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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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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跟我說好嗎?”繼佑剛似笑非笑,充滿男人味的氣息全壓在餘時中的額頭上,刻意營造最迷人的嗓音吐進餘時中的耳畔:“你就這麽相信我會幫你?”

餘時中兀自把煩惱一吐為快,蹙眉不解:“我沒有要你幫我。”

“……那你跟我說幹嘛?”

“不是你問我的嗎?”餘時中扳開繼佑剛撐在他臉頰兩側的手:“你讓開,我要回去了。”

繼佑剛紳士翩翩的笑容沒維持住,整張臉都垮了,他就不懂這只小狐貍腦袋裏裝的是什麽,明明前一秒還楚楚可憐得跟他傾訴這埋怨那的,怎麽下一秒馬上翻臉把他當成路障。

好不容易遇到這種心靈攻防戰最脆弱的時機,他正想好好展現自己成熟體貼又溫柔多情的好男人形象,怎麽這情調不到兩句,搞半天只是餘時中自己想講出來,對象是誰都無所謂,壓根沒有央求他的親膩在裏面。

繼佑剛覺得他不只被潑了桶冷水,還被扇了一巴掌。

“寶貝兒,你想知道我舅舅的事?”

餘時中果然不再扳他的手,擰著眉頭回答道:“也不是……你不是知道他的一些事嗎……我想知道。”

繼佑剛露出邪俊的微笑,嘴角都快翹到天邊了:“當然可以告訴你,不過……”

“咳、咳。”某人摸著良心,非常有道德得刷了刷存在感。

餘時中霍的一聲擡起頭,直接把擋住視線的男人撥到一邊:“秦先生,我先回去了。”

打完招呼就想撤爪子開溜,他這邊被撩起的火怎麽辦,繼佑剛提過餘時中的領子,也對著眉頭深鎖的秦禎道:“我也走了。”

秦禎隨手撈起沙發上的外套扔給繼佑剛,並警告性得掃了他一眼:“我送你們出去。”

“哼,你還要出去啊?”繼佑剛接過秦禎丟過來的外套,順手穿起來:“你的小公主要是知道剛剛才給她晚安吻的嘴,等下馬上就要伸進別的女人的嘴巴裏亂攪,該有多幻滅,我光想到都要幫她流淚了。”

“總比你伸進男人的嘴裏好多了。”

秦禎面不改色得拍了拍餘時中楞住的肩膀,低聲道:“別介意。”

“嗯。”

“嗯什麽?接著。”繼佑剛從口袋掏出一根菸,隨手把打火機扔給餘時中,後者反射性伸手接住,又一副燙手山竽的表情,想丟又丟不掉得瞪著繼佑剛。

“過來點上,裝什麽騷?”繼佑剛見他躲在秦禎背後,刻意用狹膩的口吻要脅他:“剛剛是誰英雄救美,硬是把丁香趕走的,我們本來可打算親熱一整晚的,你陪?”

餘時中立刻滿臉不悅得走過去幫他點菸。

“這麽嚴肅,大聖人。”繼佑剛彎下腰渡過餘時中捏出得火苗,面對腰桿站得筆直的男人無所謂得嗤道:“就你這樣管得住徐媛?別禮金都還沒收全,就先往自己的頭戴帽子,她可不是還在作公主夢的小女孩,幾個晚安吻就死心塌地得把你當王子崇拜。”

秦禎特別正派得斂起眉毛,低沈道:“多謝關心,以後還要請你多關照。”

繼佑剛一臉沒意思得吐著煙圈,突然就摟住站在一邊發呆的餘時中,擺擺衣袖就想瀟灑得揚長而去。

“佑剛,杜先生要我載他回去。”秦禎才叫住他,餘時中立刻點頭附和。

“少來,小狐貍眼神給我收斂點,當著我的面看誰呢,像什麽話。”繼佑剛單手就扣住開始跟他撓撓抓抓餘時中,轉頭面對秦禎道:“我送就好,你要哄誰趕緊開你的破車去。我跟時中熟得很,我的床他都睡過了,還有什麽不能做?”

