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朗月停下了催動右手拇指上的戒指“暗”的動作，但是戒指上的不詳黑光過了一會才慢慢熄滅。

小白松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並沒有出冷汗。隨即又想起，雖然說現在這具身體由他主導，但是他只能掌握一些高級的反射動作，比如語言，比如表情，而不能影響到最淺層的基礎反應，所以冒冷汗只存在與他靈魂的想象之中，卻並不會投射到身體上來。

這麽想著，小白不由得有些悵然。卻沒有對他自己選擇撕碎靈魂來到異世界產生後悔的心理。

古朗月居高臨下地看了小白一眼，發現他現在一副茫茫然的可憐樣子，紅眼睛也比之前黯淡了很多，倒是有點像古朗月最初把它撿過來的時候，又乖又粘人，成天跟著主人轉，不小心被踩了一腳就是這麽可憐兮兮的樣子，輕易不叫喚，特別惹人疼。

這個模樣倒是很讓古朗月心軟，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

“不是要去找實驗室麽？帶路吧。”被小白勾起過往回憶的古朗月口氣溫和不少。看著小白悶悶不樂的樣子，還從空間中找出當初小白最喜歡的一個骨頭玩具，扔給它。

小白捧著這根看起來就很舊的骨頭，手有些顫抖，從頭到尾把骨頭摸了一遍，用帶著顫音的嗓子問：“為什麽你還留著？”

骨頭是牛骨頭的形狀，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地攤上古朗月買東西，店家隨手給的贈品。恰好小白正在長牙，看見什麽都想咬咬看，古朗月就把這根骨頭扔給了他。

當時小白跟著古朗月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白菜，因為古朗月有太多要用錢的地方了，維修裝備，購買藥水，修覆傷口，連用采集術采集得來的肉塊都會統統賣掉。雖然還能有一些盈餘，但是基本上不可能用來滿足口腹之欲。那一段時間，古朗月考慮到小白還是一只小小狗，每次都是把白菜心留給它。可是這樣也不能滿足一個原本是肉食動物的小白。

有了一根玩具骨頭，雖然還是沒有肉味，但是好歹能望梅止渴一下。所以這也成了小白童年最喜歡的玩具。

被小白問為什麽會留著骨頭的古朗月有些尷尬，她是窮過的人，又比較戀舊，所以格外不舍得扔東西。再加上有了號稱最強的空間系戒指的輔助，根本不愁空間不夠用，所以很久之前用過的東西都好好地擺放在裏面。

可是古朗月一直認為這個習慣有損於她世界第一頭銜的威名，所以哪怕很親近的人也不知道。

因而古朗月岔開話題，淡淡地說：“心情好些了就帶路。”

小白不知道腦補了一些什麽，眼角微微泛紅。聽到古朗月這麽說，一反之前的乖順，反而說：“不行，這個身體已經不能繼續用下去了，不然靈魂會直接融化在裏面的。我要換一個身體才能繼續。”

古朗月摸了一下他的手，發現狀況似乎確實很糟糕。可是她不覺得就領路這麽一會功夫，會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小白不肯，“你要我做事，不能不顧及我的生命安全。”

這個理由古朗月接受了，如果要人做任務，肯定要給報酬。所以她想了一下，對小白說：“你先跟著警察走，我找到合適的身體就來找你。”

小白雙手緊緊地攥著那根骨頭，低著頭，語氣固執，“我要和你一起走。”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古朗月久違地感受到了無奈。果然這孩子當初被她寵壞了，導致現在脾氣這麽擰。

思考了一下，古朗月把外面的大白叫過來。大白一直蹲在門口，還特意減弱了過於敏銳的聽覺，防止聽到古朗月不想讓他聽到的事情。

看見古朗月叫他，立馬跑過來，搖尾巴蹭大腿，賣萌的動作一氣呵成。

古朗月見狀有些欣慰，看見大白這麽懂事，如果讓大白來帶帶小白，肯定小白也會懂事很多的。於是她說：“你來見一下你的弟弟小白。”

又對著小白說：“這是你哥哥大白。”

大白被嚇得變回了人型，兩只白面面相覷了一會，異口同聲地說：“這不是我哥哥/弟弟。”

“這是。”古朗月肯定地說，“我只養過你們兩只。所以你們就是哥哥弟弟。”

大白有些委屈地問古朗月：“你居然背著我有別的狗了？”

小白不屑地嘲諷一聲：“你之前的狗居然是這樣的狗。”

在這一刻，古朗月發現兩只白有一些迷之同調感，不由得內心對自己的決斷肯定了一番：“我相信你們會相處愉快的。大白，你先照顧一會小白，我找一個適合它的身體就回來。”

