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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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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時中迅速站起身,把位置拉開空出走道,因為本來只有兩個人,他跟萬城對做好說話,如今正主一來,他連忙把位置讓出來,把萬城往裏頭擠坐到他隔壁。

“大哥,丁少。”

老遠就看到高秀明體貼得攬住丁香的肩膀,為他隔開旁邊的人開出一條走道。

餐廳經理亦步亦趨的跟在旁邊,高秀明就把臂彎的兩件風衣讓他收下去保管。丁香笑著和經理說了什麽,讓他又是哈腰又是低頭的逗得兩人直笑,這一搭下去又過了幾分鐘,餘時中瞬也不眨的看在眼裏。

高秀明率先替丁香拉開椅子,他朝餘時中揚唇,再喊了一聲萬成,臉上掛著遲到的歉疚。

丁香兀自巡視周遭環境一圈,才無辜得朝他們眨眨眼睛,好像現在才發現對桌有人。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毛衣,由於大病初愈,細瘦的肩膀根本撐不起衣服,看起來隨時都會被壓垮。餘時中看他虛弱的小身版都忍不住替高秀明擔心。

“丁先生要喝什麽酒?這裏的香檳度數極低,就像果汁一樣。”經理殷切得拿出兩瓶不同顏色的酒瓶。

高秀明看都不看就招手讓經理兩瓶都開,大有慶祝得意思在裏頭,玻璃杯裏的液體清澈剔透,一杯淡粉色一杯淺綠色,正是剛剛那兩瓶酒瓶的顏色。

丁香睨了高秀明一眼,推開他招來的開胃酒,才輕啟鮮亮的薄唇:“成哥,回了國卻不來看我們,說什麽都該有個說法,沒說法就任罰,選一個。”

萬成但笑不語,他替自己和餘時中面前的空杯要了酒,粉色跟綠色各一杯,再擡頭卻是對著高秀明說:“你瞧,這都怎麽跟你學的,還賴上我了?”

“丁香說的不錯,今晚你全權負責。”

“這,不用喇。”丁香正在擦嘴,用手巾稍稍掩了笑聲:“今天本來就是要慶祝我傷愈,怎麽好讓成哥破費。”

“沒關系,之後有的是萬成買單的機會。總歸你傷好了比較重要,今天大家都依你,你盡管開口吧。”

丁香順著高秀明摸頭的手勢,低下頭羞怯得笑。

菜單很快就送上來,但其實只是制式得供客人過目。

這一陣子高頻率的來訪,高秀明已經是這家店的常客,早就是先特別打點過餐點的配置和服務。菜單旁有附上一只燙金的小卡片,那才是今天的菜序,一般的菜單只是為了防止丁香有什麽不想吃的,或是特別想吃的。

待丁香滿意得莞爾,服務生立刻訓練有素得上菜。

法國菜就是道數比份量還多,一吃就是大把小時,還不如中國菜一次全部上完,看上去琳瑯豐富,多賞心悅目。

餘時中其實不挑食,就是受不了一頓飯磨磨跡跡要用掉三分之一天,那一天三餐下來還用不用睡啊?

餘時中見丁香神情放松得和另外兩人有說有笑,察覺他的傷真的好利索了,上次看到他得臉色還是很蒼白,步伐也虛,嘴唇還是紫色的,看起來隨時都要崩解。

還是大哥家養人,他記得剛被高秀明救起來的時候,身體狀況差到沒辦法下床。外傷雖然調養得快,但肺炎就很不樂觀,他又有先天性的氣喘,好幾次高燒都退不下來。

但最後他撐過來了,不只為了母親,更為了眼前為了他唾手可棄的性命可以不眠不休整整三日陪伴在他身邊的男人。

見丁香又再次展開笑顏,而大哥的溫柔依舊包容而寵溺,餘時中覺得異常欣慰。即使心中好像有某塊地方被刮走而且還追不回來,他並不覺得難過,頂多不大好受。

餘時中安靜得低頭跟一快薄到看得見底盤的凍肉,和一疊漂亮到看不出什麽食物的開胃菜奮戰。

“時中,再切就不是肉凍,要搗成泥了。”

餘時中詫異得擡頭,正對上丁香飽含笑意的眼。

丁香的確長得好,美眸濃睫,輕輕一睨都是風情,何況這般巧笑然兮,整間包廂的人都不可避免得定格在他身上。

餘時中楞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得用叉子把冷盤的肉凍截成好幾塊。說真的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鹹的肉也能做成布丁的樣子。

不過在場的人也沒空理會變形的肉凍,因為丁香突然俏臉一橫,帶著些許的怒意嗔道:“你知道為什麽從剛剛到現在我都不理你嗎?”

