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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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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燕綏屋那永遠裝相的房門,瓜子花生殼滿地亂飛。周幸無奈的說:“你們倆不能把殼丟在碟子裏麽?也不嫌難掃。”

阿寧頭都不擡:“橫豎不是你掃。”

燕綏點頭:“嗯,橫豎也不是我掃。”

周幸:“……”

“咦?你什麽時候添置的新簪子?”阿美好奇的問道。

周幸摸著頭上一對蝴蝶小對簪:“這個?”

“嗯哪,樣式挺巧的,哪得的?”

“前日柳郎不知去金銀鋪打什麽,掌櫃給的添頭,隨手賞給我的。”

“添頭都能給鎏金?”阿美囧:“不愧是柳郎!”

“銅鎏金,不是銀的,不過挺好看。”

阿寧笑道:“柳郎還真疼你,我還當是你前日退了謝家的東西人家送的呢。”

“柳郎對誰不疼呢?也就是我現趕上了。謝家給的是金錁子,我不是說過了麽?”

“這我知道,只覺得他們該更大方點。”

不想阿美嗤笑:“這都不錯了,他們家最近出了大變故,還記得幸幸就算謝小郎有良心啦。”

燕綏楞了下:“什麽變故?我怎麽沒聽說啊?”太不符合她閑的蛋疼的性格了!

周幸道:“謝老爹失蹤,怕是不好了。他們家緊急招了一女婿。”說著又問阿美:“你怎麽知道的?”

“前日上街正碰到謝家辦喜事。”

“這麽快!?”阿寧道:“要是謝老爹回來了,可怎麽收場?”

燕綏接過阿麥遞過來的綠豆湯淡定的一笑:“謝老爹還回的來麽?”

阿寧驚道:“不至於吧?”

燕綏沖周幸努嘴:“她最熟,問她。”

周幸搖頭:“我也就知道這些。”

阿美道:“真可惜,謝小郎挺照顧幸幸的呢。”

“哪有照顧我?”

阿美木了一下:“嗯,沒怎麽照顧,就覺得你們倆合拍。”

周幸托這下巴道:“就算是真合拍,又能怎樣?等我混出頭了,要手底下的女使叫他做郎君?”

阿寧一口水噴出來:“就你那破水平,只好叫別人做郎君吧!還女使呢!”

燕綏卻有些悵然:“月恒那樣的傻子畢竟不多。”隨即又想起了什麽,忽然笑道:“不過要是柳郎,只怕全天下的教坊,有一半多都是傻子了!”

“此話怎講?”

燕綏瞬間一副神棍樣:“此乃天機不可洩露!”

周幸就沖著燕綏直眨眼,歷史上有記載?

燕綏很默契的吐出了一個人名:“謝玉英。”

阿寧左右看看,一跺腳道:“你們又打啞謎!”

燕綏笑道:“誰打啞謎了?我就聽說江州有一名妓名喚謝玉英,聽說也是個癡情種。沒準日後比月恒還掏心掏肺呢。”

阿寧半天沒想起這個跟柳永有什麽聯系,不過燕綏經常說些不著調的話,時間長了她也就直接無視了。

此時沒有百度百科,就算知道了人名也沒用。對於柳永,周幸感激他的照顧,但也僅限於此。柳永很溫柔沒錯,她還是更加喜歡一心一意的。如果只能得到柳永式的真心,她寧願一輩子不嫁。反正在教坊裏,孤獨終老才是主旋律。何況這對簪子還是柳永的賠禮,沒有柳永扯著她在大街上一頓亂嚎,怎麽樣也不至於中暑高燒。所以隨便八了兩句就拋到了腦後,這個時候她對謝家比較感興趣,於是強行把話題拉回來問道:“廖郎君不是姑姑的裙下之臣麽?沒什麽消息?”

一直默默嗑瓜子的阿麥突然怨念的道:“什麽裙下之臣,八百年沒見了。”

“是啊是啊!”阿寧也一臉遺憾:“廖郎君給錢很爽快,我真是想死他了!”

阿美用胳膊撞了一下周幸:“你還真擔心你家情郎呢?”

“都說了不是我的情郎!”周幸扶額:“就是覺得他們家……這是嫡嫡親的姑母家呢!幫襯一把也沒什麽,偏……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是算計上了。謝小郎還有活路麽?”

阿美撇嘴:“所以世人看不起商戶是有原因的,這般下作,也太性急了些!也就是我們喜歡他們了。”

“教坊的人不是也看不起商戶麽?”

燕綏指著周幸笑道:“傻子!傻子!給商戶和官人一個待遇,官人能高興麽?官人們算教坊的郎君,商戶算什麽?在這個大染缸裏呆這麽久,還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單純,也算能耐!”

呃……這話突然讓周幸聯想到了企鵝家的黃鉆會員!瞬間了然!卻立馬又推翻這個理論:“不對吧?我看很多人是真看不起。”

燕綏笑道:“你一明白人,跟不明白的人死磕什麽勁呀!”

阿美阿寧爆笑,沒錯,教坊比周幸還蠢的人比比皆是!不過沒有周幸這麽蠢的可愛。半晌,阿美又問:“你今日怎麽得閑?”

“我現在不是天天得閑麽?”

“阿南沒接到過帖子?”

“有,很少。不過最近跟個什麽忠武將軍的小衙內走的挺近。”

“日子還好過麽?”

周幸搖搖頭:“也沒什麽好過不好過,我的私房也攢的差不離了。”

“你那點也叫差不離了?”

