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火墻熄滅之後，化為一根紅羽，飄然落在了地上，微風拂，羽毛動，地上一攤焦黑處，一顆桃兒靜臥其中，那女子已然不見蹤影！

那桃子尖頭粉嫩粉嫩，底部青色，還帶著兩片桃葉，此時一動不動地臥在那兒。

老青已經將這桃子拾起，心急火燎地拍去它的灰，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回頭看我，眸中厲寒：“果兒，你實在亂來！”說著雙手護著這桃兒就想離去！

“這桃子是她真身？”我驚訝萬分，上前就欲要奪之！

【14】青丘辨（下）

“好果兒！你且給我安分些！”老青瞧著我目眥盡裂，我能感受到他的怒意，若他願意，他定能頃刻就讓我灰飛煙滅！

“她也是桃子？！！”我完全忽略了老青的怒意，只是看著他手上的那枚桃子，感覺有什麽東西像一道雷一樣轟到了我的頭頂！我定不會讓他就這般離去，自然拼了所有的法術想要將這桃子奪過來看！

老青一身玄衣，面目緊繃，嘴角幾乎抿成了一條線，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桃子，那副摸樣，似乎覺得自己一用力便會將她捏破，殊不知在我看來，他這神色有多諷刺！

“跟那魔羅呆在一塊兒就學得如此德行！好果兒，休得胡鬧下去！”他說罷，已是怒意盡顯！長袖翩然，忽而旋轉著向我飛來！袖口的金絲祥雲像活著似的盤成一個漩渦，金光乍現，竟圈成了重重疊疊的圓圈，由小到大，全部套在了我的身上！

我橫著胳膊，手掌操動真氣，化為刀鋒似的暗氣想去破，但那金色圓圈竟如此堅固，砍了多時也未破一條小縫！這下我倒是心慌了，連忙揮著胳膊想去掙脫，但那圓圈一圈一圈的掉下來，把我從頭到腳全部圈住！

我急得眼淚直掉！

老青瞧著我，眸中三分惜三分寒：“果兒，你該好好收收心性了！”

他的拂塵一揮，我的眼前便是一道白光，一切都乍然寧靜下來。白光慢慢消退下去，待視線清明，我竟已經處在一個洞窖內，只在正前方有一個洞口，外面白乎乎的光。周身捆著我的金圓圈已經不見了，我連忙向那白乎乎的洞口跑去！剛跑到旁邊，我原以為我能出去了，但腳步一觸及洞口，便被生生地彈了回來！

“啪！”

一種無形的結界居然橫在洞口！

我胸口煩悶，朝著洞口想喊，剛一張口，便覺得胸口裏湧起一團苦澀。

喊什麽呢？能喊什麽呢？

眼淚不爭氣地落，我咬牙抹幹凈，站在洞口哭了一會兒，便轉身走到旁邊坐了下來。

袖口裏有迷榖花，在結界內它發不了亮，我摸了摸它光潔的花瓣，便又把它放回了袖中。

我怎麽也沒想到那長得極像玄女的人也是一顆桃子，一個……比我稍小了一點的桃子。這一切都讓我感到莫明的害怕！

我細細理了一些思緒，直覺的有很多東西是想不透的，想不透便覺得胸口發悶，胸口發悶就越覺得腦中有什麽東西在逐漸清晰，有很多思緒攪在了一起，像一團亂麻般的在腦中繞,繞著繞著我便覺得那一團亂麻開始細細地抽動出來，然後……然後……

忽而，洞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我一楞，向洞窟望去！

那腳步聲，一步一步的，很是穩實。

我非常熟悉，而這熟悉感又讓我覺得自己特不爭氣。

一抹玄色出現在洞口，白光之下，逆光而立，輕輕一踏，便從結界那頭走入洞內。他的臉色還有些憔悴，我便知道他定是耗了很多心力去照顧那只桃兒。

桃兒……桃兒……這情景是多麽類似。而他照料的那顆桃子卻不是我！

他走了進來，在我身旁站了半響，卻是選擇了站在我面前緩緩蹲下，跟我一般高度，那狹長的眸子有著很多我不能描述出來的情緒，我總覺得他是要說什麽的，但現在卻是伸出了手，一下一下地摸著我的腦袋。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在面對我時，會是沒有任何話題的。我更沒想到有一天，我在面對他時，我是萬般悲傷直至都有點麻木的。

沈默許久，我兩手撐著坐著的大石頭，把指甲一點一點扣進去：“師傅，你便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會變成這般關系……”

