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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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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玥見他又開始在那兒發神經, 也不跟他客氣,趴到他胸前,摁著他的兩只手在他脖子上狠狠啃了幾口, 直到啃出血印, 這才解了氣,坐在他身上捏著他的下頜冷笑:

“知道錯了嗎?

以後還敢不敢騙我?”

躺在那兒的少年胸膛起伏得很厲害, 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不說話,就連臉也透著紅暈。

原本叫他們賠錢的掌櫃早已經下樓去, 屋子裏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花玥被他看得發毛,一把遮住他的眼睛, 道:

“你,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她說完連忙從他身上趴下來,突然被他摁住。

就在這時, 花玥又在他身上聞到那股好聞的香氣,而且比任何一次都要濃郁, 直往她鼻尖裏鉆, 熏得她有些頭暈目眩。

他喘息,“姐姐別動,等我一會兒。”

花玥見他臉頰越來越紅,就眼角的紅暈越來越重, 眼神也有些渙散,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隨即燙得收回手。

“你, 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突然悶哼一聲, 猛地坐起來一把把她緊緊抱進懷裏,氣喘籲籲地在她耳邊喘息。

花玥從不知他力氣這樣大, 被他勒地腰都要斷了,正要揍他,見他脖子上還在流血,耳尖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整個人都滾燙如火,以為自己把他咬壞了,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他道:

“好了。”

什麽好了?

不等花玥反應,他松開她,從床上爬起來,啞聲:

“你先睡,我去把地上的水弄幹凈。”

花玥躺到床上,卻覺得哪裏不對,身下好像濕漉漉。

她伸手一抹,果然是濕了一大片,驚道:

“百裏溪你要不要臉,這麽大人還尿床,都尿到我身上來了!”

不要臉這三個字兒還是跟他現學的,她已經開始靈活運用。

真是只呆頭鵝,那是尿嗎!

百裏溪伸手在她腦門彈了一下,俯身蹭蹭她的額頭,柔聲道:

“還不快把衣裳脫下來,我幫姐姐洗幹凈。”

*次日一早。

“我那都是上好的木頭,你看看你們,大堂漏得到處都是水。”

雲來客棧的王掌櫃站在櫃臺後算盤得啪啪響,一臉肉疼的看著自己被滲了一夜水的頂。

可一對上眼前美少年的面孔,又不忍心苛責,只好道:

“算了,就收你們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確實不多,百裏溪沒有說話,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錢袋,倒出十兩銀子給他。

王掌櫃見到錢臉色稍霽,擡眸看著百裏溪,目光落在他雪白的脖頸上被人咬出的幾口清晰的牙印,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眼神。

“公子,你家夫人可真夠野的啊。”

百裏溪轉頭看向正在門口小心吃著吃杏仁佛手酥的紅衣少女,想起昨夜情景,眼裏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低聲道:

“若是再野些就好了。”

他說著又摸出一一錠銀子丟給他,道:

“以後見著她就叫夫人。

叫大聲點。”

“好嘞!”

掌櫃的接過銀子,喜笑顏開,心道眼前二位不知是哪家富貴人家裏跑出來幽會,私定終生的公子小姐,腦子裏已經腦補出一場家裏不同意棒打鴛鴦的好戲。

他道:

“其實啊這姻緣的事兒,還是要家裏人都同意才好,否則,日子也難。

我瞧二位天生一對,回去跟家裏人好好說說,指不定就成了,沒必要私奔。”

百裏溪知道他誤會,也不解釋,點點頭,又忍不住看向門口的少女。

她已經走過來,道:

“私奔?

什麽是私奔?”

