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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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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土豆得等一段時間才能出鍋,廚房裏暫時無事,沈楠便和顧小蕎去外頭和顧母她們說了會兒話。

杜鵑在家帶孩子本就累,再加上今日趕路早起也是辛苦,見她滿臉倦意,顧母便讓她趁著孩子睡著去她房裏瞇會兒。

幾人都在院中曬太陽閑聊天,沈楠見顧三郎他們侍弄的犁鏵,突然起了興趣。

“大哥,咱們種地,一直用得都是這種犁嗎?”她指著那長直的犁轅,回憶著自己上高中時歷史課上學到的曲轅犁。

她記著老師說過,曲轅犁犁轅短曲,犁頭裝有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她還在書上看過圖,好似跟眼前這個不太一樣。

“都是這種,咱家這犁鏵用的年陳長了,那犁頭都磨禿了,犁杖(犁轅)也換了好幾個,可能看著跟新的不太像。”

大順朝用的都是這種直轅犁,這麽多年並沒有什麽新的犁鏵出現過。

顧三郎看沈楠那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知道她肯定有什麽新點子,“你是有什麽新想法嗎?”

“嗯?”正在沈思中的沈楠回過神來,轉頭去看他。

那雙清潤如水的眸子,瞬間就讓顧三郎想起了昨晚她那無賴的樣子。

罷了,人家什麽都不記得了,自己一個大男人還耿耿於懷,扭扭捏捏的。

顧三郎在心裏將自己吐槽了一番,緊了緊喉頭,接著道:“我是問你,對這犁鏵有什麽想法嗎?”

沈楠點了點頭,根據自己腦中的圖片,活靈活現地將曲轅犁描繪了一番。

“ 明白了嗎?” 沈楠興高采烈地擡頭,對上的就是四人一臉懵逼的表情。

“阿楠,你這說得是啥,哪裏曲,哪裏短啊,還有,這犁頭如果真能轉,那還能下地嗎?” 顧大嫂這是問出了幾人共同的心聲,沈楠見顧母和顧雲郎也是只點頭,倒是顧三郎,瞇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麽。

見他們都沒聽懂,沈楠招呼了在一旁和半夏玩的忍冬,讓他拿一根棍子過來。

泥地皮,畫畫倒是方便,只是沈楠自己的靈魂畫技,讓她自個兒看著都有些羞愧。

“這下呢?”

“好像知道了點。” 顧雲郎偏著頭,盯著地上說。

他到底對這方面比較熟悉,結合沈楠方才的敘述,倒是多多少少看出了些苗頭。

“這個地方是不是多了些東西?”顧三郎瞧著地上的畫,心裏大抵有了個形象。只是他不明白,這曲轅犁的犁轅上頭,似乎比原先地多了些東西。

“是,這個叫……”沈楠撓頭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這東西叫什麽名字,“哎呀我忘了,反正這個地方有個可以推動的東西,可以控制犁頭入地的深淺。”

“還能控制深淺?”聽顧雲郎驚呼的聲音,沈楠就能知道這東西究竟有多神奇。

“呀,這耕地不都是用手掌握著力度嗎,還能用個小物件控制?”顧母也覺得神奇,她種了一輩子的田了,年輕的時候自己也試著耕過地,知道把握力度是多難的事兒。

這若是真的能用一個物件兒控制,那人豈不是能輕松許多。

“三郎哥,你是不是有想法了?”沈楠見顧三郎良久沈默不說話,開口問道。

偏偏小九這時候是只兔子,不然的話,直接讓它畫一張多省事。

“好像可以描摹出來,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沒事,不對咱們再試著改唄,反正……”

“喲,都在家呢!”沈楠話還沒說完,大門就被人推開了,進來一個中年女人,滿臉堆著笑,手裏還拎著一條豬肉,目測有一斤左右。

女人進門後,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了沈楠好半晌,才酸溜溜地道:“這就是三郎娶得新媳婦兒,長得倒是漂亮。”

