收藏夾，嘀咕：“哪裏正常了？這不是給我戴綠帽子嗎？”
周詩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亂燉嘛，女團亂燉很正常呀。”
一點都不正常！
林意心裏不爽，又覺得自己沒什麽立場跟周詩忱爭論，悶悶地切出視頻，問周詩忱：“有沒有我和徐抒言成長向的視頻？”
周詩忱回憶：“你看那個《言之有意成長向|雙視角|朋友如此愛我》，你們練習生時期的視頻都給你們扒拉出來了。”
林意臉一黑：“你是看了多少遍？都會背了！”
周詩忱裝可憐：“嗑CP是沒有錯的。”
林意：“……好。”
周詩忱說的這個視頻，封面是她們某次在校園裏拍的JK圖，她和徐抒言靠著足球網，迎著燦爛的陽光笑得眼睛彎起來，一臉的青春無敵。
視頻剪得確實是好，有她和徐抒言的各自成長，也有她們的共同成長。
回憶與現實穿插，她在馬路邊的清唱，徐抒言在校園的文藝匯演，最後變成萬眾矚目的舞臺。從青澀到成熟，從稚嫩懵懂到穩重堅定，從一個人到兩個人。宿舍、練習室、機場、後臺、領獎臺、紅毯，處處都是她和徐抒言相愛的證據。
BGM裏的女聲憂傷平靜，唱著的歌詞搭著畫面，還真像這麽回事。
旁邊吃完泡面的周詩忱：“嗚嗚嗚！”
林意：“？”
周詩忱抽了張紙：“嗚嗚嗚嗚她好愛她！！！”
林意：“……？”
其中有個她在你身邊啊餵！
彈幕上也哭成了一片，有人說如果言之有意不是真的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有人說言之有意如果不結婚她真的不活了，還有人說言之有意會永遠陪在對方身邊。
看得林意也頗有感觸，她嘆了口氣：“我和徐抒言就個倆騙子。”
周詩忱：“嗚嗚嗚……什麽？”
林意抽了張紙給周詩忱擦了擦掉了兩滴淚的眼角，認真重覆：“我和徐抒言根本就沒有剪輯的這麽好，我們就是倆愛情騙子，對不起CP粉。”
“你怎麽能這麽說！”周詩忱抗議：“你不承認就算了，你不能替言言否認啊！”
“什麽？”
林意正要說周詩忱又嗑CP嗑上頭開始說胡話了，就被周詩忱掰正了臉：“你自己看看這裏，你敢說言言看你的眼神是清白的？”
林意的視線再次落在視頻上。
視頻接近尾聲，BGM暫停，忽然一陣嘈雜聲，屏幕變暗又緩緩亮起，林意認出來是夏巡某場演唱會的尾聲，她架不住粉絲們起哄，在退場前清唱了小段主打歌，但她的聲音只存在在背景裏，這段視角晃動的飯拍視頻的主角是徐抒言。
在那片燈光照拂不到的地方，準備退場的徐抒言頓住腳步，回頭看她，沈默無言地，像遙望極遠夜空裏的星星般，明明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能分明地感受到那份心情。
BGM驟然響起，把視頻推向結尾：“朋友如此愛我/是否愛我/像個陌生人提起我略過/又為何在黑暗中長久凝望著我……”[註1]
——你敢說言言看你的眼神是清白的？
周詩忱的聲音又在耳邊回蕩，林意楞怔地看著視頻結束只剩滿屏的相關推薦的頁面，腦海中不斷地回放看到的最後一幕。
徐抒言為什麽會等她？徐抒言為什麽要這樣看著她？
徐抒言……
徐抒言望向她的那些秒裏在想什麽啊？
“這個飯拍……飯拍調速了吧？”林意像是突然抓到了救星般：“視頻剪輯不是會調速嗎？有時候我就看徐抒言一眼，那家夥調速調的，好像我多深情一樣。”
周詩忱卻打破了她的幻想：“沒有調速，你唱了多久她就看了你多久。”
林意又懂了：“她知道有人會拍在營業吧？好啊她個徐抒言，居然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努力！”
周詩忱摸摸她的腦袋：“如果你想這麽理解，那就當她在營業吧。”
什麽就當？
徐抒言百分之兩百在營業！看看徐抒言多會騙人，連隊友都騙進去了，甚至——林意合上平板，她想，徐抒言都要把她也騙到了。
“對了。”周詩忱問：“你突然要看你倆的視頻幹什麽？”
林意：“……我是來找我和徐抒言有過年少友情的證據的。”
周詩忱問：“你找到了嗎？”
林意：“……”
找到了，好像又沒找到。
“都怪你！”林意拿著抱枕輕輕敲在周詩忱的身上，看周詩忱笑得那麽歡又不解氣：“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周詩忱樂呵呵地：“什麽啊？”
林意淡淡道：“我和徐抒言已經就解綁問題跟方怡達成了一致，很快解綁，你的CP要BE了。”
周詩忱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林意拍拍她的小臉：“晚安哦，小詩忱。”
周詩忱：“……”
哦！漏！
雨是淩晨三點多下的。
林意睡前沒關窗，細細涼涼的秋雨順著窗戶飄進來，風一陣陣地，吹得本來就沒怎麽睡好的林意從夢中驚醒，在黑暗中坐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下了床把窗戶關了。
飄窗小桌上的雜志淋濕了，在她和徐抒言的臉上暈開水漬，暧昧地好像要融為一體。
質量有夠差的。
林意往床上一趴，把被子扯到身上，困得迷迷糊糊地想，晚上聽徐抒言說話有點感冒，也不知道她吃藥了沒，這一降溫說不定會加重。
這個想法在第二天早上的餐廳裏得到了證實。