百裏溪揉揉她的頭,笑道:

“就是說我們兩個私自從家裏一起跑出來到處玩。”

“原來如此。”

她一臉懂了的表情。

那王掌櫃開了一輩子客棧,早已經是個人精,見眼前生得極其冷艷的小姑娘雖不愛說話,可眼神純凈,一看就知道人很單純。

反倒是這美少年看著不簡單,三言兩語就把“私奔”這個大的一件事兒給揭過去,朝他笑笑,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正在這時,門口烏泱泱走過一群人,口中罵罵咧咧,各個手裏拎著一條棍子想,氣勢洶洶像是要去打架。

花玥見那些人穿得衣裳格外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走過去一看,只見那些人背後寫著一個“周”字。

她想起來了,是西街那家胡人鋪子裏的夥計,他們就穿這個衣裳。

王掌櫃也瞧見了,不勝唏噓,“看樣子這是要打架啊。”

“打架?”

“對。”

他見小姑娘跟自己搭話,忍不住打開話匣子,道:

“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花玥搖搖頭。

“這些,都是西街周記的夥計,”王掌櫃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道:

“說起周記,昨日南街趙記雜貨鋪的老板娘被人欺負,當街哭得啊,那叫一個慘啊……”

花玥不明白周記跟趙夫人有什麽關系,不過那趙夫人確實慘,道:

“她家相公不好,在外面養了個……

養了個狐貍精。”

她至今沒明白為何凡人罵女人用“狐貍精”這三個字,明明塗山的小狐貍可好了,才沒有那個女子那般壞心眼對人潑糞。

不過一時她也不知那人叫什麽名字,只能有樣學樣。

她話音剛落,旁邊的百裏溪噗嗤一聲笑出來。

花玥不知他為何笑,想起昨晚他尿床的的事兒,十分鄙夷的乜他一眼。

“你怎麽知道?”

不知內裏的王掌櫃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紅衣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須,道:

“那趙之良確實不是個好東西。

別看現在南街一整條街都是他的,當年啊,他才到周家的時候,是個連鞋都穿不起,外鄉逃難來的窮小子。

若不是那周家小姐心善央著周老板留下他,哪裏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原本那趙夫人居然是周家小姐。

話說,那鋪子不是胡人開的嗎?

花玥道:

“那後來怎麽會變成這樣?”

王掌櫃提起這段陵城無人不知的往事不勝唏噓,道:

“那周家是陵城的富戶,周小姐是家中唯一的女兒,昔日在閨閣時也是遠近文名的美人兒,不僅如此,還是做生意的好手。

當年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

可最終都沒比上那姓趙的近水樓臺先得月,憑著一張臉一張嘴哄得她甘心下嫁。”

“後來呢?”

“後來周員外氣得跟周小姐斷絕了父女關系。

周小姐也是個有氣性的。

一個自小泡在金銀堆裏教養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就這麽脫去叉裙換上粗布麻衣嫁給了一無所有的趙之良,後來更是拿自己閨閣時存的體己錢開了鋪子。”

“當時這件事轟動整個陵城,不知有多少人看她笑話。

她啊,卻一點兒也不介意,每日陪著趙之良起早貪黑的忙活。”

百裏溪道:

“周小姐這般喜歡趙之良,為他不惜跟家裏鬧翻,想必也不是什麽平庸之輩。”

“確實如此,”王掌櫃點頭,“那趙之良腦子靈活,嘴巴能言善辯,但反跟他打交道的沒有一個不誇他的,漸漸地他真就把鋪子裏的生意給做起來,連著開了好幾家分店。”

“再後來周小姐還自創了一種鹹菜叫雪裏紅。

那道鹹菜被選為貢菜,趙記一躍成為商界的新貴。

當時嘲諷周小姐的人轉而又開始巴結她。

可唯獨周父對於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就連周家小姐產女都不肯上門探望。

不過後面那貢菜據說被王儲公子溪所不喜,也就斷了。

若不然,趙記早已不知道發跡到何種地步了!”