“李氏?你來幹什麽?”顧母語帶不善,沈楠這才發現,方才那祥和的氣氛,此時早已蕩然無存。

顧母臉上帶著怒意,顧小蕎眼睛都紅了,原本還在院子裏鬧著玩兒的兩個小的,此時也停了下來,跑到他爹跟前,一人一條腿的倚著。

“你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阿蘭(顧母)你這是幹啥,我們做不成親家,到底還是鄰居不是,怎麽看見我就跟看見仇人似的。”李氏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顧母的不客氣,臉上帶著笑,提溜了下手裏的肉。

“我這昨日早上才和財生從縣裏回來,也沒備什麽好禮,就切了兩斤肉來了,你說今年一個冬天沒見,我倒挺想你的。”

她嘴上這般說著,但實則看著顧母一家人穿得嶄新嶄新的,心裏很是嫉妒。

聽她家那口子說,顧家村今年起來了,她還不信,誰知今日一進村,見到的人穿得全是新衣,這倒也就罷了,還有人諷刺她瞎了眼,一下退了兩門好親事,以後怕是要腸子悔青。

嘁,穿兩身新衣服就是富貴了,那她還天天吃肉呢,豈不就是成仙了?

所以她才特意拿了一條肉來看他們,目的就是來看笑話的。

這頓頓清湯寡水的,看見肉,怕是口水都要流成河了吧!

笑著擡頭,卻沒有如願地看見他們咽口水,她嗤笑著,倒是裝得挺好,她又低頭去看兩個孩子,結果兩人連看都沒看一眼。

似乎是一點都不在意她拿的肉。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沒人請她進去坐,也沒人搭理她,李氏還等著看她們笑話呢,自然不可能離開,見她們院子裏有個像房子一樣的透明棚子,她兩步上前,掀了開來。

“這是什麽?”她伸頭進去看,裏頭打眼的全是青菜,還有那漏了半個腦袋,看著憨頭憨腦的白蘿蔔。棚子的四周,不知種的是什麽,綠綠的葉子下,結著一顆顆果實,有紅有綠,看著就很有食欲。

這個棚子是沈楠讓搭得暖棚,用得是上次蓋土豆保暖的塑料,裏頭種了各種青菜,蘿蔔還有草莓,再過一兩日就能吃了。

“你們怎麽會有……”李氏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可是蔬菜,這三月份,雲陽府這個地界怎麽可能種得活蔬菜。

雲陽府地處北方,一到冬天,就靠著夏日裏曬得幹菜,秋日裏屯得蘿蔔白菜過日子,那些酒樓和達官貴人家倒是吃青菜,但那也是從別的地方運來的,得不少銀子。

上次她去酒樓,一盤炒青菜要了她五十多文錢,比肉還貴,可把她心疼壞了。

“這可是青菜,外面賣得貴著呢,就憑你們也能種出來?”

“這有啥不可能的,離了你們家,日子自然就過得好了。”杜鵑抱著孩子出來,瞪了她一眼。

“缺德事做盡還敢跑到別人家裏耀武揚威,也就是大娘一家子性子好,要是換作是我,看我不抽死你。”

顧小蕎被退婚那日,杜鵑也在場,李氏那絕情的嘴臉,她自然是看在眼裏。都是女人,對顧小蕎,她感同身受,所以對李氏也沒了好臉色。

“你個小潑皮怎麽說話呢。”聽見她那句缺德事做盡,李氏的笑也裝不下去了。要不是自己此時人少,她鐵定是要上去撕爛這小娘皮的嘴的。

“咋說話的,咋的,你都做了還怕人說啊。”杜鵑掂了掂懷裏的兒子,輕蔑一笑,“拿著這麽點肉也好意思往別人家跑,是覺得人家差你這點吃食,看你拿著肉來便會對你感恩戴德?”