徐抒言把紙扔進垃圾桶裏，捧著玻璃杯，苦著張臉看裏面輕晃的褐色液體：“這輩子最討厭喝藥。”
“趕緊喝吧。”言淇優雅地吃著早餐：“再嚴重點就不用唱歌了。”
她擡眼：“小意下來了？”
徐抒言也看過來，林意和她對視了一眼就迅速地別開了目光，想了下要不要關心下徐抒言的感冒，猶豫間，徐抒言已經一口氣喝完了感冒藥去洗杯子了。
……那就不關心好了。
林意拖著椅子坐下，喝了口牛奶才發現少了什麽：“詩忱呢？”
林意不提還好，一提言淇也忍不住為自己的室友打抱不平了：“你昨天晚上跟她說了什麽？她回去後哀聲哉道抱著我哭訴了好久，說你欺負她。”
說了什麽？
林意回憶了下，呃，是指跟周詩忱說她嗑的CP要BE了這件事嗎？
“她跟你哭訴了那麽久，”林意顧左右而言他：“沒說我跟她說了什麽？”
言淇咬了口面包，搖頭：“我當時太困了，根本沒聽她說了什麽。等她哭完後，才跟她說洗洗睡吧。她就去睡覺了，到現在還沒起。”
林意：“……”
這麽看淇詩比言之有意還早BE啊！
快吃完早飯的時候周詩忱才起床，她刷著牙站在二樓走廊看樓下：“言淇，你等等我唄，我們晚點去公司。”
言淇聽著早間新聞：“好。”
林意和徐抒言跟助理定的是九點，這會兒助理已經在樓下等她們了，言淇提醒她們今天天冷，記得帶外套，林意又跑到樓上拿外套，快下樓的時候被周詩忱堵了個正著。
“幹嘛呀詩忱？”林意眼看徐抒言在換鞋了，心急地要下樓：“乖啊，我得去公司了。”
周詩忱一臉嚴肅：“等等！”
林意無奈：“怎麽了？”
“我想通了。”周詩忱說：“就算你們要解綁了又怎麽樣，現在不還是得合作舞臺嗎？還要跟對方熱舞，對唱！”
林意：“？”
周詩忱點頭：“強扭的瓜甜死我了呀！”
林意：“……”
她哀嚎：“隊長！你管管周詩忱吧！”
隊長在沙發上穩坐如山，關心著國家大事，根本無暇於隊友間的小情小愛。好在發完言周詩忱就放林意走了，而徐抒言早就不在門口了。
肯定先下樓了！
不會不等她直接去公司吧？林意覺得以徐抒言的性格也不是幹不出來，連忙換了鞋追出去，剛出去就看到徐抒言在按電梯，聽到開門聲，她側過臉：“慢死了。”
“兇什麽兇！你就不會先走？”林意懟回去。
“我倒是想先走。”徐抒言感冒厲害，鼻音重，甕聲甕氣地：“電梯就是不下來我能怎麽辦？”
林意樂了：“怪我咯。”
徐抒言：“……”
懶得理她。
林意看著不斷上升的電梯，又在心裏發愁，周詩忱說得沒錯，雖然說是要解綁，但礙於小老板，得去盛典上撐場子，她跟徐抒言還得再跳雙人舞。
可是經過那樣一晚，哪怕她不提，徐抒言不提，也不代表那晚不存在，她和徐抒言還怎麽純潔地跳舞？
讓林意慶幸的是，編舞老師還沒那麽快把舞臺改好，她暫時不用跟徐抒言同處一室。兩人一起到公司後，在電梯口分手，各有各的去處。
要組建工作室說得容易，實則操作起來步步都艱難，光是選址和招人就夠頭疼的了。方怡手下還有其他藝人，也不可能全都推給她去做，林意在準備專輯的休息時候也看起了寫字樓的出租信息。
“我真的建議把工作室開到B市去，”公司的小食堂裏，錯過了飯點顯得空蕩蕩的，方怡在林意的對面語重心長：“畢竟是首都，多少大明星都在那邊，到那裏立住了才好融入圈子。”
林意喝了口排骨湯，味道太淡，她皺了皺眉，推到一旁，說：“我也在想啊，可是離公司是不是太遠了些？”
她從山城出來後就在S市紮了根，上學出道都在這裏，雖然因為通稿經常全世界的飛，但對她來說，S市就是她的家，突然讓她去B市，她有點不舍得。
方怡以為她在擔心資源問題，寬慰她：“其實開立個人工作室後，資源合作都會繞開公司，直接由我們來決定，公司只拿分紅，也幫不到你什麽了。”
林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盯著那碗飄著油味道寡淡的排骨湯，看了會兒，忽然問：“那徐抒言呢？”
方怡說：“什麽？”
林意又後悔問了：“沒什麽。”
“你說言言嗎？”偏偏方怡還是聽見了：“我跟她聊過，她說無所謂開在哪裏。你們兩個都是我的藝人，也捆綁了那麽久，雖然以後要解綁，但是我覺得還在一棟寫字樓比較好，你覺得呢？”
無所謂在哪裏？
徐抒言真是夠灑脫的。
林意抽了張紙擦嘴巴，說：“我再想想吧，要去B市，對我來——”
話沒說完，忽然被電話鈴聲打斷，是方怡的手機，鈴聲振動外加閃光燈都設置上，生怕接不到重要電話。方怡拿起手機：“言言的助理，什麽事啊？”
她接起來：“餵？”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她的臉色猛地一變：“什麽？言言昏倒了？”
“什麽？”林意也失聲叫了出來，她的心登時揪起來，拿著筷子的手不可控地顫抖著，她擡高聲音：“徐抒言昏倒了？她在哪？！”
方怡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問電話那頭：“叫救護車了嗎？快到了？好，我隨後就到。”
林意站起來：“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方怡把手機塞回包裏，急匆匆地往外走：“聽助理說只是低血糖，但是暈倒的事肯定會傳出去，得做個徹底的檢查才能讓粉絲放心。”
