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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你願意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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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蕎嫁過去的第三日前來回門。嬌滴滴的小丫頭, 如今長發盤起,已經綰上了婦人髻。只是眉眼間的笑意,證明了她在陳家過得有多好。

“娘, 嫂子,大哥,三哥。”顧小蕎撐著江停風的手從馬車下來,笑吟吟地一一叫過。

江停風新女婿上門,這個禮數自然是少不得的。只是看見沈楠那得意洋洋的將改口費交給他時, 不甘心地磨了磨牙。

進了屋, 顧小蕎自然是被顧母拉去了房間,問她在陳家的情況,有沒有被為難, 有沒有受委屈。

母親嘛, 只要你不在跟前, 就總怕在外頭受委屈。

娘倆好說了一會兒話, 顧母才離去,顧小蕎今日不能進廚房,就去找逗孩子的沈楠說話。

“在那邊還適應嗎?”沈楠問。

“挺好的。”顧小蕎笑著道。陳家兩位老人對她都挺好,家裏的下人也挺尊敬她。而且陳家後院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也不用她操心什麽。

她頓了頓, 又道:“嫂子,我那天見段財生了。”

“段財生?”顧小蕎不提, 沈楠幾乎都快要忘了這個人。

沈楠正想問他在陳家幹什麽, 轉念一想,江停風大婚,陳家那邊的親戚自然是要參加的,所以段財生出現並不奇怪。

“他找你幹什麽?”沈楠擰了擰眉, 當時只顧著擺脫那狗皮膏藥,卻不想有一天,兩家竟成了親戚,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也沒幹什麽,他就是說,他覺得曾經挺對不起我的。”

這一年多來,段財生在顧家那邊過的並不如意。顧嬌對他固然好,但若是發起病來,那打人也是真的疼。

顧家大哥蠻橫獨斷,在他面前,他只有伏小做低的份兒,顧嬌的雙親對他倒是不錯,可他卻總覺得不是真心的。

那日看見顧小蕎穿著婚服裊娜多姿地樣子,他忽然想起,曾經這個姑娘,也曾滿眼都是他,盼望著嫁給他,做他的新娘。

過去的日子雖苦,但至少,他感受到了愛,覺得自己像個人,而不是如現在一般,雖有榮華富貴,卻活像一個傀儡。

午夜夢回,他也會想,如果時光回到最初,他沒有因為肚中有二兩墨便拋棄顧小蕎,那他現在,是不是有不一樣的光景。

然而,天下沒有後悔藥。

“我沒有理他。”顧小蕎說,“倒不是說我放不下,只是覺得現在說這些,早就沒了意義。”

當年段家以她克夫為名退婚此為一擊,後來段財生跪地逼婚此為二擊,她不是聖人,這些事,她沒法兒釋懷,更沒法輕易說原諒,所以置之不理,對他們都好。

“其實有時候覺得,這人生還挺神奇的。兩年前,我心如死灰,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嫁為人婦,夫妻恩愛。”顧小蕎笑說,將腦袋埋在她的肩上,“嫂子,謝謝你。”

無論是之前的鼓勵,還是這次的事,都多虧了她。

其實細想來,她們萍水相逢,沒有任何瓜葛,可沈楠卻為了她們這個家,為了整個顧家村,真的付出了許多。

“你們怎麽回事兒啊最近,一個兩個都跟我道謝?”沈楠佯裝生氣道:“搞得我做這些,就是圖你們對我感恩戴德一般。你是這樣,你哥也是這樣。”

“不是感恩戴德,就是覺得……”顧小蕎想了想,“就是覺得自己很幸運,都是發自內心的。我猜三哥也是。”

“喲,這成婚了果然不一樣哈,說話都是一套一套的。”沈楠打趣道。

“是啊,”顧小蕎挽著他的胳膊,“所以嫂子你到底啥時候和我三哥成婚,明年是我哥的本命年,若是今年拖,那就得再等一年了。”

“這不急。”沈楠嘴上雖這麽說,但心裏也在犯嘀咕。

成婚的話顧琬琰倒是說了不下三遍了,可卻一直每個具體的動向,這次好不容易打了嫁妝扯了嫁衣,卻被顧小蕎捷足先登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總不能讓她跑去催吧,這顯得她多恨嫁。

所以她就只能裝作不在乎,順其自然。

然而,沈楠卻漸漸發現,顧琬琰這段時日有些神神秘秘的,經常晚上不回家不說,回來了也不知道和楚暮在房裏商量啥呢,她想見一面都難。

問他,他也不說,只說是商量正事兒。

這態度,搞得沈楠都以為他是不是在外頭有人了。

一來二去,沈楠也生氣了,連著好幾天都沒有理他。

轉眼時間到了七夕,顧小蕎約著沈楠到府城參加香橋會。

古代對乞巧節還是挺重視,拜織女,對月穿針,有些地方還要游七姐水,以求驅邪避病,家庭圓滿。雲陽府這邊倒是稍有不同,未婚的男女,在七夕這日,會去祭拜香橋。

香橋跟鵲橋相對,是祈求桃花運,愛情美滿的。

本來這事兒該是她和顧琬琰一起的,但一想到那人最近冷落她,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一個人去了。