“原來如此。”

花玥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百裏溪。

他挑挑眉。

王掌櫃見小姑娘聽得認真,又道:

“一開始他們倆人非常恩愛,總是形影不離,整個陵城的人無人不知。

而且當時的趙之良對周小姐是真好,好到什麽地步,哪怕周小姐要天上的月亮,他都願意搭個天梯去給她摘。

雜貨鋪的生意好些後,他更是拿出大半積蓄以周小姐的名義開了一間茶樓,名為嬋娟。

這事兒,一時在陵城傳為佳話。

當時有個說法,叫做莫欺少年窮,就為這個,不知有多少閨閣少女下嫁給出身一般的男子。”

花玥道:

“既然如此,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王掌櫃聞言看了一眼百裏溪,道:

“這男人啊,尤其是從泥窩裏爬出來的男人心氣兒都高著呢。

趙之良在商界逐漸展露頭角,再看周小姐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

王掌櫃是個痛快人,咽了一口茶,竹筒倒豆子似得把故事的後半段也給說出來。

據說那趙之良的母親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可憐那周小姐為了趙之良,二胎的時候滑了胎就得了不孕的毛病。

趙母見自己兒子得勢之後,便開始蹉跎只生了一個女兒的周小姐。

一開始趙之良還護著。

男人嘛,夾在自己老娘媳婦兒中間心裏不痛快,就開始在外面找樂子,漸漸地不知怎麽勾搭上一個叫劉蔓蔓的女子。

不僅如此,更是收她做了外室。

大家都說那女子原是趙之良老家的青梅竹馬,且又是個有手段的。

沒過多久更是給趙家生了孫子,身份水漲船高。

再後來的事兒,就跟趙夫人親口告訴花玥的差不多,自家的夫君漸漸連家都不回了。

王掌櫃說完以後,道:

“從那以後,趙夫人就跟魔怔了似的,見著大街上有人擺攤算命或是捉妖的,便說家宅不寧有狐貍精。

她啊,著實是個可憐人。”

花玥不太明白凡人之間的感情,聽完之後,雖有些事情不太明白,可也知道那趙之良著實不是個好東西。

如此一想,又覺得昨日跪在水裏哭喊的女子實在可憐。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噪雜的聲音。

王掌櫃來連忙從櫃臺裏走出門口張望。

花玥見時辰差不多,也準備出門去,同百裏溪道:

“那我出去賺錢了。”

百裏溪摸摸她的頭,道:

“姐姐去哪兒?”

“賺錢去。”

花玥一把拍掉他的手,丟下一句話就往外走。

王掌櫃見她要出去,看了一眼那美少年投遞過來的眼神,頓時心領神會,“夫人慢走。”

花玥頓了會一下,回頭看他一眼,“你叫我?”

王掌櫃笑道:

“是的夫人。”

花玥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叫自己夫人,只是突然想起跪在雨裏哭得淒慘的趙夫人,非常不喜歡這個稱呼。

她認真道:

“我叫花玥,不叫夫人。

你可以叫我仙師。”

那掌櫃的心道果然是個實心眼的,不過一聽她年紀不大,卻自稱仙師,仔細一看,確與普通女子不同,連忙恭敬道:

“那您慢走。”

百裏溪跟著出去,摸摸她的頭,“好了花仙師,您今天去哪兒擺攤?”

今日不下雨了,又是街市,大家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花玥看著人潮湧動的大街,心裏一動,道:

“去南街。

你要跟我一塊兒去嗎?”

百裏溪搖搖頭,“我有事要辦,就不陪姐姐了。

對了,若是有人再叫姐姐去捉狐貍精,姐姐清楚再去,千萬別傻乎乎又去,若是再被人當頭潑——”“嘔!”

花玥幹嘔一聲,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走了沒兩步,回頭,“你剛才賠了多少錢。”

他道:

“十兩銀子。”

他話音剛落,她遲疑,“你以後不許再給我買東西吃了,知道嗎?”

“嗯,知道了。”

她這才拎著自己的裝備離開。

百裏溪看著她身後飄著的旗幟上“捉妖”二字,眼裏閃過一抹笑意,站在那兒目送她離去,這才回頭問又在那兒撥算盤珠子的王掌櫃,“你可知道這附近哪裏有賣做花燈的材料?”

