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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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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時中繃著嘴角,沒說話。

繼佑剛反而勾起嘴角,雙眼露出炯炯精光,玩味道:“許是你們相隔太久沒見面,要不要我幫你覆習一下我舅舅的名字?”

餘時中的表情猶如壞透的雨天瞬間橫霹一道巨大的閃電,他瞪大充滿怖色的眼睛,哆哆嗦嗦道:“你、你說的,真的假的……?”

繼佑剛摸了摸他的臉,便抽開手抱臂看著他:“你的語氣可聽不像是在問我。”

“到底是不是真的!”

“黨政主席的別院一聚,雀屏中選的幸運名單可不是人人都有。”繼佑剛瞄了他一眼:“杜孝之這次失算了。”

餘時中當然聽不懂,繼佑剛換了一個問題:“你怎麽會在這裏?”

餘時中噎了一下,想了想才想起來:“我陪朋友來聽歌劇。”

“歌劇?”繼佑剛拔高了好幾度,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笑話,他要笑不笑:“杜孝之這樣跟你說的,真是天真的可以。”

被這樣東啄一下西啾一下,餘時中惱了:“你話可不可以說清楚!”

“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繼佑剛冷哼:“不如先想想待會要是遇到樓市長,你要跟怎麽跟他打招呼,譬如說……”他笑了笑:“樓夫人最近身體還好嗎?”

餘時中當下甩頭就要出去,在拉到門把前,蹦的好大一聲,背後氣急敗壞的男人雙手壓住門板不讓他打開,餘時中一回頭就看到一張盛怒沖冠的俊顏。

“幹嘛!”餘時中被男人的陰影蓋得結結實實,情急之下惱怒得回嘴。

“幹嘛?你是不是被杜孝之玩傻了?你要出去送死啊?”繼佑剛雙手撐在餘時中的兩側,居高臨下得壟罩住這個愛招惹是非還不自覺的小東西。

“你知道他要殺了我?”餘時中順了口氣,仰頭問他:“你還知道什麽?”

“我知道樓青雲一直不停向杜孝之施壓,他如今日正當中,在黨中央混得風生水起,據我所知他已經接下黨內某個幹部,別說北都下屆的選舉勢在必得,這個首都長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塊小跳板,搞政治的野心大不可怕,可怕在於他勢不可擋。”

繼佑剛難得露出肅穆的顏色:“杜孝之再逞兇鬥狠,再囂張再無視國法,政治這一塊是不可能鬥贏樓青雲這種一輩子都在官場打滾的老油條,你看這次他的候選人被搞到半殘,連命都丟一半,他連棋子都被稿廢,要拿什麽跟他對弈?”

餘時中臉色慘白,只抓到繼佑剛的第一句話:“他跟杜先生,他跟杜先生要我是嗎?”

“哼,你也知道自己是只小狐貍精。”繼佑剛冷笑一聲:“所以我今天在這裏看到你才會這麽驚訝,我以為杜孝之會把你鎖得死死的,要不他有意讓樓青雲看到你,不然就是他沒料到樓青雲今天好死不死受邀出席這次活動。”他勾勾唇角,壞腔壞調道:“我倒心甘情願相信是後者。”

“物極必反,杜孝之在北都橫行無阻這麽多年,連老天都看不下去,哈、他肯定沒想到那女人一死,牟一響這步棋就算是徹底走廢了,哼,笑死人了,牟一響向來小鼻小眼的,這種做事情比女人要畏畏縮縮,屁大點事都能嚇得他屁滾尿流,說白一點就是膽小如鼠,這是能夠成大事的樣子嗎?要不是占著牟部長的姓氏,拜托還政部秘書,我看他還能升官就要偷笑了……”

“哪個女人?”餘時中打斷繼佑剛,厲聲問道:“你說哪個女人、死了?什麽?”

“哪個?當然是牟一響的姘頭,也真是便宜牟一響這種老頭子(人家只是四十歲而已),都一把年紀了還在玩過氣的小模特,連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虧他還是留過洋的博士,書都念到下半身去了吧,還好意思沾牟部長的光,我真的,無話可說。”他一副再多評價一個字都會侮辱到自己,搖搖頭道:“不過一條命換來兩顆子彈和姓牟的仕途,怎麽算怎麽劃算。”

繼佑剛也不管餘時中有沒有在聽,滔滔不絕:“可笑的是,一位香消玉殞的美人,居然讓臺面上整個局勢大逆轉,牟一響,不,別只說他,就是杜孝之都不會想到,一個女人,一個女人而已,居然就讓原本靠錢靠關系處心堆積出來的朝野支持者,一夕之間全部變卦,尤其孫士緣一派不輕不重說了句不幹預,就完全判定了他的死刑,只能說牟一響太自不量力,沒有了家族光環,沒有了蔚叔,他完全就是個廢物點心……”

餘時中根本沒空聽他大放厥詞批評這些聽都沒聽過的人,腦袋亂轟轟得一片作響:“你說得女人,是、是指,淩小姐嗎?”

