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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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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錦容是安安穩穩的睡了個好覺,瀾以苑卻是吵吵嚷嚷的,便是那寧錦繡作的妖。寧錦繡聽著丫鬟打探來的消息,便徹底沈不住氣了。往寧錦容贈的糕點裏摻了毒藥,一咬牙心一狠便一整塊兒的塞進嘴裏,囫圇嚼了兩口便吞咽下去。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胃裏像是排山倒海一般,叫人痛楚難忍。寧錦繡雖是個庶女,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主子,手中掌著瀾以苑的生殺大全。這不,瀾以苑的兩個大丫鬟**、采藥火急火燎,一個去稟告老太君,一個去府外請大夫來。

國公爺不在,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兒便是由老太君一手掌管,寧錦繡雖是庶女,但中毒也不是個小事。已是戌時(現代19-21點),晚來風涼,老太君拄著拐杖去了瀾以苑,見寧錦繡咬牙疼痛,慘白的一張小臉,額上冷汗淋漓,再有大夫隔著一塊錦帕把脈,老太君當即臉色更加陰沈。

“不知我孫女兒現下如何了?”

大夫起身作揖,“回老太君,二小姐是中毒之癥,乃紅蛇毒,此毒尋常藥鋪皆有解法,待在下寫一副藥,派小童送來,一日三次,三日便可全解。”

老太君得知,便松下一口氣來,“多謝大夫,還請大夫留步,於外屋小坐。”

“是。”大夫彎腰,便退了出去。

曦和苑裏,寧錦繡正窩在被窩裏看將軍與戲.子的話本,突得想起今兒想問冬梅些事情,卻被寧錦繡給打斷了。“冬梅,你近日裏未曾歇息好?”

冬梅垂著腦袋,未敢言語。

“怎了,有什麽話不能說?且要知曉,你是我身邊的貼身丫鬟,羲和苑的大丫鬟,除卻祖母,父親,與母親那兒,便數你是最大的。”

冬梅聽言,只噗通一聲跪下,“回四小姐,莫家的二公子瞧上奴婢的妹妹冬荇,欲納她做個八房妾室。”這話兒裏帶上些哭腔,冬梅又不住的磕頭,“小姐,那莫二公子是昭京有名的好色之徒,又喜折磨嬌美女子,冬荇她……”

“你且將她安置在府中,做個粗使丫鬟吧,莫家不敢輕易得罪寧國公。”寧錦容翻了一頁紙,“起來吧。”

冬梅仍是匍匐在地,顫著雙肩,“冬荇是瀾以苑的小丫鬟,雲姨娘已是應了莫家的二公子……”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寧錦容見她這般模樣,想起現代那部電影也有個主角叫冬梅。馬什麽梅?馬冬梅!冬什麽梅?懂嗎沒!“噗嗤——瞧你嚇的,只要你妹妹還在寧國公府,那雲氏算得個什麽?你日後只當我不知曉這件事,總不會讓莫二公子得手的。”

“多謝小姐。”冬梅又磕了幾個頭,才起來。

寧錦容卻是皺了皺眉,“往後喚我四姑娘吧。”小姐什麽的,最汙.汙了。

“是。”冬梅不知曉寧錦容為何這樣吩咐,只領命去知會下面伺候的丫鬟。剛撩開珠簾便與咋咋呼呼的秋蘭撞個滿懷,冬梅皺了皺眉,想出聲呵斥,卻被秋蘭一把給推去一旁,“四小姐,不好了!二……”

“慌什麽!”寧錦容厲聲呵斥,“本姑娘好好的,咋呼個什麽?!叫旁人看去像個什麽話!有什麽事?說。”

“回四小姐,是二小姐中了毒,大夫又在今日在大廚房取來的糕點裏驗出毒來,老太君與夫人皆在瀾以苑呢,不多時便要傳喚您去了。”秋蘭怯懦的低下頭。

寧錦容只覺得滿心詫異,她知道寧錦繡心狠手辣,沒想到她對自己也這麽心狠手辣。這種人最狠,也最是可怕。“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等她們傳喚,冬梅夏荷來給我更衣。”

寧錦容故意沒有綰發,便氣喘籲籲的小跑到瀾以苑。到開門了才緩了口氣,“祖母,娘,二姐姐如何了?”

寧錦繡躺在床上,低聲,“假惺惺。”

老太君面色也有些不虞。指著已經少了一塊糕點的青花瓷盤,“容姐兒,這盤糕點是從大廚房來的?”

