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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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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展祖望換了新衣,邀請了展家族內和桐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同到展家赴大兒子的洗塵宴。大家都給面子,席上賓主把酒言歡,但展雲飛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他這個絕對的主角有些被忽視;那些叔叔伯伯反倒都向雲翔敬酒,雲翔推辭不掉喝了不少。

“祖望啊,你好福氣啊。”同族的一位叔伯說“二兒子這麽能幹,把展家搞的有聲有色;雲飛走時你是家大業大,如今他回來是家大業更大,一點都沒有影響啊。”

“是啊,是啊。”還有一位叔伯起身,端著酒杯“這桐城上下電燈電話,修路鋪橋都是雲翔一手打點,你多福氣啊,大兒子走了,還有二兒子支撐家業,哪像我,三個兒子都比不上一個雲翔能幹。”

“沒有,沒有。”雲翔謙遜“都是靠各位叔伯幫襯著,不然雲翔哪能得展拳腳,在這裏,我先幹為敬,多謝各位叔伯的照顧和提點。”說完一口飲盡杯中酒。

“唉,喝一杯不行啊。”又有人起身“你真心要謝,就要一個個喝過來;來雲翔,先和三叔喝一杯,上次的要不是你出手搭救,我那個兒子肯定要出事,在省城輸了一大筆錢是小事,有個什麽損傷才是大事;還好啊,我一直想找機會謝你,偏你這麽忙,我都找不到機會,現在,就現在,來,和三叔喝一杯。”飲盡。

“三叔客氣了,那不過是舉手之勞,都是同族兄弟,我能幫自然要幫。”雲翔也倒滿,再喝盡杯中酒“而且三叔也那麽幫雲翔,好幾次都是三叔為我解了難題,雲翔才該好好謝您;這杯酒,我敬您。”又倒了一杯,喝盡。

有人走來,勾拍雲翔肩膀“雲翔,別光顧著你三叔呢;大伯這裏呢?”

雲翔笑著,為他倒滿了酒,又倒了自己的“我怎麽敢忘了大伯呢,先幹為敬!”

這人也喝了他倒的酒“下次再有好買賣,可別忘了大伯啊。”

“當然,不能忘的。”雲翔左右逢源,一杯接一杯。

展祖望也被同輩的兄弟誇獎,他當然很高興,可也感覺似乎冷落了大兒子“以後他們兄弟並肩聯合,還請幾位繼續鼎力相助,祖望在這裏先謝過了。”喝盡。

但同族的幾位展姓人互相看看,沒有應承。

自稱大伯的人首先說話“祖望啊,本來你家的事我們不該說什麽,不過你可別厚此薄彼,雲飛是回來了,但現在有很多事都是雲翔在負責,你自己的生意我們不管,不過我們和雲翔一起做的生意,大家還是希望雲翔負責到底的,也沒有辦了一半的事換人的道理啊。”

“是啊,最忌諱臨陣換將了。”展三叔也說話“雲翔一直負責這些事的,雲飛想要接手的,光熟悉都要有些時候的,我們不是不相信雲飛的能力,不過放著現成熟悉的人不用可不行啊。”

“沒錯,沒錯;更何況省城那些人只認雲翔啊,你換一個人去談,他們未必買帳。”

有好些人都發表了相同的意見。

展祖望笑的尷尬。

雲翔拱手“多謝幾位叔伯兄弟的厚意,但我家還是爹做主,我一切聽爹的意思;請相信,就算爹讓大哥接手,我大哥也會好好做的。”

展雲飛看的出來他們對雲翔的推崇和信任“各位叔伯,其實我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和雲翔爭家業的……”

“雲飛,住嘴。”什麽場合說這種話,展祖望厲聲。

“誰信你丫的,不過是老婆死了就一走了之。”不知是誰突然開口“整整四年沒一點音訊,如今雲翔哥把展家打理的那麽好,你倒回來了;怎麽,還想撿現成的?告訴你,別說我爹他們不信你,就是我也……”

“麟堂弟,你還當我是你雲翔哥就不要說了。”雲翔放下了酒杯“雲飛是我大哥,又是長子,就算爹把展家都交給他那也是應該的。”

展少麟冷哼一下“過去是應該的,現在就不行,雲翔哥你現在也是堂堂正正的展家嫡二少爺,為什麽不能接管家業?二叔,你沒那麽偏心吧,這家業誰有能力就該誰接手,大伯就不是選了老三做繼承人的……”

“好了,你少說二句。”展少麟的父親拉下他“這是你叔會決定的,要你個小輩多嘴什麽;你讓雲翔怎麽自處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雲翔為了爭家業,攛掇你說的呢;你哪裏是幫他,分明是害他!”

