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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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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昨天還說不管這件事了,今天就被‘啪啪’打臉了。一向沈穩的大師兄難得遇到這種事,晏離舟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不動聲色觀察著瀛朝雪的表情。

瀛朝雪神色淡然,晏離舟卻能察覺他的心情不佳。

瀛朝雪以為邪祟一事已了結,他們不用摻和蒼鷺宮的內部紛爭。他原是想著離舟已確定心意,今日見過妖王,他就帶著離舟還有小白去向妖後辭行。

萬萬沒想到,荇洲城又出了這種事情。

若是沒聽到就算了,他們可以當做不知情。

他們要走,青啼難不成還要攔著他們?

可那仆從恰巧就在兩人面前說出了這件事,瀛朝雪已經答應了青啼,他總不能食言。他可以言而無信,卻不能敗壞無塵宗的名聲。

瀛朝雪只能繼續幫忙。

況且,他要是半途而廢,他可能連自己心裏這道關都過不去了。

荇洲城今早又發現了一具屍體,與此同時,蒼鷺宮那只被瀛朝雪捉住的女妖也在牢籠裏消失了。

關押它的房間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它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瀛朝雪不想帶著晏離舟,青啼卻提出不同意見,他請求晏離舟一同下山幫忙。

青啼還不確定荇洲城那只邪祟的來頭,也不確定它是否和連翹有關聯。

之前連翹殺的都是女人,可唯獨對晏離舟破了例。

晏離舟兩次遇見連翹,比他們更清楚連翹的幻術,如果晏離舟親自出馬,說不定能將那東西一舉抓獲。

晏離舟很想吐槽,你直接說我的體質容易吸引邪祟不就好了嗎?拐彎抹角說那麽多,不就是想讓他做人肉探測儀嗎?!

晏離舟看向瀛朝雪,對方思考半天,才答應了青啼的提議,看他表情仍在猶豫。

晏離舟知道,瀛朝雪一直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但這不代表瀛朝雪會為了這些而不顧晏離舟的安危。

正因為這樣,晏離舟才不想讓瀛朝雪為難。即使害怕,晏離舟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晏離舟悄悄挨近瀛朝雪,低聲道:“師兄別怕,我身體好了點,更何況還有千山月護著我呢。”

這次他牢牢吸取教訓,要將千山月時刻揣在身邊。

瀛朝雪眉頭舒展,被晏離舟的安慰逗笑。

他這個做師兄的,怎麽反倒被小師弟安慰了呢。

別怕嗎……

狼崽乖乖被小瞎子抱著,他們坐在廊檐的長椅上,氣氛異常和諧。

晏離舟回來的時候同他們說了要下山的事情,他特意叮囑兩人要好好待在這裏,不要亂跑。

“我會給你們帶好吃的。”晏離舟頗像個出門買菜不放心家裏孩子的長輩,囑咐完後,才去找了青啼。

“這個孩子是青瞿抓回來的,他無父無母,唯一照顧他的師父也死了,大皇子能否替他找一戶人家安置?”

青啼看向晏離舟,笑意浮起,點頭道:“既然是瀧月君的意思,青啼定當照辦。”

想起阿祀身上的臭毛病,晏離舟講話也沒了底氣,吞吞吐吐道:“他雙眼失明,還有一點惰性,如果可以,盡量幫他找一戶富庶人家吧……”

青啼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轉,晏離舟被他太過專註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避開了視線。

“我沒有命令你的意思。”晏離舟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理所當然,趕緊補上,“若有需求,大皇子盡管來無塵宗找我。”

祁白茶縮在無漾的懷裏,瞇著眼睛,看上去格外愜意。

就在剛才,他還在為無漾說的那番話生氣。

可聽了晏離舟與青啼的對話,他頓時什麽氣都散了。

他相信無漾同樣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無漾說晏離舟想要上他,開什麽玩笑,就晏離舟那副弱不禁風的身體,想要壓倒比他強悍數倍的鬼王?

祁白茶不是鄙夷,而是事實。

他壓抑住胸中翻湧不息的醋意,將無漾的挑釁排除在了意識之外。

這老東西仗著有一副天生的媚骨,就想要勾引晏離舟。

說什麽晏離舟對他有欲望,簡直是做夢!看吧,晏離舟都迫不及待想要送他走了。

真當他愚笨,以為他就那麽好騙嗎?

狼崽輕聲道:“聽到了嗎?晏離舟想要送你走。”

小瞎子雙眼空洞,嘴角卻漾起與之截然不同的譏笑,“哦。”

狼崽像個勝利者般宣示著主權——

“就算晏離舟將我當成寵物看待,至少我在他心裏是最重要的。”

“他破例收我為徒,在眾人面前護我周全,他替我擋過刀劍,替我親自療傷,替我挑過蔥花……”

“你吃過他烤的糍粑嗎,你能讓他在寒冬臘月,一大早就等在門外,只為給你送一碗餛飩嗎?”

