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蜂鳥穿過樹林，披著黑亮的羽翼飛向花叢。

“啊，蜂鳥來了！白翔，別睡了！快起來看看！都來了！”藍羽使勁搖晃酣睡中的白翔，即便已見此景不數十次，依然興奮不已。

“醒了，醒了。女主人別推了。”被推得暈頭轉向的白翔向著天空打了一個大呵欠。聲響之大嚇著了靠近他們的蜂鳥。黑色的羽翼慌張的振翅。

“這景觀真是百看不厭。”藍羽靠在青虹懷裏，閃閃發亮的水眸觀望眼前壯觀的一幕。心中的感動和感觸和初次觀賞一般澎湃。

“就和你一樣。”他輕吻她的發絲，靜心欣賞小小的蜂鳥奮力拍打翅膀吸食花蜜的身姿，直到它們飽腹，羽翼染上花朵的顏色方把目光投落在懷裏的可人兒身上。

“該回去了。玄冥說他晚上會準備酒菜，等我們過去與他共享。”他牽起她的手，一步回到院子裏，把靈寵們送回它們的房裏才回去自己臥室歇息。

“我們會不會太倉促了？是不是該早點通知他啊？”印象中玄冥經常待在玄冥城裏，這次就只有他們三人，所以她沒提早通知。如今細想，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唐突。

“沒事兒。他晚上也沒什麽正事可做。我們過去就能幫助某個女神或魔女逃離他的魔掌。也算是積了陰德。”

藍羽掩嘴笑道，“你怎麽這麽說和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啊。真壞。”

“他的確是我的好兄弟。不過他眷戀美色也是一個事實。不是嗎？”玄冥少時已血氣方剛，處處留情，到處拈花惹草，招蜂引蝶。青虹已數不清他前去搭救的次數。

“難道玄冥真的未曾動過真情？”

“……”青虹低頭沈思，心想沒必要隱瞞藍羽。夫人比兄弟親多了。

“他曾經愛上一名凡間女子。不過凡人的性命非常短暫，有些甚至不到半百。他不敢面對她的老死。在他發現自己動了真情那日就一聲不響，一字不留的離她而去。自此他對感情更加畏懼，再也不肯認真面對自己的心意。他說不曾擁有就不會經歷失去的悲痛。所以點到即止的感情對他而言最適合不過。”青虹無法茍同，亦無法了解，只能守在他身邊，陪他喝酒，看他玩樂。

“這……”藍羽泡在剛燒熱的熱水裏，伸手抓了一把花瓣，仙女散花般撒在水上。“嗯……不過他的感受，我也明白。第一次承受被愛折磨的傷悲苦痛，真的會讓人害怕再愛一次……”想起當日因誤會分離時，身心裏外皆受創，她依然心有戚戚焉。俏麗的五官擰成一團。

“小藍……”青虹愧疚的抱著藍羽，在她耳邊輕聲道歉。

“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想表達我瞭解他的想法。你在紫瑤隕落後，未曾有這種想法嗎？”

“……”他把額頭靠在香肩上沈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當時我未曾想過我會再次愛上一個人。我一直都在等待她養好元神，轉世重來。啊，不過我現在已經沒在等了。如今我心裏只有你一人，小藍。”

“我知道。”藍羽親吻青虹張皇失措的臉頰。“你對我的愛我明瞭。”指腹輕輕摩挲胸口前的垂墜，清澈的雙眸帶著笑意凝視嵌入象牙，青虹的一滴鮮血化成的紫水晶。

他對她的愛意，她不再質疑。雖然他與紫瑤的回憶，他對她的情意永遠也不會磨滅，可是他對自己何不是真心誠意相待。而且紫瑤早已殞命，即便她吃醋，即便她在意，又能如何？況且他們的姻緣建立在她的犧牲之上。若紫瑤與青虹從未相遇，那她和青虹也可能不會遇見。

“對我來說，失去雖然可怕，不過無法和心愛之人在一起比失去更可怕。當日九重尊上把你帶走，你與我恩斷義絕，讓我再次了解失去的悲痛。當日一別，你不願再次相見，我心中感到無盡懊悔。想起你的笑臉，我的心都會揪著痛，對你日夜思念。

