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多幾日就能出師了。”青虹拍拍她的頭以示讚賞。見她綻放孩子般自豪的笑容便忍不住在她額首添上一個吻。“這一個月辛苦你了。”

“不會。”護體術不是一門艱難的仙術，可是要把護體術練得出神入化，無時無刻纏繞薄薄的一層在身上卻是難乎其難。

護體結界若過於厚重，便須耗費龐大的仙氣才得以維持。受到攻擊時還會造成仙力波動，誤傷旁人。若要纏得輕薄則需無時無刻灌輸微弱的仙力。施法之人若無法完全掌控自身的仙力，便無法長時間維持。最初修練時，藍羽的護體結界過於厚重。連一片掉落在她肩上的葉子都會造成仙力波動。所幸青虹眼明手快，一個偏身閃開攻擊。奈何藍羽最喜歡的桃樹則無辜遭殃，無法逃跑的樹應聲裂成了兩半。

“流了那麽多汗還逞強。”他一邊絮絮的嘀咕，一邊為她擦拭汗水。

藍羽渾圓的臉頰紅嘟嘟的。柔膚因汗水閃閃發亮，讓他看得入迷。大汗淋漓的她散發著比平日更濃烈的蓮花香。若他不是憐香惜玉之人，若練功不是如此耗神耗力，他定會把她推入臥室搓揉按扁，為所欲為。

出門迎客的上陽軒走在睡蓮身後，宏聲通傳，“大人，夫人，睡蓮水神登門拜訪。”

“睡蓮？怎麽突然前來？”許久未見摯友，藍羽很是掛念。興沖沖地熊抱睡蓮，擡頭卻不見紫艷的蹤跡。

“白龍終於釋放我了。我好掛念你便來找你了。”秀麗的臉哭喪著，看來睡蓮被白龍訓誡了好多時日。俏臉顯得寫為消瘦。

藍羽猜想睡蓮為了重獲自由，連日犧牲睡眠徹夜處理公務，細長的鳳眼底下才會一片烏青，面露疲態。

“我終於能夠透透氣了。這一個月當真被白龍折騰得快死了。你可要撫平我疲累的心啊，藍羽。”睡蓮緊緊抱著藍羽，用力吸入縈繞在她身上的清香。

“我弄了一些糕點，我們邊吃邊聊可好？”她回頭望了青兒一眼，她和曉雲便機靈地前去廚房準備糕點茶水。“紫艷呢？回魔界了嗎？怎麽沒和你一同過來？”

“誰是紫艷？我不認識這個人。”一聽見他的名字，睡蓮便冷哼一聲，氣呼呼地甩頭。看來她的疲累不全因公事。

“你們去女紅房談談吧。”青虹望向全能的管家，喚了一聲，“上陽軒。”

“遵命。”無需多說，上陽軒已知曉青虹的心思。他邁開腳步追上青兒與曉雲，吩咐她們待會兒把糕點茶水送往女紅房。

“若他有青虹一半貼心就好。”她嘀咕道，一臉煩躁的躺在她肩膀上，再次吸入寧神的清香。“藍羽你今日怎麽這麽香啊？”

“啊，流太多汗了。”她掏出手帕，不好意思的抹去脖頸上的滴滴汗珠。

“你怎麽連汗也這麽香啊。難怪青虹方才色迷迷的盯著你。”她的聲量雖不大，不過還未走遠的青虹還是聽進了耳裏。他尷尬的幹咳一聲，頂著冷漠的面容繼續邁步。

藍羽羞澀的嬌嗔道，“睡蓮！真是的！”雙頰染上更深的紅霞。

“真好。你們兩人絲毫沒變。不對，你們好像更親密了。那日你們在眾目睽睽之下十指緊扣爬上七彩雲梯的畫面撕裂了不少女子的心。我看再也沒人膽敢覬覦青虹了吧。不過些人即便是有婦之夫也不放過，你可要好好提防。”睡蓮心事重重的長嘆一聲。

“你和紫艷又鬥嘴了嗎？”她輕拍睡蓮消沈的腦袋，再次回歸正題。

再次聽見紫艷的名字，睡蓮卸下惆悵，燃起怒火大動幹戈，憤怒的叫嚷，“我要和他斷姻緣！”