“怎麽你也知道麽?”繼佑剛玩笑道:“那女人前些年可是個性感艷星,不會剛好你還是粉絲啊?”

“不、不可能。”餘時中一口否定他:“我前天問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騙人,你騙我……”他突然擡起頭,眼神浮動他的心慌意亂:“是不是,杜先生……說要、殺了她?”

繼佑剛從沒看過青年露出這種表情,他們距離得極近,青年因為身高的低勢,仰頭即露出一截白凈的脖子,他本來想再嘲諷幾句,不知道為什麽一對上那雙靈灩的大眼睛,他連一貫天生淩厲的聲線都稀釋了再稀釋。

“你不可能不知道,杜七爺一句話,沒有做不出來的事。”

餘時中良久沒有說話,繼佑剛就維持兩人親密的站姿,安靜得等候餘時中的沈默,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繼佑剛都逐漸感到無形的壓力,青年終於開了口:“我去問他。”

繼佑剛瞬間垮臉:“為了個女人?你想那麽久就只想到問這個?你還真喜歡她啊?”

“才跟你沒關。”餘時中扭過頭,繼佑剛一虎口就把他抓回來,這次沒再客氣,直接鉗住他的下巴,翻開他的下唇,手指頭還得寸進尺得伸進去,餘時中氣得咬了他一口,誰想他皮粗肉厚,硬是被咬出一口牙印,也不肯松開他。

“你幹嘛!”

“噓,別鬧,像只野貓一樣。”繼佑剛端凝他的臉,不如說在看他唇角延伸出來的嫩疤,他憐惜似的來回撫拭,好像覺得很可惜:“這怎麽弄上的?沒想過把疤去掉嗎?”

“沒有。”

“沒有?”繼佑剛挑眉:“杜孝之沒說過要幫你去掉?”

“沒有。”

“為什麽?你這副皮囊把他迷得神魂顛倒,封鎖了整個首都就為了藏你這只小狐貍,我就不信他忍心留著這點瑕疵在你可愛的臉上。”

餘時中被問的煩,不耐煩得打斷他:“就說沒有,他才不可能把疤去掉,這本來就是因為他造成的,他就是要留著,我能怎麽辦,你放開我……”

“喔?果然是他弄的,真是惡心又變態占有欲。”繼佑剛冷哼一聲:“怎麽沒連你的名字也改了?嗯?不用冠夫姓?”

餘時中垂著睫毛,繼佑剛從上而下看不見他的眸色,只聽見他輕聲道:“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因為要斬斷過去比較輕松嗎?”繼佑剛呼出一口重氣,語氣緩和不少:“殺父搶母,也真的只有樓青雲那種人面畜生做得出來。”

青年皺起眉頭,繼佑剛了然道:“這點我不得不佩服杜孝之真的把你鎖得沒有任何縫隙。”

“不過我身為樓市長為最親愛的侄子,還怕無從查起嗎,哼。不過為了查出你家那點事,我這裏可是賠上了暗插快一年的暗樁,不過反正遲早得被揪出來,還挖出我那親舅舅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謊言,賺了。”

“那你知道他為什麽在找我嗎?”餘時中擡頭道:“他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殺?怎麽會這麽想,我倒不這樣覺得……”繼佑剛突然換了一種表情,眼神閃爍得盯著他的臉:“你長得跟你父親可真像,我看過你父親以前的照片,更早的,大概是大學時期的照片吧,簡直一模一樣,尤其是這裏。”他摁了摁餘時中上挑的眼尾。

餘時中警戒得看著他,回道:“很多人都這麽說。”

繼佑剛徐徐道:“你父親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他開過好幾次大型的心臟手術,無疑是病房的常客,偏偏你剛好也有先天性氣喘,也常常去醫院掛號。”他頓了一下,問道:“你們應該有同時住院過的經驗吧。”

“有吧,”餘時中不明白:“什麽意思?”

“這就……”就在此時,靜謐的房間突然鈴聲突然大響,繼佑剛臉色一變,急忙掏出手機接起來,他神態自若得應個幾聲,便闔上電話,時間太短暫餘時中分辨不出來對方是誰,繼佑剛掛斷電話就松開餘時中,轉開門把帶他出去。

“繼先生……!”餘時中莫名所以得被拖著走,緊張得喊住拖他的男人。

“緊張什麽?我在你前面。”

“你、你不是要帶我去找、他吧?”

繼佑剛瞇起眼睛,用他那張俊魅的臉孔揚起一道很是邪氣的微笑:“如果我說是,你要怎麽阻止我嗯?”