為了再次博得你的青睞，我寧願放下顏面，拋下羞恥，不再隱藏自己的情意。希望透過言語可以讓你了解我對你的感受和情愫。你應該清楚明了，以往我不願把情意掛在嘴邊，也不曉得如何甜言蜜語。為了你，我願意舍棄木訥的自己。”

紅彤彤的俏臉低垂，埋怨道，“我覺得你掛在嘴邊的話，偶爾太，太過了……”

“是嗎？哪些話？”青虹冷艷的唇勾起壞笑，兩指輕捏她的下巴，擡起她羞紅的笑臉。

“你明知故問！”柔嫩的拳頭向著他的手臂襲去，濺起甜蜜芬芳的水花。

“你臉紅困擾的模樣太可愛了，讓我好想欺負你。”他任由她小小的拳頭肆虐，笑著欣賞她惱怒，大眼圓瞪的可愛模樣。

“就是這些話啦。而且你在睡蓮他們面前也不管管自己的嘴。她在凡間成天都笑話我！”

“不要生氣嘛，小藍。那也是因為我愛你啊。”大大的掌心輕易的抓住在空中揮舞的繡拳。修長的手指撬開攥緊的拳頭，滑入她指縫間緊緊地扣住。

“哼。”她向他潑了一臉熱水平覆怨氣。“不過，沒想到玄冥竟如此纖細。”

“每個人都有弱點。神也不例外。”而我的弱點，就是你了，小藍。

“希望他終有一日會遇見一名讓他願意踏出一步的人。我相信若你遇上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不管你感到多害怕，始終還是會臣服的。”只望那人與玄冥一般壽與天長。如此一來，他就能肆無忌憚的放心去愛。

“就如我們一般？”

“嗯。牽著我們的紅線應該都打結了吧。即便是月老也解不開。”藍羽笑得甜美，似花嬌艷。笑聲似鈴鐺般清脆動聽。

“嗯。再打多幾個結我也不介意。”

“青虹，我好喜歡你。”她依偎在他懷裏，感謝緣分讓他們相遇，相識，相戀。

“小藍……”滾燙的指腹摩挲她泛紅的臉頰，冷峻的臉垂下，無法自拔的蠶食她的香氣。

玄冥城裏

“讓他稍稍等候也沒什麽大不了。他總是被事情耽誤時間，不是嗎？”

“都是你啦！都說不要了。明明連泡澡的時間也不是很充裕。”她氣呼呼地快步在玄冥城裏行走。多得如此壓根沒有多餘的心思勾起不開心的回憶。

雖然跨界門能把他們立刻送入玄冥城裏。不過玄冥府裏布下了另一層結界，無論如何也需步行。

“別氣了嘛。”他追上前牽著她柔嫩的小手。“是我的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啊。哼！”

“哈哈哈，你們可來了。我難得準時回府，怎麽你們就誤時了呢，哈哈哈哈。看青虹春風滿面的模樣，小姑娘又氣呼呼的樣子，該不會是他太癡纏才害你們耽誤時間了吧？哈哈哈哈。”

“玄冥……你也該學習如何看氣氛說話了。”一語道出紅心的玄冥被青虹冷眼瞪視。

“都是你啦！”她使力拍打青虹的肩膀多下，不過小手依然牢牢的牽著他的手。

一切盡收眼底的玄冥稍微羨慕的大笑。“上菜吧！”

玄冥一合掌，響亮的掌聲在房裏回蕩，下人們便端了一桌子菜肴入門。

“瞧，飯菜都還熱騰騰的，小姑娘就別生氣了。就只是自家飯局嘛。誤時了也沒關系，哈哈哈哈。只要你們【開心】就好了。”玄冥壞心眼的強調開心二字，揶揄她時還不忘挑眉。

“玄冥……”冷冽的紫眸覆上冰霜，怒瞪玄冥一眼。

“真是的……”桌底下的小手羞怒的捏了青虹的大腿一把，小臉羞紅悶熱。

“哈哈哈哈哈，凡間好玩嗎？王子妃。”以示歉意，玄冥殷勤地為兩人奉茶倒酒。

“父王說了？”

“喝多了，無心透露。”瞥見青虹微皺的眉頭，玄冥擺擺手安撫道，“放心，其他人還不知曉。你不打算帶小姑娘回天宮會會兩老嗎？天帝好想會會王子妃。也等著你再次露臉，好讓帝後願意與他冰釋前嫌。”