寧錦容點了點頭,“正是,且是孫女兒貼身丫鬟秋蘭,親自去取來的。”說著又看向寧錦繡,有些感激,又有些愧疚,“真真是苦了二姐姐,否則現下躺著的,便是孫女兒了。”

聶氏覷了一眼寧錦繡,“好孩子,今日苦了你了。”又扭身,對著老太君正色,道:“只怕是有人野心勃勃,將手伸進了大廚房。若是今兒躺著的是容姐兒……”說完只覺得有些後怕。

寧錦繡強撐著一口氣,“且問秋蘭,今日的吃食是從哪個嬤嬤那兒拿來的?”

秋蘭低著頭,顫顫巍巍,猛的跪了下來,“不是奴婢,不是奴婢,不是奴婢……”秋蘭瑟縮著,哭的極慘。

寧錦容在心裏譏笑兩聲,面上卻是滿是柔色,“你慌什麽?若此事與你無關,祖母斷不會錯怪了你。”

“是四小姐!”秋蘭猛的捂住嘴,嗚嗚咽咽。“嗚……”

聶氏不善的盯著秋蘭,老太君卻是不信。“容姐兒,你來說。”

寧錦容的眼中蓄滿了淚水,柔弱的站在一旁,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祖母,阿容未曾使喚秋蘭這般做。今兒從庫房中拿出來喜椋茶,聽聞二姐姐的阿絨喜歡,便讓夏荷送去一杯,誰知沒過多久,便死於非命。未過多久,二姐姐便來興師問罪,阿容便讓秋蘭去大廚房取些糕點,好給二姐姐賠罪,可阿容先前只說讓秋蘭取來,未曾說是贈與二姐姐的呀。這些夏荷與冬梅都可作證的,您可以問問她們。”

寧錦容又用纖弱的手指指著秋蘭,泫然欲泣。“這丫鬟是存了什麽心?要說是我指派你毒害二姐姐,你怎知那盤糕點是給二姐姐的?怕是毒害我不成,又想了個陰謀詭計吧!”

“沒有,奴婢沒有,四小姐為何要這般陷害奴婢,給奴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主子啊!”秋蘭淒厲的喊著,咚咚咚的磕頭。

“難不成是我要害我自個兒?!”寧錦容朝著老太君與聶氏福了福身,“請祖母明察秋毫,雖今日這禍事是瀾以苑承了的,可到底是對著曦和苑去的。今兒下午,阿容便有些心神不寧。”

寧錦容將秋蘭話中的漏洞一一點了出來,寧錦繡也不好牽強怪在寧錦容身上,喘著氣道:“是我不好,竟聽信了這丫鬟,四妹妹可怪姐姐了?”

“是這丫鬟巧言令色,哪裏能怪二姐姐?”寧錦容上前兩步,握住寧錦繡的手,塞進錦衾裏,又故意使勁在寧錦繡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趁著背對著老太君與聶氏,挑了挑新月眉,以示挑釁。“妹妹應當銘記,今日二姐姐為妹妹所受的苦。”

說完便轉身,仍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今兒已晚,祖母與母親便回去吧,想來明日二姐姐若是知曉祖母與母親為她受累,又該自責了。我留下再與二姐姐說些體己話。”

老太君只以為是寧錦容不忍心寧錦繡為了她受這些苦,見聶氏要阻攔,便一眼瞪了回去,聶氏悻悻地跟著老太君一道出了瀾以苑。

“你們先出去吧。”寧錦容屏退左右,立在寧錦繡榻前,“姐姐真是好慘呀。”頓了頓,又壓低了聲音添道:“又狠,又慘。賠了夫人又折兵。”

寧錦繡聞言,氣急:“寧錦容,你……”

只見寧錦容直接用帕子塞進寧錦繡的嘴裏,堵著寧錦繡剩下的話,“姐姐怎麽了,今兒不是能說會道麽?”寧錦容憐憫的看著寧錦繡,“如今唔唔的,是誰?”轉臉嘻嘻笑道:“呀——是能說會道的二姐姐!”

