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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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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吃撐了?”

“沒有。”今晚的狀況太超乎他的預期,餘時中還沒想明白,他的胳膊就被一股溫柔的力道扯進溫熱的懷抱裏。

當臉頰撞到厚實的胸膛,他才迷迷糊糊得睜開眼。

擁著他的男人感受到他微弱的掙紮,伸長手臂繞過他的腰肢,讓他枕在自己的肩上,就著相偎的姿勢把懷裏睡眼惺忪的人兒托起來,並拉開床頭的臺燈。

微燈暧暧點清周圍的視野,餘時中才模模糊糊找回記憶的片段,他只記得杜孝之把他抱上床了,晚餐的酒精像未燃盡的煙火在腦中燒落最後的餘灰。

他想起來在飯桌上的對話。

食府竟然重新開張了,不但換了老板,還擴大成高級酒店的規模。

當年食府還只是企業大樓底下附屬餐廳的時候,其所位在的商業高級地段,因為土地徵收弊案鬧得滿城沸沸風雨,食府立即被勒令停業,沒多久就黯淡倒閉,餘時中以為這輩子再也吃不到食府的桂花糕。

徵收弊案,餘時中憤恨得牙關都要咬碎了,他父親清廉一世,卻因為這件事受盡多少汙蔑的聲浪和法律的控告,而樓青雲居然在坐擁整個海城的掌治權後,反過來以從長計議的姿態,把那間他親手打造又親手毀掉的食府重新扶植成政府的經濟建設,為他勢在必得的政途,又添上一筆光鮮亮麗的政績。

在他利用他與父親一手創立的食府狠狠反咬父親一口之後,樓青雲他怎麽敢,又怎麽能夠?

雙頰瞬間傾湧沸騰的血氣,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太過憤怒的緣故,餘時中覺得燥熱異常,他想解開襯衣的扣子,赫然發現指縫間的質料滑膩膩一片,不知道何時被換上了睡衣。

他想他剛剛肯定醉透了,不然怎麽會連被寬衣解帶的記憶都沒有。

“別解。”

餘時中感覺杜孝之溫厚的掌心正緊緊包覆他哆嗦不停的手,富有磁性的聲音低不可測。

肌膚仿佛有火在焚燒的他怎麽會肯,餘時中不耐得扭動身體,摩擦另一個同樣火熱的身軀,試圖逃離這焚身的焦躁。

推拉間,礙事的被單滑落至地,冷冽的空氣直接撕開餘時中的肌膚,冷得猝不及防的他直打顫,冷得他又清醒了十分,驚覺這棟久無人居的老房子內根本沒有空調。現在三月的春,就算外頭百花齊放,也蓋不住濃郁的寒氣。

他掙脫男人糾纏的手臂要去撿掉落的被子,哪想杜孝之反手摟住他的腰,把虛軟無力的他猛然拉回懷中。

蹦的一聲,床的晃動令餘時中心跳不已。

杜孝之炙熱的體溫密合得吸附他的後背,和前衿刺骨的涼意相比,溫暖得好像男人傳來的溫度不是藉著肌膚,而是貼在心上。

反差讓餘時中大力得顫抖,下意識往內縮緊身體。

這無疑取悅了身後的男人,見懷裏的人不再掙紮,他伸過左手覆蓋餘時中大半的身子,右手牢牢扣在腰間,以強勢而不強迫的姿態,不再讓懷抱裏的青年有逃脫的餘地。

相擁的溫度在發酵,餘時中閉起雙眼,他感到心安又惶恐,想放縱自己在萬劫不覆的溫柔裏閉上眼,又怕溺斃。

這樣痛苦又情難自禁的安全感,讓餘時中又怕又怒。

怕他又會耽溺,又會再次摔爛他遍體鱗傷的心,怒他不管遭遇幾次慘忍的別離,還是會飛蛾撲火般撞進去,再一次,又一次。

他仿佛又回到那間破舊的小房間,即使是炎夏的高溫也暖和不了的小房間,更別說寒冬裏夾不住風霜的樓壁,他一直都睡在地下室,唯一的被褥鋪給母親後,他就只剩下一張薄毯。

嚴嚴寒冬,他除了這張單薄的暖意,其餘的溫暖都來自一個厚實的懷抱。骨頭相抵的廝摩,肌膚相觸的黏膩,嗑磨人劣質地板,濕臭的空氣,以及心窩貼緊心窩的擁抱,跟現在一模一樣。

仿佛母親包覆著孩子,仿佛抓緊最後一根救命草般,相依相存。

那個男人臨睡前不是對他說晚安,而是明天見。

“睡吧,明天再說。”杜孝之淺淺的吐息也是暖的,餘時中本來就犯暈,聽著他的話不一會就沈沈入睡。

寒窖般的老宅臥室,只餘一盞微燈,和一到比微光還低微的視線,凝視一方,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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