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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白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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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呂布來到小沛,劉備便將城池雙手奉上退居到了下邳。

他這麽做,一方面是不想與呂布正面對上,畢竟他們三兄弟都曾敗在呂布手下;另一方面是怕自己手握陶謙軍,曹操不肯放過他攻過來小沛這座小城池抵抗不了。這才把呂布這員猛將推到浪尖上替他暫時擋風避雨。

若是放在以前,劉備的心思大概就瞞過呂布了,只可惜,自濮陽城收了陳宮這位謀士,又被郭嘉算計後,來小沛這一路上呂布也想過,也有所成長,不再是往日那個聽不進勸諫的人了。

為了能從曹操手中奪回殿下,把曹操踩到腳底下,他願意耐著性子聽陳宮一點點為他解釋、分析目前的局勢。

小沛是不能久待的,這是陳宮的話。

畢竟這裏太小,收獲的糧草不多,往後呂軍還是需要增加兵力的,這裏顯然不適合養大批兵馬。外面更有虎視眈眈的曹操看著,現在他不來攻打是想用呂布牽制劉備與袁術,這邊三足鼎立,曹操就有時間去收覆周邊的城池壯大實力。

最後的結局不用陳宮說呂布也知道。他、劉備和袁術一個也別想跑,都會一一被曹操吞並。

他們都會成為曹操攻打袁紹的跳板。

“他倒是下了一盤好棋。”呂布瞇起眼睛,手握茶杯,只聽啪的一聲,一個好好的茶杯竟然被他握壞了,血水順著手臂往下流,多了的,便滴答滴答的掉在了地上。

“主公!”陳宮大驚,立馬叫人喊大夫。

呂布擺了一下手,阻止了要抽出手絹幫他止血的陳宮道:“公臺無需如此,只是小傷。”

想當初,他剛征戰沙場的時候受過多少傷,口子大的都能看到骨頭依舊能在戰場上作戰,如今只是被個茶杯淺淺的刺傷了手就要如此緊張,到比以前嬌貴了。

陳宮雖身為後方謀士不常見血,但也不是個見血就腿發軟的人,畢竟資歷擺在那裏,不過現在……見呂布血流不止,血水深厚顏色濃重竟也有些發虛了。

QAQ主公血厚重的程度看著好恐怖腫麽破!

“主,主公……”陳宮還想在勸勸。

“公臺不用多說,我聽你的便是。”呂布難得如此,大夫來了後也很配合的包紮了傷口,只是後來大夫叮囑的那些註意事項他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報!主公有加急信!”大夫剛走,從門外就跑進來了一名傳令兵,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了皺眉的呂布。

呂布打開信不解的皺眉,然後他露出疑惑,之後是仰止不住的欣喜!

“殿下!”呂布猛地站起來,將信拍在桌子上說:“快,叫張遼、高順進來見我!”

呂布剛到小沛還沒半天,突然叫修築城池的張遼、高順要幹嘛?陳宮並沒看到信的內容,便疑惑的上前詢問道:“主公可否告知公臺是何事?”

“你自己看。”呂布直接將信扔給了陳宮。

陳宮展開信,開頭就看到了一個彧字。這個字他在熟悉不過了,眉毛直接跟呂布一樣皺起。眼前閃過還在濮陽城時同這位一起工作的事。陳宮是欣賞荀彧的,但也不明白這個時候他送信是何故?疑惑的又繼續往下看。

信上只有一句話。

——吾掃塌久矣,君來令蓬壁生輝。

這……這是要迎接主公?陳宮對曹操的邀約有些半信半疑,這人才把呂布打一通,這才沒兩天就要叫人去陳留到底想幹嘛?不是要把呂布留在這裏牽制袁術和劉備嗎?難道自己猜錯了不成?

就算是陳宮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曹操簡直亂出牌!

而另一邊,呂布可不管曹操要幹嘛,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殿下找他了!他要去殿下那裏!然後趁機打曹操的小報告惡心他去!報覆他把自己趕到小沛的仇!

