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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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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腮子,可終於來了。”男人酷酷得拽起嘴角,在昏暗的燈光下緩緩轉身:“你再不出現,華老大就要撂人來鏟我的老窩了。”

餘時中瞪大眼睛,現實和期許的落差讓他遲遲回不了神:“海、海哥?”

霍海從容不迫得掐掉菸,漫步悠悠得朝他踱來,低頭用力瞅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得彈醒這顆呆額頭,壞聲壞調道:“怎麽,看到是我很失望?”

“不是、那個,志勤哥說……”餘時中目瞪口呆得望著根本不該出現的男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海城才是我的老本家啊,這房子還是我找來給你的,你忘啦?這忘……”霍海的聲音嘎然而止,看著胸前突然栽進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再剛硬的眼神都變得很柔軟:“唉,你也真是……”

“海哥,我、好久沒看到你了。”餘時中用力抱住霍海,他跑了這麽久,終於看到一個他認識的人,聲音激動得不停顫抖:“之前、他們都說,你跟、葉老板鬧翻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霍海人高馬大,手掌卻很溫柔,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一下摸著一下:“餵、餵,你不先管好你自己,提我這破事做什麽?都這麽大了還是不讓人省心,嗯?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怎麽瘦得連骨頭都摸不到了,哪個虐待你了,啊?跟我說。”

餘時中垂下腦袋,認命道:“海哥,我好像……染上毒品了。”

果然霍海當場變臉,言簡意賅得狠狠訓了他一頓:“你這小子可真出息,想你海哥是怎麽教你的那一套,看你打牌的悟性好,怎樣也不會是個呆頭笨腦的,怎麽待人處事總是缺了那麽一根筋,你以為吸毒當吃糖玩兒啊,蠢成這樣你還要我說什麽?啊?”

餘時中咬著下唇承諾:“我戒得掉的。”

“傻子,吸毒不怕戒,怕的是癮頭,你一輩子都得惦記著那個味兒。”霍海恨鐵不成鋼得罵道,又看到他那腕骨分明的爪子,戾氣都跟著血壓一起飆上來:“杜孝之這怎麽疼人的,還沒疼著小命都給折騰一半,這種男人你也跟?啊?別他媽虐戀情深了,跟老子走!不當老婆,當兒子總行了吧!”

餘時中聽道霍海提起杜孝之,下意識道:“杜先生他……”

霍海難得沒再拿話擠兌他:“詳情我是不清楚,沒事,瞧你嚇的,杜七爺那種人命硬,也惜命得很,輪不到你為他擔心。”

“……志勤哥會來嗎?他說有人在跟蹤他。”

“他現在被姓姚的小屁孩煩著,可能得繞幾個圈子,甭管他,你跟著我就行了。”霍海瞇起眼睛:“你這什麽表情,你別多想,跟你沒關,華志勤以前是青幫會的二手,差一點入贅姚家,他們會長的小屁孩兒從小就愛跟在志勤屁股後面轉,他如果接任會長後怕是死也不會放走志勤了。”

“喔……”餘時中的手心這才找回原本的熱度。

霍海捏住他的下巴,佯裝吃味道:“迫不及待了嗯?你離家出走的事我早就聽得七七八八,跑了還待後悔的?這麽想他,何必兜這麽大一圈子,嗯?你還想說什麽,眼睛都亮的跟什麽一樣,還要說你沒有?”

“我……”餘時中噎了一下,不甘心道:“我跟他吵架了,我真的有跟他吵架,他、他……”他似乎在想著怎麽措辭:“他欺負我。”

霍海嘴角抽了一下。

“可是,我見到了我媽媽,才發現事情跟我想的不一樣……”餘時中沒有想太多,情緒也不見太大的起伏,可能是看到霍海讓他一下子放心下來,所以才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我好像只是把事情弄得更糟。”

“海哥,你為什麽要找這間房子給我?”

霍海沒意料他會有此一問:“這裏人多而且地段雜亂,不容易讓人查到什麽。”他瞥了眼餘時中的表情,坦然道:“是我叫志勤幫我找的,他在這裏手腳長,要讓一兩個人消失不見的方法多的是,這地方顯然沒有多少人知道,拿來藏人再好不過了。”

餘時中喃喃道:“藏人嗎……”

稍晚一點,華志勤像變戲法般一絲不茍得出現在門口,看樣子是成功擺脫了麻煩。

華志勤調了幾部車子在外面,餘時中沒想到會這麽順利,焦急得拉住華志勤:“樓叔叔肯定知道了,我媽還在醫院,我還是得回去她身邊。”

“別擔心,你母親那邊杜先生會安排好一切,他要你先回去。”

餘時中一顆心才剛放下又懸到了半空:“杜先生不是受傷了嗎,他有好好休息嗎?應該還是很痛吧……”他講完又覺得這話很傻,不知不覺越說越小聲:“我、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華志勤錯愕了一秒,旋即會心莞爾:“杜先生還交代我,如果你想跟他一起回去的話也可以。”

餘時中被弄懵了:“什麽意思……?”

