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 那股血腥味兒更濃厚了, 姜嬈在男人饒有趣味兒的打量下面色未改, 反倒是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

“為什麽害怕？”

為什麽害怕？

她問的輕飄飄的，但是整個大殿的人都可以告訴她為什麽要怕他。

因為他是天子，因為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奪走任何一個人的生命。

包括她的。

周贏當她沒有認清情況，他不介意讓她了解, 於是揮了揮寬大的廣袖, “天子一怒, 伏屍千裏, 他們都怕我。”

底下所有人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生怕不小心被頂上的人看到, 丟了小命。

周贏說的氣勢十足。

姜嬈卻道, “你是我的哥哥, 我就不怕！”

依舊攥著她的理，目光依舊誠摯。

乖巧，柔順, 全心全意。

讓周贏想到了小時候養的一條獵狗，也是這樣看著他, 仿佛他是全部。

周贏也很心愛那條獵狗。

就是後面發病沒有控制住把狗給殺了。

周贏望著面前的女孩，突然生出了幾分愉悅，他甚至讓姜嬈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可知我喚你過來所謂何事？”

周贏想，她大概不知道他讓她去做什麽，才會這樣全心全意的信賴他？

“哥哥是要給我找駙馬嗎？”

姜嬈坐了下來, 擡眼望著周贏，柳眉微顰，“其實我還想在哥哥這邊多待一會兒的，但如果是為了哥哥，那十六會去做。”

“哥哥想要讓十六做禍亂國家的妖妃嗎，十六可以的。”

她很能說，不等周贏回應就已經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都是發著光。

……

駙馬？

妖妃？

饒是周贏這麽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在場，底下的人還是差點沒忍住破功。

如果說一開始只是在懷疑這個十六公主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現在是真的可以肯定多半不機靈。

還挑選駙馬，說的那麽好聽，明明就是沒有人選把她弄出來送死的！

至於妖妃？

周贏都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了手，在底下人以為周贏是受夠了這看起來腦子不太好的十六公主，打算動手的時候，他卻把手掌落在了少女的臉頰上，輕輕摩挲。

俊逸的臉上帶著笑，語氣甚至可以稱得上寵溺。

“告訴我，誰給你說的這些的。”

姜嬈飛快的瞥了他一眼，最後才悄悄地道，“我偷聽的。”

周贏一開始確實沒有把這個公主當成一回事兒，在他看來無非是一個棋子，還是一個無用的棋子。

給灌下藥老老實實的去魏國，就算完成她的使命了。

能主動的想成為禍亂國家的妖妃，不得不說是真的很上道了，這些在周贏的預料之外。

不過——

“這張臉，想要成為妖妃難度有點大。”

周贏說了一句實話，事實上他已經說的很委婉了。

妖妃，最起碼長相要過得去？

面前的這張臉底子來看其實很不錯，五官小巧精致，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算是一個美人，但壞就壞在額頭和眼角處有大片的疤痕。

赤紅色的疤痕在雪白的肌膚上就像是肉蟲一般蜿蜒著，觸目驚心。

一面美貌如花，就更顯得整體醜陋異常。

“沒關系，我會變好看的。”

姜嬈這輩子從來就沒有過被人說醜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非常不爽了，但面上依舊含著笑，語氣篤定。

她聽到周贏的好感度響起。

漲了五分。

蚊子再小也是肉，姜嬈就差不多知道多半成了。

這次笑得真心實意了不少。

“那寡人的好妹妹可一定要變得好看……”

果不其然，周贏只是拍了拍姜嬈完好的那面臉頰，扯著嘴角來了這麽一句話。

後面沒有接下去，從他的語氣也能察覺到什麽了，姜嬈只當沒聽懂，依舊像之前那樣崇拜又依戀的望著他。

“傳我旨意，賜十六公主……”

說到這裏的時候周贏頓了頓，望向姜嬈。

他不知道她叫什麽。

事實上，原身也沒有名字，排行十六就叫十六，根本就是一個被遺忘的人。

周贏其實望向對方也沒抱有多大的期待，估計還要他自己想。

那邊姜嬈飛快的接上。

“周嬈。”

還是自己的名來的舒服，她不想別人隨便給起一個。

“賜十六公主周嬈流雲閣……”

周贏應下了這個名字，在臺下各種微妙的眼神中把流雲閣和若幹珠寶賞賜給了她。

手筆很是大方。

雖然十六公主快要和親去魏國確實不應該繼續在冷宮待著了，但把流雲閣賞賜給了她還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這十六公主是——