她停住腳步，把亦步亦趨跟著她的林意推回食堂：“你既然要跟她解綁，這個時候不方便去醫院。好好在公司待著吧，想想工作室的事，有什麽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林意還想再爭取：“我——”
她想說我不是擔心徐抒言，我是擔心舞臺，擔心工作的進展，擔心……借口還沒找完，方怡就已經進了電梯。
她扶著食堂的門框，看電梯的門緩緩關上，低下頭盯著鞋尖。
小小聲地說了句：“我才不擔心徐抒言。”
林意嘴上說不擔心，回去後看出租消息越看越煩躁，忍不住在微博上翻起了徐抒言的廣場。
徐抒言昏倒被救護車接走的消息果然已經傳出去了。
[甜瓜娛樂垃圾公司壓榨員工！]
[我真的要瘋了，@甜瓜娛樂官博帶我女兒做全身檢查啊啊啊啊！]
[後援會已經在聯系對接的工作人員了，大家不要擔心，言言從昨天就有點小感冒，估計是累著了。]
[呵呵呵，如果徐抒言的身體真出問題了，甜瓜娛樂你死了！]
[我在現場，我天哪，徐抒言被擔架擡下來的時候真的臉色蒼白，好心疼QAQ]
[小可憐嗚嗚嗚]
[圖片]
林意連忙點開圖片，圖拍得很糊，隱約能看清是徐抒言，緊閉著雙眼，唇色發白，小小地躺在那裏，可可憐憐的。
要了命了！
她必須去看看！
林意把鼠標一推，邊往外走邊給助理打電話：“現在就讓司機在地下停車場等我，我要去醫院。”
“不要攔我！我要親眼看看徐抒言死了沒！”
“煩死徐抒言了！”
如果換做以前發生這樣的事，方怡絕對不會攔著林意，這是一個多麽好展現感情的機會。可是現在解綁期間，方怡攔著林意是正常的，林意也理解她，所以讓司機換了輛公司不常開的車，從地下停車場直奔醫院。
林意去得氣勢洶洶，結果都殺到病房門口了，才收到方怡的消息，說徐抒言只是低血糖暈倒了，現在在打點滴，休息休息就好了。
林意：“姐，我在門口。”
方怡：“？”
沒一會兒，病房的門被打開，方怡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聽話點？”她往林意身後看了看：“沒人看到你來吧？”
“沒有。”林意閃身進去，把帽子摘下來：“我偷偷來的。”
方怡：“……”
為什麽她有種林意在跟徐抒言偷偷談戀愛，她作為經紀人還打掩護的感覺啊！
不過人都到了，再趕回去也不現實，方怡說去跟醫生聊聊，讓林意在這看著徐抒言，臨走前叮囑：“她現在是睡著了，你輕點慢點，別吵醒她。”
林意把她往門外推：“知道了知道了。”
醫院是私立的，全程走VIP，病房區更是VVIP，偌大的包房裝修豪華，不像病房，像中世紀的城堡。
而徐抒言就是城堡裏的睡美人。
她靜靜地躺在那裏，點滴滴得慢，滴滴答答地順著透明的管子紮進淡青色的脈絡裏。唇被水潤過，恢覆了點血色。
病態的美感，脆弱易碎的模樣。
林意放慢腳步走過去，誰知道還沒坐下來，徐抒言忽然睜開了眼睛。
林意嚇了一跳，往後連退兩步：“我吵醒你了？我走路都沒發出聲音啊！你你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方怡去找醫生談話了，我……”
她想找個來醫院看徐抒言的借口，眼珠轉啊轉，最後脫口而出：“我就是擔心你死沒死才來看看的。”
“不是因為擔心你……”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沒了底氣，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徐抒言躺在那裏安靜地看著她手足無措，看了會兒，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可以飄起來：“過來坐。”
林意楞了會兒，才慌裏慌張地哦了一聲，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
徐抒言仍然閉著眼。
“你好點了嗎？”林意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為早上沒吃飯啊？我跟你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
“助理看到我身上的吻痕了。”
“……餓得……什麽？”林意的聲音擡高：“她怎麽、她說，她怎麽看到的？她是不是掀你衣服了？！”
徐抒言閉了閉眼：“沒。無意中看到的，也沒問我什麽。”
林意這才松了口氣。
而後才緊張起來，這是她和徐抒言第一次談起那晚的事，直白沒有任何婉轉，連顧左右而言他的機會都沒有，她被迫直面那晚的事。
“我……”她舔了舔發幹的唇，想著措辭，脫口卻是：“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救命，這句話怎麽這麽渣！
她聽到徐抒言輕輕地嗯了一聲，硬著頭皮說下去：“你應該也喝多了吧……我們，嗯……我們後續還要合作，不如就當那一晚沒發生過吧！”
話說到最後，尾音上揚，故作了輕松，她滿懷期待地看向徐抒言。
卻在對上徐抒言的目光時怔住。
徐抒言神色平靜地看著她，漆黑的瞳仁翻湧著覆雜的情緒，仿佛能直直地望到她心裏去，她心裏忽然一空，就聽到徐抒言輕聲開口。