餘時中聞言,面色比盤中生鮮的牡蠣還要死灰。

仿佛丁香一個字一個字鞭打在他的肌膚上,顫得他心驚肉跳,根本不敢去看高秀明的臉色,連溯想他到底哪裏做錯得罪丁少也放棄,木然得等待對方發落。

“誰讓你那天突然就不告而別,你知道你突然消失都快把我嚇死了嗎?”

餘時中道歉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高秀明連忙摟住捂著胸口仿佛心有餘悸的丁香,細聲安慰:“怎麽還在說這事?那天是時中不對,好險沒發生什麽事,我都還來不及好好說他,怎麽倒是你還替他擔心了?”

“不是的。”丁香急得推了高秀明一把,瞪大眼睛一字一句道:“時中從來不會拋下我就擅自離開。我只是進去覆健不到半小時,一出來人就不見了。我本來以為王六哥找你有事,沒想他一聽到你不見了,立刻下車去找你,我一個人守在車邊根本待不住,我知道……”

他抖著嗓子,茶褐色的發絲癱軟在雪白的額頭上,無不可憐。

丁香眼眶微紅,圓溜溜的眼眸氤氳水氣,他看著餘時中,話鋒卻是對準坐在他身旁的男人的心窩:“你也知道,那個男人他……”

他?誰?餘時中完全茫然,他被高秀明逐漸暗沈的臉色敲打得七橫八豎,還沒想出開怎麽辦,就被高秀明冰冷得打斷:“這麽說,王六把你一個人晾在停車場?就因為去找餘時中?”

“秀明,你怎麽都沒抓住重點,我跟你說了半天你都沒聽懂?”

丁香扯著高秀明得衣袖,語帶惱怒:“王六哥跟時中交情不比常人,關心則亂人之常情。時中他的身分怎麽能跟別人比,怎麽說也是半個高家少爺。真要算起來,我還比他少認識你三年呢!我叫他餘少爺都不為過。”

餘時中嚇得從椅子上跳了一下,盯著高秀明驚慌得對兩人擺手:“不,別、丁少,我怎麽能……”

“你怎麽不能?時中,你就是人太好了!”丁香嗔怒得瞪著餘時中:“我掏心掏肺的跟你交心,你卻這樣同我生分,遇到什麽困難都不講,是不把我當朋友嗎?”

他連珠放炮,把累積許久的怨憤一次性爆發,不留一點轉圜餘地:“是,是我沒有眼識厚著臉皮跟你套關系。你在外面,大家都把你當秀明的弟弟看待,而我只不過是藉著高總的財勢博取鎂光燈的東西……”

“丁香!不許你再說這種話!”高秀明厲聲打斷丁香,餘時中看到他眼中的怒火真情流露,燒得他心涼。

“不是的,秀明,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丁香紅了眼眶:“我只是擔心時中,那個男人……”他氣急沒喘過來:“你……還記得他當時是怎麽看時中的……?”

“行了,先別說了。”高秀明柔聲打斷他:“瞧你眼睛都比兔子要紅了。聽著,丁香,你剛剛的話我不要再聽到第二遍,你怎麽把自己跟時中比?”

“你看你,又說這種話!他是你弟弟同樣就是我的弟弟!哪有人這樣對待自己的兄弟的?”

高秀明聽了不禁漾開唇角的微笑,丁香一句話就把方才的陰郁一掃而空。

他不顧四周還有其他人,伸手把丁香摟進懷裏,貼在他的耳邊情濃細語:“你能這樣想我真的很開心。但當初時中跟在我身邊本來就是做隨扈,他身手好性子也溫順,放在你身邊保護你我也比較安心。你別覺得別扭,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事。”

餘時中怎麽會聽不明白,急忙踩著臺階下,他笑著對丁香露出一對虎牙:“丁少,我本來就是打下手的,別人稱我少爺是大哥疼惜我,您真的不要想太多。”

“Clock,丁香會這麽說也不無道理,誰叫你都不肯說實話。”

一直保持沈默的萬成一開口,又把才剛緩和過來的氣氛拉緊,他嘆了一口氣:“自從你搬走後就越來越不肯告訴我們你的事了。”

這時,服務生從外頭敲門進來送主餐。

布置好後,一位漂亮的女侍為大家上酒,在經過丁香的玻璃杯時不小心碰撞到桌沿,餐桌上的杯子沒事,反而是女侍手中的酒瓶嘩啦撒在丁香的白色毛衣上。

一時間道歉的道歉,斥責的斥責,擦拭的擦拭。好在是白酒,不然這一身嶄新的白毛衣就算是毀了。

手忙腳亂過後,丁香失陪到洗手間做簡單的清理。

高秀明本來想跟上,卻被丁香一句:“你就只會當我三歲小孩嗎?”給堵回去。少了鮮花裝點,桌上只剩下三個男人跟一桌奶油味。

高秀明望著丁香離開的方向,良久才移開視線。當他轉向餘時中時,青年正低著頭,雙方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說吧。趁他剛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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