周幸微微一笑:“這不是還在繼續攢著麽?”

阿寧又道:“也是,日子反正就這麽過。對了,我去吃飯,你去麽?”

阿美道:“趕緊去,回來換我的班。”

周幸再次搖頭:“沒胃口,下午阿南姐給了我幾個糯米點心,頂的胃難受。你們去吧,我替你們的班。”

“阿南不尋你?”

“關著門練習呢,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吃飯。”

燕綏趕緊揮揮手:“去吧去吧,都去吧,幸幸陪著我就成,回頭她跟我一起吃便是。”

這麽一說,連阿麥都跑了,並細心的帶上門,想了想又索性全部打開的徹底。

燕綏給了一個讚揚的微笑。

待人走盡了,燕綏才問:“說吧,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堵的慌。”

“謝家的事?”

“嗯。”

“還真處出感情了?”

“哪能呢!我就是……其實他們家把東西都送回來了?”

“嗯?”燕綏疑惑的問:“什麽東西?”

“就是謝威那天留下的,我不是退回去了麽?他們家小娘子又讓送回來了。小甲說了下謝威的事,我……我就把退回來的東西給瞞下來了。”

“想幫謝威留後路?”

周幸揉揉頭:“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摻和進這事裏,他們自家人掐的你死我活,我摻和一腳算什麽?”

燕綏頭痛:“你告訴小甲你替謝威留著了?”

周幸點頭。

“你個蠢豬!便是你想幫人家,也別現在吱聲!”

“我這不是後悔了麽?那會兒就覺得他挺可憐的。”

燕綏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周幸的頭上:“可憐?你就沒想過小甲他忠心不忠心?摻和進家務事不說,你好歹幫人幫到點子上!”

“啊?小甲跟了他好多年的!”

“謝大娘還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子呢!”燕綏被氣著了,說你蠢你還真就敢刷智商下限!

“那現在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等著唄!小甲來了別單獨見,謝威來了再見!”燕綏喝口水順氣:“下回再摻和這種烏七八糟的事,我非抽你不可。”

周幸低頭不語。

燕綏嘆氣:“好心眼是好事,可你又不是謝家什麽人對吧?廖雲不是好相與的,你要壞了他的事,背地裏陰你一把怎麽辦呢?做好事記得別留了仇。真想幫人也別顧著辯白,你把那些首飾收好,待到謝威真求上門來,什麽話也別說,只把東西給他。謝廖兩家的人還能跟你一個孩子計較不成?如今你跟小甲這麽一說,倒像你預備著幫謝威壞他們的事,何況廖家還未必算計謝小郎!那貨上不得臺面,你怎知他們不是真心實意的幫襯親戚幾年?你這麽一來倒像挑撥離間,你說招不招人恨?”

周幸臉一紅,更加說不出話來。

“罷了罷了,事已經做下,你如今最好裝都要裝的跟謝威情深意重!戀愛的人是傻瓜,廖家沒那麽大能耐,更不會跟一傻瓜計較。”

周幸無力的說:“倆孩子,怎麽情深意重啊!”

燕綏木著臉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反正你們倆緋聞也夠多的了,你都不需要做什麽。”

“那我要不要去看看他!?”裝的情深意重,要不要演一下啊?

“演過頭就不像了!倆孩子呢!”燕綏道:“謝威生日幾月?”

“不知道。”

燕綏扶額:“去吧,繡個荷包打個毛衣什麽的,八月十五當中秋節禮送過去吧。”

“這也太暧昧了吧?”

“不暧昧你替人家藏錢?”

“小甲未必就靠不住!”

“所以你才要試試他是不是靠的住!看謝家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謝威的外援!”燕綏愁死了,如今是做也是錯,不做也是錯。倒不是說怕了廖雲,只是這事怎麽看怎麽別扭。燕綏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不願自己老鄉就這麽不明不白的陷入人家的家庭鬥爭。換個角度來講,做他們這一行的盡可能的別得罪人。如果可以,不妨賣個好。周幸的做法拋開先多嘴這一點,基本上是條挺正確的路,任何時候有情有義的人都比滿心算計的人可愛。而周幸此人基本算是孤僻,在教坊混了一兩年,熟人就自己這一屋。客人裏合得來的,還真就謝威一個。要說這倆人一點感情都沒有,她是不信的。或者說,周幸對謝威至少是在意的。甭管這份在意是愛情是友情是哥們還是熟客。周幸那點小心思她還能不明白?無非就是看著對方可能四面楚歌的情況下,告訴對方至少我還把你當朋友的意思唄。

既然如此,索性推一把。雪中送炭的情意,算是為將來埋根線。謝威被踩死了,廖雲還能真閑的蛋疼的去算計一個女使?哼哼,她還沒死呢,敢算計周幸,抽死他丫的!如果謝威起來了,至少在錢財上有不少的回報。只是這個想法就不用跟周幸那蠢蛋說了,一個有感情潔癖的人,要麽不幫,要麽幫了就算計著回報。埋線的說法,周幸不會接受,反而會因此拒絕更近一步。這樣的人是別扭的令人發指,那如果別扭的對象是自己的話呢?不看人對己,只看人對人,這是燕綏的信條。對一個熟悉的客人尚且能做到善良,那對自己這個還算朋友的人呢?不會在背後插一刀的朋友,才是真正值得結交的人。

只是,沒想到廖雲竟如此……靠,老娘居然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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