他親膩得捏了捏餘時中的後頸肉,青年顯然已經連跟他爭辯都懶了,翻著白眼裝聾。

“別鬧了,我送你們。”

繼佑剛聳聳肩,三個人一前一後走出社區的大門,兩個大人因為職場相同,難免互相往來一些消息。

“話說我們這樣不好,關系一定要改正。”繼佑剛義正嚴詞換了一種口吻:“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站在同一條船上了,榮辱共赴。”

秦禎奇異得看了他一眼,無聲得默許了他的話。

“葉司函的婚禮你會去嗎?”

“自然。”

“你會跟繼徐媛一起出席?”

“是。”

“說起來比起葉司函的未婚妻,你跟徐媛這婚結得才叫玄,蔚叔的意思吧,我可不相信你吃女星賣肉這一套。”

“牟先生有他的意思,我以為你知情。”

繼佑剛瞇起慵懶得兇光:“你要進來,單靠蔚叔是沒用的,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個好丈人,但你誰不好娶,偏偏娶我二伯父的小女兒!我就不懂了,你明明知道他是港貿局的人,就算和我家老頭子再不親也是兄弟,蔚叔這是什麽意思,我媽娘家那邊明擺著在海城,現在時機這麽敏感,你說他……”

“他要調中央的,遲早的事,只是不知道挪的是哪個部長還是省委,牟先生在等我升上去,你既然還想得起來你媽那邊有背景,就別整天混吃等死,瞎忙什麽捐款名目,整天打開電視都是你的臉看得就煩。”

“你哪裏的消息?”繼佑剛音量揚了幾度,語態嚴厲:“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蔚叔跟他又不熟,憑什麽幫襯他,秦禎,你這是在跟我說我二伯父要有動作了,這可不是在開玩笑,海城那邊港口的官派首長還是倪彥霖,他要不要下任都還沒風沒影的事,老師自己就是海城人,他會弄不清楚海城的權利運作?”

“佑剛,你以為我結婚是鬧著玩的嗎?”秦禎皺眉:“你也是過得太舒服,一點意識都沒有。”

繼佑剛冷笑:“你這狐貍尾巴終於藏不住了啊?蔚叔是無心政治了,他想提拔你,可不是捧你起來反咬人一口的。你嫌我生了一個好爹是吧,我再無能也跟你一樣是老師親自提出來的人,是,我是姓繼,註定有我老子副省長的光環,你毫無背景,沒個好爹媽,但老師卻把你帶在身邊,放在他最重要的左右手。”

“你這話歧異太多。”秦禎淡定得瞥了他一眼:“對老師的景仰和敬重,你覺得我還會輸給你嗎?牟先生白疼你了。”

餘時中只看到他們倆人劍拔弩張得聊了起來,沒聽見內容,正好餘時中的手機響了,他才挪了兩步按下通話鍵,就被硬生生得釘在原地:“什、麽?……你說、要、要過來接我?”

兩個大男人子然也註意到餘時中突然變調的聲音,紛紛掉過頭來關註他的通話內容,青年驚慌失措的臉色已經揭露了電話另一端的人是誰。

下一句話,更是讓餘時中在風中淩亂,步伐都軟了下來:“你、在樓下了?”

秦禎和繼佑剛面面相覷,前者二話不說趕緊挾著餘時中加快了腳步。

果然,社區的入口轉角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門邊站著一位身材挺拔的男人,高大的身材佇立在點著孤火的路燈底下,繪出一個男人等候的剪影,俐落又強烈的視覺沖擊,更立體得彰顯出男人氣宇不凡的威嚴。

他穿著正式的黑色西裝,仿佛乘著夜色而來,或許是沾染了黑夜的孤寂和蕭索,男人英挺的側影少了平時的嚴厲,卻多了幾分溫柔,即使四周呼嘯的勁風,為沈寂的夜幕憑添了肅殺的氛圍,卻因為男人孤單得佇立在車外,仿佛守候多時的姿態,倒顯得不再像白天那樣不近人情。