“睡蓮，斷緣兩字豈能亂說。你先冷靜冷靜，我們進女紅房再說。啊？”藍羽趕緊拽著睡蓮朝女紅房走去。

睡蓮任由藍羽拖曳，悲憤的揮拳大吼，“我很冷靜！我非常冷靜！我是認真的！”

“好，好。進了女紅房再說。嗯？”

藍羽加快腳步和力氣拖曳睡蓮。心想，下人終日困在府中，百無聊賴，鐘愛嚼舌根。這種話題實在不該在外頭大聲談論，以免傳出不利的謠言，對他倆的名聲都不好。

在青虹的纏人攻勢下，藍羽終於允許上陽軒在女紅房裏添置一張羅漢榻，鋪上柔軟的床，擺放兩個藏青色的鴨絨墊，以備不時之需。睡蓮瞄了羅漢榻一眼，便知曉青虹的用意。雖然軟榻看起來非常舒適，鴨絨墊彈性十足。睡蓮還是選擇坐在搖椅上，心神恍惚的晃啊晃的。藍羽沈默地坐下，待她開口。

“夫人、水神，請享用糕點和茶水。”青兒與曉雲輕輕地放下茶水與糕點便合上門扉，守在門外。

“你的下人真溫柔懂事。怎麽白龍就兇巴巴的，一點也不會體諒人。”睡蓮鳳眼驀然圓睜，遲鈍地問道，“且慢，方才他們喚你……夫人？”

“嗯。不過爹娘過來時，他們會改變稱呼。”

“啊，這定是青虹的主意吧。他在外人面前總是板著一張臉，待人淡漠，卻對你如此貼心，骨子裏盡是柔情。哪像那討厭的紫艷。”一提起紫艷，睡蓮便顯得格外煩躁。

“你們怎麽啦？”藍羽攥緊睡蓮的手，柔聲相勸，“斷姻緣是要付出代價的。不要輕易掛在嘴邊。”

“都是他的錯！”

“嗯，嗯。不過你也得告訴我他究竟犯了什麽錯？否則我也不知該如何替你責罵他啊。”

“從凡間回來後，我沒日沒夜的處理高如天山的卷軸，一直窩在書房裏，被壞心眼的白龍折磨。艷君見我如此淒涼，幫我處理了不少卷軸。不過他的表妹日前伴隨魔王前來仙界，登門造訪希望艷君帶她見識見識仙界。我本想與他們一同出去，不過白龍兇巴巴的，打死不讓我出門……我只好留在府裏繼續批閱卷軸。還交代他好好代我招呼初來乍到的表妹。”

睡蓮無需繼續多說，藍羽也能猜想她為何事動氣。紫艷是個王子，他的表妹既是一名郡主。難道全天下的郡主皆是為了折磨王子妃而生的嗎？怎麽連睡蓮也被郡主折騰得想斷姻緣？

“艷君日夜陪伴她的表妹四處游山玩水。他知道若他不在，我必定不會定時用膳。所以他用膳時間定會回來陪我。她在我面前也很安分。而且她長得挺討喜的，所以即便我被正事纏身，依舊盡力招呼她。昨日我終於完成所有事務，本想前來找你，可是想到她昨日便要隨著魔王重返魔界，就去找他們了。我依稀記得艷君說他會帶她去蓮花塘。紫刃喜歡的那個蓮花塘，便去找他們了。”

蓮花塘。一提起蓮花塘，藍羽便憶起她和紫刃初次去蓮花塘的那日。渴望他人關懷的紫刃首次流露真心。兩人因此加深情誼。若他沒在那兒襲擊她，把她拐了，殘留在腦海之中的記憶定會更加美好。

“卻目睹艷君和她親密的在蓮花池畔散步的畫面。兩人牽著手，互動親昵。她還靠在艷君的肩膀上。看到這我都氣得快哭了。我被困在書房勞勞碌碌，他竟在外邊和另一個女生鬼混！平日他在外邊都不願意牽我的手，就只有在成親那日願意在人前摟摟抱抱。身邊換了個人，他便！啊！我最討厭他了！”