*“姑娘。”

花玥才在南街菜市旁擺好自己的東西,就聽有人似乎在叫她。

她回頭一看,居然是昨日趙夫人身旁的那個圓臉小丫鬟。

好像叫小翠。

她小跑著過來,靦腆一笑:

“姑娘可叫我好找呢。”

花玥不解,“你找我幹嘛?

你家夫人,還好嗎?”

小翠道:

“不是我找你,是我家夫人找你。”

她說著指著旁邊的一座門口掛滿紅燈籠,刷紅漆,看起來十分喜慶的紅彤彤的二層茶樓,道:

“我家夫人就在上面,姑娘可方便隨我上去坐一坐?”

花玥擡眸看了一眼那茶樓的招牌。

嬋娟。

花玥點點頭,隨著小翠去了二樓。

才進茶樓二樓左轉第三個包間,裏面的門已經打開,裏面走出一個一身牙白色襦裙的女子。

她今日不同於昨日的濃妝艷抹,臉上只施了薄薄一層脂粉,滿頭堆砌的珠釵只剩下一根簡單的素金簪子,在頭上歪出一個發髻。

雖然氣色一般,可,整個人氣質溫婉,叫她覺得順眼許多。

她柔柔一笑,親熱的拉著她的手落座,道:

“我可算尋著仙師了。”

花玥不解,“趙夫人尋我幹嘛?”

眼前的女子聽著“趙夫人”這個稱呼頓了頓,道:

“我姓周,原名周嬋嬋。

我年長仙師許多,仙師若是不介意,可稱呼我一聲周姐姐。”

花玥道:

“你的名字很好聽,比趙夫人好聽。”

周嬋嬋楞了一下,眼圈驀地紅了。

她哽咽,“我做了十年的趙夫人,都已經快忘了我叫周嬋嬋。”

花玥見她又要哭,忙道:

“現在記起來也沒關系的。

嬋嬋,很好聽。”

周嬋嬋連忙拿帕子壓一壓眼角的淚,道:

“昨日的事情多謝仙師。

若不是仙師,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了,仙師喜歡吃什麽?

這間茶樓是我開的,裏面的茶點還不錯。”

花玥下意識的抹了抹自己的胃,道:

“這裏有杏仁佛手酥嗎?”

周嬋嬋楞了一下,隨即看向小翠。

小翠會意,向她行了一禮後告退。

她又叫茶樓的茶博士送了一些其他的吃食跟酒菜,這才道:

“我也不知仙師喜歡吃什麽,就叫他們隨便做了些。

你嘗嘗,這是我們這裏的招牌蟹黃包。”

她說著用公筷夾了一個放到花玥盤子裏。

“謝謝。”

花玥試著嘗了一口。

眼神閃了閃,很快把一整個吃下去。

周嬋嬋看著眼前吃東西非常細致的少女,心裏面不知為何想起從前自己在閨閣中的模樣,不禁悲上心頭,眼睛一熱,眼淚瞬間湧出眼眶。

花玥一見她哭,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道:

“你別哭。”

周嬋嬋原本以為她性格極冷,現在見她這般模樣,才發現她只是看著冷而已,人呆呆地十分可愛,就連安慰人都不會。

她連忙擦幹凈眼淚,斟了兩杯酒,問道:

“仙師飲酒嗎?

這是我自己釀的青梅酒,入口甘甜。”

花玥瞥了一眼那酒,腦子裏不由自主浮出一個聲音。

“姐姐喝醉了總愛亂咬人,以後還是莫要同旁人飲酒得好。”

她有些遲疑,“我,我酒量不好,飲醉酒會咬人。”

周嬋嬋見她眼神分明是極想要嘗試,道:“這個就跟酒釀丸子差不多,沒什麽後勁兒,仙師可放心,我平日裏都當甜湯來喝。”

她話音剛落,只見眼前的少女連忙接過杯子,道:

“那我就喝一點點兒,這樣一定不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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