徐抒言問她：“如果我說我是清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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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註1：《朋友如此愛我》小驢評論區隨機抽個人把這個視頻剪出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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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意貼著面膜坐在飄窗上聽言淇分享給她的經濟學課程,說是可以靜心，她聽了兩分鐘的選擇和歧視，看著窗外江面上緩緩駛過的游輪,心思又飄遠了。
助理半個小時前在工作群裏說明天早上九點來接她們,徐抒言回了個OK的表情,這說明徐抒言已經回宿舍了,但卻沒上樓,顯然是說到做到,從今晚就睡在了陳媛原來的房間。
說起來，圓圓從宿舍搬走，她還沒去過圓圓的房間。
那裏曾經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林意把面膜揭下來丟進垃圾桶，指腹在臉上按摩著,平板裏經濟學教授的聲音如耳旁風,從她的耳邊掠過。
她想起之前她為了“勾|引”圓圓買的戰袍，那晚也是奔著能留宿去的,結果都沒到樓梯口就跑了回來。徐抒言還笑她,讓她早就死了爬陳媛的床的心。
她當然沒死心，後來也真的成功說服了陳媛，當然只是純潔地陪閨蜜睡覺，結果還是被徐抒言攪黃了！
想到這裏，林意咬著牙翻出了當時陳媛發的微博。
照片拍得清晰，她和徐抒言手□□纏頭對著頭睡得正香，醒來後她和徐抒言都評論了，調侃的語氣，她問陳媛給多少錢可以刪掉,徐抒言則問給多少錢才能發原圖，評論區又是嗑生嗑死。
也不知道怎麽被她爹看到了,給她打來電話，說要註意點，畢竟是公眾人物，保護好自己，她還想解釋，她爹又自顧自地掛了電話。
那時候她恨恨把徐抒言的備註改成了“最最最最最最最討厭的人”。
現在好了，這張床只剩下徐抒言自己了。
憑什麽啊？
林意又有些不忿，憑什麽徐抒言能睡到陳媛的床？她按摩臉頰的手用力，越想越不甘心，幹脆洗了把臉就往樓下走去，暗下決心，說什麽也得為房間使用權跟徐抒言好好battle一番。
拖鞋踩在木質樓梯上氣勢洶洶地踢踏踢踏，又在一聲驚訝後，忽地消聲。
林意扶著樓梯把手跟兩三階下的徐抒言大眼瞪大眼了會兒，徐抒言終於不耐煩：“你在這堵著幹什麽？”
“我、我……”來之前的雄心壯志霎時無影無蹤，連個找你battle的話林意都說不出來了，結巴了會兒，她側過身，等徐抒言要路過她時才想起什麽似的抓住了徐抒言的手腕。
果然兩指就能圈住。
這是林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還沒來得及想第二個就被徐抒言打斷，她的聲音冷冰冰的：“有事？”
林意眨眨眼：“……沒事。”
“沒事你抓我幹什麽？”徐抒言把自己的手腕從她的掌心裏扯出來，又想起什麽般哦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是回宿舍睡的，我拿下睡衣。”
林意心想她放心？她放什麽心？放心讓徐抒言睡在陳媛曾經的房間懷念逝去的未開口的初戀嗎？
“你真要睡陳媛的房間？”林意問。
“不然呢？”徐抒言反問，也沒想等林意的回答，又說：“這不也遂了我們的解綁計劃嗎？還住一間宿舍怎麽解綁？”
林意啊了一聲：“方怡找你說了。”
“嗯。”徐抒言揉了揉手腕，說：“她還讓我們只要在鏡頭前裝不認識就行了，在鏡頭外還要友誼長存的。”
她似笑非笑：“我們還能友誼長存嗎？”
林意不懂她在笑什麽，只覺得她倆連床都上過了，還說友誼長存什麽的也太自欺欺人了吧，於是搖了搖頭：“不能。”
徐抒言點頭：“我也覺得。”
她側過臉看林意，九月末已經快入秋了，晚上天涼，林意換上了長袖睡衣，棉質的布料襯得整個人很乖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輕推了她一把：“你看我幹什麽啊？”
徐抒言問：“為什麽不能友誼長存？”
林意：“啊？”
旋即緊張起來，不會吧不會吧，徐抒言這是要跟她聊那晚的事情了嗎？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啊！她得做什麽表情？她不會臉紅吧？那得多丟——
“因為我們兩個就沒有過友誼。”
徐抒言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就上了樓，把林意丟在樓梯上懷疑人生。
聽聽徐抒言都說了些什麽！她和徐抒言沒有過友誼嗎？那些沒有遇到陳媛之前的年少友誼都被徐抒言吃了？！
在樓梯上杵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要去跟徐抒言理論，結果還沒沖上去，就撞見了半夜出來覓食的周詩忱。
周詩忱打著哈欠：“小意，站著幹嘛呢？”
“誰知道？”徐抒言拿著睡衣從房間走出來，看了眼林意：“估計是想偷吃東西吧，這大晚上的。”