兩只白之間火花帶閃電地互相瞪視了一會，然後不約而同地哼了一聲。

大白把自己蹭的有些亂的軍服整理好，連一頭銀頭發都一根不亂地放在肩膀上，慢條斯理地對著古朗月說：“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弟弟的。”說完，還笑了笑。不過這個笑容露出了太多顆牙齒，倒是有些像是狼狗將要覓食的時候的動作。

古朗月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在她的眼裏大白向來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助手。小白是個還不懂事的倔強鬼。兩只白肯定能相處愉快。

古朗月和頂著秦浠皮子的小白聊了差不多有半小時，出來的時候，警察急切地將古朗月團團圍住，問：“怎麽樣？嫌疑犯說了位置沒有？”

古朗月點了點頭，綠色的發尾在空氣中甩了一個圓圈，和善地告知警察：“他根本沒有埋炸、彈，就是來嚇唬你們的。”

其實警察們多少還是料到了這個結果。紛紛舒了一口氣。

兩撥人就要分別的時候，一個警察忽然想起了什麽，對著周寅說：“周隊啊，要不你護送一下證人回家？也免得被那邪教的狂信徒襲擊。”

周寅其實不是一個假公濟私的人，但是看著這姑娘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忽然又有些心軟，再加上這麽做程序上也說的過去，不由得輕聲咳嗽一聲，對著古朗月說：“那我送你回家吧？”

看見古朗月點頭，大多數警察露出善意的笑容，然後每一個人都拍拍周寅的肩膀才上車。

古朗月答應周寅，是因為她一時之間想不出怎麽找一個適合小白靈魂的容器。有靈魂的生物肯定不行，小白現在就是一小團稀泥，看著是一團，隨便受點刺激就沒了。沒靈魂的物品，一般來說又沒有給靈魂留下安放的空間。

想來想去，最好還是找一個人型的物體，然後放一小塊靈魂水晶改造一下。

靈魂水晶是鬼族的特產，既可以用來抓鬼，又可以用來養魂。但是玩家一旦肉身死了，就會被系統判定游戲失敗，直接抹殺，靈魂也沒有什麽用處。所以靈魂水晶對於玩家來說，就是用來養只小鬼調劑一下心情的玩具。

幸好古朗月從來不丟她的戰利品，現在才有東西可以用。

周寅走到駕駛座，打開車門，看見古朗月還站在一邊，不由得問：“怎麽還不上車？”

古朗月正在想怎麽形容才能讓周寅明白真正的需求，聽到周寅的喊聲，慢條斯理地走上了車，系好安全帶。

周寅看見這姑娘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好，不由得有些緊張，表面上還是一派風輕雲淡地啟動了汽車。正盤算著怎麽搭話，就聽見古朗月先開口了，頓時松了口氣、

古朗月問周寅：“有什麽東西，有和真人長得很像的那種？”

周寅不太懂這個形容，試探著問一句：“娃娃？”

古朗月眼睛亮起來，問：“和真人長得很像的娃娃叫什麽？”

這個周寅還是知道那麽一丟丟的，畢竟芭比娃娃的大名誰都聽過。

古朗月沒有想到事情發展會這麽順利，順勢要求周寅去芭比娃娃的專賣店。

可是芭比娃娃並沒有專賣店，周寅轉了一圈，帶著古朗月到了超市，幫她買了一盒芭比娃娃。

古朗月看著這一排穿著粉色小裙子的小姑娘，有些為難。

這些看起來都不錯，但是實在是太小了，如果小白進去這裏面，帶路就會太慢了。

但是古朗月還是把這一排小人收好了作為備用，繼續問周寅：“沒有那種和真人差不多大小的麽？”

這個當然是有的，而且好多還做的很精致，就是有些少兒不宜。

周寅本來不想說的，可是對面女孩子的眼睛仿佛會說話，多看了他幾眼，他就沒能堅定住自己的意志，說：“也是有的，我帶你去吧……但是我沒有用過這些東西，真的。”

古朗月對周寅有沒有用過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只是讓他快些去。

周寅頂著張紅臉帶著古朗月神神秘秘地去了一個廠子，出來的時候古朗月手裏就抱著一個真人大小的女性娃娃。

古朗月有些疑惑地說：“為什麽全是女性玩偶？”

“因為需求男性玩偶的那一批人，只需要一部分就行了。不用整個的男性玩偶。”

古朗月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她仔細看著手上的玩偶，對於做工還是比較滿意，回去稍微加固一下，就可以給小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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