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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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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姿言一震,難以置信的表情:“為什麽不簽?”

“兮,我不明白你在想什麽。”

她從桌子上一躍而下,“你知不知道這筆合同對我們弗蘭有多重要?最近我們推遲發貨,線上訂單退了不少,線下更別提了,展廳還沒布置好,線下消費者有誰知道我們弗蘭?再不來筆大訂單,我們的現金流要撐不住了。”

她越說越激動,在陸兮面前煩躁地走來走去,“還有丁黎,她背後的SG有多麽瞧不起我們,口口聲聲我們是四流牌子,這口氣你咽的下去嗎?我們除了入行晚,哪裏比別人差了?”

陸兮澀然地垂頭,她當然記得所有的白眼和嘲笑,她每天超負荷工作,都是為了爭口氣。

但是她再多的努力,可能都不及一筆大訂單來得有用。

來自於顧氏酒店的大額訂單,可以輕易反擊這些看輕他們的人,也能讓弗蘭下半年走得更穩,公司賬上本來捉襟見肘的現金流得到補充後,可以將公司遷到市區,招到更多優秀的人才,公司會進入長期的正循環,好處多到數不清。

但是壞處呢。

唯一的壞處,大概只能她自己獨自承受吧。

陸兮不知道接受這筆訂單後迎接她的是什麽後果。

她只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是一個明晃晃的陷阱,有可能會困住她很久,而她將因此背負更多。

但她沒辦法向楊姿言坦白真相,這中間糾葛太多,她甚至不知道該從哪裏講起。

她和顧淮遠,雲泥之別的兩個人,有誰會相信他們之間會有一段過去。

楊姿言一定會懷疑她瘋了。

“我是覺得不合適。”她艱難開腔,“弗蘭的實力還配不上這麽大的單子,我們生產能力有限,之前也沒有跟大公司合作的經驗,你剛才也說了,我們賬上現金流快要撐不住了,這麽大一個單子,我們可能工廠那邊的定金都拿不出……”

“拿不出怕什麽,只要有訂單,我什麽都不怕。”

楊姿言急切地又坐到她跟前,企圖讓她放棄保守的經營理念:“我們可以找投資人的,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投資人,他對我們這一行很感興趣,對!你提醒我了,公司要擴大靠我們自己不夠,必須引入資本!”

楊姿姿又在她面前打轉,腦子轉得飛快:“這筆訂單來得正是時候,有了它,我可以說服任何投資人。”

“姿言!”

陸兮急了,她希望楊姿言能夠清醒一些,不要淌渾水:“我們真的不能簽,也許這裏面有什麽隱情呢?丁黎在家居行業說話有分量的,我們要是被同行排擠——”

“兮!”

楊姿言同樣激動,很想叫醒冥頑不靈的她,“我們是在做生意,做生意有風險很正常,你不能因為那些看不見的風險,就放棄咱們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這不是生意人的態度。”

“我早就想說你了,遇到什麽事你第一反應就是退縮,想躲清靜,兮,你這樣的性格會吃虧的,丁黎那種女人就是看人下菜,你越忌憚她越要欺負你,我們要是有了顧氏這座靠山,她還敢不拿正眼看我們?”

兩人完全無法談攏,陸兮不想聽下去:“總之我不同意,這太冒險,我寧可走得辛苦走得久一點,也不想走捷徑,況且這次,我不是退縮,是謹慎。”

這話楊姿言不愛聽,調子都變了:“難道我就願意拿公司冒險嗎?你是為了公司好,難道我就不是嗎?”

兩個認識多年的好朋友兼合夥人第一次談崩,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下,誰都無意向對方妥協,陸兮強硬到令楊姿言吃驚,兩人不歡而散。

陸兮揉著太陽穴回到辦公室,心情壞透了。

她承認她有私心,可是她自問,顧氏的這筆合同確實也是他們高攀,謝渝坤的廠子產量有限,他們勢必還要再找兩家工廠才能完成訂單,不說定金,兩家工廠能否保證貨品質量一致,就是個棘手問題。

公司的兩個老板在辦公室裏關起門來吵架,門外的員工們多少都耳聞了一些,接下來幾天果然公司氣氛不同尋常,過去愛笑愛走動的楊姿言整天關在辦公室,陸兮也是除了泡茶上廁所便閉門不出,兩天過去,關系還是僵著,誰都沒有軟化的跡象。

與楊姿言關系惡化也許是陸兮生活當中最不願意見到的。

她煩悶了兩天,每天都想沖到楊姿言辦公室求和,但又不知道該吐露些什麽,習慣了隱藏心事,一切苦悶自行消化,她還沒有做好向外人坦白一切的心理準備。

周四楊姿言幹脆不上班了,沒人知道為什麽,陸兮忍到了晚上,打她好幾通電話都被掐掉了,她的心沈了又沈,有些擔憂這段友情要走向決裂。

滿腹心事地給晴天洗好澡,哄她和外婆一起睡,她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找到她,吵架也好,撒氣也罷,一次說服不了就兩次三次,總比這樣僵著冷戰要好。

她剛出門坐進車裏,手機響了,是楊姿言打來的,接通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您好,我們這裏是lotus酒吧,你的朋友喝醉了,我們叫不醒她,能不能過來接一下?”