“咦？”周詩忱微微瞪大困倦的雙眼：“言言你拿著睡衣去哪？”
徐抒言語氣淡淡：“我以後住圓圓之前那間房。”
“什麽？”周詩忱美目圓睜，登時不困了，她看著徐抒言朝樓下走去，路過林意時輕擦了下肩膀，林意楞怔的神情稍稍回神。
聽到關門聲，周詩忱才沖下來：“什麽情況？你跟言言吵架了？這是鬧分居啊？”
分居？
離婚前的分居，這詞倒是很貼切。
林意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般：“詩忱，你是不是收藏了很多我和徐抒言的剪輯視頻啊？”
周詩忱心虛：“啊？沒有啊。我從來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視頻的。”
林意奇怪：“你之前不是經常帶隊長看？”
周詩忱義正辭嚴：“你白天讓我不要舞到正主面前，我回來就戒掉了！還把所有視頻都刪了收藏！以後都不看了！”
林意：“真的嗎？”
周詩忱：“嗯嗯。”
林意：“我不信。”
周詩忱：“……”
五分鐘後，周詩忱泡上了杯面，把kindle蓋在上面，餘光瞥著坐在沙發上翻她某站收藏夾的林意，終於忍不住開口：“小意呀，你要想看什麽，我可以直接給你推薦哦。”
林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這平時看的也太多了！”
“好看嘛。”周詩忱小小聲說：“你沒看到嗎？不光有你們倆的，還有我跟隊長友情向的，我們團群像的，燃向的，都有都有。”
“這個《言之有意|有車|慎入|你是我編織的網上唯一獵物》是什麽？！”林意問。
“……CP粉想象的你和言言考駕照的珍貴影響。”周詩忱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胡說八道。
“真的嗎？”林意持懷疑態度。她怎麽那麽不信？
“嗯嗯，沒什麽好看的！”
“考駕照的視頻也能有百萬播放？”林意不信任地看了周詩忱一眼，點開了視頻，“我看看是怎麽想象的。”
周詩忱想攔：“別——”
晚了。
視頻開始播放，危險暧昧的BGM就預示著這不是個簡單的視頻，林意還想著這不是個學車視頻嗎？怎麽用這種BGM？
耐著心看下去，看到她提著裙擺走上領獎臺，鏡頭一轉，切到臺下的徐抒言含笑著鼓掌，畫面忽然黑白時，她瞪大了眼睛。
“這什麽？”林意按了暫停：“這、這這！徐抒言怎麽笑得這麽可怕？她想幹嘛？！”
“……”周詩忱勸她：“小意啊，你要麽別看了。”
林意叛逆心上來，越不讓她看她越要看，懷疑地看了周詩忱幾秒，她又按了播放，把彈幕打開退回去重看。
[未滿十八歲趕緊退出去！]
[林意徐抒言點進來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非教學視頻，林意徐抒言看了也不準學！但要記得投幣！]
[流鼻血了……]
林意：“……”
這是正常的視頻嗎？！
粉絲倒是很有才華，邊根據視頻內容邊在彈幕寫文。
[這裏是言言看上了小愛豆林意，讓助理給小意送房卡，結果被小意拒絕了。]
嗯？這個人設她喜歡，很貼她，她就是這麽有骨氣！
[言言知道自己被拒絕也沒有生氣，志在必得地笑了笑，對助理說：她早晚都會是我的，走著瞧吧。]
等等！這是她們拍的小短劇裏的臺詞吧？沒記錯的話，這裏面的“她”是冰淇淋吧！
[再相遇是在晚宴上，有人看上了小意，為了得到小意在酒裏下了藥。]
下藥……
林意抓狂，這是合法的嗎？！
[言言救下了小意，把小意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看這藥就是徐抒言找人下的吧！哪有那麽多巧合，還有這後面的劇情她怎麽覺得有點眼熟？
視頻仍然是暗色調，開車開得隱晦卻更顯得色|氣，蒙太奇的手法玩得是出神入化，再配上喘|息輕叫的音頻，林意都有點恍惚，她和徐抒言那天晚上是不是被人拍下來了？
反應過來不可能後，她又想，那晚是這樣的嗎？
她是這樣毫不設防地躺在床上，徐抒言這樣溫柔地探著舌尖吻她的嗎？不，應該不溫柔，不然痕跡不會這樣明顯。
放在沙發上的手悄悄握拳，指尖掐進掌心裏，她舔了舔發幹的唇，意識從想象裏抽離出來才聽到周詩忱在叫她：“小意？你別生氣啊，粉絲經常剪這些視頻的，甚至還有我跟言言的呢！”
林意皺眉：“你和徐抒言的？”
周詩忱喝了口泡面的湯：“對啊，雖然我和徐抒言的CP冷，但還是有人不挑食會嗑點的，有人嗑就有人產糧，很正常嘛。”
不知道為什麽，林意對這網上有徐抒言和周詩忱的車向剪輯一事莫名地抗拒，她翻著周詩忱的收藏夾，嘀咕：“哪裏正常了？這不是給我戴綠帽子嗎？”
周詩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亂燉嘛，女團亂燉很正常呀。”
一點都不正常！
林意心裏不爽，又覺得自己沒什麽立場跟周詩忱爭論，悶悶地切出視頻，問周詩忱：“有沒有我和徐抒言成長向的視頻？”
周詩忱回憶：“你看那個《言之有意成長向|雙視角|朋友如此愛我》，你們練習生時期的視頻都給你們扒拉出來了。”
林意臉一黑：“你是看了多少遍？都會背了！”
周詩忱裝可憐：“嗑CP是沒有錯的。”
林意：“……好。”
