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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山河崩裂中站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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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焰和警察趕到包間並且撞破門的時候,裏面已然淩亂不堪。

紅色的酒液潑了一墻,像暗血般的液體順著墻壁滑出滲人的痕跡,不知是什麽的玻璃碎片散了一地,地上隱隱約約還有血跡。

椅子倒了好幾把,立式臺燈,幹凈的盤子碎在地上。

像是裏面發生了一場幾人大戰似的,可往裏面看去,卻不見人影,整個房間寂靜無聲。

楚焰率先跑進去,看見了癱坐在裏面的溫嬋。

溫嬋手裏還抱著一個破碎的酒瓶身,眼神木然又透著點被逼出來的狠勁,頭發淩亂,身上的衣服被扯開,領口大片白皙皮膚露出,手臂處留著一道被劃破的傷痕流著血,黑色的打底褲磨破,膝蓋上混著血還紮著玻璃碴。

旁邊歪歪扭扭躺著被打暈的張睿。

張睿頭破血流,整個人也狼狽不堪,翻著白眼,沒好到哪去。

楚焰輕輕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碰到她肩膀的瞬間,溫嬋狠狠地抖了下,神經反應般地往後退躲。

他眼底的平靜被她這一反應徹底攪亂,楚焰收回手,怕她太激動不敢隨便動她,柔下聲線叫她:“溫嬋?聽得到我說話麽?”

她好像被嚇壞了,死死抱著自己的“武器”,眼睛直直的,還是那副木然的樣子,聽不進去話。

二十分鐘以前。

溫嬋進了屋,後面的門不知道被誰從外面鎖住了,她怎麽推怎麽撞都不行,叫人也沒有反應,不知道餐廳的工作人員都去了哪裏。

就在她拼命求救的時候,張睿從後面撲了上來,她被撲倒在地,被他狠狠禁錮住。

男女力量太過懸殊,溫嬋又喝了迷藥,渾身綿軟,意識都不清醒了。

張睿見她藥效起了,想著她今天肯定跑不掉,放松警惕去脫褲子的時候,溫嬋撈起身邊的酒杯砸碎,狠狠地用碎片劃破自己的胳膊,疼痛感鋪天蓋地襲來,她瞬間清醒。

溫嬋使勁踹了他的下.軀,摸爬滾著站起來,這激怒了張睿,追著她撕扯她的衣服,拽她的頭發。

溫嬋在房間裏逃竄,撈起一邊沒開的紅酒,坐掉底座,用帶刺的瓶子護身,然後用一切器具物品去砸他,打他,使出了全部力氣。

在極度危險之下,她連眼淚都沒時間去分泌。狂跳的心臟,鮮血的氣味,男人嘶吼的聲音,把她作為一個人的所有潛力都激發出來,她腦子裏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活下去,她要保護自己。

認識這麽久以來,雖然中間有幾年沒有聯系,但她仍舊是那個愛哭的小姑娘,楚焰眼見著,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掉,像是沒了魂似的,宛如一個破碎的瓷娃娃坐在這裏,心揪著不止地疼。

他伸手,幫她把濺到臉蛋上的紅酒斑點擦掉,他湊近,看著她的眼睛,再次開口:“溫嬋,你看著我。”

溫嬋好像這才分辨出他的聲音,緩緩地擡眼,被他帶著安撫意味的眼神全部包裹住。

這一刻,她鼻子微微聳動,眼裏的光隨著飛速冒出的淚水返了回來。溫嬋顫抖著,不顧一切地鉆進他的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楚焰感受到懷裏的溫熱,感受到她哭濕的自己的衣襟,這才松了口氣,那種後怕的感覺逐漸消退,伸手撫摸她的後腦勺,安慰著:“沒事了。”

溫嬋沒想到的是,夏煙南在今天也換了一個黑色的頭像,兩個人的對話框還巧合般地挨著排在上下,她頭暈目眩之間就錯把消息發給了楚焰,求救消息成為了他們加上微信以後的初次發信。

