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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及笄禮 樓焱抿了抿唇,問道:“這把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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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 樓焱將樓三丫暴揍一頓後,頭一次沒理會寧清漓,轉身便走了。

他一張臉陰沈不定, 讓寧清漓頗為仿徨不安。

前輩是真的生自己氣了啊。

寧清漓在心裏哀嚎了一聲, 很有幾分委屈。那日她將炎石帶回來, 可是從頭到尾都不曾提過, 劍是為誰而鑄, 只是似乎人人都默認, 劍是送給樓焱的。

可前輩上輩子定然也是修為深厚, 只怕早有佩劍, 素來修者一生只能與一把劍綁定,便如寧清漓上輩子有正陽劍,如今不知封存在何處。

她這樣粗糙的技藝,又豈能入得了前輩的眼呢?

可是, 前輩卻真的生氣了。

寧清漓很是忐忑得輾轉了一日,直到第二日一早, 樓三丫背著劍來尋她。

“寧、小、丫!起床啦起床啦!”天還不曾亮, 樓三丫便闖進了寧清漓的院子, 身後一排侍女如魚貫入, 每個人的手裏都托著托盤。

“恭喜寧姑娘及笄。”侍女們齊齊說著,寧清漓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

侍女們並不等她開口, 便開始布置屋子,又不由分說,拉著寧清漓坐到銅鏡前, 梳發、更衣、上妝。

一條綃紗的水藍色襦裙,上面以金銀絲線繡著月亮和祥雲的圖案,工藝繁雜, 另外還穿著一百零八顆鮫人淚,擺做星宿圖案,其中蘊含的水系靈息,更是層層疊疊,幾將整個屋子都填滿了。

“這是……”寧清漓訝然道。

樓三丫笑道:“這般財大氣粗,自然是掌門送的。”

而後便是首飾盒子,珠釵環佩,侍女們一口氣打開八個盒子,整個房間都耀眼至極。

“那枚玉佩是我送的,攢了好幾個月的零花呢,那對耳環是雨柔和琛雪的,還有方無恙,他在外游歷,特意托人捎回一個琉璃項圈,至於其他,零零總總,有周師姐、石師叔,一大堆人,哎呀,還是雨柔細心,擬了名單給你。”樓三丫自袖間取出一個單子,塞給寧清漓。

“這……這……”寧清漓呆住了。

樓三丫笑了起來:“好啦,嘴巴別張那麽大,能塞雞蛋啦。”

之後的半個時辰,寧清漓仿佛墜入了一個荒誕的夢。

她被收拾妥當,換上華服,頭發則挽成一個髻,滿頭金銀飾物,仿若皇族大婚,只是主簪的位置空了下來。

她看著鏡中自己,只覺陌生至極。

上輩子,寧清漓極少化妝,浮山劍宗的女弟子本就少,她又不好那些,向來都是素面朝天,以寡淡的面容示人,這輩子又多是以孩子的面目出現,更不曾劃過,只怕今日還是頭一回呢。

只見她額間貼著一枚花鈿,遠山眉又細又長,朱唇一點胭脂,讓她原本便清麗的面容,憑添了一絲嫵媚。

或許是從未見過自己這般模樣,寧清漓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四肢僵硬得站在原地,直到樓三丫驚嘆的聲音傳來。

“小丫,你好漂亮啊!”樓三丫伸手攀上她的胳膊,嬉笑著,“只怕整個青雲派的弟子,都要被你迷住啦!”

寧清漓嚇道:“我要洗臉!”

樓三丫無奈道:“洗什麽臉,大家都等著呢,還不快走!”

“還要去哪?”寧清漓楞了楞道。

“掌門開了朝霞殿,所有人都到齊了的,就差你呢!”