周詩忱說的這個視頻，封面是她們某次在校園裏拍的JK圖，她和徐抒言靠著足球網，迎著燦爛的陽光笑得眼睛彎起來，一臉的青春無敵。
視頻剪得確實是好，有她和徐抒言的各自成長，也有她們的共同成長。
回憶與現實穿插，她在馬路邊的清唱，徐抒言在校園的文藝匯演，最後變成萬眾矚目的舞臺。從青澀到成熟，從稚嫩懵懂到穩重堅定，從一個人到兩個人。宿舍、練習室、機場、後臺、領獎臺、紅毯，處處都是她和徐抒言相愛的證據。
BGM裏的女聲憂傷平靜，唱著的歌詞搭著畫面，還真像這麽回事。
旁邊吃完泡面的周詩忱：“嗚嗚嗚！”
林意：“？”
周詩忱抽了張紙：“嗚嗚嗚嗚她好愛她！！！”
林意：“……？”
其中有個她在你身邊啊餵！
彈幕上也哭成了一片，有人說如果言之有意不是真的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有人說言之有意如果不結婚她真的不活了，還有人說言之有意會永遠陪在對方身邊。
看得林意也頗有感觸，她嘆了口氣：“我和徐抒言就個倆騙子。”
周詩忱：“嗚嗚嗚……什麽？”
林意抽了張紙給周詩忱擦了擦掉了兩滴淚的眼角，認真重覆：“我和徐抒言根本就沒有剪輯的這麽好，我們就是倆愛情騙子，對不起CP粉。”
“你怎麽能這麽說！”周詩忱抗議：“你不承認就算了，你不能替言言否認啊！”
“什麽？”
林意正要說周詩忱又嗑CP嗑上頭開始說胡話了，就被周詩忱掰正了臉：“你自己看看這裏，你敢說言言看你的眼神是清白的？”
林意的視線再次落在視頻上。
視頻接近尾聲，BGM暫停，忽然一陣嘈雜聲，屏幕變暗又緩緩亮起，林意認出來是夏巡某場演唱會的尾聲，她架不住粉絲們起哄，在退場前清唱了小段主打歌，但她的聲音只存在在背景裏，這段視角晃動的飯拍視頻的主角是徐抒言。
在那片燈光照拂不到的地方，準備退場的徐抒言頓住腳步，回頭看她，沈默無言地，像遙望極遠夜空裏的星星般，明明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能分明地感受到那份心情。
BGM驟然響起，把視頻推向結尾：“朋友如此愛我/是否愛我/像個陌生人提起我略過/又為何在黑暗中長久凝望著我……”[註1]
——你敢說言言看你的眼神是清白的？
周詩忱的聲音又在耳邊回蕩，林意楞怔地看著視頻結束只剩滿屏的相關推薦的頁面，腦海中不斷地回放看到的最後一幕。
徐抒言為什麽會等她？徐抒言為什麽要這樣看著她？
徐抒言……
徐抒言望向她的那些秒裏在想什麽啊？
“這個飯拍……飯拍調速了吧？”林意像是突然抓到了救星般：“視頻剪輯不是會調速嗎？有時候我就看徐抒言一眼，那家夥調速調的，好像我多深情一樣。”
周詩忱卻打破了她的幻想：“沒有調速，你唱了多久她就看了你多久。”
林意又懂了：“她知道有人會拍在營業吧？好啊她個徐抒言，居然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努力！”
周詩忱摸摸她的腦袋：“如果你想這麽理解，那就當她在營業吧。”
什麽就當？
徐抒言百分之兩百在營業！看看徐抒言多會騙人，連隊友都騙進去了，甚至——林意合上平板，她想，徐抒言都要把她也騙到了。
“對了。”周詩忱問：“你突然要看你倆的視頻幹什麽？”
林意：“……我是來找我和徐抒言有過年少友情的證據的。”
周詩忱問：“你找到了嗎？”
林意：“……”
找到了，好像又沒找到。
“都怪你！”林意拿著抱枕輕輕敲在周詩忱的身上，看周詩忱笑得那麽歡又不解氣：“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周詩忱樂呵呵地：“什麽啊？”
林意淡淡道：“我和徐抒言已經就解綁問題跟方怡達成了一致，很快解綁，你的CP要BE了。”
周詩忱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林意拍拍她的小臉：“晚安哦，小詩忱。”
周詩忱：“……”
哦！漏！
雨是淩晨三點多下的。
林意睡前沒關窗，細細涼涼的秋雨順著窗戶飄進來，風一陣陣地，吹得本來就沒怎麽睡好的林意從夢中驚醒，在黑暗中坐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下了床把窗戶關了。
飄窗小桌上的雜志淋濕了，在她和徐抒言的臉上暈開水漬，暧昧地好像要融為一體。
質量有夠差的。
林意往床上一趴，把被子扯到身上，困得迷迷糊糊地想，晚上聽徐抒言說話有點感冒，也不知道她吃藥了沒，這一降溫說不定會加重。
這個想法在第二天早上的餐廳裏得到了證實。
徐抒言把紙扔進垃圾桶裏，捧著玻璃杯，苦著張臉看裏面輕晃的褐色液體：“這輩子最討厭喝藥。”
“趕緊喝吧。”言淇優雅地吃著早餐：“再嚴重點就不用唱歌了。”
她擡眼：“小意下來了？”
徐抒言也看過來，林意和她對視了一眼就迅速地別開了目光，想了下要不要關心下徐抒言的感冒，猶豫間，徐抒言已經一口氣喝完了感冒藥去洗杯子了。
……那就不關心好了。
林意拖著椅子坐下，喝了口牛奶才發現少了什麽：“詩忱呢？”
林意不提還好，一提言淇也忍不住為自己的室友打抱不平了：“你昨天晚上跟她說了什麽？她回去後哀聲哉道抱著我哭訴了好久，說你欺負她。”
說了什麽？