“你不可以,但我可以。”

狼崽的聲音漸漸變弱,他的目光落在晏離舟腕間的紗布上,晏離舟的血液仍然纏繞在他的唇舌裏,似乎永遠都化不開了。

“他為我做了許多事情,我當他的寵物又如何。”

如果晏離舟想,他便心甘情願。

無漾的雙手被白毛掩蓋,他狠狠掐住祁白茶的小腿骨,冷聲道:“是嗎,那我是不是該恭喜你,你馬上要有新主人了。”

祁白茶順著他的話,重新往晏離舟那看去。

青啼似是特意壓低了聲音,答非所問道:“瀧月君,之前我就說過,你叫我名字就好。”

晏離舟的眼睛落在了青啼的耳飾上,碧色琉璃盈滿光澤,珠壁倒映著他的面容,紅色流蘇隨風飄蕩。

晏離舟看著青啼擡手解下了左邊的耳飾,碧玉流蘇帶著青啼的請求,送到了他的面前。

“瀧月君可否收下這樣東西?”

晏離舟一怔,沒有伸手去接,推辭道:“這是你的貼身之物,我怎麽好意思拿呢。”

青啼笑了笑,執拗地舉著手,像是晏離舟不去碰,他就不罷休。

晏離舟詢問了千山月,這東西是不是有什麽寓意,千山月表示不知。

就在晏離舟猶猶豫豫是否要接過的時候,一只通體雪白的狼崽闖入了兩人之間,他用鼻尖撞開了青啼的手,碧玉流蘇落在了地上。

兩人面面相覷,晏離舟終於敢直視青啼的眼睛,卻撞見了他一閃而逝的失落。

“對不起,小白太胡鬧。”晏離舟揪住狼崽的後頸皮,瞪著做完壞事還一副理直氣壯的狼崽。

祁白茶沖晏離舟吐吐舌頭,全身團起縮成顆圓球,往晏離舟的腿邊蹭了蹭。

祁白茶知道,晏離舟最應付不來他這種撒嬌。

果不其然,他感覺到了晏離舟身體的顫抖,晏離舟根本對他生不起氣來。

青啼看著兩人的互動,晏離舟的眼睛自始至終不願落在他的身上,他笑了笑,輕聲道:“無礙。”

東西沒收成,晏離舟反倒松了口氣。

他寧願與青葵待在一起,也不願意跟青啼單獨共處。

青啼給他的感覺太奇怪,或許是初見時的氣氛太過尷尬,以至於到現在,他一見到青啼就會想起湯池的事情。

……

晏離舟抱著狼崽回到瀛朝雪身邊,他斟酌臺詞,將流芳城與祁白茶身上那陣詭異的黑霧告知給了瀛朝雪。

瀛朝雪陰沈臉色,眼刀橫掃晏離舟懷裏舒舒服服打著哈欠的狼崽,冷聲甩下一句。

“瞧你選的好對象。”

晏離舟:“……”重點是這個嗎?!

懷裏的家夥動了動,晏離舟甫一低頭,就對上了一雙含滿探究的琥珀瞳。

對象?瀛朝雪說的是什麽意思?

晏離舟眉心一跳,耳廓漸漸紅了。

他還沒來得及跟小白商量這件事,怎麽就讓瀛朝雪說漏了嘴呢!

狼崽用爪子刮撓晏離舟的衣襟,他滿臉求知欲,只差沒寫上‘告訴我’三個大字了。

晏離舟被他鬧得全身僵硬,偏偏懷裏那道視線太過灼熱,盯得他口幹舌燥,將他胸口燒得滾燙,臉頰也浮起詭異的緋紅。

好在,關鍵時候有瀛朝雪救場,瀛朝雪徹底偏離重點,驟然發問:“青啼想要將他的耳墜送你?”

晏離舟點點頭,瀛朝雪眸光覆雜,問道:“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什麽?”

“妖族的人,不管男女都會佩戴這種耳墜,這是他們的定情信物,若他們看中一方,想要與對方結百年之好,就會摘下一只耳墜贈與對方。”瀛朝雪看著一臉癡傻模樣的小師弟,嘆了口氣,伸手拂開他的碎發。

晏離舟回憶在宴席上見到的那些人,當時沒仔細註意,現在回想,他們之中,大部分有家室的人確實只佩戴了一只耳墜。

“你不收是對的,那耳墜上有他們的心頭血,你若是收下了,不管你喜不喜歡,都會被他們迷惑。這耳墜是他們的貼身之物,送出去了,便再也沒有第二件,是他們極為珍貴的東西,青啼給了你……”

後面的話瀛朝雪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估計又陷入了自我腦補中,就差沒說一句‘你怎麽又招惹了一朵爛桃花’?

晏離舟倒吸一口涼氣,青啼為什麽要給他這種東西。

青啼難道喜歡他?!