寧清漓茫然得跟著樓三丫一路到了朝霞殿,只見全青雲派的弟子幾乎都到齊了,烏壓壓一片人。

寧正鋒坐在上首,下面則是七堂的堂主們,所有人都穿著華服,看著寧清漓一步步走進大殿。

寧清漓神色緊張,走到眾人面前,福了福身子,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切。

她的視線與寧正鋒對視,只見寧正鋒的眼裏盡是一片溫柔柔和。

“人齊了,還請師叔開始吧。”寧正鋒轉頭對石鶯鶯笑道。

石鶯鶯起身,只見一個道童托著一個匣子走到石鶯鶯身邊,石鶯鶯打開木匣,天舞靈簪在匣子中泛著奪目的光彩。

一時之間,滿座嘩然。

寧清漓也微微楞住了。

石鶯鶯走到寧清漓身邊,示意她跪在早已準備好的蒲團上。

“天舞靈簪……”

“小丫!”石鶯鶯打斷了寧清漓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別辜負了你哥哥的一片心意。”

她壓低聲音道。

寧清漓肩膀微微顫抖,她看向寧正鋒,卻見他仍是那般笑盈盈地看著她。

慢慢的,寧清漓的膝蓋彎下,她任由石鶯鶯幫她把天舞靈簪插在自己的發髻上。

周蕓站在一旁,微笑著唱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禮成!”

門外,一串鞭炮劈裏啪啦放了起來。

寧正鋒滿意地點點頭,笑道:“今日是喜事,我自己自掏腰包,備下了一桌水酒,還請各堂賞光,吃完了再走。”

眾人雖說仍是面色微妙,但這些年下來,他們也漸漸習慣了寧正鋒的作風,無人提出異議來。

很快,一桌桌流水席擺好,而寧清漓則被引到寧正鋒身旁坐下。

她仍然恍若隔世,只呆呆看著這一切。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輕聲道:“哥,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跟我商量啊。”

寧正鋒含笑道:“有什麽可商量的?師叔說她當年的及笄禮便是如此辦下來的。”

石鶯鶯亦笑道:“正是如此,素來大家閨秀,名門之後,誰家的姑娘及笄,不都是要大大的操辦一番。你如今好歹也是掌門的胞妹,這點排場還是該有的。”

“就是,怕什麽?”樓三丫坐在寧清漓身旁,撞了撞她的肩膀,“小丫,生辰快樂!”

寧清漓輕輕點頭,竟是眼中有了一絲淚光,她不敢說話,只覺得喉嚨憋得生疼。

那一天,她也不知是怎麽忍下來的,只是等宴席散了,寧清漓才忽而發現,樓焱並沒有出現。

前輩還是在生她的氣嗎?

寧清漓不無落寞的想。

喧囂的人流散去,寧清漓被樓三丫拉著,在青雲派四處閑逛,寧清漓忍不住問道:“三丫,你哥呢?”

樓三丫聽寧清漓終於忍不住提起樓焱,面上頗有些心虛,“說實話,我也沒見著,他那天突然跑了,再沒回來。”

寧清漓微微一怔,突然間有種錯覺,難道她把前輩惹惱了,前輩走了嗎?

樓三丫小心翼翼看寧清漓臉色,見她面色落寞,更是害了怕。

“小丫你不用理會他,我哥那個人心眼就是小,等他消了氣,自己就回來了。”

然而寧清漓卻根本聽不進去,她心中一邊胡思亂想,一邊不知不覺走到了金堂的鑄劍所。

今日因她的生日,所有弟子休假一天,鑄劍所裏一個人都沒有。

寧清漓恍惚想起她剩下的那塊炎鐵,說好了要給前輩鑄一把匕首的。

樓三丫看寧清漓恍恍惚惚,突然往鐵匠爐旁邊沖,莫名道:“小丫,你做什麽?”

