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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寒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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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夙汐覺得,自己的確是個勇士。

……勇士你妹啊!縱然我能正視這樣的人生和鮮血,現在慘無人道的殘酷現實他喵的是我能正視的麽!

夙汐覺得自己面臨著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坦白從寬被羲和燒成灰,第二個是抗拒從嚴被羲和燒成灰……這坑爹的不是一樣的嗎?!

反正無論如何也要被燒成灰,雲天青什麽的,幹脆出賣了算了……

夙汐面無表情地撇頭,她的小魂魄直接從她嘴裏溢了出來——雲天青你九年前算計我,九年後你兒子算計我!開玩笑你以為我會放過你!你以為你能逃過玄霄的怒火嗎?!

夙汐下定決心,決定和雲天青來個同歸於盡,她眸光深邃,視死如歸,一副革命烈士英勇無畏大義凜然自我犧牲炸碉堡的神情。她剛要開口,陡然一怔,握著她的那只手輕輕放開,視野中深藍衣袂翩然而止,紫英上前一步,微微側身,恰好擋住了玄霄的視線。他對著玄霄恭敬行禮,話語卻隱隱約約帶著份鋒芒:“敢問閣下,是派中哪位前輩?”

“……”冰中的玄霄目光掠過夙汐,掃到了紫英身上。他饒有興致地打量紫英許久,語調中帶著一份興趣盎然:“我是誰,你心中清楚的很,何必多問?”

紫英楞了一下,像是沒想到玄霄會這樣反問他,他默然片刻,抿唇又道:“閣下可是玄霄師叔?”

話音未落,天河歡快的聲音徑自接了過去:“你果然是我娘~爹說過,娘的名字叫玄霄~”

夙汐清晰的看見說自己早已心靜如水的玄霄沖天而起的殺氣,她不禁在內心比了個拇指——GJ!雲天青你不僅是專業坑我二十年,你還專業坑玄霄二十年!你坑了我和玄霄就算了,你兒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坑遍世界都不怕!你們父子簡直就是瓊華兩大殺器!

夙汐略帶同情地看向玄霄——師那個兄,天河他娘,十九年的是是非非就算了吧,你逮住青子把他菊花爆掉也差不多能消心頭之恨了嘛……

“雲、天、青!”

玄霄咬牙切齒狠狠吐出話來,根本就沒糾正過天河的稱呼還幸災樂禍的夙汐默默扭過了頭。玄霄看向天河,怒道:“那人與你如何說!荒謬!我怎會是你娘!”

天河潤濕的眼睛可憐兮兮凝視著玄霄:“娘,你不要天河了嗎?”

玄霄怒意未消,語氣卻緩了下來:“我不是你娘,你娘想必另有其人。”

天河急了,須臾反駁道:”你就是我娘!”

玄霄額上青筋一跳,像是氣得不清,話語脫口而出:”誰是你娘!我是你爹!”

話一出口,玄霄自己直接楞了,夙汐則瞬間就捂住了臉,這情況慘到她簡直不能直視——霄boss你腫麽了!你剛才說了神馬?你怎麽也跟著抽了?!

夙汐又抹了把淚——沒事的玄霄師兄,執著攻受是件好事,青子那個受怎麽可能翻身!他的如意算盤是不會實現的!

夙汐沈溺於自己的悲傷思緒中,完全沒察覺到周遭的氣氛又一次的陷入了詭異當中。在菱紗呆滯,夢璃沈寂,紫英嘴角抽搐的時候,出淤泥而不染的天河童鞋勇敢的出聲了!此時此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你是我爹,爹也是我爹,可是娘在哪裏啊?”天河小盆友純潔無暇地發問。

玄霄黑著臉,夙汐覺得他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了:“雲天青是你娘!”

“啊?爹是娘,娘是爹?”天河小盆於徹底地陷入了混亂中。

夙汐還在魂游九天外,一股飽含著凜冽殺氣和從地獄浮現的怨恨陡然縈繞到了她身邊,夙汐一抖,就見玄霄笑得詭異的朝紫英問道:“你是夙汐所說的那個,慕容小紫花?”

“……”

護在她前面的人雖然只給她留下一個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的美麗後腦勺,夙汐卻能感覺到某朵紫花的怨念光速累積中,並隨某三人破碎的憋笑聲而無限增長。夙汐面無表情地用“你們已經死了”的眼神看向某三人,某三人頓時眼觀鼻鼻觀心,乖巧的不得了。

……只要忽視某人亂轉的眼珠子、某人臉上沒斷過的燦爛笑容,和某人飽含深意的目光的話。

夙汐磨牙——勞資在紫英面前已經顏面盡失,可勞資是你們長輩!紫花就算了,勞資一定要你們感受感受何謂師叔祖的威嚴!

