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此之後, 登上傳承之階的修士, 在領悟傳承的時候, 所花的時間會很長。白玉階梯上，那神奇的時間流速從此就沒了。

若是再遇上一個像戚寒這樣能夠獲得白玉階梯上很多個傳承的修士，那他在獲得這些傳承上所花的時間, 或許會是幾個月，甚至是一年、兩年。

顧清清頓時也無法確定了, 畢竟走得匆忙, 她還沒能夠來得及看上一眼白玉階梯上的具體情況, 就被白玉階梯的一抹意識給轟了出來。

估計, 她已經在白玉階梯那裏上了黑名單了。

“我叫它，立於時間。”

這是顧清清在那座白玉階梯上所領悟到的一個招式，關於時間方面。當時, 她探出神識後，“看”白玉階梯下面有無數多個光點相互碰撞著，不斷生成新的光點。

而這些光點，其中有一部分則是透過了白玉階梯，湧入了戚寒的身體裏面, 讓他在接受傳承的那一刻, 進入不同的時間流速中，以便節省時間。

後來, 顧清清試著用神識探入到那些光點之中去時, 那些光點突然間崩潰了, 瀕臨暴動的邊緣。

而就在這一瞬間，有一抹感悟在顧清清腦子裏一閃而過，被她捕捉到，記了下來，並且第一次使用這個招式時，就小有成功。

至少，立於時間這一招，為她和戚寒躲避那位十三城主的追殺而爭取了一點時間。

顧清清簡單的解釋著，便看見眼前那位頭發花白的老頭子撫掌大笑道:“妙！簡直是妙極了，數個紀元來，從來沒有修士涉及到時間這個難以觸碰的領域中來。小丫頭，你是第一個人吶。”

“請問前輩是？”顧清清略一拱手，行了個禮道。

“我，你都不知道？道陵這個名字聽過沒有？別人都叫我老頑童吶。”道陵哈哈大笑，看著顧清清與戚寒。

道陵一身灰撲撲的破衣爛衫，腰間還掛著個有些破舊的木牌，整個人的身形有些消瘦。但面容中卻透著精神抖擻，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明極了。

顧清清略一猶豫，才道:“或許聽過您的名字。”

“聽過就好。”道陵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向顧清清，極為感興趣的道:“你們既然從那處傳送陣出來，那便是有人得到了我的傳承？是你？還是這個小娃娃？”

聽見道陵對戚寒的稱呼，顧清清抑制住想笑的沖動，解釋道:“是戚寒得到了你的傳承。”

道陵看了戚寒一眼，便道:“你們二人都與我有緣，這個小娃娃既然得到了我的傳承，不如就去閉關吧。小丫頭同我探討探討你領悟到的這一招，立於時間。”

“出雲十三洲的修士，可都在找你們二人。”道陵挑了挑眉，看向二人。

這還不是你害的？

顧清清默默的吐槽了一句，也並未有怪道陵的意思。是她與戚寒選擇了通過道陵留下的那一道傳送陣來到仙域，其一切後果就要自承擔。

“你若是想要閉關，那就在道陵前輩這裏尋一個地方閉關。”顧清清看向戚寒，帶著詢問的意味。

戚寒有些猶豫，便聽見顧清清繼續道:“在出雲十三洲，我們二人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可以趁此機會熟悉熟悉環境。”

言下之意是，他先閉關，將那些傳承簡單的領悟了，她趁此機會先打探消息，找到目的地再談其他的。

“那我先閉關。”戚寒沈吟片刻，便應了下來，轉而對道陵道:“還請前輩供我一處閉關之所。”

道陵大手一揮，指著不遠處的那一排房子，道:“那一排，隨意選，以前都是我的閉關之所，裏面還有一些我從前的感悟，你也可以研究研究，越久越好……”

最後一句話，道陵是小聲嘀咕出來的。

戚寒並不在意，道了聲謝，又同顧清清說了一聲，才轉身朝那一排房子走去，隨意選了一間房子，走了進去。

“運氣不錯，那處閉關之所正是我當年元嬰境界時所待的地方。”道陵驚訝了一瞬間，繼而看向顧清清，道:“小丫頭，現在我們來探討探討你的立於時間。”

道陵眼睛發亮，在顧清清與戚寒兩人之中，他顯然是對顧清清更感興趣。

顧清清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說出戚寒在白玉階梯處不只是獲得了道陵的傳承，而是獲得了白玉階梯上的所有傳承。

財不露白，同樣地，戚寒的天賦同樣也不能夠被外人所知。

隨即，道陵帶著顧清清來到一處院子前，道:“這個地方吧，可能有些亂，小丫頭不要介意。”

“不介意的。”顧清清說著，隨即朝院子裏看了一眼，呼吸突然一窒，心裏面默默感慨著。

這已經不是用一個“亂”字可以形容的地方。

視線裏的院子，堆滿了很多東西，有各種廢棄的物件、成型的兵器、各種煉器設陣的天材地寶，簡直是無處下腳啊！

偏偏道陵推開院門之後，硬生生從那一堆雜物中踏出了一條路來。

“小丫頭快跟上來，待會兒被東西淹沒了，我可不管。”道陵見到顧清清有些吃驚的楞在了原地，並沒有跟上來，忍不住老臉一紅。

“好的。”顧清清楞了片刻，才跟上了道陵的腳步，來到了長廊下。

“前輩是煉器師？還是陣法師？”顧清清眼角餘光瞄到幾個廢棄的丹爐放置在角落上，又猜測道:“亦或者是煉丹師？”