華志勤給了他肯定的答案:“他現在就在海城,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跟他說。”

“我曉得了,保護好他。”

男人闔上電話,隨手丟給立在身後的秘書。

除了正裝幹練的秘書,他的身後還站了兩個彪形大漢,活像兩座活動的銅墻鐵壁,身上穿的全是價值不斐的西裝,兩團硬股股得貼在胸肌上,安若磐石,不怒自威,遑論唯一有資格命令他倆大將的正主兒。

正中央的男人同樣西裝革履,他穿著三件式經典款訂制西裝,雪白的襯領,淺灰色馬甲,暗紫色的領帶,中央鑲上一顆鉆鈕,從拘謹中翻出性感,同樣把他醇熟的男人味,以最完美的比列詮釋男性的魅力。

他沒著外套,而是慵懶得披在肩膀上,外套的口袋夾著一條紫灰色的手帕,尤為亮眼,乍看之下跟他的瞳眸泛著一樣的色澤,神秘而銳利,他一語不發,周圍的氣氛連同著如坐針氈。

男人靈活得把玩著指節間的一塊懷表,另一手則隨性得放在腹部上,那塊懷表的做工精良,但除了年代久遠之外,沒有其他特別之處,他彈指間翻開懷表內的相框,底下什麽都沒有。

“鍾琪。”對座男人的外表一點都不遜色,即使面對排山倒海的壓力依然面不改色:“你要他是吧?”

喀,懷表的金屬框彈回原位,男人的聲音低啞而有磁性,像一口蓄滿池水的湖面,永遠探不到盡頭:“樓先生,你弄錯了,我會坐在這裏,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對座的男人收起所有的表情,沈著的目光中撂出一瞬間的酷厲,沒有被任何人放過。

男人這會倒是松動了眉角,他停止擺弄懷表的動作,似笑非笑:“我不喜歡拐彎話,我二哥會找你做庇護,一定有他的理由,他跟你要求了什麽?”

“憑什麽認為我會回答你。”樓青雲絲毫不見處在頹勢的疲態,黯然卻可見一斑:“你帶他走吧,如果沒有別的事,恕我失陪。”

杜孝之搖搖頭:“你還是沒懂,我沒有在和你談條件,時中從來都不是你的條件,我的東西什麽時候也能讓人掛在嘴邊了?”

“笑話,他為什麽回來海城,不就是被你逼的嗎?”樓青雲嚴厲道:“一點都不知道輕重,照你這種玩法,遲早會弄死他,他在醫院躺了兩天,晚上醒來是怎麽卷在棉被裏哭的,你現在倒是擺上嘴臉了,簡直讓人無語。”

“我和他的事,何須跟外人說?”杜孝之垂眼輕笑,濃密的睫毛扇在英挺的鼻影上:“不管再怎麽鬧騰,他始終還是會回到我身邊。”

樓青雲看似無語透了,杜孝之早就看穿他虛有其表的派勢,冷漠得給予摧枯拉朽的一擊:“他是鍾琪,不是鍾懷英,感情如果要那張臉上才成立,也太可悲了。”

首都參選失利,黨羽失勢,林家上位,甚至連以前的破事都被撬出來,樓青雲這輩子第一次輸得一塌糊塗,他坐到現在這個位置,掌管國家最大的港都,關系著百萬市民的人生,要掌握一個人的人生何其容易,可惜他唯一在意的人已經不在了,永遠。

如果連摯愛之人都可以放下,他還有什麽值得執著。

樓青雲重整了儀容,他的尊嚴不容許他失態,尤其在這個小他幾乎兩輪的男人面前。

“我沒辦法給你真正要問的東西,我和他的交集並不多,這些你應該也知道,他想接收青幫,青海雖然名義上是馬丁國所有,但其實他什麽都聽幕後的老板,青海也只是一小部分,他們主要作的生意是毒品,他為了洗錢,在海城和北都掛名了好幾個股東經理。”

“他派人暗殺我。”

這話說得唐突,在場所有人為之一震,震驚之餘越發坐立難安,邱圓更是蹙眉凝頰,不滿之情全顯露在臉上。

“這、……”饒是樓青雲再有閱歷,也懸置了短暫的空白:“我無法說什麽。”

“無妨。”杜孝之像是對手中的懷表徹底失去了興趣,隨手丟到桌面上。

“這塊懷表是瑪麗花園的董事長親手交給我的,自從上一個物主贈予給她,已經過了十幾年。”

他說完這句話,旋即帶著他的人揚長而去,只留下樓青雲獨自一個人和桌面上暧暧無光的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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