陸兮慌忙趕到lotus,果然見到楊姿言爛醉如泥地趴在吧臺上,緊閉著眼睛,只知道哼唧,卻怎麽叫都叫不醒。

陸兮買好單,便麻煩酒吧的工作人員幫個忙,兩個人一起架著楊姿言,把她弄進了車裏,想著她喝醉需要照顧,就把她弄回自己家。

廢了半條小命才把爛醉的女人架回家,劉姨過來幫手,楊姿言人事不省躺到她床上,兜裏的手機也掉了出來,陸兮撿起來正準備給她放到床頭櫃上,一條新進來的微信信息出現在屏幕上。

[爸爸:女兒,你哥需要我們共渡難關,想想辦法,盡快把錢打來]

整條信息讀完,陸兮突然明白了楊姿言這幾天的沈默,也陡然醒悟,為什麽聽她說不要簽合同時,楊姿言反應那麽激烈。

望著一動不動的楊姿言,她突然癱坐在床沿,久久不能動彈。

楊姿言起來吐了一次,房間裏味道太重,陸兮又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隔天天剛亮,她就起來煮粥,等把晴天送到幼兒園後回家,做了會兒家務,楊姿言也終於醒了。

她宿醉一晚,額間的劉海有氣無力耷拉著,差點蓋過了眼睛,醒來見自己在陸兮床上,也不驚訝,就那樣半死不活地盤腿坐在床上,懶得說話,甚至眼皮都懶得眨動一下。

她身上那些鮮活的氣息好像一下子被人抽空了,整個人厭世頹唐,完全不像平時的她。

陸兮拉了把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你有沒有什麽瞞我的?”

“難道你就沒有?”楊姿言起床氣還在,拉著被子躺下,堵氣地背過身去。

她一直不曾向姿言坦白晴天親生父親姓甚名誰,楊姿言雖然從來不逼問,不過心裏也許多少在意吧。

陸兮沈默了一會兒:“顧氏那筆合同,我想通了,我們接吧。”

楊姿言“嗖”的一下坐起來,臉色很差:“你說什麽?”

“我說,顧氏那筆合同,我們接。”

楊姿言的眼睛狐疑地飄向她枕邊的手機,“你知道什麽了?”

“我什麽都不知道。”陸兮面無表情往外走,“我只知道我們都很窮,很需要錢,不能跟送上門的錢過不去。”

“起來洗洗吃早飯吧,房間被你吐得臭烘烘的,晴天晚上都要捏鼻子睡了。”

楊姿言可以跟陸兮撒氣,但對軟香的幹女兒那是無條件寵愛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都能招蒼蠅了,趕緊去陸兮衣櫃裏找了換洗衣服,沖去衛生間洗澡。

出來時陸兮已經擺好早餐,楊姿言擦著濕發打開手機,見到屏幕上的未讀信息,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這頓早飯吃得沈默,一開始誰都不理誰。

楊姿言偷瞄陸兮好幾回,最後還是沒憋住:“你看到了?”

陸兮知道她問什麽,寡淡地“嗯”了聲。

她吃完了,不打算再裝作漠不關心:“你哥怎麽了?”

這些天楊姿言其實憋屈壞了,唯一能說心裏話的陸兮又跟她鬧別扭,心裏委屈的要死,想起父母毫無原則的偏袒,她一撂筷子,飯都沒心情吃了。

楊姿言她哥這兩年十分敗家,他爸給的幾千萬投資款虧光了不說,還倒欠銀行好幾千萬,只好伸手問他爸要,他爸兜裏再有錢,也架不住兒子這樣掏,就把主意打到楊姿言手裏,想要她把當初家裏給的八百萬先拿出來,填她哥這個無底洞。

家裏的資產都是她哥的,楊姿言已經很委屈了,現在家裏軟磨硬泡要她給她哥填窟窿,她心裏一百個不願意。

“那你真要給?”陸兮覺得她沒那麽傻。

“不給。”楊姿言當然不是軟柿子,“誰養的敗家子誰自己負責,我掏出來一次,就有第二次,總共才給我多少錢,還整天惦記著要回去,他又不是沒錢,虧老頭子說得出口。”

陸兮同情地望著楊姿言,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她預感楊姿言最後可能還是要掏錢。

楊姿言雖然跟她爸關系一般,但跟她媽媽感情深厚,如果她媽媽哭哭啼啼來求,她可能最終還是會妥協。

”要是你媽問你要呢?”

