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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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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受寵若驚

趁著它還未從忽然而來的攻擊中緩過來,我幻出長綾甚為果斷的躍上了其背部,長綾一展套上它的頸脖,兩端繞在自己手上,著力一勒本是要降下的鷹鳥吃痛掙紮飛起,我繞著長綾,穩穩踏與它的背上。

小小梨扶壁站在洞口,歡欣鼓舞的大喊,“小姨,我也想騎鳥!”

但凡上了檔次的靈物都有自尊種東西,鷹鳥聽得小小梨這一句不著邊際的奢想,和順的羽翼因情緒波動根根炸立而起,踩著忒不穩便。

鷹鳥簌簌抖了半天,也不做徒然費力的掙紮了,翅膀一收,以背朝地竟是要同我一齊墜下雲端,圖個兩敗俱傷。

我打算松手棄了它,奈何周遭鷹鳥匯聚的風力壓迫,逼得我離不得它身邊半分。

直直墜時,洞穴那端當真傳來幾聲似模似樣的喊叫聲,小鬼卻忒沒良心道,“恩,這點高度到是沒事,還不及霧閻百分之一的。”

尖叫聲果真化為嘖嘖的感嘆,想也知道,乃是我的抗打擊能力震撼到了她們。可霧閻那是在海底,哪來的可比性?

我一面感嘆那群沒心沒肺的將熱鬧看得舒坦,一面空出左手再甩出道長綾,緊緊縛在谷前那株高大古樹的枝椏上,右手連帶扯著鷹鳥自空中劃了道長弧。鷹鳥下落時本就添了幾分速度,再承我力氣驀然上拉,脖子被勒得甚是慘痛,以至於束縛壓迫著我的風力也徒然減弱。

待拋得最高點時,我掙脫氣勁隨手將之拋了,依托著長綾飄然晃蕩時再脫手給它加持了道仙訣咒印,以至於它最終落地楞是砸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土坑。

我以為鷹鳥修為等級比我高上一些,對付起來有幾分難度,方才拽它的時候亦準備好了使出渾身的氣力,可到頭來沒費多大力就做到了,有種一掌打空的空茫感,略覺不真實。它雖皮糙肉厚,仙力純凈的程度卻似遠遠低於我,運得不大利索,叫我很是失望。

鷹鳥一聲尖嘯,羽翅折騰下卷起紛飛的草葉,我覺著它許是怒了,再纏下去毀花毀草,到頭來損失的還是我這一方,本著速戰速決的心思決定將之斬殺了。可提劍還未跳下它所在的土坑,草屑落地時鷹鳥卻是狠狠直沖而來,我想了想未用結界,僅僅以神識具化成刺,不退反進的紮入鷹鳥的頭顱。

我自覺神識高於尋常同階的仙者一些,妖獸類的靈物的神識亦比其同級仙者低上幾分。可畢竟跨越一個階級,直接相拼神識我若是敗下來,神識受創必當十分不好受。

如此冒著大風險的作為僅是因著先前意外順利擊落鷹鳥時忽而提起的疑慮,下意識做出的,我屏息凝神,只待神識相撞那一刻。

這一刻迎來,並沒有我所預想的痛楚,神識所凝之刺猶如切入水面,竟一絲感覺不到阻礙便徹底貫穿鷹鳥神識,我怔了怔。

鷹鳥仰頭那一聲震天的痛鳴叫人頭皮發麻,在地翻滾時掀起草皮,一襲光鮮的羽毛皆沾上了草木泥灰,甚為狼狽。我未從訝異中緩過來,鷹鳥便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的飛起,慌不擇路的打算開溜。

我自曉中位神階級的靈獸靈智也開了,本事也因遠遠不止這些,乃是不經意間在我這吃了小虧。不過這鷹鳥似是膽子頗小,只覺著我比想象中略棘手一些就遁了。而我正好省力,又覺著它沒個挑戰性,遂也作罷的由它跑了。

這小打小鬧的一陣,我落在古樹倉青的枝頭,遠遠望著鷹鳥離去。背後有化開來的歡呼聲,我不自覺凝了凝眉,愈發的正視,我至於旁人究竟有哪個地方不一樣。

勝於常人自是極好,可由來的古怪不是自己能掌控,這點就叫人略不安心了。

兀自站了一會,躍下枝頭的時候已然斂了凝重。

梨花小妖走到我身邊,“怎的讓它跑了,拿來烤烤可得我們吃上幾餐了。”

