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的陽光擠盡腦汁地窗簾縫裏鉆進來, 但一點點的光亮不足以讓床上的人從美夢中蘇醒。

江煦走近房間, 把窗簾拉開了一半, 房間瞬時被陽光侵占。

她轉過身, 對著在床上蜷成一團的女孩溫柔喊道：“媱媱, 起床了, 今天第一天上課可別遲到。”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初中。

幾秒後，女孩動了動身子，慢吞吞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

“快，換好衣服洗漱去。對了，顧姨說你穆哥哥今天會過來陪你一起去學校，你可抓緊時間別讓人家等。”

姜媱聽到“顧穆年”三個字，揉著眼睛的手停住。她呆了一會兒, 輕聲囁嚅：“嗯。”

她飛快換好衣服洗漱完畢，站在鏡子前打量著自己的樣子。

校服有點寬……

她梳了梳烏黑的長發，就聽到樓下母親又在喊她。

她拿起書包, 下了樓，然而沒走幾步, 就看到客廳裏站著一個男孩。

個子高高瘦瘦, 穿著和她不同款式的校服。他轉過頭看她, 顯出幹凈端正的五官, 只是面色淡漠，不帶笑容。

姜媱認出來他是顧穆年。雖然搬來這總共才見過他兩次，然而他的長相仿佛能印在心裏, 恐怕是人對美的事物總是印象深刻。

最深刻的就是那種清冷有帶著不羈的氣質，讓人覺得很難接近。

姜媱突然有點頭疼，等會兒要和他單獨走？

雪茉這時候站了起來，拉住了姜媱的手，笑說：“媱媱，今天穆哥哥陪你去學校哈，你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他。”

姜媱點了點頭，沒看顧穆年。

而顧穆年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掃，心裏就一個想法——真他媽瘦。看過去柔柔弱弱的。

雪茉對他說：“等會兒陪媱媱去教室一下，知道沒？”

他掀起眼皮，語氣隨意慵懶：“再不快點我才沒時間。”

“你這孩子……”

姜媱聞言，趕快坐下來吃飯。吃完早餐後，兩人上了顧家的私家車。

兩人無言，姜媱從包裏拿出一小本單詞開始看，想要預習一下。

誰知看了幾眼，就聽到旁邊傳來他微啞的聲音：“你在哪班。”

“初一二班。”她動了動嘴唇，答道。

“找得到教室吧。”

她是不知道教室在哪，但是應該不至於笨到迷路……“嗯。”

他微微勾起唇角，“行，等會兒自己進去。”

原來他是不想送她。

“嗯。”她也沒指望，反而松了一口氣。

十分鐘後，到了學校門口，姜媱轉了轉黑溜溜的眸子，對顧穆年禮貌說：“穆哥哥，我先下車了，拜拜。”

他悶出一聲“嗯”來，她就下了車。

往前走了幾步，她身邊突然冒出來一個人。

竟然是顧穆年！他怎麽下車了？？

看出來她的疑惑了，他卻表現得很淡定，“剛好還有點時間，否則我怕你找不到教室回去要和我媽告狀了。”

她眨了眨眼睛，剛想說什麽，就被他打斷了：“走快點。”

哦……

她個子矮、腿短，哪裏跟得上他的大長腿，只能盡力走的快點。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男生，他驚訝地說：“顧哥？！你怎麽在這啊！”

這個男生是初三的，曾經跟在顧穆年身邊混，現在顧穆年去一中了。

“送個人來報到。”

男生指了指姜媱，“女朋……”

他還沒說完，就被顧穆年冰冷地駁回：“鄰居家一個小孩。”

語氣疏離。

“哦哦。”媽耶差點誤會了。

男生走後，姜媱就發現，學校裏好多人都和顧穆年打招呼，“顧哥”“顧哥”叫的很親切，難道他以前在這知名度很高？

到了姜媱的班級門口，他拽了一下她的書包帶，語調悠悠：“我走了，你自己進去。”

姜媱看了眼教室，思緒有點飄，顧穆年就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餵，聽到沒有？”

“哦哦，知道了，那我進去了。”