一步登天了？

姜嬈從周圍人的反應也知道待遇應該算不錯了，也不枉費她在這裏演戲討好了。

周贏半瞇著眼睛，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生活實在是太無趣了，他不介意增加一點樂趣，左右都對他產生不了什麽影響，看她現在還蠻有意思的，讓她住的稍微舒服一些也沒什麽。

一條新的全心全意為了他的獵犬嗎？

已經很久沒有再養了，不得不說還真的挺期待的。

……

姜嬈不用猜周贏的想法也多半知道。

五分好感度少的不能再少，現在也足夠了。

她迫切要做的就是提高生活質量，像原主印象中住的冷宮，姜嬈完全不想體驗。

條件改善了，姜嬈就要修覆那張臉了。

要不然頂著一張不好看的臉，幹什麽都不方便，不是說長得不漂亮就做不成事情，但必須要承認的是長得賞心悅目確實事半功倍。

再說，她的這個設定也是要好看啊。

她從養心殿退出去之後迫不及待的去了新住所，第一件事兒就是用能照的東西照照她的長相。

然後候在外面的宮女就聽到殿內傳來一聲尖叫和銅鏡落在地面上的巨響。

對這個新主人再來的不服氣，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做的，再加上有人聽聞了殿上發生的事兒對她越發的好奇，因此人到的還是挺及時的。

“公主您怎麽了……”

那尖叫聽得讓人絕望，宮女們都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兒，進去之後卻發現十六公主還好端端的站在那裏。

只有銅鏡落在地上，如果一定要說出什麽異常的來，大概是這個公主臉色有點嚇人。

“沒事兒，銅鏡掉了。”

姜嬈朝著她們揮了揮手，惹來了嬤嬤一番說教。

姜嬈並沒有搭理她，道了一聲她要休息，就把人往外面趕。

嬤嬤是皇後那邊派過來的，仗著資歷高，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邊管事兒的，當著這麽多宮女的面直接被人趕，當時就有點難堪。

只是終究還是說不出別的來，只能憤憤的離開了。

一時間屋內又恢覆了安靜。

姜嬈重新看了一眼銅鏡，經過剛才已經有了準備了，但不得不說還是被嚇了一跳。

“三兒，最快的速度給調養好，要多久？”

姜嬈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

她已經不敢想象她用這話說出要當妖妃是什麽場景了。

現在想想周贏的反應確實夠客氣。

“……半個月，快的話一周？”

003知道這個女人有多愛惜自己的臉，也不敢跳脫了，直奔重點。

……

接下來姜嬈幾乎足不出戶。

反正也沒有什麽要見的人，要是一張漂亮的臉姜嬈還能願意到處轉轉，現在也沒有什麽必要性了。

她不會虧待自己，同時也試探著周贏那邊可以做到什麽份上，有時候會提出一些要求，嬤嬤頂著一張欲求不滿的臉還是要老實的照辦，姜嬈就知道在物資方面周贏確實是個大方的。

姜嬈也不會讓自己在周贏那邊完全沒有存在感。

一邊關在房間裏修覆著臉，一邊時不時讓宮女替代她去找周贏傳個信什麽的。

有時候是紙條，有時候是一盤精致的小點心，聊表心意。

系統的好處就是可以瞬間融入這個世界當中，這個世界的文字語言姜嬈也已經掌握了，原身的設定註定在文學方面沒有什麽發展，能扭扭曲曲寫幾個思念哥哥之類的字就已經很不錯了。

一連小半月都快過去了，周贏再一次想起十六公主的存在確實是因為那盤點心。

長得和他平時吃的不一樣。

別的皇上經常有妃子送點什麽湯湯水水點心的很正常，紅袖添香什麽的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兒，落在周贏這邊就完全不存在了。

之前在他剛登上皇位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妃子想要爭寵，畢竟新君年輕，相貌英俊，底下雖然還有攝政王在，但怎麽說都是這個宮裏最大的主子。

只是死了幾個妃子之後，爭寵也不爭了。

別的後宮爭奇鬥艷，鬥的那叫一個其樂無窮，在周贏這邊後妃們一個個都吃齋念佛的。

“是十六公主送來的，想必是念叨陛下勞累，十六公主也是有心了。”

跟在周贏身邊的太監總管也是老人了，周贏一個眼神他就能猜到他想著什麽，適時地做了解釋。

“十六公主？”

周贏想到了半個多月前，仰著一張醜陋不堪的臉說要成為妖妃，幫他禍亂別國的女孩臉上多了幾分趣味兒。

“也是時候去瞧瞧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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