果然楊姿言不說話了,閃爍其詞:“她不至於吧,她挺疼我的,不至於跟老頭子那麽絕。”

但現實好像特別愛捉弄人。

兩人吃完這頓早飯,楊姿言的手機響了,她一看號碼,臉色瞬間變得極難看,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臉都氣白了。

她媽打來的。

陸兮望著她強顏歡笑接電話的背影,也是久久無法言語。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她和楊姿言殊途同歸,這麽多年,其實都在奮力擺脫原生家庭對她們的枷鎖。

這條路,何其漫長。

而她不能只顧自己,再拋棄同伴。



楊姿言最終還是屈服了,打回去三百萬,這筆錢她原本打算存著用來付房子首付,一夕之間,首付沒了,房子也飛了,她整天不說話,活像被父母拋棄的小孩。

但是她賺錢的欲-望更強烈了,和陸兮達成意見一致後,她迅速推進跟顧氏酒店的合作,甚至約王慧吃了兩次飯。

陸兮總是惴惴地擔心她說漏嘴,不過上次點撥以後,楊姿言顯然學聰明了。

兩人中午一塊在面館吃午飯。

“這個王慧可真夠三八的,昨天吃飯,問我有沒有對象,還問起你。”

陸兮心臟一跳,滾燙的面湯濺在手上也顧不得疼:“問起我什麽?”

“問你離婚了有孩子沒。”楊姿言沒有察覺到她瞬間緊縮的眼瞳,“我說沒有啊,你那麽年輕,怎麽可能有小孩。”

這碗面吃得陸兮差點心臟停跳,她語氣委婉:“她這種級別的助理,我們還是少來往吧。”

這次楊姿言沒有異議,雖然喜歡顧氏的錢,但她很討厭顧淮遠,連帶的他助理也在她討厭的範圍內,酒會的那筆賬她始終記著,不對王慧惡言相向,已經是看在錢的份上,做的最大妥協了。

從決定接受顧氏酒店的訂單這一刻,陸兮的內心就一直很平靜。

就像水底下的魚,感知到風暴總會在某時刻到來,那就過好眼下的生活,珍惜此時此刻的風平浪靜。

只是她平靜無波的心情,在這天經過老城區時終結。

設計部最近開始接民宿定制服務,這天下午,她和設計部兩個姑娘坐網約車,從景區一家民宿回公司,中途經過工地林立的城中村,她突然沖動地對司機師傅喊“停車”。

“你們先回公司吧,我還有事先下車。”她對後座兩個小姑娘簡單囑咐,便下了車。

車走了,她站在涼絲絲的風裏,仰頭望懸在頭頂的天,烏雲壓城,正好呼應她此刻不怎麽晴朗的心情。

她沿著記憶裏的那條窄小的路,慢吞吞往前走。

那天坐他的車,看得不仔細,今天走在老路上,被破爛骯臟的環境包圍著,她才發現城中村已經拆了大半了,視線以內,沒有熟悉的臉,只有五年前就掛在那裏的一些老舊招牌,提醒這是她曾生活兩年的地方。

陸兮有一瞬間的怔忪。

原來要做到物是人非,五年就夠了。

而愛情的保鮮期,可能更短。

無數的人從上一段感情裏走出來,又向新的幸福奔赴,生生不息。

只有她總是在懷舊。

並沒有想過要抓住舊人,只是在悄然惋惜,下半生也許不會再擁有那樣純粹熾烈的感情。

她突然有點想喝酒,於是在路過的一家雜貨店買了兩瓶易拉罐裝的啤酒。

其實有時候她很羨慕楊姿言。

羨慕她能放縱。

單身的人總有這樣那樣的自由,心煩時一頭鉆進酒吧,把自己灌到酩酊大醉,也不是不可以。

她卻不行。

上有老下有小的女人,甚至不敢大醉一場。

那小醉一下總無妨吧。

她最終踱步到了那幢樓所在的工地邊,找了路邊的石墩坐下,一口一口喝著啤酒。

略微苦澀的酒味在口腔中蔓延開,她看著眼前已被完全推平的空曠地帶,心也前所未有地空寂。

“以後這個城中村會拆嗎?”

“大概率會。”

“那我們要攢錢嘍,在這兒住習慣了,以後咱們房子買這兒得了。”

“可是我想讓你住更好的。”

“那不行,會累壞我老公的,房子小點破點沒關系,我只想要老了還有好多頭發的你。”

“老了會嫌棄我一晚上沒有三次嗎?”