她眼眸沽溜溜轉了一圈，擡步走了進去。他看著她的背影，嘴角莫名帶上笑容。

怎麽有點呆呆萌萌的。

他轉頭離開，給剛才遇見的那個男生發了條信息，【剛才你看到的那個，是我妹妹，在學校照顧點，有什麽和我說。】

（二）

初二。

半期考最後一天的下午，只考了一個科目。結束後，她收拾著書包，郝蓓蓓就走了過來。

“媱媱，今晚什麽安排呀？要不要去看電影？”

姜媱擺了擺腦袋，“我去一中。”

“誒？又去找你的穆哥哥呀？”

“……嗯，他說讓我去找他，今晚我爸媽和他爸媽都不在家。”

郝蓓蓓撇撇嘴，“那好吧。”

姜媱笑笑，拎起了書包。十五分鐘後，她走進了一中大門。

這個點顧穆年還在上課，雖然今天周五，只有三節課，但是此刻距離放學還有二十分鐘。她給顧穆年發了個信息，就去操場轉悠轉悠。

下課鈴聲打了，安靜的學校逐漸喧鬧，她擡頭看了眼橙藍色的天空，心情空悠悠的。

她低頭繼續走著，後腦勺就被人拍了一下，她飛速轉過頭，就看到顧穆年嘴角噙著一抹痞痞的笑。

“穆哥哥——”她聲音輕快。

“看你這樣子，考的還不錯。”

姜媱摸摸腦袋，“還行吧。”

“嗯，走了，回家。”

她跟在他身旁，想起初一的時候，她差他兩個頭，現在她長高他也在長高，她只到他的胸膛。

兩人路過籃球場，有個男的就朝顧穆年喊道：“顧哥，這位是你小女朋友？”

姜媱聞言，臉頰不自覺紅了。

顧穆年接過他扔過來的球，丟了回去，“小你妹。”

姜媱笑了，對他打趣道：“是不是只要女生走在你身邊，他們都這麽認為？”

他瞥了她一眼，語氣帶上點認真，“只有你一個女生和我單獨走在一起過。”

“哦……”

過了一會兒，有幾個男生過來找顧穆年，他們說了幾句，顧穆年就說要問一下姜媱。

幾個男的識相地退到一旁，顧穆年就對姜媱說：“今晚和我一起出來吃飯怎麽樣？還有我幾個朋友。”

“嗯算了吧，你們去吃？”她和他們不熟，總覺得尷尬。

“沒事，他們都認得你。放心，我就坐在你旁邊，你安心吃就好了。”

姜媱見他喜歡，她也就答應了。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乖。”

旁邊的人齊齊轉過頭看他們倆，她耳根就紅了。

到了大排檔，幾個男的點完菜，就開始倒酒。顧穆年剛開一瓶，姜媱就拽住了他的袖子，“穆哥哥，顧姨說了你不能喝酒，你胃疼剛好……”

她聲音輕輕的，卻準確落在他心頭。

這時姜媱旁邊的一個男生就聽到了，“顧哥，咱們大男人得喝酒啊，小妹妹知道不，你哥可能喝酒了！”

男生作勢要給顧穆年杯子添上，顧穆年就攔住了，“今天不喝酒，我喝椰汁。”

“誒？？？”今天顧哥怎麽就這麽聽話？！

顧穆年眼角的目光掃上姜媱，“有人監督，我得老實點。”

“切……”

姜媱抿嘴壓下笑意，顧穆年就湊近她的耳廓，嗓音低低：“我今天這麽接受監督，都沒獎勵嗎？”

“什麽獎勵……”

“回去給我唱一首兒歌。”

“……顧穆年，你幼不幼稚。”

他笑了，把姜媱笑的臉紅了。

吃完飯，兩人慢慢散步回去。顧穆年走著走著，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幹嘛……”

“你走的也太慢了，你讓我這個長腿的多難受。”

“……”

他牽著她纖細的手腕，慢慢滑了下去。握住了她的手，包在他溫熱的掌心裏。

“這樣牽著舒服。”

他平靜地補充了一句，別過頭，無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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