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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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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謝威而言,慘烈的事實是——不是說他不想見就真見不著。這兒不是謝威家,他沒權利關門放狗。廖雲就這麽大搖大擺的來了!還是分欠扁的笑嘻嘻的坐下,對著謝威道:“大郎最近可好?”

謝威噎的半個字都吐不出來!我擦,太無恥了吧?

廖雲開門見山的說:“你家那事,不是我做的。”

謝威哼了一聲。

廖雲笑起來:“你看,你要守著你家幸幸。我也要常來看燕綏,咱倆要是置著氣,豈不與她們姑侄為難?”

燕綏快吐了,人至賤則無敵!你們哥倆吵架關她屁事!

謝威還是不搭理。

廖雲繼續道:“那事,我不想多說。我的確不清白,但要說算計……你家那點子錢財,我這個廖家宗子還不放在眼裏。”

“我不想為廖家辯解什麽,你怨我們也罷,不怨我們也罷。橫豎這門親是認不得了,便是你當真心胸廣闊,廖家豈能不防備?如此,我們便當陌生人處著吧。”

謝威怒道:“那是你們家做賊心虛!”

“是。”

廖雲過於爽快的承認,梗的謝威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比起廖雲,他嫩的過分了。

“廖家的當家還不是我,”廖雲嘆口氣道:“我不想說故去的人的不好,然而這事你們謝家也不是全然無辜。”

謝威怒道:“我家怎麽就不無辜了!?我是殺了你廖家的人,還是啃了你廖家的肉?”

“你沒有,你母親有!”

“呃!?”

廖雲斜了謝威一眼:“商路艱險,還不確定你姑父是意外還是仇殺。不想你這個唯一的兒子去送死,就想抓個小可憐去送死。沒想到被反咬一口。沒有點運籌帷幄的能力,想做壞人且早著呢。”

類似的話,謝母的確說過。謝威登時一團亂麻。

廖雲搖搖頭道:“為兒女打算原不是錯,可世人都要為兒女打算。所以我爹和你你娘兩兄妹撞在一塊,頭破血流。”嗯,天天巴望這他老婆掛掉好把表妹塞進來的傻缺姑母,怎麽也讓人喜歡不起來。說著,又冷笑:“表弟和得寵到威脅自己的庶弟,將心比心,換你願意幫哪個?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姑母若是咬牙不同意廖五入贅,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懦弱了一輩子,卻在這個上頭無視你家大娘的反抗,徑直就這麽做主了。大郎,我不想推卸什麽,只是你捫心自問一下,但凡略管一管家裏,夫死從子,你娘又能耐你這個當家如何?多好的一個小表妹,嫁與廖五那樣的混蛋,你當真忍心!?”

想起自幼親昵的妹子,謝威難過極了。怪不得你這麽恨我,怪不得你門都不讓我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廖雲知道他一時半會想不明白,既然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就不在礙眼,擡腳便走了。謝威心裏很亂,早顧不得他,竟沒看見這麽一大活人消失在客廳裏。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親娘要廖五入贅。他不能去,夥計去便是了,頂天了被夥計貪汙點錢。弄了廖五來,那也算是謝家子,便是家產不對半分,起碼也要三七開吧?那豈不是比夥計貪汙的多去了?可如今她已亡故,再沒誰能知道她當時的心情了。

周幸再次醒來,已經是半下午。睜開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發呆的謝威,不知為何竟產生一瞬間的安定感。有人守著,真好。

謝威見周幸醒來,把謝廖兩家的汙糟事拋到別處,屁顛屁顛的跑到跟前坐下:“好些了?”說著又伸手去探周幸的額頭:“嗯,不燒了。”

周幸渾身各種痛夾在在一起,還寧願燒著呢!至少痛感沒那麽明顯。而且不單是痛,還奇癢無比,相比之下,痛都算好熬的了!凍瘡遇熱時的滋味,真是沒法形容!謝威被凍過,看著周幸用胳膊微微蹭著沙發便知道是怎麽回事。十分道義的伸出手替她輕輕的抓著:“忍著點吧!”

周幸霎時舒服了,好人啊!!!

謝威看著周幸的表情不由笑了:“還有哪裏癢,一並說出來吧!”

聽到這話,周幸反而僵了一下。什麽時候跟謝威如此親密了!?肌膚相觸竟如此自然?輕輕的推開謝威,再次縮回沙發的角落抱著膝蓋坐下。

“怎麽了?”謝威奇道:“才剛不是好好的麽?”

周幸沈默不語。

謝威嘆氣,走過去挨著坐下道:“我真不想用比比誰更慘的話題來安慰你。”

周幸委屈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那能比麽?她要是只被打一頓多好,那樣的惡心事!那樣的惡心事!

謝威道:“幸幸,你知道麽?被人追著逃到教坊的那天,我真的差點死了。便是他們不想背人命官司,有我的字據在,隨便把我賣到哪個煤窯鹽井,都是借刀殺人。那時候是你救了我。我爹娘都沒了,妹妹也不認我,我身邊就你一個親人了,就當是為了我,你振作起來好麽?”