之後,張睿被警方帶走,溫嬋被送到急診處理傷口。

醫療室裏,楚焰站在溫嬋身邊,她坐在床上,護士給她把胳膊上,腿上,已經脖子處的傷口都做了消毒處理。

“肯定有點疼啊,忍著點。”護士溫柔地說。

溫嬋點點頭,然後酒精被抹在傷口上,她冷不丁一哆嗦,往後退地時候後背撞到他腹部,有些硬但很溫暖。

楚焰見她一直往後縮,伸手握住她的肩頭,沒說話。

疼痛感咚咚地從肢體傳到腦袋裏,溫嬋忍得額頭沁出了些汗,但是還是咬著牙,不吭聲。

為了轉移註意力,她想通過做些別的事情,不去想傷口的疼痛,於是她弱弱地開口:“謝謝你,來幫我。”

背後一直支撐她的男人似乎笑了一聲,然後慢慢道:“跟我,不用說這些。”

溫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正確消化這句話,所以只是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個字:“嗯。”

護士做完處理走了,休息室裏只剩他們兩人,楚焰坐到她身邊,坐下的時候才看到她脖頸處被掐的一片淤紫,男人的手指印似乎還清晰可見。

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脖子看,目光過於炙熱,燙得溫嬋不禁有點緊張和局促,下意識伸手去蓋自己脖子上的傷痕,小聲說:“別看了…又不好看。”

溫嬋去蓋自己脖子的時候,手還沒碰到自己皮膚,就在半途被他的手攔截,楚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道:“別碰,你手不幹凈。”

他的掌心擁有著和他胸膛一樣溫熱的溫度,她看著自己被他圈住的手腕,一股異樣的情緒飄了出來。

小姑娘別別扭扭地抽回自己的手,偏開視線坐著等護士拿藥回來。

楚焰的視線從她的臉上,一寸寸觀察,最後落在在她因為緊張而扣在一起的手。

分別這四年,他全世界各處游蕩,不斷找事情做,忙碌不停,本以為會隨著時間淡化的某些事情,某些情緒,如今看來……

楚焰悄悄挑了眼尾,斂眸,笑而不語。

“過兩天,我出差,不在北城。”他停止了思索,忽然跟身邊的女孩說。

溫嬋回頭,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又扭回去,緩緩說:“你出差就出差……跟我說幹嘛。”

“呵。”他聲調驟然降低,卻又不像是真生氣了,輕笑一聲,“你當我沒說。”

溫嬋聽到這句話,心裏泛冷一瞬,摳自己手的力度加了一分。

兩人陷入沈默。

每過一分鐘,護士拿著藥回來了,告訴溫嬋用法和次數。

溫嬋走出急診大廳的時候,也正好看見匆匆忙忙趕來的夏煙南,夏煙南看到她這一副傷痕累累的模樣,原本一個彪悍的女漢子瞬間紅了眼睛,“哎喲……你怎麽搞成這樣。”

她扶住走路有點瘸的溫嬋,又氣又恨,“媽的死張睿,老娘非要廢了他。”

“已經被抓進去了,明天你陪我去做個筆錄。”溫嬋溫溫柔柔地說著。

“不怕了啊,我在呢,這兩天去住我那邊,我好照顧你,不許拒絕。”夏煙南把她開的藥都裝進自己包裏,然後問:“嗯?楚焰不是送你過來的嘛?他人呢?”

溫嬋一楞,“他剛剛不是還在……”

她一回頭,發現剛剛還跟在她身後的男人沒了身影。

“走了?這麽快?”夏煙南往她身後看了看。

溫嬋默默收回視線,低下眼,“嗯,應該是。”

不知怎麽的,有一點失落。

夏煙南開著車,帶著溫嬋回到自己家,今夜就這樣過去了。

***

張睿依法被拘留,事情過去以後,溫嬋去雜志社把工作辭了,王韜知道自己幫兇的嫌疑也被溫嬋如實告訴警方以後,氣得不行,還指著她喊:“你是被我們公司開除!不是辭職!”