“我哪有,我是為我雲翔哥說句公道話。”展少麟不肯罷休“二叔他偏心喜歡老大,全城的人都知道,那年老大出走,他就逼著雲翔哥回來;憑什麽呀,雲翔哥還有一年就軍校畢業了,憑什麽他大少爺拍拍屁股走人就要雲翔哥輟學回來替他擦屁股啊?”

“你還說,讓你別說了!”老人家伸手打了一下兒子“祖望啊對不起哦,雲翔,你別放在心上,這小子多喝了二口就話多,走,還不給我回家去!”

“哼!”展少麟氣呼呼的被父親趕走了。

展祖望發現眾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對“雲翔啊,還不給各位叔伯們敬酒,這酒杯都空了。”想緩和尷尬的氣氛。

雲翔立刻給身邊幾位長輩倒酒“幾位叔伯,今天是來給大哥洗塵的,其他的事一概不提,讓我們一醉方休。”

展祖望也立刻附和“是啊,是啊,今天是給雲飛接風的,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別去別去啊,話都說在這裏了,展老爺還是給我們一個準信的好。”其他有生意往來的人也都開口了“這因為是雲翔管著,所以我們才放心把錢放在展家錢莊;您老要是打算換人管,那我們可要掂量掂量了以後這錢還要不要放在桐城展家錢莊了,其實擱省城的銀行也一樣。”

“周叔。”雲翔想要為父親解釋。

可人家手一擡,擺明了不聽“雲翔,今天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只是這事一定要說清楚的,我是看在你這個人的面子上才把那麽一大筆錢放在你家錢莊的,要是你不管了,我肯定是要提出來的;其實你也該清楚,我們大夥都是看在你小子頭腦精明,做事幹練,思慮周全的份上才放心把錢存在錢莊上的……”

“是周叔,還有各位前輩看得起。”雲翔謙遜的很“您們對我的支持,我都放在心裏的,必定不會忘記;既然您們這麽給我面子,就請今天先喝我大哥的接風酒,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展祖望很感動雲翔如此的維護和周全。

紀總管過來“老爺,上官小姐到了,她說今天是以金家人的身份前來祝賀的。”

眾人一聽都轉頭。

從外面已經翩然而來一位美麗幹練的女子,修身的洋裝。

“展伯父。”她筆直走向展祖望“雖說女子不該出席這種場合,不過身為桐城一員,我也該代表金家過來一趟;恭喜你父子團聚。”親手將一份賀禮送上。

展祖望接過,交給紀管家“如今是新時代,其實也沒什麽;雲飛,來,這位是桐城金家的小姐。”

她是當公事而來,自然展祖望也只能將展雲飛介紹給她認識。

展雲飛沒有想到她會來,上前“你好,上官敏毓小姐。”

眾人聽這口吻他似乎認識她,還以為雲翔已經把她介紹給展雲飛認識了。

“唉?蘇先生?”倒是敏毓這是一臉驚訝“您不是蘇慕白先生嗎?怎麽又變成了展雲飛?”

展祖望看了眼敏毓“這是怎麽回事?什麽蘇先生?”

“爹,我以後和你說。”展雲飛解釋,轉身拿了幹凈的酒杯“上官小姐,上海一別我實在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展某多謝你今天光臨寒舍。”

上官敏毓有些弄不明白“可不可以請蘇先生解釋一下?我記得展家沒有姓蘇啊,大夫人姓魏,如果你是展家大少展雲飛,那蘇慕白又是什麽人?你又為何在廣州和上海用這個名字?難道你不願意姓展不成?”

“我只是不願意以展雲飛的身份在外面。”展雲飛見她追問,不得已只能相告“其實展雲飛就是我,蘇慕白也是我。”

“哦——”上官敏毓恍然“倒是我愚鈍了,想來那時候展先生喪妻之痛難忍,故而改名為蘇慕白,想以一個新的身份和名字忘記做為展大少的一切;可以理解!”

剛才那位周叔突然開口“這分明就是不能承擔重則所以逃避,還改名,簡直是不知所謂;男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哪裏有這般你這樣的男人,就因為喪妻之痛就說什麽無法承認而後離家出走,還換了姓名的;分明就是你軟弱無能,毫無擔當,上官小姐你能理解,恕周某完全不能理解!”

展雲飛看了那人一眼“誰說喪妻之痛就不是大痛,失去愛人的痛苦根本不是滿身銅臭的人能理解的。”

他這句話幾乎得罪了在場所有人,因為這裏坐著的都是生意人,包括他爹在內。

“哼,軟弱無能還百般狡辯。”周某人一揮袖“上官小姐,你能忍,我不忍了;展大少,我這裏銅臭滿身的人也不肖與你這種軟弱無能的文人為伍,告辭!”

