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笑從小就熱愛舞蹈, 想要站上大舞臺，想要被聚光燈追逐，想要被鮮花和掌聲擁抱。

可是這個夢想已經破碎了。

現在的她身在汙泥, 每天看著來往的男女盡情揮霍熱情，沈浸在虛無的短暫的快樂裏。

男人的調侃和撩撥, 讓她惡心, 但是她已經被深深禁錮在這個牢籠裏, 離不開了。

“哥哥，我馬上就要上臺表演，要不等會兒我再來？”耿笑靠著墻, 懶懶抱住手臂，臉上的濃妝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魅風塵感。

往常她都是靠這一招躲開某些蠻橫的客人，但是今天這兩個似乎喝了不少，竟直接罵罵咧咧上手。

“哥哥請你喝酒是給你面子，哪兒來那麽多廢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套路，都穿成這樣了，陪我一晚賺得豈不是更多？”

耿笑下巴被掐得生疼，雙手還被另一個人死死扣著，沒有絲毫掙紮的力量, “放開我！“

然而她的反抗卻只是刺激了對方的獸.欲！

耿笑被捂著嘴巴，整個人被酒氣熏天的男人拉扯著, 往一個方向挪去。

慌亂中，耿笑分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靠近。

“別多管閑事！”拉扯著耿笑的酒鬼警告地看著那個面貌清雋的男人。

耿笑也看到了他。

對上林琛那雙充滿嘲諷和輕視的眼神, 她忽然就安靜下來。

她知道他在等她求助, 也知道就算她丟掉尊嚴給他跪下，他也不一定會幫她。

所以她就沒有再掙紮，一直努力地將背脊挺起來。

林琛冷笑, 誰都知道耿笑驕傲，他偏要打碎了她那份驕傲，他倒是要看看她還能撐到什麽時候！

耿笑已經不看林琛，下巴被掐得幾乎脫臼，眼看著那扇門在面前合上，她的心臟也變得如同死水一樣。

有些傷害，在經歷第二次的時候，好像也不是那麽害怕了。

這兩個酒鬼，跟林琛也沒有什麽區別。

耿笑合上眼，嘴角揚起嘲諷的笑，但是下一秒，她卻聽到厚重的門被踹開的聲音，緊接著是那道她熟悉的聲音撞入耳中。

“姐姐。”

耿慕慶幸自己趕了過來。

她將那兩個□□上頭的男人推到一邊，許是因為力道太大，那兩人直接在地上掙紮起不來了。

“姐姐，你哪裏不舒服？”

她蹲下，把軟倒在地上的耿笑抱起，往外走。

耿笑沒有出聲，只是死死抓著耿慕。

一個男人擋在門口，一臉陰鷙瞪著耿慕，磨牙切齒地出聲，“你是誰？”

耿慕好歹知道一句話叫路見不平也要拔刀相助，但是這個男的就眼睜睜看著姐姐被人帶走，還在一旁詭異地笑，她一看他就不是什麽好人，所以自然也沒有好臉色。

【“怒”上升3%，宿主請繼續努力！】

“耿慕。”耿慕報上自己名字，一股怒意還是不斷上湧，讓那雙明媚的眼眸變得更加絢爛而犀利。

此時的耿笑不說話，用力抓著耿慕的衣服，半張臉埋在她身前。

耿慕感覺到她一直在顫抖。

“你跟耿笑什麽關系？”

耿慕腦子裏閃現了很多臺詞，但是最終出口的是，“管你屁事！”

隨後她繞過林琛要離開。

林琛擋在她面前，伸手攔住了她，怒斥：“把她給我。”

“你有毛病？”

耿慕沒法騰出手來，只能後退躲開他。

在對方欺上來的時候，她毫不猶豫擡起長腿，一腳踹了過去！

“啊——”

耿慕感覺自己耳膜都要被刺破。

而耿笑全身僵住，好像失了魂魄一樣。

————

郁商珩最近特別關註自己的手機。

大半夜忽然聽到震動，他只想到一個可能。

果然屏幕上亮起的數字是他熟悉的。

“郁商珩……”手機那頭耿慕的聲音很是遲疑。

“怎麽了？”郁商珩聲音格外有耐心，黑眸卻是沈澱的濃墨色，他擡腳往電梯的方向走，猜到她可能是出了什麽事。

“我在警察局，你能過來一趟嗎？”

