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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晉江獨家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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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醫院的冷氣開得很足,長廊上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安棠呆得難受,揉了揉額角,聽到電話裏賀言郁冷冷的回了她一句。

“我看你是忙著見新歡吧?”

新歡?

她頓時氣笑,覺得賀言郁真是無聊透了,給她發微信消息,竟然就是問這些無中生有的事。

“你簡直是無理取鬧。”安棠沿著長廊,朝電梯的方向走,她懶得打字回覆賀言郁的微信,直接發了條幾秒的語音。

彼時,VIP病房,賀言郁穿著病服,左手輸著液,右手拿著手機播放安棠發過來的語音。

“你簡直是無理取鬧。”

語氣平淡,似乎還有些厭煩。

趙子真戰戰兢兢的站在旁邊,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起來,他好像聽到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他悄悄擡眸覷了眼賀言郁,男人面容清俊蒼白,燈光灑下,襯得他像冰冷的雕塑。

偏生這張臉又過分好看,矛盾的氣質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郁哥……”

“咳咳,小棠嫂子不是那個意思。”

盡管他聽出來,安棠好像對郁哥很冷漠。

早知道這樣,他剛剛來的時候,就不告訴賀言郁那事了。

大概十分鐘以前,他到住院部打算看望賀言郁,結果隔著一條長廊,恰好瞧見安棠。

他以為安棠也是來探望賀言郁的,然後高高興興跟過去,結果發現對方轉身進了一間陌生的病房。

於是趙子真杵在病房門口,通過玻璃窗往裏望,看到安棠在跟一個樣貌年輕,氣質青春溫和的小奶狗有說有笑。

緊接著他就聽到他們在交流詩歌,是普希金的《Яваслюбил》,這是一首很出名的愛情詩,翻譯的中文名叫《我曾經愛過你》。

本來也沒啥,但是,那個男人念俄語的時候,看安棠的眼神明顯有問題,再之後趙子真到賀言郁這裏,一來二去就順嘴提了句。

然後才發生賀言郁給安棠發微信消息的事。

趙子真覺得病房裏的氣氛很僵硬。

尤其是安棠剛剛那句話之後,賀言郁繃著臉,直接把手機丟到旁邊的桌上,發出“哐當”一聲清響。

“郁……郁哥,我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事,先……先走了。”

說完,趙子真忙不疊的溜了,好似背後有洪水猛獸。

隔著病房門,他悄悄扒拉著偷看裏面,賀言郁一身病服,沈默無言的坐在那。

上流圈裏大家都說,賀氏的賀言郁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為了家財權勢可以不擇手段對付自己的親生父親。

很多人都在背地笑話他,說像他這樣做事趕盡殺絕的人,註定一生孤苦。

因為誰願意和他交心啊。

趙子真覺得賀言郁還是挺可憐的,享無上榮光和金錢地位,但隨之而來的就是高處不勝寒。

就像眼下,賀言郁因病住院,沒有親人來探望他,也沒有其他朋友,整日出入病房的,除了他的特助,就只有他了。

他還記得,幾年前安棠突然出現在賀言郁面前,對他死纏爛打,瘋狂癡迷,又是送花,又是示愛,那場面既壯觀又讓人心生佩服。

沒有人像她那樣膽大且不怕死。

她追了賀言郁半年,後來給他擋刀,再之後他們在一起了。

安棠成了唯一一個陪伴賀言郁的人。

圈子裏的人都說,賀言郁養了只金絲雀,給她住最好的豪宅,安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珠寶首飾,奢侈大牌,包包鞋子,這些永遠都是當季最新款和限量款。

他把人養得不容旁人覬覦,也因此鮮少帶安棠出去參加宴會。

趙子真一直覺得,賀言郁對安棠是不一樣的,所以後來對她叫著叫著就成了小棠嫂子。

安棠已經乘坐電梯走出住院部,結果在門口接到趙子真打來的電話,說賀言郁因為急性胃粘膜病變,現在已經住院了。

她跟趙子真聊了會,最後又返回住院部,乘坐電梯抵達頂樓VIP病房。

這層樓住的人非富即貴,或者是活躍在熒屏上的明星,對比下面那些普通病房,這裏顯得格外安靜。

就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都很明顯。

VIP107病房。

安棠擰開門把,走進去,關上。

“你來做什麽?”賀言郁神情厭厭,語氣算不上太好,似乎並不想看到她。

“趙子真給我打電話,說你住院了。”安棠走到他身邊,翻看桌上的病歷本。

急性胃粘膜病變,起因,酗酒。

凳子在另一邊,安棠懶得繞過去,她坐在床沿邊,繼續翻看病歷本,問道:“你怎麽也在渝城?”

“談生意。”

“你們這些資本家,在酒桌上應酬,竟然也會喝到住院?”

安棠放下病歷本,側身望著賀言郁,瞧瞧,平日裏氣勢凜冽的男人,在生病住院後竟然也有這麽脆弱的一面。

“你笑什麽?”賀言郁擡眸盯著她,安棠望向他時的眼神,隱隱有笑意,像揶揄,又像一種無聲的包容與無奈。

他撇開視線,不知怎的,先前心底那點郁氣突然就消散了。

“看你的病歷本上,住院已經好幾天了,怎麽也不見有人來看望你?”

屋子裏除了原有的配備,其他什麽都沒有,不像陳南潯的病房,鮮花果籃堆得都快放不下。

“又不是死了,有什麽好看的。”

賀言郁的情緒不太高,甚至很消極,安棠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就好像沒有在意的東西,對什麽都風輕雲淡。

包括自己的命。

安棠從他身上看到落寞的頹廢,以及消極厭世。

她說:“跟你聊天還真是累。”

賀言郁突然想起趙子真跟他說的事,“跟陳南潯聊天就不累,對吧?”