“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照樣可以活的好好的。”

“沒有惦記的人,活著也不過行屍走肉。一個人很孤單,難道你沒這種感覺麽?”謝威再次把周幸圈在懷裏:“幸幸,別讓我難過。”

周幸眼睛一酸,多久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了?甚至從來沒有人說過吧?沒有人單純因她的難過而感到難過。過於純粹的關懷,缺愛的她無法當做不存在。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謝威卻接著說:“幸幸,快好起來吧。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這樣我們兩個都不是孤單的人了。”

周幸張張嘴,說不出話來。她想拒絕,因為還來不及對謝威產生要結婚的那種喜歡;可她又不想拒絕,她在自私的想霸占這份溫暖。

謝威只當她還不開竅,遂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笑問道:“想吃什麽?我給你買去。”

周幸條件反射的說:“粥。”

“那好,你等我一下。”說著就起身準備出門。

不料周幸抓住他的衣服道:“等下。我還沒想好。”

謝威笑道:“沒關系,我先去買,你在家慢慢想。待我買回來你不想喝粥,我再出去一趟便是。”

周幸頭痛的說:“是前一件事。”

謝威笑的更開懷了:“那個不急,你才多大?慢慢想!我先去買東西。”

周幸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謝威跑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燕綏在屋裏看了個全場,捂嘴笑著,哎喲,這兩孩子真夠可樂的!比偶像劇還精彩。哎呀,謝威越來越有癡心男主的趨勢了,不錯不錯!繼續喝茶看戲。

周幸的身體恢覆的很快,按照大夫的話來講,就是到底年輕。心理的傷痕卻一時半會好不到哪裏去。一方面自己不停的用理智訴說事情已過、多想無用;另一方面情緒卻不停的提醒自己那屈辱的一夜。來往糾纏,折磨的她憔悴不堪。這不是戰亂時代,在生死關頭,任何一切尊嚴的需求都被降到最低,所以周幸在衣食無憂的前提下糾結了。

謝威倒是想陪周幸糾結,然而他是有工作的人,年初六清晨收拾幹凈就要上班去。在路上時還擔心湯乙他們追問,不曾想這年頭混服務業的,就沒幾個不會看人眼色的。遇到這種尷尬事都裝作不知道。連客套的關心都沒有一句,打了招呼後只管說其它的話題,讓謝威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心生一份感激。正月的生意在全年比起來都不算特別多,除非正好碰上有人在月底成親,不然多半都比較懶散,聽著同事們八卦一天後,也不磨蹭了,掐著點奔回去看周幸,不過一刻鐘就到了燕綏家。

家裏只剩周幸一個人靠在床上發呆,謝威見狀便問:“吃過飯了沒?”

周幸點點頭。

謝威從褡褳裏掏出一個紙包來,拿出三個蘢餅放在炭火上烤著:“烤焦的皮給你吃,很香。”見周幸不說話,又道:“那些個凍瘡好點了麽?”

見他一如既往的熱情,周幸都不知說什麽好。

謝威卻道:“你也蔫了好幾天了,該完了吧?”

“嗯?”

“我說,多大點事啊?別往心裏去不就行了?一天天的發呆,難道就這麽呆一輩子?”謝威一屁股坐在床邊,伸出雙掌擠住周幸的臉:“快起來,開春姑姑要買房,你還賴著不管事不跑腿?又不是什麽官宦娘子,還等人伺候你不成?雖是姑姑,卻到底不是父母,不要給人添太多麻煩!”

周幸一怔,是啊!現在還寄人籬下呢!哪來的撒嬌的資格?就算親父母也容不得她縮在家裏不是生產吧。扯了扯嘴角道:“倒是你明白。”

謝威咧嘴一笑:“好說好說,比你強點。”

周幸聽到這話不由生氣:“要麽你試試被一個男人強X試試!”

謝威道:“我本就是男的。”

“斷袖分桃!”

謝威臉色一青,做了個嘔吐的表情:“這麽惡心的話題你也拿來講!”

“……”

“快好起來吧,我有幾件衣裳都開線了,得空補一下。”人啊,就是不能閑。當初他爹剛失蹤的時候,成天借酒發癲。仗著親媽疼他,在家裏橫行霸道。等到親媽都死了,生計壓在頭頂,哪還有空去想這個委屈那個不甘?吃飯穿衣的問題且顧不過來呢。既然身體漸好,索性找點事做,免得胡思亂想越發沒精神。

周幸道:“為什麽要我補?外頭有的是漿洗娘子!”

“誰家有渾家了還去浪費這個錢?”謝威笑了,看,有事做就要說話了吧!樂道:“病了一場,你過日子的精明勁都到哪裏去了?”

周幸炸毛:“誰是你渾家!”

謝威嚇了一跳,咕嚕道:“女人真善變,翻臉就不認人了!”

遇到謝威,真是什麽傷春悲秋的心情都被囧沒了。周幸無力的道:“我什麽時候說要嫁給你了?”

“天禧四年、申月、壬子、戌時。”

“呃?”

謝威道:“你姑姑把你八字都給我了。等開印了我去寫婚書。”

周幸才後知後覺想起那玩意的確是她的八字:“你們也就不問我一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就輪到你說話了?”謝威得意的笑:“你的身契在姑姑手上呢,你就從了本大爺吧,哈哈哈。”

周幸拿了個枕頭打過去:“滾!我才不同意!”

謝威一躲,順勢傾身捧住周幸的額頭親了一口:“幸幸,我喜歡你。”

周幸目瞪口呆,這種“電視劇情聖”的招式他怎麽學會的!?

謝威輕笑著將周幸的頭按在懷裏:“從此我們相依為命吧。”

周幸放松了繃緊的身體,半晌才道:“我想想。”

“好!”

這麽爽快的語氣,反讓周幸有一種一腳踏空的感覺。只覺得病了一場腦子都不好使了,怎麽就被他把指使的團團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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