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娜整理好情緒，走進病房裏，吳穗敏摸著肚子恬靜地望著窗外，比沈安娜預料中的要來得冷靜。

“安娜。”

“啊？”

“明天一早，陪我去趟警局。”

“可是，白長官已經給你放了假，你現在需要休息。”

吳穗敏搖搖頭，“安娜，我現在不能呆在這裏。”

姚永晨的家屬原本哭天搶地，一萬個不同意解剖，但經白然南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之後，終於簽下了同意書。

因為，他們明白警方的用意和他們所求是一樣的，警方盡快找出真兇，將兇手繩之於法，都是為了讓姚永晨盡早得到安息。

之後，白然南安排兩個警官留下來安撫家屬，他去了太平間。

法醫戴著口罩，用手術刀解剖姚永晨殘缺不全的軀體，五臟幾乎都被毀壞，他用鑷子夾出幾只留在胃裏面被腐蝕死掉的蟲子，放在托盤上。

這幾只蟲子作為證物放進物證袋，由白然南親自交給警方合作的非官方研究人員。

他們在臨時的實驗室裏對蟲子解剖，進行化驗，在晚上22：30之前就把結果交到了白然南手上，效率很高。

白然南打開辦公電腦上的攝像頭，和中央的副總警監進行視頻會議。

他拿起報告，“這些蟲子，不是大自然的產物，應該是人為研發出來的害蟲。”

視頻裏，制服左肩上釘著一枚橄欖枝環繞半周的國徽的禿頭中年耐心地傾聽，他是白然南上級，極有威望。

“這些蟲子之前沒有人發現過，但是最近頻繁出現在警局，在三個月以前，我就在辦公樓C棟的6樓會議室遇到過一次，之後在研究院也都發現了它們的屍體，這兩次事故我都曾經上報過給警監。”

副總警監點頭，白然南繼續說：“姚永晨出事當天，整個機場的監控都被破壞了，毋庸置疑，一定是兇手蓄意放在警局，有意對警局的我們造成生命威脅；而研究人員發現，這些蟲子以吸人血維持生命，在它們的體內貯藏著一種味液，可以在遇到人類時釋放香味迷暈敵人，從而達到吸血的目的。”

副總警監露出疑惑，“你說它們只是吸血，那又怎麽會吃人肉呢？”他收到了白然南掃描過去的照片，事故現場慘烈得令人咋舌。

“根據研究，雖然它們光是吸血就能達到維持生命形態的目的，但是它們體積比一般蟲子要大，需要額外補充營養才能爬得更快，因此，一般在吸血的同時也會吃肉。”

副總警監扭緊眉頭，問：“除了這個，還能找到其他證據嗎？”

“沒有。”白然南氣餒地說，“兇手安排蟲子代替他行兇，破壞現場監控，用手套給血清註入氯化鈉，經驗老道，沒有留下指紋，兇手絕對不是第一次行兇。”

“光是這些，還不足以找到兇手，白長官，你還需要加把勁啊，限你在一個月內，把案子破了，已經四個月了，不許再拖了。”副總警監想起他們那個喪屍獵手，又對他說：“關鍵點還在A100身上，你們不是有人證嗎？只不過暫時失憶了，等他想起來是誰，出來指證兇手，你們不就迅速破案了嗎？”

“是的。”白然南點頭。

“追緊點，讓醫院的人給給力，不管用什麽辦法，只要能讓他想起來，所有事不就迎刃而解，萬事大吉了？”

說得容易，白然南受此重任，負擔大得不得了，“yes，sir.”

他關掉視頻會議，煩惱地揉著眉毛。

姚永晨出事的第三天早上。

吳穗敏在沈安娜的陪同之下，來到了警署。

沈安娜幫她敲門，她們走進了白然南的辦公室。

吳穗敏拿出一份信封，遞給了白然南。

“這是什麽？”白然南接過，拆開了，居然真的是辭職信，他放下信，面對吳穗敏：“身為長官，我不希望你辭職，你是第一批進警署的優秀人員，又很快加入了猛虎隊，如果你是為了生孩子的事，我可以準許你放長假。”

吳穗敏呼吸了長長的一口氣，冷靜地說：“為了我和姚永晨的孩子，白長官，請允許我辭職，這裏已經不適合我待下去了，姚永晨已經不在了，我不希望我和他的孩子還沒出生就離開人世。”

白然南問：“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白長官，你不是我，你不能理解我有多焦慮，在姚永晨離去之後，我就只有他，我不能失去他，可是我什麽都不能做，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帶著他遠離危險，安安全全地生下來。”吳穗敏經過一番激動的傾訴過後，眼淚不由自主地掉落。

沈安娜擔心她情緒起伏太大，會影響胎兒，輕輕地拍著她肩膀，安撫她。

白然南沒想好，沈安娜幫著勸他：“白長官，請讓她回家吧。”

他挑了一下眉，最終沒有反對，“好。”他在辭職申請下面簽名，直接批準了她的離職。

沈安娜就要扶著吳穗敏回宿舍，白然南喊住了她：“3120，你留下來。”

安娜送走吳穗敏，轉過頭回來。

“關上門。”他說。

她察覺到了一絲詭異，但還是把門關上了。

“1100離開警局之後，你和我一起去看A100，帶他看醫生。”白然南手裏拿著一支筆，“我已經在醫院安排了最好的精神科醫生，你和家人說一下。”

“哦。”沈安娜毫無波瀾地聽完，就這？她還以為關上門要說什麽呢。

他加了一句：“這是機密，除了你們一家人，其他人不能知道。”

“好的，白長官。”她很平靜地答應了。

白然南十分糾結，但想了很久，還是沒透露什麽，只說：“你可以走了 。”

吳穗敏在宿舍收拾了一晚上，第二天帶著行李走出警局大門，白然南允許沈安娜出來送她，所以沈安娜幫吳穗敏提著行李，一路有說有笑地走到了門口。

在門外，姚永晨的父母，和吳穗敏的養父母共同來接吳穗敏回去。

就在前幾天，姚永晨的父母才得知兒子和警隊裏的一位姑娘談戀愛了，並且有了孩子，成為他們迷茫的人生中最後的指望，兩老以為他們從此白發人送黑發人，人生再也沒盼頭了，但是吳穗敏肚子裏嬰兒的出現無疑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們將嬰兒看作姚永晨生命的延續；在和吳穗敏的養父母商量過後，決定一起照顧吳穗敏，會在周一周三周五，一周三次到吳穗敏家裏替他們分擔家務。

姚永晨的爸爸過來接過沈安娜手中的行李，放到車子後備箱中。

吳穗敏看見沈安娜不舍的表情，露出微笑說：“又不是不見面了，等以後我孩子出生，你可以來醫院見我呀。”

“好呀。”沈安娜的確很難過，承諾：“我會來的。”

“捉到兇手後，記得告訴我。”吳穗敏望著她，“我要親手送他到刑場槍斃。”

“阿敏。”

“我走了。”吳穗敏轉過身，朝她揮揮手。

“阿敏，我改天打電話給你，你不要忘掉我。”沈安娜捂著嘴巴，眼淚滑過手背打在了地上。

她傷心地目送最好的朋友，離開了視線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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