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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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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一家人轉到小廳。

靳沛有事被叫回了大帥府,所以只有他們四人,仆人拿來了一些水果。

品慧坐在沙發中“這廚子手藝真好,我都覺得自己胖了一圈。”

“是過去您太瘦了。”敏毓擱雲翔身邊坐著。

展祖望接口“這是說我對你娘不好,飯也不給她吃?”

敏毓偷笑下“這是雲翔不好,與爹何關。”

雲翔大呼冤枉“怎麽說著就牽扯我頭上了?”

敏毓眼睛斜視“怎麽是牽扯,娘是為你擔心才會那麽瘦啊。”

“這也不是我一人之過。”雲翔微微側頭“她擔心我不假,那也是擔心我怎麽還沒把你娶回去,說起來你也有點小過。”

敏毓嬌嗔斜他眼“那也是你那時不夠好,要是夠好我會不嫁嗎?”

雲翔拿她無理也能狡無法,只能十指交握她的手。

“桐城誰給你電話?”敏毓順口問,接好電話回來就有些掩藏神色,她對雲翔的動作很熟悉,能覺察出旁人看不出的東西。

雲翔垂下眼“沒事。”

展祖望聽到桐城來電話不由多關心起幾分“雲翔,誰來的電話?什麽事啊?”連品慧也不由關心起。

雲翔斂了些剛才的戲謔玩笑表情“爹,是雲飛……”

展祖望聽到名字倒沒有如何焦急激動,顯得很平靜“哦,怎麽了?難道還被你猜中了,趁著我們都不再家時活不下去回來住客房了?”他們父子二人幾乎是聯手將他的活路堵死了,除非他離開桐城,不然休想有活路,所以有這個結果是預料之中的。

品慧臉色可有些不好:如今家中只有魏夢嫻、紀總管他們,這些人都是偏袒展雲飛的人。

敏毓不開口,拿了桌上洗幹凈的葡萄分給眾人。

“口口聲聲不想做展家人。”展祖望突然覺得一陣痛快“可到頭來還不是要回來。”他在這個兒子面前憋著的那口氣舒開了。

“就他一人回來了,好像說阿超還留在……”雲翔吃了一個葡萄“浪子回頭是可貴,可,這感覺有些不好。”

“俗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敏毓塞了一顆葡萄入嘴,態度是無關痛癢的“也許他和小跟班鬧翻了,也許他記掛母親的身體還有新婚妻子,放不下她們呢。”

“真要放不下,當初就不會那麽走!”品慧可不這麽認為“該不會是活不下去耍的壞心吧,這裏他一人回來弄錢,那麽繼續養著……他想養小也不是不行,沒看清門第再納,這樣算什麽?老爺,展家的門楣還要不要啊?”然後給丈夫使了眼色,轉移到敏毓身上,那意思‘她爹娘能容大少爺做下這麽不著邊際的事?!’

展祖望接收到她的眼色,並未立刻表明自己的態度。

雲翔目光移掃父親“不過好在爹走之前交待過全府上下,紀總管跟著爹多年不敢罔顧爹的意思的,既然願意回來,不如趁這個時候讓人好好看看大哥是否是真的回心轉意了;如果真是知錯悔改了,都是一家人吧。”

展祖望欣慰的看向次子“雲翔說的是,我有分寸的。”

品慧涼涼的說“雲翔,回去也別累死累活的忙錢莊生意,自古都是做得多錯的多,你忙裏忙外沒落一身好不說,興許還被某位游手好閑的人傳出什麽對你不利的話呢,什麽剝削、刻薄……”

展祖望瞅了品慧“什麽自古做得多錯的多?不做事還對了?都這樣的話,還不都餓死了。”

“老爺偏心也不是一天二天了,說不定有人放低姿態又做回乖兒子,幾句好話一哄,雲翔做什麽都成錯的了。”品慧現在也有膽氣說話了,她和金冰然處了幾回就覺得自己也該學個一二分。

展祖望沒好氣“你眼裏我就是這樣好糊弄的人嗎?”