燭光忽明忽滅映在寧錦容的臉龐,本該精致妍麗的小臉此時卻是笑的格外詭異,全身乏力的寧錦繡極力掙紮著,卻還是沒有半點用。而寧錦容只是那樣的笑著,“二姐姐,可要好好的休息啊。這苦,妹妹是不會讓你白白受的。”說完貼近寧錦繡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就賞二姐姐,日後都為我受苦吧。佛家八苦,要你為我一一受過。”

寧錦繡瞪大了一雙美目,看著眼前的寧錦容無由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寧錦容起身,“今日太遲了些,不能與二姐姐好好說些話,妹妹明日再來吧。”說完裊裊婷婷的去開門,“**跟我去曦和苑,拿些人參雪蓮去給二姐姐好好補補。”

翌日。

寧錦繡一夜是睡的昏昏沈沈,噩夢連連,待她將此事說與雲姨娘的時候,雲姨娘半信半疑,“那寧錦容當真是這般?莫不是你睡糊塗了?”

寧錦繡昏昏沈沈的,哪能辨地清楚,“叫采藥來問問吧。”

采藥道:“四小姐昨兒留下陪您說了些體己話,隱約聽見說這些苦不會讓您白白受了,當晚便讓**去曦和苑領了人參雪蓮,現下在廚房熬著呢。”

雲姨娘與寧錦繡對視一眼,讓采藥退下,“你太過小心,也太過急躁,心性還需磨礪,許是昨兒夢靨了。往後不可再一意孤行。”

寧錦繡虛弱的點了點頭,她昨兒確確實實是瞧見寧錦容那妖冶的模樣,像是從地府裏爬上來要覆仇似的。可轉念一想,先前的寧錦容也是這幅柔柔弱弱的模樣,若非真是她夢靨了?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可確切的又說不上來。

“你好生歇息。”雲氏關懷的看著寧錦繡。

寧錦繡看著雲氏疲憊的臉色,“娘,您也去歇息吧,女兒這裏還有**采藥呢。”

雲氏點點頭,也不牽強,被丫鬟扶了回去。

那廂寧錦容一早兒便去老太君那兒請安,被老太君拉著問些昨日的話,“昨兒繡姐兒的事,祖母不信是你做的。”

寧錦容哭笑不得,“確實不是孫女兒做的。”

老太君又問,“秋蘭那丫鬟為何要陷害你?”

寧錦容答地模棱兩可,“許是不甘只做個丫鬟吧。”前世秋蘭勾.搭上寧錦繡,做了寧予赫的姨娘,生了一兒一女,地位鞏固,之後便再沒與寧錦容有過瓜葛。

倒是她先前傻,巴巴兒的念著她與秋蘭的主仆情誼,不知讓秋蘭的路好走了多少。

老太君氣,“心比天高的奴才,今兒便發賣出去!”

祖孫兩又說了些家常話,就見聶氏撩開簾子進來,對著老太君恭恭敬敬的福身,“母親。”見老太君點頭,便起身拉著寧錦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遍,“昨日便看出些端倪來,倒不知寧錦繡那丫頭對自個兒也能狠下心來。”

老太君手中握著一串佛珠,“她怎麽敢?趁著仲臣還沒回來,找個由頭將雲氏送到底下莊子去。”

寧錦容與聶氏對望了一眼,聶氏勸道,“無由的事情,只怕會叫旁人說閑話。”

寧錦容也隨後勸道:“且不說二姐姐不能拿我如何,雲姨娘又能拿我如何?左不過是些沒影的事兒。要是因此折了國公府的名聲,孫女兒心有不安。”

老太君睨了眼聶氏,拍了拍寧錦容的小手,“你才是個好孩子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雲氏始終是不明白。現在繡姐兒……也罷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便讓她們折騰去吧,你還有祖母護著,只是繡姐兒心思太多。”老太君嘆了口,老國公爺去了,這寧國公府的榮耀該是兒輩的了,她再沒心思去掌管國公府,也要顧及老國公爺在時,為寧國公府掙來的名聲。

寧錦容心裏又多了個彎彎道道,她不會拿雲氏如何,也不會讓祖母與母親拿雲氏如何,她會親自設計,讓國公爺親自將雲氏處理了。

虐身是虐,但不夠虐。虐心,才是最狠。

“三日後去納音寺上香拜佛,若是有緣,再讓開原大師為小輩們算上一卦。”老太君拄著拐杖站起來,從箱子裏拿出個包裹裏,裏頭是金釧,上面串著一顆金色的小珠子。寧錦容隱隱約約有些印象,第二世時,老太君是將此物交由寧錦言了。第三世時,老太君將此物交由寧錦繡了。如今是第四世,現在是要交由她了?