那時我多麽的在乎老青，在乎到別的都不在乎，連我自己是誰我都不在乎，把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笑，所有的聰慧全用來在乎他了，最可悲的後果是，當我不想再在乎他時，我才發現，曾經那些我一點都不在乎的事，就算我想在乎也無從在乎起來了。我必須一點一點拾起來，才能拼湊出一個……自己？

自己。

老青蹲在我前面，玄衣經罩衫，白光從側面切入暈染了他的臉，他當真是個極俊朗的男子，怎麽我以前看著他不這麽覺得呢？如今審視，全然覺得陌生。

“果兒，我該怎麽辦……”他低下頭，修長的手指從我頭上滑落，轉而移到了面龐，手可真溫暖，一點都不似魔羅的冰涼。

“我該怎麽對你……”他低頭細喃，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瞧見他緊閉的雙目。

手的關節已然泛白，如此大力道地握著我的手，幾乎都有點顫抖。

我坐在石頭上看著他，看著他無助地蹲在我面前，玄衣袍邊散落了一圈，像暈開的墨點。

我極想告訴他，我當真不需要他再費這個心神考慮要如何對待我了，我過得可以更好，真的，這是實話，頂大的實話。

“你便告訴我罷。”我道，“告訴我……你將我推入了怎樣的境地……”

老青擡起頭，眸中三分傷三分痛，忽而一閉眼，又將眸中的神情全部隱去，剩下的又是一汪幽潭，一點情緒都不見了。

我笑：“不說？那我說我知道的，好不好？你且聽著，瞧我說得對不對。”

看著老青忽而微皺起的眉，沒有反對。我想他以前真是極寵我的，如今還帶著幾許，但這儼然已成了一種諷刺。

我將他一直抓著的手抽了回來，湊近他，緩緩而道：“你把我當做是玄女。將我撫養長大，給了我一座廟，廟裏除了兩尊菩薩便是你，還有偶爾會上門來討要我的尼姑，我的生活裏只有你，我便依賴你，在乎你，理所當然的把你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我跟你提到過佛經上的一往來，我說我可以做到一往來，你便第一次拿了柳條抽我，我猶記得，你說你希望我有欲望，你說神仙也會有欲望……青丘聖祖啊，你的欲望是玄女，玄女便是你的欲望。”

我笑著，看著他的眸中強裝的鎮定一點一點破碎，無疑，在他的幽潭中，我扔下了一塊好大的石頭。

我繼續說：“你把我當做了玄女，而我很不小心，變成了你自私的欲望的一部分。而後，妖魔逐漸泛起動浪，天帝在廟中尋到了你，我不知你在天庭是何地位，不知你和天帝之間有何事兒發生，但我知道，天帝定是想讓你回到天庭，那時你有我，我在人間，你便絕不會舍棄我回天庭，故而在帝都上房內天帝劫了我上九天，你便迫不得已也上了九天。蟠桃盛會，眾神齊聚，你為斂我在身旁，故意將我說成是你的坐騎，其實也是料到這勢必引起軒然大波吧！果然如你所料，天帝刁難，讓我和那九頭獅比劃，你一口答應，一方是你與那九頭獅以前便是熟悉，二是你也十分知道我跟那神獸比劃只會引起一場鬧劇。於是在鬧劇中，九頭獅馱著我掀了蟠桃盛會，背著我離開。你假意跟太乙救苦天尊一道兒來追我，乘機還將他踹下九天，其實也是故意想將他丟入無涯海底吧。九頭獅與你親昵熟知，帶著我來到你的青丘山，你便讓他去海裏馱回太乙救苦天尊，其實也是想把它一並兒也困在那無涯海底。”

我一句一句說著這些，每說一句，便覺得自己身體冷了一分，同時冷去的還有老青的臉。

我死死地看著他：“你將我交給了那白狐，莫名消失了三天，我實在不知道你消失的時候做了什麽。但我可否大膽猜測，你其實一直都在，你只是在等著天帝來尋我，你知道他會帶我走，你便有了可以跟他抗衡的借口，由此一來，你便可和他正面交手！你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是等天帝劫著我飄在無涯海底時才出現，你根本就是拿捏好時間的！！！最後一番交手，你故意將那饕餮巨浪化作水球擊向了天帝的手，就是料到他若要接招勢必無暇顧忌被他抗在肩上的我！我理所當然掉了下去，你也理所當然地跟著我掉了下去，入了那無涯海底！而這些，你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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