“爹太念舊。”敏毓適時一句“念舊的人都重情,當然無情是不對的,可太多情就是濫情,太重情也被綁住了手腳。”又塞了顆葡萄到嘴裏,眼睛並不看展祖望。

展祖望輕咳兩聲。

“有些話雲翔不方便說,娘也不清楚。”她看著自己手中新添的鉆石戒指“想紀總管從年輕時就跟著爹您打拼,為展家立下汗馬功勞,算得上勞苦功高……我爹的部下也大多如此,都是忠心耿耿的才能跟隨我爹這麽久。”她說了一半轉了風向,反說起了自己家的事“雖然跟著久了,可他們依然是戰戰兢兢辦事牢靠的,因為他們都知道功高震主是件多危險的事;仗著自己的功勞來占有主家的利益,這種事爹您最好不要開先例,不然以後雲翔很難管理他人。”

這話中有話,展祖望擡臉“紀總管不敢。”

“明著不敢。”雲翔輕輕說了一句。

展祖望蹙眉“這裏都不是外人,有什麽話就明說。”

敏毓起身“娘,我想看您新做好的旗袍,聽說您得了一個東珠胸針。”

品慧會意,也起身“好,喜歡啊你就拿去。”和敏毓一起向樓梯走去。

展祖望也起身“我們去書房說。”

雲翔跟上。

——

書房。

展祖望將一本賬本摔在桌上“既然知道為何不說?”

“怎麽說?”雲翔反問“他是爹的心腹,又是看著我長大的老人,我還一直以為這是爹故意睜一眼閉一眼;到後來他又成了展家的姻親,關系更近了,索性就更不說了。”免得落個故意挑撥的罪名。

“那為何現在又說?”展祖望逼問“如今就不顧忌我的面子了?”

“因為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他逼的我不得不說。”雲翔並不驚慌“爹,您其實隱約知道了吧,溪口那一大片土地會被用來做什麽;貪心不足蛇妄吞象,象會乖乖讓蛇吞?未來之事不可知,我可不想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無法挽回的地步。”

展祖望眉頭緊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爹是不希望所有的生意都和上官家有關,這不是為了爹自己,是為了你,更為了展家的將來。”

雲翔嘴角彎起“這個兒子當然明白,我也會看著辦的;爹,眼下是這個事要緊!”手指點在賬本上“我將很賺錢的一家藥鋪給出去的時候就沒打算收回,加上他過去斂的那些,安安穩穩的辭事並非不能;可他的手竟然這麽長,除了爹讓他監管的幾間鋪子,竟然還在打聽溪口的事,這個,我就不能饒他了。”

展祖望調整了呼吸“你打算如何?”

“爹的人自然要由爹處置。”雲翔並未直接說什麽“更何況他還是雲飛的泰山,爹要他如何就如何。”

展祖望目光微動“和上官靳沛這樣的人處的久了,你小子也變的油嘴滑舌。”雖然揭發此人並未自己有什麽高興的,可他將處置全權交給自己處理的舉動又充分迎合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心理。

雲翔此刻笑了出來“爹,我所做的也是為了展家的未來,至少現在,大樹底下好乘涼。”

展祖望看向賬本,不再多言。

雲翔走到門口,側眸“爹,他跟隨您多年若是死後連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上官靳沛可不像小敏那麽慷慨,他有三十多萬人要養,可能連張草席都不吝嗇給。”

展祖望擡頭,雲翔的身影已被重新關上的書房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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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展家。

紀天虹看了一眼丫頭手中的食盒,握緊了下手中帕子向客房的院子走去。

走到一間屋子前,丫頭擡手敲門。

“進來。”屋裏出來讓她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聲音。

丫頭推開門,側身讓她先入內。

紀天虹自覺腳都有些沈,於是穩穩心神,走入。

屋裏的人從書桌後起身,這張書桌放置在另一面墻壁邊,離房門有些距離。,

這對夫妻就這樣再次見面。

過了好半晌,紀天虹才緩和住自己的心緒“餓了吧,我特意讓廚房給你做了幾樣你喜歡的菜。”態度和語氣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過。