可是他們總共也沒說上幾句話啊,而且他還一直有意避開青啼。

瀛朝雪要去準備一些東西,晏離舟特意支開了阿祀,抱著狼崽回到了自己臥房。

祁白茶變回了人形,一身黑衣的少年陡然出現在晏離舟面前,將他嚇了一跳。

祁白茶扶住晏離舟,兩人站立著,晏離舟發覺,祁白茶比初見時長高了不少,從前還能平視,現在他要仰頭才能看到少年的眉眼。

祁白茶眼眸低垂,不肯放開晏離舟,或者說,他怕一松開,晏離舟就會躲起來,不告訴他答案。

“師尊,大師伯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這件事也不是什麽大事,晏離舟能坦然告訴瀛朝雪,他以為自己也能用平常的語氣告訴祁白茶,可瀛朝雪的調侃將晏離舟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莫名覺得心虛,更多的是,自己也不清楚的害臊。

他明明對小白沒有那種心思的。

晏離舟盡力穩住心神,他一緊張就忘記了對面的人才是徒弟,他這個做師父的在徒弟面前露了怯,變得畏手畏腳。

好在祁白茶認定了晏離舟的轉變,倒也沒覺得晏離舟這樣有什麽不好。

他喜歡現在的晏離舟,不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晏離舟,而是在他面前像只小兔子一樣的師尊。

晏離舟躲避面前人的壓迫,低頭將前因後果都解釋了一遍——

“妖後曾在我身上下了連心咒,主咒現在在青葵的身上……我這次來,是想在妖族內選個心儀之人帶回無塵宗的。”

晏離舟不知道自己哪句臺詞出了問題,他說著說著,明顯感覺到頭頂那股視線變得愈發灼熱,祁白茶的呼吸開始亂了。

晏離舟說,想要選個心儀之人。

那他是不是可以心存妄想?晏離舟有可能會喜歡他?!

窗戶半開,房內的溫度卻越來越高,晏離舟的呼吸也跟著亂了。

祁白茶就像個火爐,他有意往後撤退,祁白茶卻逼近他,大腿抵上了身後的桌子,晏離舟徹底退無可退。

晏離舟側著頭,耳廓的紅蔓延至臉頰,手肘被祁白茶抓住,被白狼咬破的傷口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晏離舟咬住下唇,將痛呼吞回進嘴裏,他借著這陣疼痛喚回他所剩不多的冷靜。

“我、我之前說過,我會幫你,只要我娶了你,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插足妖族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

晏離舟的聲音驟然卡頓,他自說自話那麽久,卻忽略了一點。

他自認為的‘相互幫助’,祁白茶是否願意呢?

晏離舟急忙找補,“當然只是形式而已,你今後遇上喜歡的,我絕不會阻止——”

“不用。”祁白茶扶著晏離舟的手腕滑下,他抓住晏離舟纏著紗布的手腕。

晏離舟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清瘦,只虛虛握著就能圈住他的整個手腕。

為什麽有人的聲音會那麽動聽,每一個字都能戳進他的心窩。

他不需要晏離舟幫他討回公道,他只要晏離舟平平安安的。

晏離舟低著頭,不敢與祁白茶對視。被對方太過專註的目光凝視,晏離舟全身像是浸泡在湯池裏,從頭到腳都紅透了。

他想求祁白茶不要這樣看著他,擡頭的瞬間撞進了那雙深邃的琥珀瞳裏,少年心事一一寫在了臉上,不加掩飾地傳遞給了自己。

瀲灩的桃花眼含著委屈與驚惶的水光,長睫抖動,晏離舟重新避開了那道滾燙視線。

心跳像是亟待破土的嫩芽,稍不註意就要將他撕裂。

這是祁白茶不曾見過的晏離舟,卻比任何一面都要令他心動。

他收緊手中力道,將掌心灼熱的溫度貼近晏離舟,語氣堅定道:“沒有今後。”

阿娘被那個男人中傷了也不願離開蒼鷺宮,就算心死了,也仍然死守著蒼術宮。

是因為她還愛著那個男人。

他是阿娘的孩子,與阿娘一樣倔強,也與阿娘一樣,認定了一個人便不放手。

或許是從他咬上晏離舟開始,晏離舟的血液進入他的身體,從此之後他就帶上了晏離舟的溫度,晏離舟的味道。

也或許是從月色下,晏離舟幼稚地吹著氣幫他挑出木刺開始,或許更早……

從晏離舟為了護著他,不惜被重傷開始,冬日清晨的那抹微笑,一碗滾燙清香的餛飩,垂眸細心的輕撫,長階之上的對視……

不管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只知道,他的目光落在晏離舟身上,便再也無法離開,心臟只會為這個人而跳動。

從前沒有,現在與今後,他只喜歡晏離舟。

這是他做出的選擇,哪怕晏離舟再傷他一回,他也絕不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小白(搖尾巴):你吃過他烤的糍粑嗎?

阿祀(冷漠):……

小白(驕傲臉):你能讓他在寒冬臘月,一大早就等在門外,只為給你送一碗餛飩嗎?

阿祀(怒氣值+1):……

小白:他替我挑過蔥花,你能嗎?

阿祀(怒氣值+10):……

小白:他替我擋過刀劍,你能嗎?

阿祀(怒氣值+100):……

小白:他替我親自療傷,你能嗎?

阿祀(怒氣值+1000):……

小白:他破例收我為徒,在眾人面前護我周全,你能嗎?

阿祀(怒氣值+10086):今晚殺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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