我含了微笑,“當著小孩的面,總歸不好。”頓了頓,“兩月後陌璘一事,我將才忽而想通決定就這麽去了,畢竟還是需去瞧瞧你的,遮遮掩掩沒必要。”

梨花小妖抿唇瞅著我一會,忽而道,“你有心事。”

我展演一笑,頗為無奈,“一點事總瞞不過你,我方才對峙鷹鳥覺著自己神識有些奇怪,加上先前一些積累的疑惑,想上陌璘的藏書閣瞧瞧,探探究竟。”上回只逛到了三層,我隱隱覺著該好好在確認一遍,讓自己安下心。

沈吟一陣,梨花小妖才道,“也好。”

傍晚的時候,我同梨花小妖一場胡亂下的棋局總算了結,因為本就無事,我打算早些去睡。

適時小小珞正在房中,我對他道句晚安就準備扶枕睡去了,卻不及他放下經書走到我床邊,執了我的手,“你受了傷怎麽也不醫治下。”他說的是今日鷹鳥甩出氣勁在我臂上劃下的傷。

我迎上他似水淡然眼眸,忽而笑笑,他果真願意理我些了,也不妨我楞楞跑去梨花小妖那上一課,“這種傷睡上一日明日自然就好了。”以仙力封住痛覺,這傷有和沒有沒什麽兩樣,我恢覆力好到一個境界,不管它也不會有事。

小小珞道,“那你睡著,我替你看看。”

他突然待我這般好,我有些受寵若驚了,應一聲好閉上眼許久都沒能睡著。微微啟了一絲眸凝著他,無端甚是喜歡他神色中難得專註認真,垂下來的眼黑白分明,明明一派淡然卻又似隱隱匿雨過天晴時明麗的光澤,叫我一直移不開眼的瞅著。

正怔忪,小小珞朝我緩緩一笑,猶如陽春三月,冰消雪融般暖意滋潤,唇邊的弧線淺淡,“你不是要睡麽,眼一眨不眨盯著我做什麽?”

我幹笑兩聲,撐身坐起來,“唔,只是略好奇你治療的仙術自哪學來的。”

小小珞道,“書上看的,效果不見很好。”效果不是很好,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他收了覆在我臂上的手,問我,“你喜歡小孩?”

這問題在我腦中過了好幾遭,凝著他的面容,才慢慢答出答案,“只喜歡乖巧的。”

我這隱晦的表達不曉他聽未聽懂,我只想兜下他主動接近時給的面子。

他的反應卻不似我想象中微笑或是迷茫,而是點點頭應了一句,“恩。”

我略茫然時,他爬上床來,我道,“你不看書了嗎?”

小小珞往被子裏躺了躺,“看得累了。”又側過來些,眸中映照著窗外投射而來的蜜色夕陽,目光恒靜的落在我的傷臂上,“除卻木生仙,許來沒人會將身上的傷當做小事,倒是會讓旁人白白掛心的。”頓了頓,“你將要修成中位神了麽?”

我替他將被子掩好,習慣和順的摟著他,“最後的瓶頸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突破,我也盼能早些的。”忽而想起件事,伸手自懷中摸出支玉簪,瞇眼笑道,“給你看樣東西,梨花小妖要看我也甚少遂她心意的。”

是商珞給我的那支玉簪,“不曉是我錯覺還是如何,停留瓶頸的滯留感近來有松動,我分明沒有做什麽,僅僅感知到這玉簪中氣息在調解影響我修為。”會對小小珞說這個,乃是因為前些日晨起的時候他曾問我,我是否帶了什麽靈物在身上。我那時笑瞇瞇的告訴他是不是靈物不知道,因為是故人送的,自凡界帶上來的東西,許來是故人靈魂的守護也說不定。

他說,你日日將它帶在身邊,飛升的時候又是怎麽護著它的?

