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槃——

次日，古琴協會大樓前；

宮綾希再三確認地址，確實是這棟樓沒錯，但他並沒有看到古琴協會的標志。

於是只能向工作人員打聽，“請問古琴協會是在這裏嗎？”

“什麽古琴協會？”工作人員露出疑惑的表情，看上去比宮綾希知道得還少。

宮綾希只能向他展示手中的信件以及上方的地址。

“哦，既然信裏說在這裏，應該就是在這裏……”工作人員已經懶得了解這個陌生的協會。

宮綾希看著這個地址，越加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但不走一趟，也不知道結果。

進了電梯，宮綾希來到19層。

走廊中站著幾個人，其中有人身後背著一個大盒子，宮綾希一看，這不正是琴師的標配，看來他來對了地方。

興奮之餘，他又打量周圍。

光亮的墻壁，明亮的燈光，明明已經是早上八點，外邊仍舊天色昏暗。

有些不放心，宮綾希問了一遍，“你們也是參賽選手？”

聽到他的話，有人自顧自玩著游戲機，有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只有一個人點了點頭。

“叮——”電梯再次打開，宮綾希不自在地回頭看了一眼，就在他要回頭之時，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對方也看到了他，快步走了過來，“你怎麽在這裏？”

“參加比賽……”對方驚訝於他的存在，可宮綾希才是最驚訝的那個，這位破軍星的少爺跑到天貴星來做什麽。

也許他在這裏有房產，就算如此，那也不可能這麽巧合。

如果不問清楚，宮綾希一定會懷疑對方在自己身上裝了追蹤器，張了張嘴，宮綾希剛想問，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怎麽？這裏有你認識的人？”

來人的表情在見到宮綾希之後出現了變化，看著他道，“怎麽是你？”

宮綾希搜索數據中……

倒是旁邊的人乖乖叫了一聲，“老師。”

江槃擺手，“別，我可不是你們的評委，他才是。”

宮綾希整理數據中……

“他？”有人疑惑，有人則是直接冷笑，絲毫不將這位看上去和他們差不多年齡的人放在眼裏。

聽了一會，宮綾希終於憋出一句，“沒想到你還會古琴，早說嘛，我們可以切磋一下。”

左錫游道，“古琴？可這裏是古箏協會。”

“宮綾希是嗎？”江槃轉身，“跟我來吧。”

宮綾希也不去想對方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跟了上去。

江槃走到盡頭，往左轉，又走了十數步，在一扇大門前停下，門前的系統快速掃描，確認來者的信息，確認過後，大門打開。

“這裏是古琴協會？”

燈光打開，室內一片亮堂，而宮綾希身後的大門則再次關上，宮綾希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

“坐下吧。”

室內只有兩張凳子，一張在江槃身後，一張是對面的琴凳，想到此行目的，宮綾希在那張琴凳上坐下。

“宮綾希，十八周歲，馬上就要滿十九周歲，五歲開始學琴……”

江槃念著資料上的內容，“紫微皇家學院武器系武器設計專業一年級生。”

不知道江槃是在確認，還是自言自語，宮綾希只能裝木樁。

念完基本資料，江槃將紙扔在桌子上，“開始吧。”

宮綾希打開琴盒，取出古琴，調試琴弦，來之前，宮綾希已經反覆檢查，並沒有疏漏，此刻也只是確認一下。

正式演奏之前，宮綾希問道，“為什麽沒有看見其他參賽者？”

“因為只有你一個進了覆賽。”

“那為什麽還要舉辦覆賽？”

反正過關的只有他一個，那他不就是冠軍了。

“因為這決定了我要不要把冠軍的獎章給你。”

宮綾希無法接受這個答案，但也沒有必要再問下去，反正比賽曲目也早就準備好，經過他的精心挑選，特地選了一首在這個世界學到的曲子，將之改成古琴譜，難度中等。

演奏進行到一半，江槃打斷了他，“等等，如果是這首，和初試有什麽差別，換這首……”說著，遞給宮綾希一份新的琴譜。

刁難，這絕對是刁難，對於曲子的難度，宮綾希心裏門清，不過這跟他經歷過的場面比起來，還不算什麽。

快速記住琴譜，宮綾希便開始演奏，直到最後一個音符，都再沒有被打斷。

演奏完畢，宮綾希等待結果。

江槃卻是揮了揮手，“你先回去，過兩天會把比賽結果發給你。”

宮綾希一頭霧水地出了門，然後在電梯口碰到了古箏比賽的選手，樣子不太好看，可能是被刷了下來。

電梯在一樓停下，宮綾希給宴青繇發了消息。

過了一會，消息框內多了一個地址，後邊附帶了一句，“需要我去接你嗎？”

“老師請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走丟。”

古琴協會所處的大樓位於商業區，酒店處於郊區，中間隔著一段距離，乘坐懸浮列車需要一個多小時，而換乘飛行器只需要一刻鐘。

商業街的一處大廈內，兩雙眼睛正緊緊註視著從大廈走出的人影，直到那人面容和照片相重合。

“目標出現，坐標商業區白鷺街11號大廈。”

“目標上了飛行器，飛行器編號TG11111111。”

“跟緊。”

大廈內，最後一個選手離開，左錫游關上了古箏協會的大門，轉身越過幾道緊閉的房門，這些房間也屬於古樂協會，只是近幾年發展得不太好，會員越來越稀少，只是勉強維持著存在。