“青虹，我也想見見他們……”話雖如此，疊放在腿上的小手卻微微顫抖，揣揣不安。

“雖然夜翰不曉得你已是王子妃，不過他知道父王知曉我倆的事。帶你回天宮也不會露餡。不過，你真的想去？”深深了解藍羽的青虹豈會看不出她的不安。

藍羽顯得有點消沈，一臉憂慮的道，“嗯。不過我會不會失禮，讓你丟臉啊。我不熟悉天宮的規矩……”

“放心吧，小姑娘。天帝非常隨和友善，帝後更是和善。況且，青虹再次重返天宮可得歸功於你，豈會對你刁難，你無需操心。哈哈哈哈。而且你長得那麽甜美可愛，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不過……小姑娘怎麽好像更漂亮了，都快不能用可愛二字形容你了。青虹都對你做了什麽啊？哈哈哈哈哈”玄冥拿起酒杯，挑眉壞笑道。

“玄冥，你就別戲弄我了！”燒紅的雙手速速遮掩晚霞般艷紅的小臉，卻藏不住燒得通紅的耳尖。

“哈哈哈哈哈。好，好。不戲弄你了。回歸正題吧。凡間好玩嗎？”

“嗯。很多新奇的玩意兒。不過夏天真的好熱。我又還未學會護體術，真的好不舒服。”藍羽啜飲一口茶，待小臉不再羞紅方動用雙筷開始用膳。

“下凡前青虹沒教你嗎？”

“她從凡間回來後才得知自己升神了。那時她的心神不定，我想帶她下凡走走便擅自去找父王。並無知會她。”

想起了當時發生的事，玄冥長嘆一聲一口把酒飲盡。

“玄櫻……玄櫻……她……”藍羽這才她想起當夜的種種，小小的身子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湊近青虹。

“小藍，她的事你無需關心，也無需多想。”對此人，青虹早已鐵了心腸。完全不再把她放在心上。對他而言她是曾經與他一同成長的過客。幾萬年的情誼和親情在他下咒的瞬間全然拋下。過了就是過了，也無須再想。

“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她被兩老逐出家門。或許她回去投靠她師傅了吧。不過河神願不願意收留她也是一個問題。不過我也不管了。她都那麽大了，我也不想理了。罵也罵了，說也說了，罰也罰了，她還是這副德行。我心已死。”有些過錯罰了，罵了，便能算了。可是玄櫻這次犯下的是他無法容忍，無法原諒的大錯。即便他疼愛玄櫻，亦無法再寬恕她。

“嗯……”

“別說這麽沈重的話題了。小姑娘你不是說你從凡間買了禮物贈我嗎？都選了什麽啊？哈哈哈哈。”

“啊。對了。”她從懷裏包裹裏掏出兩本書。“玄冥你什麽都不缺，我實在不曉得該買什麽送你。幸而路過書攤時看到一本美女畫集就買下了。畫卷裏都是當朝美女的人像畫。美女如雲，環肥燕瘦，我想應該合你心意。”她把上面那本畫集交給他，可另一本就讓她有點支支吾吾的開不了口。

“那本又是什麽啊？”

“這是青虹買的。這是……”藍羽扭頭望著青虹，雙頰稍微鼓起。

“這是王宮流出的春宮圖。據說貴族在成親前一日會贈予快出嫁的女兒，教導她們取悅皇帝的方式。我想你應該會很感興趣。就在她抗議之下買了下來。”青虹從藍羽手中拿下春宮圖，笑著交給玄冥。

玄冥當場迫不及待地翻開春宮圖，喜上眉梢。

“原來當今凡間的女子如此大膽奔放！哈哈哈哈。我也該下凡游歷一番了。這兩本畫集都很合我的心意，哈哈哈哈。當真是好兄弟，好嫂子。我送過去的牌匾，小姑娘，你可喜歡？”

“嗯！聽說你為了制作牌匾，去了魔界一趟？”

“對啊。據說有一種魔樹有驅魔的功效。樹幹縈繞著特別的香氣。雖然氣味不強，卻有安神的功效。”不過砍下那棵會跑的魔樹可不輕松。魔樹一感應到玄冥的殺氣便抽起樹根，快速逃竄。玄冥追了一日方得手。

“不過……怎麽會是天帝親手落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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