我道,我只記著將它帶上來這個結果,過程怎樣似是都忘了。

他那時是個怎樣的表情,我因為正回想著晚間玉簪是否出了異象才給小小珞發現一事,沒能看清楚。

自此他待我就疏遠許多,後來請教梨花小妖,她說對小孩說不得敷衍之語,但我這一句看似是句敷衍,可的的確確是句大實話。我只記得我捧著玉簪,僅以背部受雷,一點沒讓天劫碰著玉簪一下,而後是怎麽熬過來的,真的都忘了。

現下小小珞終於肯重新給我個機會,再同我親近,我自然要把握這個機會好好同他解釋一番。畢竟我就要去冥界,他身在梨花百靈谷日後多多少少也會知道一些這種事,我雖不至於會對他說商珞一事,可能說的他若想知道我都是會說的。

可他瞅著那根玉簪,一語不發,面色亦平淡得很。我起先以為他至少會問兩句什麽,故而現下這個境況稍稍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待著靜默自個蔓延一會我才幹笑兩聲解釋道,“這個便是那**問我的故人之物。”

小小珞支吾一聲,枕著我的手沒說話。

我又接著道,“呃,你那日察覺到這玉簪,是不是瞧見了什麽異象?”

斂了斂眼,“恩,有股玉白的氣澤飄忽,看得不很真切。”

我心中一顫,忽然的倉皇失措下沒經由思考,略支起些身同他對視,“你瞧見了?”

許是我身子擋住了窗外的夕陽,小小珞的眸中色澤盡斂,覆上陰影般灰暗的墨色,一望無底。他默默的瞧著我,墨色眸中分明倒映著我急切的面容,唇邊的輕淺弧度卻未淡去,聲音輕緩,“恩,只是一股氣澤,不是故人的靈魂,你想多了。”

相較於他的平靜,我覺著我這般失態模樣卻是有些失了大人的風度了。

可心中仍是牽掛著那句“不是故人的靈魂”,不確信的想再問問,亦在心中知曉答案已然明確。

商珞方去冥界之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習慣於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商珞仍在我身邊。此後雖然一方清醒的知道事實如何,夜深人靜寂寥之時一方又會生出這樣的臆想。梨花小妖說這乃是一種病態的思想,怕我同商珞一樣也生出心魔。我被她三言兩語嚇著,一直在勸著自己清醒,倒不是怕心魔滋生,而是怕我若也倒下了,便再沒人能去冥界救商珞了。

因此這樣的念頭中止了極長一段的時日,直至到從生死徘徊邊緣走回,我首次感知到了一份來自玉簪的氣澤,那念頭再度強烈的闖入我的思維。叫我忽視一切的現狀,執拗的相信著,應該……就是他的。

後來我想,所謂念頭的中止不過蟄伏,再度來臨時便會一發不可收拾,任誰的勸解都無用了。

擡手捏了捏眉心,輕笑道,“嚇著你了麽,真真對不住。”想想又不能敷衍,認真解釋道,“這便是我不願意同梨花小妖說的緣由,因為她又該說我魔怔了。”

小小珞擡手挽好自我耳邊垂落的發絲,垂下的睫輕輕掩住眸中情緒,淡淡,“恩,我知曉。”

真是難為我能撿著這般善解人意的小孩,每每想起都會叫我心情舒暢,不自覺勾了唇角時,小小珞又風輕雲淡開口道,“小茶,你修成中位神之後會離開梨花百靈谷罷?”

我道,“怎麽?”

他說,“不會回來了麽?”

我想了想,甚至與不期然在腦海中再現了一會墨玥的清影,閉下眼消去那份不切實際的作想,如實道,“說不定,是。”

小小珞久久未語,似是輕輕的呼了一口氣,攜著溫和的茶花香,溫柔拂過我的臉頰。他聲音很輕,像是含著笑,問我,“那,我呢?”

我怔了怔,他?怎麽?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小小珞繼而道,“你要將我留在這,梨花百靈谷?”

瞧著他眼中的沈寂,我忽而覺著有種難言的滋味,半是高興半是難過。

高興在卻如凡人所道孩子都對自個的娘親有種眷戀,一時一刻也是不想分開的。可他現下能端一份惆悵說我將他留下,日後待他尋著自個心尖尖上的人,便會理解看開了。難過在他神色那份寂然真真瞧得我心上一陣陣的發緊。

想安慰,卻不能說些辦不到的承諾。權衡著他不能跟著我一輩子,還需早些同他說清事實的,終是淡淡道,“恩,那方地界危險,我不能帶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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