呂布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某人算計了,囑咐張遼留下守城,只帶著張邈、高順和陳宮以及一半士兵離開小沛,趁著天色還亮快速向著陳留前進。

呂軍趁夜行軍快到濮陽城與陳留中間的定陶時,前方騎快馬的探馬之一返回了一匹。報告前方有軍隊出沒,看旗子是一小部分曹軍,領軍的將領應該是夏侯惇,另一個則是曾經來過呂軍軍營的郭嘉。他們好像正在追著兩輛馬車向著白馬的方向前進。

呂布皺眉,看了一眼身邊騎馬的陳宮,四目相對,陳宮道:“主公,想必那兩輛馬車上有曹操忌憚的人,否則也不會派出夏侯淳與郭嘉追擊。”

這兩位在曹操心中的地位可不輕,能讓他們親自動手的,想必是極為重要的人。

呂布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雖然呂軍目前不應該去跟曹軍拼,但他十分好奇那兩輛馬車上載著什麽人,能把夏侯淳與郭嘉這兩個死宅在陳留的人給引出來,便下令道:“全軍!向著白馬前進——!”

“主公!”陳宮眼睛睜大,他張了張口本想勸諫,但一想對方也只帶著小半邊兵力,而且將領陣容也不龐大,只要濮陽城的典韋別出來就沒什麽問題,便提議道:“主公,白馬距離濮陽城太近,不如派人回去求增援,若是能拉上劉備……”

劉備手裏可有陶謙軍,放著不用白不用。陳宮瞇了瞇眼睛,肚子裏的壞水滾了滾,想讓他們當靶子也得付出點代價來。

呂布最討厭就是增援了,那樣顯得他很沒實力。但也想到劉備把人推到浪尖上自己躲在後面,身邊的張飛更是罵過他厚顏無恥。哼哼,呂布在心中冷笑,他就要厚顏無恥拉著你們一起去退層皮怎麽著!你有本事帶兵來小沛打我呀!

乖乖呆在下邳安分守己的劉備真的是躺著都中槍啊。他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為什麽曹操、呂布都惦記他手裏這點東西啊嚶嚶嚶!

呂布安排了快馬分別去小沛和下邳求援,又聽陳宮的話,從隊伍中分出一小部分用弓好手給高順,讓他帶兵偷偷去濮陽城的樹林子裏守著,若是濮陽城有動作,立馬用弓箭警示他們。

陳宮說:“此招只為虛張聲勢,濮陽城才剛經過一場動亂還未恢覆,高將軍見好就收等張遼將軍的救兵就行了。”

“末將領命。”高順說完,帶兵先行離開。

此時,兩輛馬車已過定陶。

由夏侯惇所指揮的曹軍緊隨其後,像是逗弄獵物一樣一點點向車內的人施加壓力。郭嘉也在追擊的隊伍中,他的意思是,在快到白馬前消耗人和馬匹的精力,等到最後在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希望越大,絕望就越大。

郭嘉知道荀彧帶走的絕對不止殿下,他雖然沒派人去查,但這兩人要是有聯系,那麽貂蟬必定會跟著荀彧走。荀彧定力非比尋常他拿捏不了,但貂蟬可不一樣。她雖然在後院混的風生水起,玩弄主夫於鼓掌之間,但行軍的事情不懂。只要她或者殿下露出焦慮、希望,那麽荀彧必定會受些影響。

這是一場心理戰,誰先屈服便會墮入無底的深淵中,若是還能爬起來到能繼續與其爭鬥,但若是不能,這輩子就完了。

因為是在夜裏狂奔行路,路不平整,馬又不是良馬,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貂蟬如郭嘉所想的那樣,緊張的握住了荀彧的手。她十分害怕,逃了一晚上都沒能甩開他們,她知道被抓住後會被如何處置,尤其是,當曹操看到他最聽話的舞姬與最看重的謀士在一起。

她會害了文若的……

貂蟬開始後悔,後悔為什麽一意孤行要跟著來,若是不來也不會耽誤文若他們離開的時間,也不會發生被抓後拖累文若的事!

“文若……”貂蟬已經能預見那些事情了,她自己被怎樣都不要緊,只有文若……只有他不能出事,決不能!

貂蟬用了很大的力氣抓著荀彧的手,把手握的泛白了也不肯放手。

她在害怕。

荀彧微微垂目,水杉正坐在他左邊閉目養神完全不被外界所動搖,而右邊的貂蟬……已經深陷入郭嘉設的局中爬不出來了。他不得不擡起手來拍拍臉色很不好的人安慰她。

貂蟬先是一楞,隨後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臉淡定還能來拍她手的人!若不是殿下還在,她一定會去扯文若的臉!讓他那張棋盤臉破功!