餘時中狠狠瞪他一眼,扭著腳跟就要跑,但手被狼爪抓著,當然一把就被拽回去,繼佑剛笑道:“怎麽,這次不揍我了?手不能動,也可以用嘴巴咬啊。不然這樣好了,你親親哥哥幾個,我要覺得夠可口,就把你帶回家養,怎麽樣?我保證我家比杜七那要舒服很多,尤其是主臥房的床,你上次沒參觀到吧。”

餘時中真想沖上去拼了,照理說以他以往的身手要對付只身一人絕對不是問題,但他這些日子實在削瘦太多,雖然敏捷度仍在,但那個噸位根比他高一個頭的壯實男人相比,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繼佑剛要是真把他敲暈扛走,他也就只能暈著被他扛走。

餘時中冷靜道:“你快帶我回去。”

“回去那兒呢?你是不是忘記我跟杜孝之好像不是什麽朋友嘛,我這個人特別愛記仇,別說你忘記上次他是怎麽回報我的嗯?”他壓低聲音在餘時中耳邊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舅舅開給我什麽條件要你,嗯小狐貍?”

餘時中冷著一張臉,一字一句道:“你就是把我交出去,他們也別想帶我離開這裏一步,杜先生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麽相信他?果然是正受寵的寶貝才會說這麽天真的話。我不相信你沒聽過他的事,有丁香在前面作前輩,你就不擔心步上他的後塵?要知道男人對玩膩的東西向來是最無情的。”

餘時中心頭一痛,心裏想的卻是別人。

“你不會真他媽認準他了吧?你要知道杜孝之的喜好全世界沒有人不曉得,他一律只看著臉皮挑人,最後的結論就是像你這樣大眼睛,瓜子臉,皮膚比雪白,年紀大約十幾歲上下的男孩,我也送過幾次,但最後全被退件,那標準可真夠挑的。”說完還哼一聲。

“杜先生、收過很多人嗎?你說的那種長相,像我……這樣的……”長得像丁香的模樣。

繼佑剛露出鄙夷的表情,不悅道:“這關我什麽事?他那種人格缺陷的變態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嗜好可不是我這種端正廉潔的好男人可以理解的,把丁香搞上後又踹爛,真他媽暴殄天物,我倒真想看看他他媽翻遍全世界都要得到的人到底是怎樣的狐妖再世,連像杜七那種無情無義的男人都勾得牽腸掛肚,不是有句話說什麽,專情的人最是無情……”

“什麽意思?”餘時中越聽越糊塗:“什麽要得到的人?”

繼佑剛沒忍住脾氣:“還問我?當我他媽媒婆啊?”他粗聲道:“到底親不親?不親就把脖子洗乾凈,我正好去舅舅那討杯好茶解渴。”

這時正好過了一個轉角,繼佑剛一把拉過還楞著神的餘時中,摟住他的肩膀遮住他大半個身子,並迅速帶他走到一處隱密的電梯。

“真費勁,要不是蔚叔要回來,我堂堂繼家少爺用得著乾吞這口氣?”他啐了一口:“走了,你現在可以當我是杜孝之的朋友,特別利益的那種,瞧你這會消失這麽久,他可得急瘋了,我怎麽能錯過,讓他給爺在等久一點。”

餘時中按照繼佑剛的指示坐進電梯,他說雖然頂樓有兩座大包廂,但中間被一盞從屋頂延伸下來的吊燈給隔開,兩邊包廂是不互通的,他搭著直達電梯回到剛剛杜孝之包下的那一側包廂。

電梯一打開,兩旁保鑣盡責得沖上前攔住他,一看清他的容貌,也沒來得及通報,餘時中就錯開他們筆直得沖向走廊盡頭的包廂。

他隔著繁重的布幔就看到杜孝之正巧走出包廂門口,修長又矯健的身架子撐起一身黑色禮服,雪白的襯衫,俐落的剪裁,銀色的馬甲和筆挺的西裝褲,無一不彰顯他修長的腿,挺拔的身姿和內斂的豐采,也只有那頂級的身段才能襯出成熟男人應有的俊悍和魅力。

這時在餘時中眼中看起來耀眼得就像一顆救星,他想也沒也就加快錯亂的腳步,恨不得立刻走到他身邊。

杜孝之也是隨即辨認出他的腳步,他立刻停止嘴邊的對話,專註得看著他跑過來的身影,就在他越走越近,就要碰到杜先生的時候,突然從後頭傳來一聲電梯開門的提醒,穿越過偌大中空的中庭,回聲窮蕩,也不知道是這邊還是對面包廂的電梯,餘時中幾乎是同時間撲進杜孝之的懷裏。

“杜先生!”餘時中被緊緊箍進強大的懷抱,立刻揪住杜孝之的衣襟,也不管有沒有揉亂他的禮服,他把頭靠進杜先生堅硬的胸膛,小小聲得低呼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杜孝之牢牢扣住他的腰,雙臂結實得栓緊他,給予懷裏的青年最直接的保護和安全感,男人的聲音藉著溫暖的體溫傳進他的心窩:“我在這,抱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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