林意回憶了下，呃，是指跟周詩忱說她嗑的CP要BE了這件事嗎？
“她跟你哭訴了那麽久，”林意顧左右而言他：“沒說我跟她說了什麽？”
言淇咬了口面包，搖頭：“我當時太困了，根本沒聽她說了什麽。等她哭完後，才跟她說洗洗睡吧。她就去睡覺了，到現在還沒起。”
林意：“……”
這麽看淇詩比言之有意還早BE啊！
快吃完早飯的時候周詩忱才起床，她刷著牙站在二樓走廊看樓下：“言淇，你等等我唄，我們晚點去公司。”
言淇聽著早間新聞：“好。”
林意和徐抒言跟助理定的是九點，這會兒助理已經在樓下等她們了，言淇提醒她們今天天冷，記得帶外套，林意又跑到樓上拿外套，快下樓的時候被周詩忱堵了個正著。
“幹嘛呀詩忱？”林意眼看徐抒言在換鞋了，心急地要下樓：“乖啊，我得去公司了。”
周詩忱一臉嚴肅：“等等！”
林意無奈：“怎麽了？”
“我想通了。”周詩忱說：“就算你們要解綁了又怎麽樣，現在不還是得合作舞臺嗎？還要跟對方熱舞，對唱！”
林意：“？”
周詩忱點頭：“強扭的瓜甜死我了呀！”
林意：“……”
她哀嚎：“隊長！你管管周詩忱吧！”
隊長在沙發上穩坐如山，關心著國家大事，根本無暇於隊友間的小情小愛。好在發完言周詩忱就放林意走了，而徐抒言早就不在門口了。
肯定先下樓了！
不會不等她直接去公司吧？林意覺得以徐抒言的性格也不是幹不出來，連忙換了鞋追出去，剛出去就看到徐抒言在按電梯，聽到開門聲，她側過臉：“慢死了。”
“兇什麽兇！你就不會先走？”林意懟回去。
“我倒是想先走。”徐抒言感冒厲害，鼻音重，甕聲甕氣地：“電梯就是不下來我能怎麽辦？”
林意樂了：“怪我咯。”
徐抒言：“……”
懶得理她。
林意看著不斷上升的電梯，又在心裏發愁，周詩忱說得沒錯，雖然說是要解綁，但礙於小老板，得去盛典上撐場子，她跟徐抒言還得再跳雙人舞。
可是經過那樣一晚，哪怕她不提，徐抒言不提，也不代表那晚不存在，她和徐抒言還怎麽純潔地跳舞？
讓林意慶幸的是，編舞老師還沒那麽快把舞臺改好，她暫時不用跟徐抒言同處一室。兩人一起到公司後，在電梯口分手，各有各的去處。
要組建工作室說得容易，實則操作起來步步都艱難，光是選址和招人就夠頭疼的了。方怡手下還有其他藝人，也不可能全都推給她去做，林意在準備專輯的休息時候也看起了寫字樓的出租信息。
“我真的建議把工作室開到B市去，”公司的小食堂裏，錯過了飯點顯得空蕩蕩的，方怡在林意的對面語重心長：“畢竟是首都，多少大明星都在那邊，到那裏立住了才好融入圈子。”
林意喝了口排骨湯，味道太淡，她皺了皺眉，推到一旁，說：“我也在想啊，可是離公司是不是太遠了些？”
她從山城出來後就在S市紮了根，上學出道都在這裏，雖然因為通稿經常全世界的飛，但對她來說，S市就是她的家，突然讓她去B市，她有點不舍得。
方怡以為她在擔心資源問題，寬慰她：“其實開立個人工作室後，資源合作都會繞開公司，直接由我們來決定，公司只拿分紅，也幫不到你什麽了。”
林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盯著那碗飄著油味道寡淡的排骨湯，看了會兒，忽然問：“那徐抒言呢？”
方怡說：“什麽？”
林意又後悔問了：“沒什麽。”
“你說言言嗎？”偏偏方怡還是聽見了：“我跟她聊過，她說無所謂開在哪裏。你們兩個都是我的藝人，也捆綁了那麽久，雖然以後要解綁，但是我覺得還在一棟寫字樓比較好，你覺得呢？”
無所謂在哪裏？
徐抒言真是夠灑脫的。
林意抽了張紙擦嘴巴，說：“我再想想吧，要去B市，對我來——”
話沒說完，忽然被電話鈴聲打斷，是方怡的手機，鈴聲振動外加閃光燈都設置上，生怕接不到重要電話。方怡拿起手機：“言言的助理，什麽事啊？”
她接起來：“餵？”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她的臉色猛地一變：“什麽？言言昏倒了？”
“什麽？”林意也失聲叫了出來，她的心登時揪起來，拿著筷子的手不可控地顫抖著，她擡高聲音：“徐抒言昏倒了？她在哪？！”
方怡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問電話那頭：“叫救護車了嗎？快到了？好，我隨後就到。”
林意站起來：“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方怡把手機塞回包裏，急匆匆地往外走：“聽助理說只是低血糖，但是暈倒的事肯定會傳出去，得做個徹底的檢查才能讓粉絲放心。”
她停住腳步，把亦步亦趨跟著她的林意推回食堂：“你既然要跟她解綁，這個時候不方便去醫院。好好在公司待著吧，想想工作室的事，有什麽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林意還想再爭取：“我——”
她想說我不是擔心徐抒言，我是擔心舞臺，擔心工作的進展，擔心……借口還沒找完，方怡就已經進了電梯。
她扶著食堂的門框，看電梯的門緩緩關上，低下頭盯著鞋尖。
小小聲地說了句：“我才不擔心徐抒言。”
林意嘴上說不擔心，回去後看出租消息越看越煩躁，忍不住在微博上翻起了徐抒言的廣場。
徐抒言昏倒被救護車接走的消息果然已經傳出去了。
[甜瓜娛樂垃圾公司壓榨員工！]