餘時中卻遲遲無法坦率得跨出腳步,像平常那樣輕聲得跟他說,要他載他回家。

僅僅猶豫的片刻,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繼佑剛已經笑靨如花得上前打了招呼:“杜七少,好久不見,這麽冷的天氣,真難得看到你只身一個人出現在大街上。”

秦禎沒拉住討嫌的繼佑剛,只好不動聲色得也上前問候。

杜孝之淺淺頷首,回了幾句客套話,便深深望著躲在兩人身後的餘時中,男人的雙眸蘊含著更深沈的脈動,既深情又恐怖,餘時中更是連一步都邁不出去,他又想逃跑了。

黑色的空氣仿佛更寒冷了。

秦禎很有涵養得表明他跟繼佑剛待會還有別的事,也不讓滿肚子壞水的繼市委再興起任何風浪,向杜孝之道別之後,就拉著人匆匆離開。

餘時中跨不出去,只好由杜孝之主動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餘時中瘦弱的身子很快就隱沒在男人的陰影底下,街燈斜照,餘時中幾乎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只看得到杜孝之偉岸的黑影,像黑色的雪,把他的世界埋進一片寂靜的黑暗。

“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餘時中低著頭喃喃道。

“我想接你回去。”

杜孝之一句話就打斷他的期期艾艾,餘時中聽不出男人是用什麽語氣說的這句話,他想擡頭去看杜孝之的表情,卻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別開了頭。

餘時中呵著成團的白氳,註視著腳邊黑色的雪,越堆越深:“……你來多久了。”

“一個小時左右。”

餘時中微訝,仰頭道:“那怎麽不……”

“嗯?”有什麽東西從杜孝之的眼底一閃而落,轉瞬又落進平時深不見底的黑潭。

餘時中別開眼,左右尋思著話題:“小湘她、一直說想見你,我都跟他說你沒空,怎麽……你都來了,怎麽不上去看看她……”

餘時中說到後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說什麽,他怯怯得偷看杜孝之,只見男人的唇角微彎,似乎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剛剛、”餘時中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心慌了起來,語無倫次得解釋著:“只是剛好遇到繼先生,他也去看了小湘,他……就真的只是遇到,就、就一起走而已,我不知道他、……怎麽會認識小湘啊……”

杜孝之居然真的回答了他七零八落的話:“他跟牟蔚廷關系很好。”

餘時中楞了一下,又一股腦兒問了些有的沒有的:“那個,我剛才聽到,秦先生的未婚妻是,是繼……徐媛……”他見杜孝之點頭,又問道:“他、他們什麽後會結婚啊……”

“你想知道可以問問看,他會告訴你。”

餘時中心想張紫一定要哭了,他前幾天還對著廣告看版嚷著只有小媛女神對他最殘忍,花邊新聞沒斷過,卻沒有一次被證實過,果然是真愛什麽的說了一堆餘時中完全找不到邏輯的理論,殊不知他的真愛已經被秦先生追走了。

餘時中越想越跳躍,絲毫沒有察覺身旁的男人正深情脈脈得註視著他,他邊思考著國民女神跟繼先生是什麽關系,心情五味雜陳,不知不覺間整個人已經貼到杜先生的胸前,他想也沒想就拉住杜孝之的衣襬,仰頭問道:“他們是什麽關系,真的是堂兄妹……”

杜孝之低下頭,輕輕含住他的嘴唇。

餘時中忡怔不已,也忘了要躲,眼睛睜得雪亮,他看著男人輕柔得封住他的嘴唇,沒有深入,而是眷戀似的延續美好的觸感,若有似無的,沒有參雜一絲壓迫感,或是混濁的欲念,輕的像雪花,淡的像檸檬糖,暖的像毛毯,純粹的好像……初次接吻一般。

餘時中不曉得為什麽腦海裏會冒出這樣的感覺,他覺得腦海中一片茫茫,眼前也泛起了霧,杜孝之的臉孔也跟著氤氳模糊,恍惚間,他甚至覺得眼前的男人就像高秀明一樣,愛護他,疼惜他,喜歡著他,毫無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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