丫頭將食盒放到桌上,然後將菜一盤盤放到桌上。

展雲飛被食物的香氣吸引,過去不被他在意的東西現在能讓他吞咽口水。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還有白玉般的富有光澤的米飯,都吸引這他的目光。

紀天虹有些心疼,可看到他不自知的神情也有些欣喜,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雲飛,快來坐啊,這菜冷了就不好吃了。”就像一位體貼貼的妻子走過去扶他到桌邊坐下。

展雲飛也覺得腹內饑餓,任由她帶著自己坐下。

紀天虹將筷子遞給他“怎麽都不吃呢?菜不好?要不要換……”

展雲飛接過筷子,扒了一口飯“不用,這菜很好。”和前面幾月相比,如今真是美味佳肴了,有鮮魚還有肉圓的;他也不客套,胡亂吃了好幾口,真覺好吃極了。

紀天虹並不多言其他,只是專心看著眼前的人。

展雲飛有些狼吞虎咽,起先沒有註意到天虹的目光,可後來也有些被看毛了;擱下碗“有什麽不對嗎?”

“你吃啊。”紀天虹微笑著“我覺得好幸福,你終於回來了。”這話是出自肺腑,自然也說的讓人動容。

展雲飛拿了旁邊的濕帕擦拭“天虹,你不要這麽說……”

紀天虹伸手擋在他嘴前下,然後為他盛湯“先吃飯,吃飯皇帝大。”放在他面前。

展雲飛吃的急,是有些不適,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冬瓜火腿湯,很鮮也很清淡。

天虹收回手“雲飛,你我是夫妻,你不必解釋什麽,我都懂的;上次是我失態了,還請你原諒。”

雲飛不由急速放下碗“天虹,是我要你原諒,上次的事我理解的,都是我不好。”

天虹微笑的搖頭“我說過你不必解釋的,雲飛,你安心住下,外面的事我爹和大哥會替你辦妥的。”說完就握住了他的右手,用笑容做鼓勵。

展雲飛很是感動:是啊,她從小就是很善良的,雖然不是自己最喜歡的女子,但娶妻娶賢,她也是夠資格的“天虹,娘怎麽樣?她還好嗎?我能去見見她嗎?”

紀天虹心中掠過一絲陰霾,但面上一點不現“醫生說娘現在不宜情緒波動太大,不過我會將你回來的消息告訴她的;雲飛,你忍忍,等爹真的原諒了你,你再去見娘,別讓她太高興之後又失望。”

展雲飛一直覺得他回轉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現在不過是因為父親不在家的關系“你的意思是爹不同意我回來?”

“當然不是。”天虹辯駁,顯得怯怯的“只是你走的時候鬧的那麽兇,我想爹那裏難免生氣,他是最在意你的,也就是因為最在意才可能會生氣很久;所以才會在去奉天前留下這些話。”

展雲飛不語。

天虹握著他的手“不過你放心,我和我爹都會替你勸慰爹的,只是這些日子可能要委屈你了,雲飛,你願意嗎?”

展雲飛大致了解她話裏的意思,大概是怕傭人們的閑言碎語傷了自己的自尊心,天虹真是太善良了“既然回來了,當然要認錯的。”擡手壓在她肩頭“不用擔心,我能忍受。”

天虹感覺著他大手的力量,這樣的肢體接觸不由讓她緋紅了臉頰,別開臉低垂下。

展雲飛瞧著美麗天虹羞紅的雙頰:原來天虹也可以這麽柔情似水的,瞧著緋紅的臉龐不由的將腦海中削瘦幹癟的蕭雨鳳與之比較,過去的確是雨鳳更靈動秀美些,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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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郊區農舍。