在這個時代，音樂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受到打擊的是從事音樂行業的人，機器人能夠輕松演奏出高於平均水平的音樂，甚至兼具創作，除了個別天才，別的人選擇這個行業不是出於愛好，就是像左錫游這樣出於實際需要。

具象為樂器的人並不多，像植物、猛獸和現代武器才是主流，在這其中，古代樂器更是稀少，偌大的紫微帝國，連億這個單位都顯得渺小的人口數量，古箏協會的會員勉強達到三位數，古琴協會就沒這麽好運氣，會長一人，下轄三人，而且這個會長還不是古琴專精。

當然這不是意味著學習古琴的琴師只有這些，有些人對協會沒有興趣，更多的則是水平太差，不足以考慮。

同樣作為古代樂器，源自另一種文化的鋼琴要幸運得多，入門簡單，適應性強，看上去又很優雅，屬於不少學校的選修科目。

“走了。”

裏面的人像是沒有註意到左錫游的存在，手裏攥著剛剛演奏過的琴譜。

而左錫游也沒有急急催促，更沒有離開。

“他的天賦比阿鏞還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

左錫游很想把這句話當作讚美，如果能忽視掉江槃動搖的心思的話，“不可能是他。”

“我知道，我知道……”江槃的聲音越來越低，“年齡不對。”

室內燈光明亮，不是那種豆點大小的油燈，也不是燈泡，它的燈光並沒有太陽的溫暖。

光線凝固在金屬器物上，形成冰冷耀眼的光芒；

凝固在琴桌上，原本紅褐色的琴桌帶上了冷調子；

凝固在江槃的臉龐上，堅毅的臉龐夾雜著冷意。

左錫游還想再等，一股沒由來的危機感襲來，周圍的環境很安全，如果不是他，那就應該是另一個人。

這就是共鳴帶來的影響，只要距離足夠近，他能輕易感受到對方的狀態，但宮綾希本人似乎對此不太清楚。

“我先離開一趟，有點急事要去處理。”

飛行器飛離繁華的商業街，漸漸脫離了預定的軌道，等宮綾希發現，飛行器已經駛入一片廢棄的老街區。

街區下面還住著不少人，但當空中響起爆炸聲，這些人只是擡頭看了看，又繼續之前的事。

這樣的事情隔三差五就會發生，大多時候不會殃及他們，如果殃及，他們也無處可去。

巨大的爆炸帶出了不少碎屑，等這些碎屑落地，一些人走了出來，將大大小小的碎屑搬走，而在眾多的碎屑中，還有一個人。

這不奇怪，飛行器上偶爾會有燒焦的屍體，只不過這一次不太一樣，是完整的，只有衣角有燒焦的痕跡。

有人探了探鼻息，“還活著。”

“怎麽辦？”

“先搬回去。”

“我們沒有多餘的糧食給他。”

“看他的衣服，應該是住在中心的，那些人多得是錢。”

幾人商量著怎麽處理天上掉下來的人，卻沒註意到一行人的靠近。

“把人放下……”領頭一人命令道。

幾人猶豫，但在見到對方的裝備和滿身肌肉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將人扔下，像是做錯了事的小賊，飛快跑入自己的庇護所。

有些不死心的偷偷從墻洞處觀察，見那些人將人搬上一架新的飛行器，這才放棄了拿人換錢的想法。

飛行器起飛，在空中留下一道輕煙。

幾分鐘過後，一個衣著講究的年輕人踏入這片與他格格不入的土地，在對爆炸的碎片檢查一番後，又快速離開。

“人帶來了？”

迷迷糊糊間，宮綾希聽到了說話的聲音，而且有一道聲音似乎在哪聽過。

他對聲音很敏感，如果是同學，能馬上辨認出來，就連宋禎玉這樣只見過幾面的人，也不會記錯。

但現在的情況是他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只可能是匆匆見過，或者隔了太久，記不起來，這樣的人太多了，其中對他記恨的人也太多了。

而其中能控制飛行器，使其爆炸的人卻不多，首先需要掌握爆炸的技術。

接著，還要控制他乘坐的飛行器，當然最不可或缺的是錢，雇傭技術人才的錢可不會低。

費時費力，只為抓他，宮綾希突然開始懷疑尋仇的可能性，也許是為了實驗。

這時，有人將蒙著眼睛的布揭開，宮綾希看到一群陌生的臉孔，為首之人是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臉上有幾道疤痕，像是燒灼過，著實嚇人。

“你醒了……”年輕人冷冷道。

“這裏是哪裏？”

年輕人的臉龐有些扭曲，說出的話也開始陰陽怪氣，“錯了。”

“什麽錯了？”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誰？”

熟悉感越來越濃，宮綾希覺得自己應該認識他，只是想不起來，這張臉毫無印象，可能是做過臉部手術。

見宮綾希露出迷茫的神色，年輕人的面部肌肉越發扭曲，那些傷疤也像是埋在皮膚底下的蚯蚓，開始扭動。

“你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居然不記得了，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怎麽能不記得……”

年輕人極度憤怒，一把抽出腰間的槍，冰藍的光芒閃了閃，這是能量填充的標志。

“住手。”

一人喝止了他，年輕人面露不甘，但這人是蔣燐的心腹，權衡一二，還是收起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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