突然,外面一陣動亂打斷了貂蟬的想法,不遠處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音,呼喊聲,還有怒吼?難道……是交戰?

貂蟬猛地看向荀彧,突然看到他嘴角翹起,本就俊美的容貌只因平日裏端著架子有棱有角而讓人覺得這人不親切,突然這麽一笑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之前還緊張的貂蟬直接羞紅了臉,她當初就是敗在這一笑上,掉進名為文若的深坑中去了。

“咳。”貂蟬咳嗽了一聲,伸手往外面一指挑眉問道:“你做的?”

荀彧順著貂蟬的指向往外看了一眼,只笑不答話。

這時,水杉突然睜開眼將荀彧貂蟬雙雙壓倒,他們剛趴下馬匹便嘶鳴,整個馬車都顛簸了起來,駕車的車夫大喊道:“大人馬匹被流箭驚到了!”

這種時候應該跳車,但荀彧低頭看著身下的貂蟬猶豫了,他可把呂布引到這裏來了……若是讓呂布看到貂蟬可不是鬧著玩的。

荀彧還在猶豫,水杉可不管那麽多,聽見車夫喊跳車立馬扛著、夾著兩人跳下了車,等被驚到的馬在聽見不知從哪兒傳來的哨響停在不遠處的時候,荀彧才反應過來,他……他被殿下扛著跳車了?

……唉等等!殿下身體不好,又瘦又小怎麽扛的動他,不只是他還有貂蟬呢!

“殿,殿下。”荀彧重新站在地面上,楞了好一會,才在註意到騎馬握弓的呂布時快速回神。他們可沒時間在這裏浪費!荀彧一邊關心水杉,一邊不動聲色的將貂蟬擋在了身後。

“殿下可傷到哪裏沒?!”

水杉搖了搖頭,他完全沒事!用大袖子拍了拍臟了的褲腿說:“我沒事,你們都沒事吧?”

“啊?啊……沒,沒事。”貂蟬還楞著呢,她還在想自己剛才怎麽下車的?好像是一晃就下來了,文若把她拽下來的?以前看人跳車好像都要滾幾下緩沖,他們怎麽把這個程序略過了呢?

呂布正在不遠處立著,十分後悔剛才那為了攔住馬匹的一箭!他怎麽會知道裏面坐著的是水杉——!還好他沒事!呂布松了一口氣,立馬讓陳宮前去接應殿下,而他留在這裏牽制夏侯惇。

陳宮領命,立馬帶著幾個兵向著水杉所在的方向沖去。

郭嘉眼尖,見到陳宮的動作帶著護著他的兵跟了上去,兩兵相碰,立馬互相牽制的打了起來。

此時,高順竟帶兵返回,邊跑邊高喊道:“主公有埋伏!”

埋伏!

呂布、夏侯惇、郭嘉、就連站在一邊看戲的荀彧都心中一驚,呂布心想這肯定是曹軍的埋伏,而夏侯惇和郭嘉則以為是荀彧的後手,但事實上,荀彧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安排什麽埋伏,他手頭根本就沒有兵好不好,找外援也只找到呂布一個而已。

這裏最不震驚的,大概就是水杉了,因為他聽見了蒼鷹的叫聲。

天逐漸亮了,水杉扭頭看去時,發現那只在他入宮殿時便飛離的蒼鷹正從濮陽城的方向飛來,它的身後跟著大概五百騎白馬的士兵,它帶來的這些兵並沒有掛旗,也就是說,他們都不是有主的兵。

蒼鷹飛到水杉頭頂盤旋了幾圈,鳴叫著又向著白馬的方向飛去。

水杉脫離荀彧向前追了幾步,他看到蒼鷹飛過去,落在了一個人的手臂上,那人並未穿著盔甲,一身賽過貂蟬女裝的華麗服飾,騎著通體雪白,只有馬蹄泛黃的馬手握一柄單刀。水杉雖然不認識那兵器,但荀彧知道,那是眉尖刀!

那人微笑,聲音清脆洪亮道:“冤家,可讓妾身好找~。”

水杉笑著,有一部分失去的記憶隨著看到的這人逐漸覆蘇,記憶中的一個身影逐漸清晰了起來,他不由自主的喊道:“青衣——!”

那騎馬拿單刀的女子笑呵呵的搖了搖頭,用銀鈴般的聲音調侃道:“主夫又搞錯了!妾身妲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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