老太君將金釧交給寧錦容的時候,寧錦容內心是懵圈的,臉上還是要裝作喜滋滋的模樣。“祖母,這金釧可真好看。”

“那是我娘家傳下來的,只傳女兒,你今兒十三了,且比你姐姐聰慧,該是你的。”老太君一臉惆悵的望著那金釧。

“謝謝祖母!”寧錦容好奇的轉動手腕,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觀摩金釧。這可是個好東西,上一世諸立帝便是瞧見寧錦繡手上的金釧,二話不說便封了寧錦繡為郡主,且以金陵為封地。叫她羨慕好長時間,可終究是沒有去覬覦別人的東西。

寧錦容識趣的福了福身,“孫女兒告退啦,不打擾您用早膳。”

老太君好笑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寧錦容攜著些金銀珠寶去看望寧錦繡,卻見寧予赫也在,寧予赫只淡淡的看了寧錦容一眼,便讓開了位子,作揖“四妹妹。”

寧錦容矮身作禮,“二哥哥。”

寧錦繡斜倚在軟枕上,“四妹妹來了。”

寧予赫是雲氏所出,素來與寧錦繡親近,卻從未有過寧錦繡與雲姨娘那般齷齪的心思。她上一世與賀成華偷偷離去時,寧予赫還好心相勸。

只寧錦容素來與寧予赫不熟,是以也不多話。倒是寧予赫先開了口,“既然有四妹妹,那二妹妹也不會覺得無趣,我先回去拜見祖母與母親。”

寧予赫是永淳世子的伴讀,而寧錦容嫡親的大哥寧予清是三皇子的伴讀,皆在九州學院。三皇子乃是皇後所出,前世也是登基為帝的。永淳世子亦是與三皇子一派,是以寧錦容對寧予赫更是和顏悅色。

“此處有阿容照料,二哥哥且安心去吧。”寧錦容看著寧予赫溫潤如玉的通身氣派,只覺得是上天眷顧雲姨娘。俗話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可寧予赫生於淮北仍為橘,這便很難得了。

寧予赫離開後,寧錦容為寧錦繡掖好被角,“二姐姐可好些了?”

寧錦繡擡眼看了看寧錦容稚氣的臉頰,還有些嬰兒肥,愈發覺得昨夜只是她的夢靨。可仍是多了個心眼。“這些苦痛,與四妹妹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

寧錦容仍是溫婉的笑著,“二姐姐心好,只是此事著實惡劣了些,祖母已派了人去查。哪個院子裏出來的毒物,不多日便能一清二楚了。”

寧錦繡在錦衾裏的手緊了又緊,“如何能查清,咱大房與二房人多口雜的,便是從支出的銀錢那兒去查,也不容易。”

“從銀錢查個什麽?查人就是了。這毒下在國公府的大廚房,莫不還能是鬼怪在作祟?且和瑾姑姑說了,哪個院子換了人,都要仔細查著。”寧錦容從手腕的金釧上揩下些內壁的白色粉末,灑進溫熱的茶杯裏,待融了才遞與寧錦繡。“二姐姐口幹,喝些水吧。”

寧錦繡不察,恰好有些口幹,喝了半杯子的水。

“大夫說了,藥喝三日,需多喝水清楚些許餘毒,且此毒易口幹舌燥。想來那些個丫鬟並未放在心上。”寧錦容黛眉輕蹙,有些惱。

寧錦繡又將剩下的半杯水喝下,寧錦容接過那空杯子,又倒了一杯茶水,只是這次沒有再加什麽東西。“二姐姐若是還想喝,便喚來采藥或是**,諒她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偷懶!”

寧錦繡虛弱的笑了笑,不再是昨日的慘白無力。“四妹妹有心了。”

“三日後祖母會去納音寺上香拜佛,二姐姐要養好身子,錯過了便留憾了。”寧錦容好似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句。

寧錦繡搖搖頭,“錯過便錯過了吧。”

寧錦繡說是這麽說,做便不是這麽做了。上一世寧錦繡勾結了些許紈絝子弟,堵在寧錦容的路上明目張膽的調戲。若非寧錦容是現代人的思想,早就悲憤欲絕了。老太君和寧國公夫人雖然將此事壓了下去,但及笄後的婚事卻不如那麽好了,再有秋蘭那時候嚼些耳根子,這也是寧錦容上輩子非要嫁與賀成華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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