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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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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退政壇十年的牟蔚廷回來了,牟家貴為歷史悠久的政治世閥,其中這一代最有影響力的領導人,當年不顧朝政的反對,力退出政壇這座盤根錯節的鐵壘,卻在此時牟家後繼無人的局面下覆出收拾殘局。

據說這次回來是為了跟他擁有同樣姓氏的胞弟。

牟一響原本在新一輩的菁英中能力和聲望都很突出,也沒有什麽不良嗜好和傳聞,形象很正面,在下一任首都長候選的聲勢上極有機會,卻因為一場桃色醜聞徹底失利廢選,導致都長候選人持懸,黨內的局勢一面倒向從政以來德高望重,不論資歷、手腕和背景都遠遠雄厚於牟一響的海城市長。

尤其又是牟家人自己捅出來的簍子,牟蔚廷這種老謀深算的政治人怎麽可能會放任北都的局勢崩盤,還是一個臨市的地方官也想北都這座國家核心裏分一杯羹,想太美,這趁火打劫都燒到他的胡須上了。

“萬如濤,他一個銅臭商人也能關心國家大事了,什麽東西,他以為現在局面上明朗化了,掏出自家金庫銀庫就可以把樓青雲砸上寶座了,太天真,他以為中央黨部的人都是窩囊廢,他們一個個老骨頭都精成妖怪,他們睜閉一只眼,不代表他們瞎了!這裏是哪裏,北都,國家首都,中央最高行政核心,郡縣制度在我們現在這個年代很抱歉,行不通。”

牟蔚廷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精神很耗弱,但說起話來還是響如宏鐘,只是底氣有些虛浮,看來真的是身體傷到了底。

杜孝之包了一間葉少傾開的餐廳裏頭的包廂,為牟蔚廷和秦禎洗塵。

牟蔚廷穿著精神,頭發和胡子也修整得乾乾凈凈,但就是斑白了一大片,印象上次見面的時候牟蔚廷的頭發還很烏黑,整張臉也是容光煥發,不像現在即使戴著淺色的墨鏡,依舊遮掩不住憔悴,眼眶周圍都是細紋,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十歲。

“你也真是過分到極點,把牟一響利用到最後一點渣都不放過,把我牟家的人這樣搞,我還沒成骨灰呢,這樣祭拜我,啊?”

杜孝之只是笑也不說話。

“這樣對我,還敢跟我嘻皮笑臉,簡直狼心狗肺,杜蕭的種我認。”他憤憤拍了一下大腿,他這種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難得情緒表露無遺,可見有多氣。

“牟一響也真是扶不起的東西,就他那不爭氣的老子,真是賠上三個諸葛亮都他媽別想站起來,永遠只看得到跟他那堆廢紙一樣虛有其表的垃圾話,他媽臟錢不好好賺,居然還為了個外人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他去死,怎麽不自己嫁進去算了,真他媽丟死人的老錢鬼,替人舔了鞋底還當是沾了黃金,丟死我們爺姥祖宗十八代的臉。”

“我最他媽來氣的是,居然是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女人!”牟蔚廷氣得守不住臟話,陰側側得直笑:“自古英雄敗美人,我牟家居然就鐵錚錚出了一個。”牟蔚廷狠狠削了杜孝之一眼,笑道:“這女人要也是你的安排,看我不去刨出杜蕭的墳狠狠踹他三腳,給不解氣的,哼,什麽來歷?”

回話的卻是秦禎,他小心翼翼得橫了自家長官一眼:“她是以前一個滿有名的資產家淩越的長千金,家裏破產前跟萬家交情匪淺,她跟萬如濤的長子,也就是現在萬氏企業的董事長萬衢算是發小交情,她和萬夫人自還在演藝圈時就一直交好,會認識牟一響也在合情合理的範圍。”

“白癡!”牟蔚廷毫不留情斥道:“那女人呢?”

“送醫不治死了。”秦禎道:“刺殺牟一響未遂。”

“什麽?”牟蔚廷迅速橫掃杜孝之,憤怒的大吼:“老七!”

“勢必是有人在背後指使。”杜孝之橫手跨在椅背,道:“老牟,魚已經釣出頭來了,你就不要客氣全部一起收拾。”

“廢話,老子都屁顛顛滾回祖國收爛攤了,連個剩屁都別想吃老子的。他奶奶的,居然連我牟家的人也敢動。”牟蔚廷冷哼一聲,轉頭對著一旁轉著眼睛亂瞟的餘時中粗聲道:“小朋友,嚇傻了,對付這種臉皮死厚的無賴就要像我這樣,不給他一點臉色,就等著他咬斷你的脖子用你的鮮血開坊。”