阿超從藥鋪將小四領了回來,一見面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在外面也不好問,也想著可能是因為受驚過度才會如此,便也不多言直奔回家。

阿超將從藥鋪拿的一些食物和藥物放到桌上,蕭雨鵑則死死的抱住一路上都不曾開過口的小四,連小三也不由過去抱住了二人,蕭雨鳳也有些不合時宜的一付慈愛大姐的模樣上前將三人擁住。

阿超見她們如此便開口“雨鵑,他一定是受驚了,不如讓他先回屋洗洗臉,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以後再說。”

這個提議讓蕭雨鵑接受,掙脫開蕭雨鳳和小三,她摸摸小四的臉頰“先吃點東西。”

這次帶回來的食物不僅有包子饅頭醬菜之類,還有一些鹵肉,阿超將東西攤開在桌上,已經讓輪椅上的小五垂涎不已。

蕭雨鵑讓小四坐在桌邊第一個分享那些食物。

可沒想到小四將包子饅頭推灑了一地,根本不管是否踩踏到那些食物就沖了出去,去到了另外一間屋子,將門關的緊緊的,任憑追去的阿超和蕭雨鵑如何敲門他就是不開。

“讓他一個人待會兒。”阿超也不知該如此勸解“平安歸來才是最重要的。”

蕭雨鵑望著緊閉的門板,也無其他辦法,便和阿超回轉,心中對阿超帶回來的食物不忘,就算掉在了地上,擦擦也能吃的。

而那裏小五看著被推灑下來沾了灰塵的鹵肉難過不已,不由大哭起來。

小三立刻拿起那些食物“小五不哭,洗洗就可以吃了。”放到碗裏倒了一些燒過的水洗幹凈肉上的灰塵“你看不是又能吃了。”又拿了饅頭拂去上面不多的灰土“給,吃吧。”

小五看著小三遞過來的東西,滿臉都是眼淚,終於被饑餓感征服,拿起了饅頭就塞入了嘴裏。

蕭雨鵑站在門口,咬著牙:曾幾何時她們竟然落得比乞丐更可憐的地步,雖然爹在的時候不富裕,可也是嬌養的女兒,從未吃過地上的東西;可看看現在,大姐瘋了,小五和自己殘了,小四還被綁架也不知遭遇了什麽,只有小三是唯一較好的,她們蕭家怎麽會落到今日這種地步?!

不甘心!

她真的很不甘心!

但自己現在根本無能為力,想要對付誰的話也都是空談;她好時展雲翔都未多看自己一眼,更別說現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了。

展家,那個對她來說猶如天堂的地方,她要帶著弟妹們住進去;展雲翔不讓,那就讓展雲飛帶著她們進去!那東西還有一點,要讓阿超死心塌地的幫著她們只靠一時指望不上的展雲飛是不可能的,她要讓阿超愧疚於蕭家,這樣才能更好的讓阿超成為綁住展雲飛和蕭家的繩子。

目光不由落到了已然瘋癲的蕭雨鳳身上:大姐,你別怪我,誰讓你不肯清醒呢,誰讓你將一切都推給我承擔的呢,既然如此那麽你也該為了弟妹們以後的生活盡盡大姐的責任;反正一個是男人,十個也是男人。

突然蕭雨鵑有了一個很好的主意:如果蕭雨鳳懷孕了呢?不管是誰的種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展雲飛的孩子,以阿超那種忠主的個性是死都不會說出什麽的,讓阿超做回播種的,不知懷孕需要幾日才夠,而且自己手裏的藥不夠多了……

可惜自己那時候沒想到用這個辦法對付展雲翔,要是早想到,她就用自己的肚子了,而今……低頭看看自己的肚腹處:大姐既然你還有生孩子的能力,那就借的肚子一用!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弟弟妹妹們,你肯定是願意的,對吧!

思及此又朝角落裏唱歌的蕭雨鳳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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