藍羽托著臉頰，回想兩人在凡間的互動。他們的舉動雖然親昵，看似一對情侶，卻不會在人前有任何肢體接觸。她本以為經常下凡的他曉得凡間的夫妻在府外不會有任何親密的接觸，才會有所顧忌。不過即便在青虹和她兩人面前，他依然不會碰觸睡蓮的肌膚。需要仰賴水酒才能放開懷抱。

“先別氣。那紫艷有何解釋？”

睡蓮雙臂環抱胸前，氣憤地扭頭大呼，“我才不要聽他的解釋！他眼裏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只看到那個嬌滴滴，聲甜貌美，很會撒嬌的表妹！反而是她看到了我。才會特地說出那番話……”

“她說了什麽？”

“她說她知道凡間的男女即便成了婚，男人還是可以三妻四妾。她說她不介意與我共享一夫。只要他首肯，她願意成為他魔界的壓寨夫人。只要他偶爾回去魔界看看她，她便知足。還親了他！啊！這表妹真是太有心機了！在我面前還裝得那麽乖巧，一聲又一聲地喚我姐姐。現在我才明白她把我當成哪種姐姐了！”熊熊烈焰在睡蓮的眸子裏竄起。想起昨日所見，萬針穿心。倔強的她不願為了負心的男人流下一滴眼淚，只能以嗔怒壓制惆悵。

“那紫艷如何回應？”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要下魔界，還是要下凡間，要陪表妹還是要另尋新歡也不關我的事！我要和他斷姻緣！”

“睡蓮，你冷靜點。你應該聽聽他的辯解啊。或許……”

睡蓮舉掌打斷藍羽的話。“若你看到青虹和別的女生接吻，你能忍受嗎？”

“我……”她閉上雙眼，想起曾經在夢境裏看過的記憶片段，心揪得緊緊的。過了好幾年依舊郁結難解。夢境所見的回憶逐漸褪色。凡間目睹的那一幕卻變得鮮明。即使那日她沒中攝魂術，她應該也不會聽他辯解。依舊會痛呼一個耳光便逃離傷心地。“……不能。不過昨夜他送她回魔界後，也沒回府嗎？”

“他回來時我平靜地問他帶她去了哪兒，做了什麽，可是他什麽都沒說。一心想要欺瞞我。我一氣之下就趁他凈身時溜出府。明明犯錯的是他，他還把人家的宮殿鬧得雞飛狗跳，把屋頂也拆了。兩人大打出手，還把白龍傷了。”睡蓮一臉愧疚地垂頭。

“白龍……睡蓮，你明知白龍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有一日紫艷喝多了，便脫口道出心結。他們成親後，白龍顧忌紫艷的心情，絕不會單獨與她出游。可是紫艷大方承認自己是個小心眼，霸道，嫉妒心重之人。眼裏依然無法容下她的得力助手，青梅足馬。當時睡蓮喝得酩酊大醉，早已失去知覺，才會毫不知情。

“我和白龍的關系是陳年往事。而且他也有新歡了，還是男的！那就代表白龍未曾喜歡過我啊！而且我們的交往那麽純潔，他連碰也沒碰過我，就淺淺的親了幾次而已。可是那也是幾千年前的事了。不是一天前！不是在我們成親之後啊！”激動的睡蓮氣得全身發抖，雙拳緊攥。

“他曉得你都看到了嗎？”睡蓮並無全程在場。或許他離開之後紫艷拒絕了他的表妹。不過若她如睡蓮所說，心機頗重，那她應當不會提起睡蓮出現一事……

“我不知道。”

“若他不知道事情原委，你又貿然出走，還去了白龍那兒借宿，那豈不是會讓他誤以為你和白龍藕斷絲連嗎？若這個誤會一直加劇，那你們……”

“我給了他機會。在他忙著摧毀白龍的宮殿時，我問他對我可有任何欺瞞。他竟說沒有。沒有！他根本沒想過對我坦誠！那就代表他真的打算娶個魔界小妾了啊！如此一來我下凡時他就能去魔界找另一個溫柔鄉了！若是如此我寧願與他切斷姻緣也不願意兩女共侍一夫！他是我一個人的！若我不能一個人擁有他，那我寧可不要這段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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