寧清漓的眼睛卻漸漸亮了起來。

“我要鑄兵器,三丫幫我生火啊。”

很快,金堂裏又傳出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直到樓焱回來,已是月上柳梢頭,而寧清漓仍沒有放棄。

她手中錘子揮得飛快,一下下敲擊在餘下的那塊炎鐵上。

錘音聲聲落下,寧清漓卻是越敲越覺得心驚,在焰火中鍛造之中時,這塊炎鐵卻仿佛隱約可以聽到喧囂之聲,像是人類的尖叫,又仿佛是動物在咆哮。

樓三丫站在她身邊,只覺頭暈目眩,耳中嘶鳴,她驚道:“小丫,還是別鑄了,總覺得不太對勁。”

寧清漓卻咬牙不想停,早一點把匕首鑄好,這樣前輩回來的時候,正好送給他。

她一邊想著,一邊拼命敲打,天舞靈簪也跟著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寧清漓和樓三丫都護在其中。

一直到後半夜,寧清漓只覺渾身上下皆是脫力,竟比之前為樓三丫鑄劍時,還要疲憊。

她喘息著道:“馬上,就差一點了!”

下一刻,她只覺一股強大的火系靈息自炎鐵中噴湧而出,混雜著仿若一股戾氣,直沖向寧清漓。

天舞靈簪自動護主,磅礴的水系靈息和炎鐵中的力量撞在一處,巨響中,卻仿佛聽到一聲鳳凰的啼鳴。

這聲響驚動了青雲派不少人。

容靜第一個趕到,只見鐵匠爐上方,還可見著一絲絲火星所組成的鳳凰輪廓。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寧清漓道:“火鳳精魂?”

寧清漓手足無措,楞楞站在原地。

下一刻,隨著大步流星得腳步聲,門外傳出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

“寧小丫,你又在搞什麽?”是樓焱。

樓焱不知從何處回來,一身的風塵仆仆,手裏卻捏著一只臟兮兮的布袋子,身上的衣衫竟還有幾處破損,連頭發都是支棱著的,顯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你回來了!”寧清漓顧不得其他,先是開心地笑起來,“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不回來了呢。”

樓焱提起這事,面色越發難看起來,他抿著唇,一聲不吭,走到鐵匠爐旁。

只見烈火中,一把匕首正安安靜靜躺在遠處,上面暗紅色花紋,竟隱約是鳳凰的樣子。

樓焱抿了抿唇,問道:“這該是我的了吧?”

寧清漓呆呆點頭,伸手便要幫樓焱取出來。

樓焱嚇了一跳,拉住她的手道:“你瘋了,小心燙。”

說著,他用鉗子將匕首拎出來,丟進一旁的冷水之中。

剎那間,霧氣彌漫得四處都是。

樓焱揚了揚手裏的包裹:“給你的賀禮,沒想到還是沒趕上,想看嗎?”

寧清漓的眼睛亮晶晶得,她用力點了點頭,“要看!”

樓焱微微笑了起來。

“走吧,回去看。”

寧清漓笑盈盈地點頭,將圍裙扯下來,又把匕首取出來,遞給樓焱。

“送你的。”

她在鐵匠所泡了一整日,鼻頭上都沾著煙灰,小花貓似的,卻巧笑嫣兮地看著樓焱。

樓焱眼底最後一絲涼意也徹底化沒了。

“你的生辰,偏要送旁人禮物。”樓焱低笑著接過,隨手插進腰間。

此時,站在一旁被虐狗的容靜終於忍不住開口:“那匕首之中有火鳳精魄,定然會是極品中的極品,我說樓二狗,你不先看看嗎?”

樓焱臉色一黑,回眸看了他一眼,而後卻看向樓三丫,冷聲道:“今日誰再來煩我,我便宰了誰。”

說罷,他拉上寧清漓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樓三丫十分熟練的拉住仍然激動不已的容靜,幽幽嘆了口氣:“我說容堂主,咱有什麽想感嘆的,還是改日吧。”

“那是火鳳精魄!萬年難得一見的珍品!只有當年魔尊的佩劍焚天才能與之媲美!”容靜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然則卻被樓三丫死死地按在鐵匠所。

“那又如何?就算是魔尊本人來了,也不能耽誤我哥和我嫂子。”樓三丫撓了撓癢癢,拎著容靜的後脖,貼心的送他回到自己的院子。

可憐金堂堂主,因多年癡迷於打鐵煉器,修為實在不咋地,一時之間,竟搞不過被樓焱□□過的樓三丫,只能在臥房裏一邊捶床一邊哀嚎。

“我的火鳳精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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