[我真的要瘋了，@甜瓜娛樂官博帶我女兒做全身檢查啊啊啊啊！]
[後援會已經在聯系對接的工作人員了，大家不要擔心，言言從昨天就有點小感冒，估計是累著了。]
[呵呵呵，如果徐抒言的身體真出問題了，甜瓜娛樂你死了！]
[我在現場，我天哪，徐抒言被擔架擡下來的時候真的臉色蒼白，好心疼QAQ]
[小可憐嗚嗚嗚]
[圖片]
林意連忙點開圖片，圖拍得很糊，隱約能看清是徐抒言，緊閉著雙眼，唇色發白，小小地躺在那裏，可可憐憐的。
要了命了！
她必須去看看！
林意把鼠標一推，邊往外走邊給助理打電話：“現在就讓司機在地下停車場等我，我要去醫院。”
“不要攔我！我要親眼看看徐抒言死了沒！”
“煩死徐抒言了！”
如果換做以前發生這樣的事，方怡絕對不會攔著林意，這是一個多麽好展現感情的機會。可是現在解綁期間，方怡攔著林意是正常的，林意也理解她，所以讓司機換了輛公司不常開的車，從地下停車場直奔醫院。
林意去得氣勢洶洶，結果都殺到病房門口了，才收到方怡的消息，說徐抒言只是低血糖暈倒了，現在在打點滴，休息休息就好了。
林意：“姐，我在門口。”
方怡：“？”
沒一會兒，病房的門被打開，方怡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聽話點？”她往林意身後看了看：“沒人看到你來吧？”
“沒有。”林意閃身進去，把帽子摘下來：“我偷偷來的。”
方怡：“……”
為什麽她有種林意在跟徐抒言偷偷談戀愛，她作為經紀人還打掩護的感覺啊！
不過人都到了，再趕回去也不現實，方怡說去跟醫生聊聊，讓林意在這看著徐抒言，臨走前叮囑：“她現在是睡著了，你輕點慢點，別吵醒她。”
林意把她往門外推：“知道了知道了。”
醫院是私立的，全程走VIP，病房區更是VVIP，偌大的包房裝修豪華，不像病房，像中世紀的城堡。
而徐抒言就是城堡裏的睡美人。
她靜靜地躺在那裏，點滴滴得慢，滴滴答答地順著透明的管子紮進淡青色的脈絡裏。唇被水潤過，恢覆了點血色。
病態的美感，脆弱易碎的模樣。
林意放慢腳步走過去，誰知道還沒坐下來，徐抒言忽然睜開了眼睛。
林意嚇了一跳，往後連退兩步：“我吵醒你了？我走路都沒發出聲音啊！你你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方怡去找醫生談話了，我……”
她想找個來醫院看徐抒言的借口，眼珠轉啊轉，最後脫口而出：“我就是擔心你死沒死才來看看的。”
“不是因為擔心你……”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沒了底氣，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徐抒言躺在那裏安靜地看著她手足無措，看了會兒，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唇動了動，聲音輕得可以飄起來：“過來坐。”
林意楞了會兒，才慌裏慌張地哦了一聲，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
徐抒言仍然閉著眼。
“你好點了嗎？”林意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為早上沒吃飯啊？我跟你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
“助理看到我身上的吻痕了。”
“……餓得……什麽？”林意的聲音擡高：“她怎麽、她說，她怎麽看到的？她是不是掀你衣服了？！”
徐抒言閉了閉眼：“沒。無意中看到的，也沒問我什麽。”
林意這才松了口氣。
而後才緊張起來，這是她和徐抒言第一次談起那晚的事，直白沒有任何婉轉，連顧左右而言他的機會都沒有，她被迫直面那晚的事。
“我……”她舔了舔發幹的唇，想著措辭，脫口卻是：“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救命，這句話怎麽這麽渣！
她聽到徐抒言輕輕地嗯了一聲，硬著頭皮說下去：“你應該也喝多了吧……我們，嗯……我們後續還要合作，不如就當那一晚沒發生過吧！”
話說到最後，尾音上揚，故作了輕松，她滿懷期待地看向徐抒言。
卻在對上徐抒言的目光時怔住。
徐抒言神色平靜地看著她，漆黑的瞳仁翻湧著覆雜的情緒，仿佛能直直地望到她心裏去，她心裏忽然一空，就聽到徐抒言輕聲開口。
徐抒言問她：“如果我說我是清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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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註1：《朋友如此愛我》小驢評論區隨機抽個人把這個視頻剪出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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