上官敏毓也有些尷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展大少,我今天是以金家當家人的身份來恭賀你歸家的,可我金家也是生意為上的,你剛才如此說那請恕小女不能與你同飲這杯酒,因為恐怕現在的我也是滿身銅臭……”

“上官小姐不要誤會,雲飛不是這個意思。”展雲飛立刻上前解釋“只是他辱我對妻子的感情,所以……一時無心之語,如有得罪還請小姐見諒。”

上官敏毓往雲翔那邊退了一步“展先生對妻子一片情深倒讓小女十分敬佩,我也就放心了;人都說同吃一家飯、兄弟都相似,既然雲飛大哥如此情深,想必雲翔也能待我如此;不過雲翔,若哪天我於你之前離世,我卻不希望你沈溺痛苦中不能自拔,你要好好振作,代我孝敬老父老母,周全幫襯兄弟姐妹才是;離家就更不可行了,父母在不遠行。”

雲翔蹙眉“別說這麽掃興的話,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

敏毓吐吐舌。

展雲飛一下子沒聽明白她這話的意思,看向雲翔又看看她。

展雲翔單手摟住上官敏毓“大哥你回來好些日子了,可一直在醫院照顧傷患;我也沒顧上說,今日我就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上官敏毓,我正在交往中的女子,也就是我的女朋友,你未來的弟媳。”

敏毓對展雲飛再度頷首笑起“雲飛大哥,幸會了;一開始還以為你是蘇先生,不知道你是雲翔的大哥;如果敏毓在哪裏言辭有所不妥處,還請兄長看在雲翔的面子上原諒敏毓的心直口快。”

展雲飛就好像被驚雷打中,直勾勾的看著眼前這對璧人,手中的酒杯落地都不知“你?你,和他?”交往?!弟媳?!“你怎麽能和雲翔交往呢?他明明喜歡的是紀管家的女兒啊。”

“大哥,這都是何時的事了?”雲翔一怔“我喜歡過天虹是沒錯,可她不喜歡我啊;看見我就像看見了鬼一樣,躲都來不及。”

“可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她嘛!”展雲飛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聽到的消息“是不是你知道了上官小姐的背景所以才拋棄天虹,攀附上官家的!”他似乎找出了一個真相。

“雲飛你不要胡說。”展祖望攔住他“雲翔和小敏是在奉天認識的,雲翔救小敏的時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哪裏來的拋棄天虹一說?”

敏毓並不介意“哦,多謝雲飛大哥的關懷,其實是我先追的雲翔,他那時還沒有放下紀小姐故而還不肯呢。”

“你說這些幹嘛。”雲翔倒有些不好意思“讓人聽了笑話,我們是兩情相悅,沒誰追誰。”

展雲飛倒退一步“不,這不可能,你怎麽會?你是那麽有文化有思想的女子,雲翔完全是個粗人,他配上你的,他那些過去你都知道嗎?”

上官敏毓有些冷臉了“展先生,你還是雲翔的兄長嗎?怎麽能說這種話,雲翔讀的是軍校,但讀軍校並不代表就是粗人,現代的軍校要求的是文武雙全的軍人,我奉天講武堂出來的都是這般的;再則你了解雲翔這幾年的改變嗎?怎麽能夠妄自判斷,以過去的老眼光看人?是,雲翔過去做過不少荒唐事,可是人不風流枉少年,我過去也是驕傲任性,不近人情,更加蠻不講理,可這不能代表如今啊。”

“好了,敏毓。”雲翔苦笑“別說了,大哥才剛回來,有很多事都不了解;以後多接觸了他自然就明白了。”

上官敏毓看向展雲飛“我不知你為何詆毀雲翔,但我希望這次最後一次聽到;雲翔為了展家寧可放棄進入軍界的機會,其實他若能夠進入軍界或許會有更好的發展;我不希望他為展家所做的犧牲最後都被展先生你曲解了,雲翔因為是弟弟或許不能辯解什麽,但我會心疼;伯父,看起來我是來錯了,雲翔,抱歉,我還有一些生意上的事需要處理,我先走了。”

不待他們挽留,她就帶著姜燕和卓醫生離開了。

展雲翔也無奈的看了一下父兄“爹,我去送送她。”放下酒杯也轉身離開了。

在場那些人看展雲飛的目光更怪了,不少人還在小聲議論著。

‘蘇慕白?好意思連姓都換了。’

‘什麽蘇慕白,他要跟著誰姓啊?他把他爹放在哪裏啊,又把他娘擱哪裏?’

‘搞不懂,一聲不吭就走,如今家業更大時倒回來了,哪裏有這麽湊巧啊。’

‘看他剛才的樣子,還當著上官小姐的面詆毀自己的弟弟,雲翔為他犧牲這麽多,就換來他一句攀附權貴啊?’

‘就是,什麽人啊,他就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好,就抓著雲翔過去那點事情做什麽文章。’

‘看起來他是認識上官小姐的,該不是他妒忌雲翔,想拆散人家吧。’

‘誰知道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一場接風宴就在這樣的風言風語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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