郁商珩一聽，腳步加快，“等我，馬上到。”

耿慕松了一口氣，報上詳細的地址。

手機快沒電了，她掛掉電話，乖巧坐著，神情莊嚴，仿佛等待著某種審判一樣。

對面是兩個警察叔叔，而耿笑安靜地坐在耿慕身旁，一直低垂著頭，十指緊扣，情緒陷入了焦慮之中。

耿慕剛才踹林琛一腳，直接把他踹暈倒了。

林琛是酒吧的老板，所以她們兩人就被他手下送到了警局。

耿笑不可能找家長，而耿慕也不願意找白家的人過來，最後她聯系的是——男朋友郁商珩。

耿笑知道耿慕有未婚夫蘇凱言，但是不知道她有個男朋友叫郁商珩。

她想，可能是慕慕不敢驚動家裏，所以隨便找了一個朋友過來。

在這樣的深夜，還是攤上傷人的糾紛，那個朋友如果願意過來，說明對慕慕也很上心。

“白耿慕對嗎？事發的走廊和包廂都沒有監控，你把酒吧老板和兩個客人都打傷了，他們現在要告你，我們現在可以再了解一下詳細情況嗎？”

“他們欺負姐姐，我看到就把他們推開，而且沒有用力，那個暈倒的，我只是輕輕踹了一腳，沒有其他情況了。”

耿慕重覆著這一句話。

對面兩名警員都很是無奈，所謂的“輕輕一腳”可是踹到了男人最痛處，能不暈倒嗎？

不過鑒於對方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他們這些話也不知道怎麽出口。

事實上耿笑的下巴上有淤青，手腕也有掙紮留下的痕跡，美甲斷裂，而那兩個酒鬼也都是有前科的。

這兩小姑娘大概率是出於自保才傷人，難辦的是林琛是酒吧老板，他再怎麽也不可能會夥同酒鬼侵犯自己的員工，所以他被踹暈倒就不合理了。

“林琛你不認識？”警察問。

耿慕搖頭，“沒見過，我要帶姐姐走，他攔住我，我一著急才踢人。”

耿慕陳述完，耿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擡頭道，“林琛是我老板，慕慕不認識他，這其實都是誤會，我之後會跟老板說清楚情況的。”

耿慕側頭看她，眨著眼眸沒出聲。

姐姐在幫林琛。

為什麽？

不過郁商珩很快就出現。

而警察這邊也接到了撤訴通知，林琛和那兩個酒鬼都不再追究這事。

耿笑看到那個如神祗般的男人走到耿慕面前，本來空無一物的黑眸，仿佛一下子盛滿了光，盡管神情間依舊透著高貴和冷漠，但是落在她肩上的手卻是溫柔的。

真好。

她心想。

隨後淚意就湧了上來。

耿笑極力壓制著某種負面情緒，神情麻木，跟著耿慕來到路邊。

她看著耿慕，好一會兒才說，“白耿慕，你走吧，以後也別出現在我面前，今晚這事，你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耿慕呆呆看著她，眼神充滿不解，可是耿笑只是冷著臉轉過身，緩慢地往前走。

“對不起，姐姐，我錯了。”耿慕低落的聲音從耿笑身後傳來。

甜甜說的，對於在乎的人，不管自己有沒有做錯，第一時間都要先道歉認錯。

“你別再來找我就行。”耿笑咬著牙，挺直背，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看著那輛車離開，耿慕的肩膀也緩緩耷拉下來，最後連粉白的唇也微微嘟起，嘴角下壓。

郁商珩走到她身側，也跟她一樣，目光追隨著那輛車，“耿家的？”

耿慕點頭，耷拉著眼皮，鴉羽般的睫毛輕垂，說話聲音有氣無力，“我姐姐。”

郁商珩轉眸睨向她喪喪的神情，覺得要說點什麽展開話題，於是低聲道，“她很慘。”

耿慕感覺自己內心被紮了一刀，默默看著他兩眼，然後郁悶地坐上車。

郁商珩：“……”他說錯了？

沒道理。

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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