餘時中趕緊點了點頭,被杜孝之拍了兩下大腿。

“討人厭的臭腮子,虧我還帶了一份大禮要送給你們。”他話才說完,秦禎便拿出兩個小袋子,裏頭裝的像是盒子,裝珠寶的那種。

果然牟蔚廷道:“這是墨翠,我親自到緬甸找人磐的……小昀,她……她很喜歡,總說墨色的翠玉是最漂亮的黑寶石。”他凝滯了一下,聲音帶著頓挫,像坑坑疤疤的傷口一般,有些疼,更多的是怵目驚心看得人難受:“秦禎找人作了兩對,一對袖扣,一對耳扣。”

杜孝之收了下來,神色淡淡,沒有多說什麽,餘時中正想道謝,杜孝之就示意他把東西交給牟蔚廷。

他隨即從口袋掏出一張便簽,上面有一行數字,他遞給牟先生,道:“這是柳琴老師的私人號碼。”

牟蔚廷終於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大大方方接了過去。

送走牟蔚廷跟秦禎後,杜孝之沒有找人開車過來,他帶著餘時中走出飯店的大門,晚上的精華商業大道其實行人並不多,趁著夜色漸濃,華燈寂寥,他居然牽起餘時中的手就這麽旁若無人得走在大街上,他們垂下交握的手,杜孝之的袖襬遮住緊扣的雙手,更降低旁人註目的眼光。

餘時中臉皮薄,又有什麽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被牽著走,也不敢四處張望,走得那叫一個心不在焉,果然沒走幾步就出事,他居然被自己的腳絆倒!

餘時中悶哼一聲,自然即時被杜孝之解救,並且被包覆進一個火熱的懷抱,在這即將落雪的季節,餘時中順從本能安分得窩進溫暖的地方,臉頰靠在風衣皮布柔軟的領口,跟隨穩重又充滿安全感的心跳起伏,鼻息間全是男人的味道,迷惑得連他的害羞蟲都怠忽職守了。

“叮─”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得響了起來,杜孝之雙手忙著親近芳澤壓根不打算接,餘時中怎麽能放過這通理智打來的電話,直接就往杜孝之的下巴呵氣:“接電話。”

“你接。”這男人居然這樣說。

餘時中把心一橫,還真敢了,他把手伸進杜孝之的褲兜,小心翼翼得撈進底部,摸了三兩下才勾到一支手機。

他拿到胸前,滑開綠色的通話鍵,才擺到耳邊,就聽到一道成熟女人的嗓音。

“孝孝,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怎麽一年就這麽一天還這樣忙,我知道你都故意不過節日的,但剛我還是有接到杜公館的電話,你要怎麽樣我管不著,但看在大家都這麽有心要幫你記起來,你就勉為其難記起來一下嘛。”

餘時中才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對方又開始說話,也不在意接電話的人有沒有回應。

“我真不敢相信,謝謝你,謝謝,我真的……爻哥他,你知道我沒辦法,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沒辦法放他不管,我又不能帶著他移居英國,他不肯,吳信也不會放過他。”

她沈默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情緒:“我上次帶他到國外作精神鑒定,他很好,沒有生病,他沒那麽脆弱。但,七爺,我還是想帶爻出國,只要他在北都一天,他永遠忘不了以前的事。”

“我知道你不會答應我什麽,我也知道你放任吳信強制留下他有你的做法,但我只希望你能留給他一條命……”她克制得抽了一口氣:“我和……我媽還在國外等他,你能答應我嗎?”

餘時中很詫異,還有點罪惡感,總覺得好像偷聽到什麽不得了的事,他在杜小姐在說出什麽更驚人的吐白前,趕緊把電話遞給杜孝之,男人瞅著他略帶驚慌的臉,還是接了:“莉絲,這個時間怎麽還醒著?”

那邊傳來細微的笑聲:“當然得跟你到這個賀,啊呀,我是不是打擾你跟時中甜蜜了,啊……瞧我,時差算錯了,這個點……該不會是很重要的時刻吧,難怪響這個久才接……”

杜孝之又把電話還給餘時中,餘時中沒聽到剛剛對方說了什麽,只好先打了招呼:“三小姐,您好。”

“時中!”她嬌嗔一聲:“哎呀慘了,這是不是打斷你們好事了,不過聽你聲音滿冷靜的啊,唉呦,我好想你噢,改天要不要來英國玩啊?跟你說我最近養了一只牧羊犬,超級可愛的,我想說你跟他一定很合……”

杜孝之又把電話抽回去:“杜俐,話既然說完了,去睡覺,晚安。”

“誒、餵!別掛,七爺,七爺、小叔!生……”就被無情的男人果斷掐斷。

“走了。”杜孝之拉著他往馬路走,在熟悉的賓利車滑到他們面前之前,餘時中突然拉住杜孝之的袖子,他瞪著男人的臉,乾巴巴道:“先回你公司一趟可以嗎?我、有東西忘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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