“弟子正是慕容紫英。”

夙汐覺得這句都快滲出黑氣來了,她內心垂淚,玄霄像是心情好了不少,一挑眉,又道:“果真是你。夙汐來此與我聒躁,話裏十有八|九是說起你,簡直讓我雙耳生繭。”

麻痹不要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啊啊啊!夙汐血流上湧血脈逆流,她暈了幾下,連忙反駁:“胡說八道!哪有十有八|九!”

“沒錯,倒是我失言了,句句不離,可對?”

“胡說!我也說過好多夙瑤雲天青的事!”

“九牛一毛。”

玄霄閑閑答著,夙汐氣得幾乎抓狂——這小心眼的玄霄!這是報覆,這絕壁是報覆!這是紅果果的報覆!夙汐差點對著玄霄吼出一句”天河他娘你玩兒蛋去”出來,紫英便轉臉看向了她:“師叔。”

他眉頭舒展,眼神柔和,嘴角上揚了一個小小弧度,像是有些開心的模樣,望著這樣的紫英,夙汐的話頭噎在喉嚨裏,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算了,也算是事實,就不和玄霄爭了……夙汐撇過首,輕輕點了點頭,紫英凝視夙汐片刻,又轉身,不動聲色地把想再開嘲諷模式的玄霄的註意力吸引了過來:“玄霄師叔,昔日師公曾與我說過,若有生之年得見玄霄師叔,必要恭敬相待。師叔有任何差遣,不問原由,弟子縱然粉身碎骨也要達成。”

“……”玄霄收了戲謔的表情,唇邊掛了一絲自嘲:“呵,……我不過是個遭棄之人,宗煉未免小題大做。”

“……無論如何,弟子自當謹遵師公之命。”紫英堅定道。

玄霄閉上眼,像是回憶著什麽,驀地,他睜眼,目光如炬盯向紫英∶“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護好你身邊的人便是。”

紫英垂眸不語,夙汐卻覺得玄霄話語有些奇怪,就聽玄霄緩緩道:“昔日我們三人一同修習,一同練劍,平日她愚笨呆滯,尚有我和那人護著她,今日卻是不能了。”他看了眼紫英,又道:“有你在她身後,甚好。”

“……”夙汐眼中有水光浮動,她很快偏了頭,快速抹了抹眼睛。

二十二年前,她踏入瓊華大門,自此之後,無論何時,她都跟在那兩個人的身後,亦步亦趨。那兩人沒有任何時刻拋下她不管,即便一人被冰封,一人離了瓊華,即便起初有矛盾,到最後,她與他們之間,還是沒變過。

那個雲天青也好,那個玄霄也好,待她都一如往昔。

“紫英必不負所托。”紫英慎重地行了一禮,凝重回答,似乎在應下一份誓言。他的背脊挺得筆直,神情中有股不可扭轉的堅定在,玄霄卻是蹙起了眉,他端詳紫英片刻,突然出聲:“依舊不明白?”

“……”紫英垂下眸,玄霄嗤笑一聲,又道:“妄自菲薄。”

夙汐覺得玄霄意有所指,她皺眉——什麽意思,什麽不明白,什麽妄自菲薄?剛擡頭去看玄霄,玄霄對著她開口,夙汐本能的察覺到危機——

“夙汐,倫理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視了眾人的眼神,夙汐慘叫著就撲了上去。玄霄像是玩夠了,便閉口不言,夙汐喘了口氣,哀怨地看向玄霄——你這惡趣味,究竟和誰學的啊……

“娘,你為什麽會被封在冰裏?為什麽你和爹不在一起?爹說你和他吵了一架,在輪子山裏不肯出來,他說他要把你帶回去,為什麽爹會一個人下山?娘,你有法子出來嗎?”

天河的聲音插入了玄霄和夙汐之中,玄霄收了臉上表情,淡淡道:“……這些前塵往事,你知道了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我在冰中又如何,不在又如何,一切與你何幹?”

“你、你是我娘啊。”天河撓撓頭,又為難道:”我也不清楚,有很多事我都不明白,爹不肯和我說……”

“……若我與你爹無關,你還會再問?”

“就算你不是我娘,你也是爹的師兄。爹在的話,也肯定要管!”

“……”

玄霄沈默許久,道:“我是罪有應得。瓊華派雖是人人修道,但所練不盡相同。昔時我修煉的乃是天下至陽至烈之功,不想一時走火入魔,將派中弟子打成重傷。其他人顧及門規,更念同門之誼,不會殺我,卻也不能放我,於是想出這個冰封的法子,讓我靜思自省。”言畢,他望向夙汐,神情漠然:“可是如此?夙汐?”