見李氏目光一凜,杜鵑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一把年紀了,想事不要那麽簡單,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你若是上趕著,我們也絕不會手軟。”

李氏自女兒懷孕,借著照看的名義進了師爺府,便處處被人討好的,哪裏被被人這般陰陽怪氣過,聽杜鵑這般,她氣得都快要炸了。

只可惜她在縣裏這兩年,她女婿一直嫌棄她們母女粗俗,為了討好姑爺,她改了好多,曾經也是舌戰群雄的人,此時一個臟字都說不出來,反倒學會了她女兒哄她女婿的那一套。

“阿蘭,我好心來看你,你就任由她這麽說我?這遠親還不如近鄰,咱們好歹有幾十年的情意在呢,我還是個長輩,她一個外來的,憑啥作威作福?”

“咋不能,退婚那日我家那口子就說了,咱們兩家老死不相往來,你自己跑上來找罵,還怪我們不好?”

“就是,自己臉大如鍋底,就別怪別人說你,你今個兒啥來意自己難道不清楚?”

兩人一唱一和,李氏氣得臉都綠了,幾次想把手裏的東西扔到他們臉上,可又舍不得,怒瞪這他們半晌,她厲聲道:“老死不相往來就老死不相往來,就你們這窮逼勁兒,我沾了都嫌晦氣。”

說著,她轉身就往外走。

“慢點關門,若是弄壞了,你可得賠。”

“賠就賠,差你那點銀子。”李氏嘴硬著,出門時手底下卻是輕了又輕,生怕那本就搖搖欲墜的門塌了,她被訛上。

“嘁,慫貨。”杜鵑冷哼,她要是用點力,她倒是還能佩服她的硬氣。

沈楠看著那個還沒她高的女子,心中不可謂不佩服,嘴實在是太厲害了,還有她懷裏那個小娃娃,他娘那麽大聲音都沒被嚇哭。

杜鵑看沈楠盯著她看,笑了笑,臉上略有些不好意思,“他這是習慣了。”

飯桌上,顧母又講起了以前的事,顧家和段家從前那也是極好的,兩家男人親如兄弟,只是後來段家有了錢,人慢慢就變了。

倒是她家那個老頭子是好的,只可惜耳根子軟,管不了事。

話題似乎稍顯承重,顧母也反應過來,笑著將這件事揭過去。

“不說這些了,杜鵑說她這次來啊,其實是有事要求你們呢。”

“啥事啊!”見她拐了話題,沈楠也跟著應和。

“就是……”杜鵑抿著唇,似乎有些不好開口,“想請你們給小順兒取個大名。”

本來農村的孩子,隨便取個山啊,樹啊,根的就行,可顧家這兩個孩子改名一個叫忍冬一個叫半夏,既好聽又有寓意,她是著實羨慕。所以這次來,一方面是為了顧大嫂,另一方面,她也是為了兒子。

“你個三郎都識字,就給取一個唄,還有她家兩個妮子,這麽大了還大丫二丫的叫著,也怪不好聽的。”

沈楠見顧母這般熱心為孩子取名字,心想她咋不給顧家兩兄弟改改名呢。一個叫雲郎,一個叫三郎,也是敷衍地可以。

“就叫孫康安吧,健康的康,平安的安。”顧三郎沈吟片刻,開口道。

小名叫小順兒,大名叫孫康安,倒是很配。

“至於兩個小丫頭,就叫孫樂禮和孫樂儀吧,希望她們快快樂樂的。”

“好聽。”杜鵑笑著掂了掂懷裏的孩子,“聽見了嗎小順兒,以後你就叫孫康安了。”

小娃娃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咧著沒有牙的嘴,咯咯地笑。

早中飯過後,杜鵑又稍稍逗留了會兒便回去了,想著她是一個人來的,還抱著個孩子,顧母也沒給她帶東西,只是囑咐她明日一定要讓顧大嫂他弟來拉糧食。

孫家日子不好過,他們能幫一把是一把。

下午,顧雲郎被村長叫去議事了。顧三郎叫了楚暮來,兩人也不知在他屋裏搗鼓啥呢,一下午沒個人影兒。沈楠閑來無事,便從空間裏買了些扭扭棒,教著顧母和顧大嫂做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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