道陵聞言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應該都算吧，活了很多年的老怪物都懂這些，各個方面都有涉及。”

顧清清聞言，笑了笑道:“那前輩可否指點我一些知識。”

“先不說這些旁的，我們先來討論你的立於時間。”道陵擺擺手，他眼下對於顧清清的立於時間最感興趣，“你將你的立於時間放出出來，用在我身上。”

“這個……”

“怕什麽？小丫頭還擔心傷到了我？我們之間差了好幾個境界，大乘、歸墟、有界、問心，我們之間差了兩個境界。若是這樣都讓你傷到了我，那怕是笑話了。”

任誰也不會相信，一個大乘修士會傷得了一個距離神禁只有一步之遙的修士。

“是。”顧清清應了聲兒，隨即將自己的立於時間放了出來。

“轟！”

還沒有等到顧清清將立於時間甩出來，道陵的身體察覺到了那一絲危機，自主浮現出一道無形的防護擋住了這一擊。

“有點意思。”道陵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仔細思索著，繼而又道:“剛才那一瞬間，雖然有自主護體，但我還是感覺到了有那麽一絲心悸的意味。”

道陵一邊說著，一邊招手喚出了一張紙，拿起筆在紙上記了一筆。

“你繼續來。”

這一次，道陵下意識的壓制住了自主護體的意識，讓顧清清的立於時間完完全全籠罩在他身上。

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停頓。

“再來！”

“好的。”

如此好幾次後，道陵終於停下了筆，將手中那張紙遞給了顧清清，道:“你看看我的這些研究。”

顧清清往紙上瞄了一眼，有些沈默的道:“……抱歉前輩，我看不懂你的字。”

道陵聞言，很快將那張紙抽了回去，有些心虛的道:“看不懂才正常，我來為你解釋一番。”

“好的。”顧清清裝作虛心求教的樣子，一臉認真的看著道陵。

“你領悟的這一招簡直是利器啊！利用好了，可是會越級殺人，利用得不好，對於你而言，卻也是個壞事。時間，一直以來都是修士無法攻克的難關，就連我……咳咳咳，就連那些老怪物都未曾涉及到這個領域來，你的天賦簡直好到沒話說……”

對於修士而言，有關空間方面的認識很好理解，不過是從一個空間跨越到另一個空間而已。有天賦的修士，早在化神或者大乘境界就可以初步掌握空間的跨越。

再不濟，當修士達到飛升之境時，飛升上界、跨越兩界界壁的那一刻，便可以理解。

而時間卻不同，這是修士未知的一個領域。跨越時間，涉及到了因果、過去與未來。

道陵舉了個例子，一名修士跨越到數萬年前，在那個時代成親生子，甚至因為不同緣由而做了一些他認為改變未來的事情。

這名修士的後代，一代一代的延續下去，到了他原本出生的那一個時代，才有了他的存在。

“這便是涉及到時間的問題。誰也不知道你所看見的歷史，是不是被你自己改變的歷史。同樣的，跨越未來同樣有著這樣的問題。你不知道你所跨越的未來是你還未改變的未來，還是已經被改變過的未來。”

這就同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個時間問題一樣的覆雜。

又或者是，跨越時間領域之後，你永遠不知道歷史上所出現過的人物，會不會曾經也是你的親朋好友，亦或是道侶……

“有點覆雜，但我聽明白了。”顧清清聽完了道陵的解釋，道:“可我的立於時間，還沒有到達那種能夠跨越過去或未來的地步。”

“一步一步慢慢來，我看好你。許多個紀元前，第一個成為修士的人，他也不會想到在未來，有修士的能力能夠比肩神。”道陵拍了拍顧清清的肩，眼睛裏泛著光亮，看著顧清清像是見到了什麽極有興趣的事情一般。

顧清清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道陵所說，從來沒有修士能夠涉及到時間這一領域，但她的的確確是從那座白玉階梯上領悟到這一招的。

“從古至今，真的沒有一名修士涉及到時間這一領域？”猶豫了半響，顧清清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從來沒有。”道陵搖了搖頭，道。

電光火石間，顧清清抓住了腦子裏的那一絲念頭，擡眸詢問著道陵，道:“那上古神族呢？”

“或許有，但上古神族的事兒，距離我們這個時代太過遙遠，誰也不知道那段時期的事情。”道陵略一猶豫，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顧清清垂眸沈思著，立於時間真的是她領悟出來的？還是因為那個同沈探有著相似面容的神交給她的那一把鑰匙？

她指尖微屈著，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自己的掌心。

“給你一把鑰匙，謝謝你為他們收殮屍骨。”

莫名的，顧清清想起了這句話。

這是那位同沈探和戚寒有著相同面容的神，對她說的話。

那一場幻境，究竟是幻想？還是她與戚寒真的回到了上古神族還未覆滅的時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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