“……”夙汐移開目光,艱澀道:“對不起,玄霄師兄,若當日我在——”

“哼,你當日在又如何?”玄霄不等夙汐回話,又朝天河道:“……你爹性情不羈,門中諸多清規戒律,委實不適於他。”玄霄眼神一黯:”我與他……這裏面的因由也不必多提。”

“哦……”天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道:“那麽久了,還不能讓你出來嗎?我去求掌門——”

“夙瑤?求她何用!”玄霄眼中殺意一掠而過,他冷睨虛空,緩緩開口,話語中含著一份自信與傲然:“這些年來我內息流轉不斷,同於苦修,區區寒冰又怎會放在眼裏?之所以至今未破冰而出,卻是有所顧忌。”

“顧忌?是什麽?”

“……我身中陽炎熾烈,自被冰封,便苦修自創的‘凝冰訣’加以制衡。若是破冰,我自信不會再重蹈覆轍,但為保萬無一失,還需三樣至陰至寒之物從旁相輔。”

“三樣至陰至寒之物?在哪裏呢?”

“我也不知究竟在何處,只是當年曾有耳聞。”

“這可慘了~天下那麽大,就算用禦劍來找,也要花上很久,說不定一輩子都找不完!”

天河喪氣地耷拉著頭嘀咕道,玄霄有所動容,夙汐苦笑一下,接過話來:“我知道。”

玄霄像是並不驚訝的樣子,天河則是滿懷希望地看著夙汐,夙汐斂起眸光,輕聲道:“玄霄師兄,你此次,已經有十足的把握?”

“自然。”

“……好。”夙汐點頭,她像是下定了決心,咬牙道:“我等這日,已經很久了。”

在望舒已失的現在,過去的情誼也好,這些年看到的也好,她無論如何,也必須將玄霄帶出來——玄霄被冰封,她也有責任。

夙汐轉向天河,微微笑道:”我去尋三寒器便是了,你和菱紗夢璃就留在瓊華上和紫英繼續學——”

“師叔!”紫英轉臉看她,眉間慍怒,聲音也沈下了幾分。夙汐一怔,菱紗的“小汐”和夢璃的”師叔祖”都響了起來,天河的話語接著在她耳畔響起:“咕咕!我說過要幫娘的~”

“是啊小汐,我們一起去吧,路上如果有兇險的事多個人也多份幫襯~”

“嗯,師叔祖,菱紗說的對,還是一起去的好。”

菱紗和夢璃一唱一和,加上天河的嚷嚷和紫英的慍怒,夙汐頭痛揉了揉太陽穴,揮手道:“好好好,都去都去……”

真是的,明明就不想讓你們多跑一趟,還不領我的情……

“我要先去和兩位師尊確認一下三寒器的所在位置,後日早課時分在劍舞坪匯合,就這樣定了。”眾人點頭,夙汐松了口氣,背後卻突然傳來一句話來:“倒還有點長輩的架勢。”

夙汐驀地轉頭,果見面無表情的玄霄,她磨磨牙——又開始了,天天吐槽我的玄霄什麽的……

“萬事小心,若是兇險,不用勉強而為。”玄霄看著天河,話語中有著淡淡溫情。言畢,他又睨向夙汐:“有你那寶貝師侄在,料想也出不了什麽亂子。”

“餵!你什麽意思!”

夙汐怒了,指著玄霄的鼻子大吼。紫英神色間有些尷尬,卻還是退了幾步站到了夙汐身側。玄霄卻不理夙汐,又對天河道:“天河,你氣色如常,應可修煉我所創的‘凝冰訣’,這雖然只是心法,並不能使功力一日千裏,但時日久了,便可固你根基,令你修行事半功倍。”

“真的嗎?聽起來像是很厲害~”天河笑道。

“你體質雖是上好……為以防萬一,修煉此功法若有不適,找夙汐便是。”

三言兩句就把監督天河練功的事交到了夙汐身上,夙汐看著完全是理直氣壯的玄霄,默默咽下一口血——尼瑪……就這種拜托人完全是理所當然的德行,你簡直和那個流氓青子一模一樣啊……真不愧是……CP……

紫英默默扶住開始搖搖欲墜的夙汐。

“夙汐,等我破冰之後,你我再來算算今日之帳。”玄霄冷冽的目光望了過來。

……玄霄,我們打個商量唄你再在冰裏住個幾年怎麽樣 _(:з√∠)_?我一點都不想被燒成焦炭嗷嗷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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