在溫嬋心裏,已經沒有區別。完整工資也罷,實習證明也好,經過這一次風波,唯一得到的教訓就是,這樣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工作環境,她早就該辭職。

憑借權力去欺辱別人,有些人,是沒有下限的。

之後再找下一份工作之前,溫嬋一直在咖啡店兼職,平時只是周六日排班,這次沒了工作,她就讓店長直接給她多加了工作。

咖啡店的工作都是手頭上的,正好對她養傷也不妨礙。

這天休息,夏煙南為了讓她散散心,就正好帶著她去到了俞澄早就約好的錄音室,去錄之前約好的那個生賀曲。

夏煙南的圈名為禦帆,雖然比不上俞澄和楚焰那樣是圈內頂流,但依舊經過這麽多年的堅持歷練,也有了一定的人氣,是圈內的小前輩之一。她也是把翻唱作為興趣愛好,上學的時候出歌最多,等到了實習工作以後,就挑挑揀揀,更專註質量了。

她的風格在女生圈裏也是非常獨樹一幟的,因為天生嗓音的關系,夏煙南是圈內少有的禦姐音,太高的上不去,但中低女音非常有韻味,所以也很適合和男生合作一起唱。

俞澄的圈名是華澈,在圈子裏是相當的出名,他的聲線不同於楚焰,沒有他那好似能蠱惑人心的沈韻煙嗓,卻有著與眾不同的溫柔低音,踏實的低音裏,含著絕對柔韌的溫和。

華澈和焰,在圈子裏是讓大家老生常談的一對cp了,因為二人聲音的配合度非常高,又加上都是頂流人氣王,關系又很好,一來二去就讓姐妹們被捧為了水火cp,一直到現在。

楚焰和俞澄的歌聲非常相配,在所有的男生對唱裏,他們絕對是最配的組合。

楚焰的歌聲像火,恰到好處的沙質,天然自帶的瀟灑俠意,在能掌控曲風需要的不同唱腔風格的同時,又可以把高音低音都兼顧的很好,音域很寬。

俞澄的歌聲就像水,清澈冰涼,又平和溫柔,像一片絕對平靜的湖水,是絕對完美的低音歌手。在低音部分,他格外有辨識度的聲音能在合唱裏一下抓住聽眾的耳朵,但是遇到較高的音調,有時候會顯得有些吃力。

一個像瀟灑劍客,一個像溫潤公子。

所以,俞澄唱低中調,楚焰唱男生音域裏的中高調,兩人搭配就可以將這首歌的潛力發揮到最佳。

他們也一直合作,翻唱唱.紅了很多之前一直冷門的歌曲。

這次的生賀曲他們選擇翻唱一首穆洵很喜歡的,非常火的同人曲,為了配合俞澄,這首歌做了降調處理,全曲降一個調唱。

“之前俞澄已經把分的部分發給我了,練了好久,這次過來就直接錄了。”夏煙南說著,然後看著詞開開嗓子。

溫嬋站在她身邊,望著不遠處在調音臺和混音師交流的俞澄,小聲問:“今天歌就能出來嗎?”

“嗯後期老師今明天應該就做出來了……楚焰這次除了合唱部分就分走了四句詞,就是拽了吧唧的多一句都不給你唱,唉。他出差前已經來這邊錄完了,到時候做後期直接合進去就可以。”夏煙南解釋著。

“嗯?合唱,難道不是應該一起嗎?”溫嬋不太懂這方面,就問。

“不是呀,就算是合唱,也是不同的軌,最後合在一起是合唱的效果啦,都是分著錄的,方便後期調整。”夏煙南說到這,忽然沖她挑眉,意味深長地說:“想不想聽聽楚焰已經錄好的幹混?”

“什麽是幹混?”她又不懂了。

“幹混就是,還沒有經過後期處理的帶伴奏的聲音。”夏煙南帶著她走到混音師那裏,“大哥,我們能聽一下焰之前的幹混嘛?”

混音師讓出地方,夏煙南讓溫嬋坐下,給她把文件找出來。

溫嬋坐在電腦前,戴著專業的耳機,幹混開始播放,歌曲的前奏緩緩響起。

第一段是俞澄的,所以只有伴奏走過,直到一分零三秒。

男人沈緩的歌聲鉆入兩耳之中,極有質感的低音帶著一點點沙沙的修飾,高處韌,低處輕,松弛有度。

段尾音微微顫了幾個小波,蕩進了她的心底。

[那年有漫天飛霜 你的手掌]

[贈我心頭一片溫燙降臨第一場春光]

[前世今生如何能忘]

[未曾想這情一字多麽長]

一個瀟灑天地的冷漠俠客,在飛雪滿世的寒冬,巧遇了心愛之人,自此再難坦蕩。

短短四句歌,一個畫面在溫嬋眼前展現。

已經三四年故意不去聽他的歌了,如今熟悉的嗓音響徹耳邊,她只覺得激動欲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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