“……”安棠微微皺眉,“好端端的扯到他身上幹什麽?”

賀言郁冷冷一笑,徑直躺下,看似困了,實則渾身的寒意更重。

安棠微微抿唇,最後還是拉過被子給他蓋好。

她起身,走出病房。

背後,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隱匿在被子裏的手攥緊又松開。

晚上七點,賀言郁輸完液,去浴室洗了澡出來,恰好遇到開門進來的安棠。

“你怎麽又來了?”他的語氣很平淡。

安棠的手上拎著東西,一包不知道是什麽,另一樣是粥。

“我問過醫生,你現在可以吃點清淡的流食。”她把裝好的粥打開,回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男人,“楞著幹什麽?快吃。”

“我不餓。”

“……”

安棠不知道他又在鬧哪門子脾氣。

她把人摁在床邊坐下,一滴水濺到手背上,微涼。

男人的發尾還濕著,想來是洗澡還沒來得及吹頭發,安棠去浴室拿了幹毛巾給他擦頭。

“吹風機在哪?我怎麽沒看見。”

“不知道,可能沒有吧。”

賀言郁端著粥喝了些,語氣緩和不少。

安棠沒轍,只得給他弄幹,期間,賀言郁喝了一些粥,他胃口實在欠佳,最後還剩大半。

他拿起平板,照例處理公司事務,因為還有一大堆決策等他做指示。

安棠給他擦頭發的時候,不可避免瞄到一些內容。

她想,或許這就是賀言郁的悲哀。

生病住院,也依舊沒有任性的機會。

“時間不早了,回酒店去。”

賀言郁放下平板,指腹捏了捏鼻梁,長時間盯著屏幕,他的眼睛有些疼。

“我有說我今天要回去?”

安棠見他的頭發幹得差不多了,這才收起毛巾,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賀言郁身子微僵,搭在床沿的手蒼白病弱,露出青色的血管。

他盯著安棠的眼睛,似笑非笑:“你不回去,難不成留在這當陪護?”

“不可以嗎?”安棠拎起一包東西,“我東西都帶來了。”

賀言郁看著那些換洗衣物,以及新的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半晌,挪開視線,掀開被子躺上病床,用最淡漠的語氣說:“隨你。”

好像還挺嫌棄她的。

安棠拿著衣物進浴室,而原本躺在病床上假裝冷漠的男人,眼下卻怔楞的望著浴室方向。

一個小時後,安棠從浴室出來,她腳步虛浮,素凈的臉被熏紅,像染了胭脂。

主要是白天跑完醫院又跑劇組,身心疲憊,直接泡澡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水都快冷了。

病房裏有陪護床位,安棠見賀言郁已經睡了,她走過去看了眼輸液袋,新換的,預計得三個小時後才會更換。

她記好時間,設了鬧鐘,又替賀言郁蓋好被子,將室內的空調調制睡眠模式,這才打著哈欠去休息。

安棠很累,入睡也快。

她不知道的是,原本應該睡著的男人,卻突然睜開眼睛,憑借微弱的光,賀言郁隔著小通道,目光停留在安棠身上。

你說她薄情寡義,冷血殘忍吧,可她又總能在關鍵時候給你帶來不該有的希望。

你說她有情有心吧,可她眼底又沒有太多的愛,甚至連喜歡都少得可憐。

接下來一個多星期,安棠總是醫院劇組兩頭跑,八月中旬的時候,渝城的溫度又拔高不少。

今天是賀言郁出院的日子,安棠收到他的消息時,她還在陳南潯那。

這事還得從好幾天前說起,也不知道梁則從哪弄的消息,知道賀言郁生病住院,且和陳南潯在同一家醫院,於是讓安棠在醫院照顧賀言郁的時候,順便抽半個小時左右幫陳南潯捋劇本。

安棠想著賀言郁已經好了,出院手續自然有他的特助替他辦好,這種瑣事也不需要她操心。

於是她在微信上回賀言郁:“知道了。”

表示自己已經收到。

“安老師,那我今天回劇組,就演你剛剛跟我講的那幾場戲嗎?”

“嗯。”

陳南潯溫和的笑了笑:“行。”

護士把出院手續交給他們,安棠拿著車鑰匙和手機,對陳南潯說:“跟我走吧,梁導把車借給我,讓我今天務必把你帶回劇組。”

“真是麻煩安老師親自來接我。”

兩人朝醫院大堂走,說來湊巧,竟然遇到今天也要出院的賀言郁。

他身邊跟著特助,四人撞個正著。

一股無言的僵硬氣氛瞬間彌漫。

賀言郁盯著安棠,沒想到她竟然在醫院,而且身邊還跟著出院的陳南潯。

“你不是應該在劇組嗎?”他問。

“我來接人。”

安棠平靜的陳述,她覺得這話也沒什麽毛病,偏偏賀言郁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如果不是梁則讓她順便把陳南潯捎回去,她根本不會多管閑事。

賀言郁眸光平靜,像是蔚藍的深海,面上風平浪靜,深處早已掀起風暴。

他掃了眼陳南潯,那眼神給人的感覺就很凜冽。

陳南潯氣質溫和,善解人意道:“安老師,要不這樣吧,我自己一個人回去,省的麻煩你。”

“更何況,前面一段時間,你每天抽空過來陪我捋劇本已經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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