顧小蕎是清早來的,一直待到中午,才和沈楠一起動身。

馬車到了府城,卻不是往陳家的方向去的。沈楠在車裏和顧小蕎聊天,倒也沒發現,直到車子停下後,顧小蕎從暗格裏拿出一條暗色的絲帶來。

“嫂子,閉眼。”

“幹什麽?”沈楠一臉疑惑,想掀開簾子看看外頭的情況,卻被顧小蕎抓住了手。

“哎呀,你先別問,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啥好地方是我不能看的?”心中雖疑,但沈楠到底是由著顧小蕎給她系上絲帶,扶著她下了馬車。

“來,小心點。”絲帶是雙層的,沈楠只能隱隱綽綽看見一點陰影,她知道,顧小蕎應該是帶著她進了一座院子,然後七拐八拐,放開了她的手。

“蕎蕎?”聽不見她的聲音,也感受不到身邊有人,沈楠試探著叫了一聲顧小蕎。

“什麽情況?”沒人應聲,沈楠嘀咕著將絲帶給扯了下來。

雅人至深的院子裏,顧琬琰站在離她不遠處,一襲白衣,長身玉立,如琢如磨,烏黑的長發用玉冠束起,額前的長須遮住了右臉的傷口,嫣然是一副翩翩貴公子的裝扮。

沈楠不由得看呆了。

“好看嗎?”顧琬琰看著她呆呆的表情,輕笑道。

“這是搞什麽花樣?”意識到自己居然被美色所迷,沈楠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眼睛。卻發現,這地方居然是巡撫府。

房子還是那幾幢房子,只是院子變了許多,裏面原本的那些名貴的花木已經被移除了,裏面種上了她最愛的玫瑰。七月的天,火紅一片開的嬌艷,連一旁競相吐艷的紫薇都要遜色幾分。

“這些……都是你自己親手種的?”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沈楠心中難掩欣喜。

“嗯,江停風說,在你們那個地方,女兒家被求親,不興媒婆那一套,而是……”他稍稍彎腰,從花壇旁捧出一束捆紮好的玫瑰,緩緩走向他。

白衣似雪,赤紅如火,當真是相得益彰。

“阿楠,”顧琬琰走到她跟前,單膝跪地,“你願意嫁給我,成為我的顧夫人嗎?”

長袍加西式禮儀,說實話有些怪異,可沈楠卻全然不在乎,滿心滿眼都是眼前跟他求婚之人。

“江停風就沒再跟你說些別的?”她問。

“說了。”顧琬琰如實回答,“他還說,在你們那邊,求親是習慣戴指環的,可在大順,指環與女人來說,乃是戒,是束縛,所以我備了這個。”

他手腕一轉,手裏出現一塊通體雪白的玉佩。

“這是?”沈楠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嗯。”顧琬琰點點頭,你曾說有人告訴過你,擁有這塊玉佩的人,便是你的良人,如今,我把她贈予你,阿楠,嫁給我好不好?”

顧琬琰又問了一遍。

沈楠看向那塊玉佩,原本那玉佩是被當做配飾掛腰上的,如今,玉佩下面的穗子被去掉了,穿了紅繩,可以掛在脖子上。

“這紅繩,也是你親手編的?”沈楠問,“這裏面夾雜的黑色的,是你的頭發。

“嗯。”顧琬琰點了點頭。他的手只適合握刀槍,做這種細活,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這是他扽斷十多根紅線,才勉強弄出來的,比較像樣的成品。至於裏面的頭發,一則為結發之意,二則……他聽聞,若是將丈夫的頭發編成紅繩給妻子戴著,可以給妻子擋災。

如果他真的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那就請都報應在他身上,以求沈楠一生平安順遂。

“傻瓜。”沈楠看著他手上那因為種玫瑰,四處被劃傷的小傷口,再想起自己之前還因為他的冷落跟他鬧別扭,就覺得心裏難受。

“還楞著幹嘛,還不快給我戴上。”

她忽然發話,顧琬琰楞了有三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著急忙慌站起身,卻又抱著那束玫瑰不知道該怎麽辦,手足無措。

最後還是沈楠主動抱過了玫瑰,他才騰出手來,給她戴上玉佩。

“好看嗎?”沈楠朝他揚起一個笑。

“好看。”顧琬琰也跟著笑,但沈楠還是看見了他眼底深處,那隱隱藏著的淚意。

“阿琰,”她叫著他的名字,等顧琬琰對上她的眼睛,她才又道,“我要親你了。”

話音落,櫻花似的唇便覆上了他的唇瓣,舔舐,輕咬,甚至想要撬開他的齒關。顧琬琰被逗得耐心盡失,攬著她的腰將人按進懷裏,奪過了主動權。

玫瑰花跌落,激起絲絲塵土,沈楠一手環著顧琬琰的脖頸,另一手癡迷地撫摸著他的側臉。

她曾經以為,以她和顧琬琰現在的關系,婚事就只是舉辦個儀式而已。

那個少女不懷春,她在現代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對於婚姻,她也有她的憧憬和向往。如今,顧琬琰將她所有的遺憾都補全了。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舞刀弄槍的大男人,是如何蹲著身子,一株一株種下這火紅的玫瑰,又是如何撚著細線,和著自己的頭發,編成了這一根套在她脖子上的紅繩。

若說之前沈楠不明白顧琬琰的愛,如今竟是全都懂了。

或許他不善言辭,但他的愛,滲透在這一點一滴中,將她包圍,裹挾。

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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