“你放心,我是很容易滿足的老太婆,兩天一次就夠了。”

“要我說,全世界最貪心的老太婆就是你了,今晚我先替未來的老顧收拾你一頓……”

“只一頓嗎?”

“兩頓兩頓。”

思緒在往事裏自由飛翔,她下意識地彎了彎唇。

現實裏無法得到一丁點自由,只有回憶最無拘無束,令她恢覆了感知幸福的能力。

這是最後一次回頭看了,她縱容自己說。

過了今天,她就清空那些少女時的躁動記憶,安安分分地朝前看,做一個好女兒,好媽媽。

前方工地鬧哄哄的,似乎在進行奠基儀式,一群戴著安全帽的男人手拿圖紙,正在指揮著工地運作。

還有年輕人舉著手機,滿工地跑,對著屏幕那頭滔滔不絕。

總歸與她無關,她對那些熱鬧無動於衷。

手裏的啤酒快要見底,她搖了搖,能聽到一點酒液搖晃的聲音,於是將空酒瓶一歪,裏面剩餘的酒液倒了出來,灑在她腳下的土壤裏。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她的青春結束了。



顧氏總部28層。

總裁正在會議室開高層會議,王慧難得忙裏偷閑,跟著秘書科的幾個小姑娘一起看工地直播。

全是塵土和糙漢子的工地直播當然沒什麽看頭,這些小妹妹之所以那麽亢奮,是因為開直播的男人是顧氏旗下地產公司最帥的小夥子,他爸是公司股東之一,妥妥的富二代,帥小夥倒是很有覺悟,回國後踏實地從基層幹起,今天望熙公館奠基儀式,他就負責上鏡直播,公司裏不少女孩子風聞後,工作都沒心思了,一窩蜂地躲到茶水間開直播給他刷留言。

王慧其實興致缺缺。

在她的審美裏,再帥的臉其實都不如老板,也不知道這些姑娘興奮個什麽勁。

老板會議快結束了,她得回工位幹活,於是她決定再看一分鐘就走。

一分鐘以後,她像釘子一樣被釘在原地,眼睛都比平時睜得更圓更大。

這什麽情況?

她好像在鏡頭裏看到陸小姐了。

她死死盯著鏡頭,鏡頭很快又如她所願地拉了回來,這次看得很清楚,小廖的身後不遠處,鐵絲網外面坐著的女人,就是陸兮!

“Jesscia!”王慧大叫出聲,驚得姑娘們一哆嗦,她的食指激動萬分地指著鏡頭,整個人都差點跳起來,“快!這裏!截圖!!!”

她是秘書科老大,沒有人敢不聽她的,Jessica第一時間照做,截完圖以後一群女孩子滿臉茫然地望著她,頭一個念頭是這個姐姐也被帥哥迷住了嗎?該不會是要背著她程序員老公爬墻了吧?

“快,趕緊把截圖發給我。”

王慧的心莫名跳得很快,現在她大概是整個顧氏上下,唯一知道陸小姐對老板有多重要的人了。

信不信老板為了她,會也可以中途撒手不開?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見陸小姐的緣故,老板這一星期心情就沒見好過,整天面色陰沈,搞得秘書科小姑娘們戰戰兢兢,能不跟老板打照面就盡量不跟他打照面。

就是因為這星期太壓抑了,她們才會趁著老板人不在,偷偷開直播放松下。

截圖很快發到了她手機上,王慧又仔細放大看了看。

是陸小姐沒錯,身上這件西裝她也見過,只是她腳下的是什麽?啤酒瓶嗎?

陸小姐跑到那麽遠的工地上喝酒做什麽?

王慧一頭霧水,只是憑著直覺,朝電梯快步走去。

她的直覺告訴她,應該盡快把這張截圖給老板看。

會議室的氣氛同樣肅殺。

老板大發雷霆,在質問是哪個部門的人走漏了風聲,把並購案的細節提早透給媒體,導致公司股價異動。

底下高管個個鴉雀無聲,誰都不敢在這時候撞槍口。

最後撞槍口的好漢,竟然是王慧。

她真是很久沒這麽勇氣十足了,在所有高管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靠近怒氣騰騰的老板,弓著腰,低調又忐忑地將手機呈給他看。

“老板,剛才望熙公館奠基直播,我看到陸小姐出現在鏡頭裏。”

王慧很小聲,已做好了被他斥責的準備。

但事實上,並沒有。

她似乎賭贏了。

顧淮遠放大圖片,自然看到了陸兮腳邊歪倒的啤酒瓶,肅著臉問:“幾分鐘之前的事?”

“大概五分鐘,我看到後就馬上下樓了。”

“把照片發到我手機上。”

顧淮遠囑咐好,爾後騰地站起來,對底下匆匆說了句“先散會”,就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嘭”的推開門後,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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