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秋風氣爽。

教室裏的空調開得較低，那些穿著暴露的女學生肌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瑟瑟發抖。

楚檸趴在桌上補眠，昨晚陪宋映在車裏呆了很長時間，直到對方靠在她身上睡著，她迷迷糊糊的跟著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四五點了，天際泛著青白的光。

楚檸垂著腦袋打瞌睡，丁芃芃用手指逗弄她的耳朵。

半夜沒睡覺麽，今天班級裏的人一個個都過得很消沈。

回頭看去，後排男生一片倒桌，呼呼大睡。

這節課是自習課，躺了一大片？

丁芃芃撐著臉蛋，盯著昏昏欲睡的那人，搖了搖頭，世人皆睡我獨醒。

丁芃芃站起聲，朝著後面一排的男生說：“你們快把空調調低點，冷死姐姐了。”

邵軍東嘬了嘬嘴，說：“看你們女生跟沒穿衣服一樣，誰讓你門今天穿的這麽少，你幹脆對咱們幾個兄弟坦誠相待。”

“閉上你他媽的狗嘴！”丁芃芃瞪眼怒慫。她穿了身桃紅色吊帶裙，曲線豐滿，胸脯高聳挺立，空調扇風向正巧朝她這邊吹，又逢下雨天氣，就像從六月天一下子跳到臘月去了，快要凍成冰棍。

“你們這些女生幹嘛不學學人家班長，大熱天校服不離身，長褲不離腿兒，優等生做事就是比你們這些缺腦子的省事多。”

丁芃芃站起身朝默默做作業的男生那邊瞄了幾眼，不屑道：“優等生又怎麽了，起跑線都不在一條線上，再怎麽努力也比不上家底厚的，你別給我嘰嘰哇哇，把空調調低聽見沒有。”

邵軍東不怒反笑，朝她空中拋眼，“哎喲，性格挺辣的啊。”

沈默不語的楚檸低著額頭，揉了揉太陽穴。

昨晚沒睡好，以至於今天在課堂上竟然老是走神。

想起宋映那雙昳麗黑亮的眼睛微微瞇起，想起與她靠在車裏一起睡了，她慌亂地搖了搖頭，揮去所有的雜念。

——

課間。

後排的男生早已溜出去玩了，只有幾個成績較好的男生還在做作業，實屬罕見。

楚檸正在做英語習題冊，裏面有幾個地方不甚了解。

黎魚走過來，輕輕拍了她的肩膀。

楚檸擡頭。

“黎同學，有事嗎？”

黎魚一臉柔柔的笑，指著她習題冊的句子，趴在她桌邊耐心的講解說：“這個地方，你加個賓語上去……”

她手指比較白有點肉，不似宋映那般修長白皙。

楚檸邊聽邊用筆記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不懂得題目都記在筆記本上，偶爾拿出來看一看溫習溫習，下次避免犯同樣的錯誤。

“這樣，句子是不是更順暢了。”黎魚的目光註視著她烏溜溜的眼珠子，一時失神，臉頰泛紅。

楚檸將疑難雜題記下來後，擡起眼睛，微笑：“謝謝你黎同學，經過你這樣一說，好像沒那麽覆雜。”

黎魚羞澀的笑了笑，撓了撓頭，說：“你不會的，我都可以教你，大家互相幫助，團結友愛。”

“謝謝。”

“那，那個……楚同學，可以問你個事情嗎？”她結結巴巴開口，緊張兮兮地盯著她。

“可以啊。”

“晚上放，放學，我們……可，可以一起回，回宿舍嗎？”

楚檸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思索了會兒，看見黎魚緊張的臉頰都紅了，便點頭說：“可以的，我住7344，不知道你住哪個宿舍”

“在你隔壁宿舍，不遠，離你很，很近。”黎魚激動地說，眼睛瞅著楚檸粉嫩的小圓臉，說：“以後，你要是一個人回宿舍無聊，我可以跟你一起。”

楚檸與黎魚說話次數並不多，但是自從開學那天見到這個溫柔恬靜的女生後，她就想跟她交往，心動的感覺並沒有停歇，哪怕她在天臺拒絕過自己，哪怕與她說一句話都很滿足。

黎魚沒有談過戀愛，更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應該怎麽表達，在她的生活中跟楚檸一樣的目標，那就是好好學習。

枯燥無味的時間對她來說太難熬，因為眼前這個頭發柔軟濃密，性格明朗的女生，她才明白暗戀的滋味。

“那，晚上我等你。”

“好……”

“好什麽？”

楚檸的尾音被站在身後的宋映打斷了，黎魚寒毛直豎，立即轉身看向眼尾上挑的宋映，正勾著笑盯著她。

“黎同學，你碰到我的桌子咯。”

黎魚快速抽了手，被她迎面襲來的寒意嚇得不敢動彈，有點委屈巴巴。

“你們約好去哪兒？楚檸，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女孩？”宋映含著笑意，坐回位上。

楚檸咳嗽一聲，埋頭看書。

宋映纖長的雙腿蹺在一起上，偏臉朝那唯唯諾諾的女生，微微一笑，問：“你，喜歡我同桌？”

黎魚羞地搖了搖頭，又點頭，又搖頭，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點頭，“我，我在追求楚檸，而且我想與她一起共進步。”

宋映怔了一下，隨後沒有開口。

……共進步。

—

學校每處繁花似錦，綠樹成蔭。

樓梯口學生來來往往，追逐打鬧，年少氣盛。

廣場上拉上一軸金紅色橫幅，刻畫著一中創造的輝煌事跡，包括此次進入清華北大的學生名單。

楚檸走到三棟樓，便能看見花壇邊，玻璃窗隔間的公告欄上，陣列著對某班某同學的通報批評，其中那幾個陌生的字眼裏，她看見了宋映兩字。

一中二年級九班，宋映。下課逃課打架，不遵守紀律，予以警告。

楚檸搖頭，不在關註那些熟悉的字眼，將課堂作業本放在老師辦公桌上。

逢考試周。

恰巧楚檸跟丁芃芃一個考場。

教室裏鴉雀無聲，連著草稿紙被風吹起的聲音都變得微弱。

監考老師坐在臺上，快速數了數手裏一疊試卷，看著坐滿的學生，說：“把手機都給我關上靜音，交上來。”

“是。”

楚檸跟一群學生將手機設置成靜音乖乖的交上去，回到位上準備開考。

這次考試她心裏很懸，沒有覆習好，不知道難度怎樣。

知識記在腦中是丟不掉的，成績只是考給別人看的。

楚檸埋頭開始答卷。

這個教室裏作弊的人還是挺多的，小紙條私下丟來丟去，幾次丟偏了，砸在她背脊上。

落地無聲的教室只聽見紙筆刷刷刷的聲音。

她忍耐的繼續答題。

數學考完了。

學生們松了口氣，帶著草稿紙走出教室，奔向各自的班級。

三樓走廊上。

風擦過耳跡，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香撲鼻而來。

丁芃芃親昵的拉著她的手腕，說：“你這次考得怎樣？”

“不，不太理想。”她靜幽幽的垂著眼睛，有幾道題粗心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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