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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一百零五 洛銀:我會保護你,嶼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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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敲打窗欞, 鎮內一片寂靜,小室內的炭火光芒忽明忽滅,將室內烤得還算暖和。

謝嶼川連吻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只敢輕輕地啄吻洛銀的嘴唇, 不敢啃咬, 不敢伸舌, 即便他身體裏渴望對方的欲·望都快要爆炸了, 謝嶼川也努力地克制著自己。

這幾個月亂糟糟的活過來,謝嶼川想他唯一提升的, 大約便是忍耐力與意志力,只是這些在面對洛銀時總是不夠用,不舍得用力深吻,便延長了這一吻的時間。

洛銀能感受到謝嶼川的心跳, 撲通撲通,貼著她的心口鼓動著,她的手慢慢撫上對方的心口, 掌心下除了能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外, 還能摸到薄薄的皮肉下,一排排肋骨的紋路。

洛銀撐著自己離開, 謝嶼川也沒有強勢挽留, 只是他的手一直按在她的背上,始終讓她趴在自己的懷中。

紅潤的一雙唇相對,洛銀的手還貼著他心口的位置,滿是擔憂地撫過。

謝嶼川深喘一口氣, 眼神不能從她的身上移開,片刻安靜後,他聽見洛銀道:“多吃些吧,嶼川。”

“好。”謝嶼川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

他許久都沒吃過東西了, 倒是意識混亂時,身體裏的另一股力量為了暫且保命吞過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饒是如此,謝嶼川也在短時間內瘦得脫相。

“這樣都不好看了。”洛銀伸手戳了戳他的臉。

謝嶼川的手托著她的腰,有些緊張道:“那我吃胖些,努力長好看點,姐姐別嫌棄我。”

洛銀聞言,又要心酸了,她一吻落在謝嶼川的眉心,輕聲道:“傻狗,我不是對你說過嗎?我喜歡你。”

“再說一遍。”謝嶼川托著她腰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腹緊張地磨蹭著那一片皮膚。

洛銀見他那小可憐的模樣,哪兒還顧得上矜持?她與謝嶼川早就跨出最後一步,彼此融為一體,又何必吝嗇那些哄他的甜言蜜語。

“我喜歡你,說幾遍都行。”洛銀道:“我愛你,嶼川。”

若是不愛,她不會讓自己於小滿前夜在金籠內和他放縱,若是不愛,她不會在誅仙陣來臨時耗盡最後氣力送他離開險境。

謝嶼川其實看見過洛銀的口型,在她被誅仙陣毀滅的前一刻,洛銀將金釵從籠中扔出,扔到他面前,周圍一切聲響都被雷聲吞沒,可他猜到了洛銀說了愛他。

如今這三個字又清晰地聽見,就當著他的面,彼此看見彼此的眼,重說一遍。

自謝嶼川在陸陽城客棧內親眼看見洛銀離去時起,他便陷入了患得患失中,逐漸喪失自我,即便後來重逢,也不過是彼此猜忌,互相折磨。

那些謝嶼川已不願去想了,他不在乎,只要洛銀說喜歡他,那她曾不得已說出的違心話便都不作數。

“我也愛你,洛銀。”謝嶼川不知該如何表達他對洛銀的感情,好像一個愛字遠不足夠。

洛銀知道謝嶼川愛她,哪怕她閉上眼睛,只感受謝嶼川在她身邊的心跳和呼吸,她都能確定,這個人無時不刻在愛著她。

“繼續睡嗎?”洛銀問他。

謝嶼川睡得足夠久了,他搖頭,現在一點兒也不困,他也不想閉上眼睛白白浪費大好時光,他想就這樣一直看著洛銀,將過去錯失的都補回來。

洛銀翻身躺在他的身側,連帶著謝嶼川也側身,二人面對面,洛銀依舊窩在他的懷中。

她自然地用雙腿夾住了謝嶼川的腿,顯得彼此更親近一些。

“那我們來說說話吧。”洛銀道。

過去都是謝嶼川主動,經過這一年,他性子沈悶了許多,便只能洛銀來主動,她想打開謝嶼川的心結,想讓他變回過去的少年。

“好。”不論洛銀說什麽,他都會說好。

“我向你解釋,我從未想過要拋棄你。”洛銀還在撫摸著他的心口,雙眼微擡,渾身透著淡淡的光:“其實半年前我便想告訴你這一切,只是事情發生得太快,一切真相難宣於口。”

“我早知墨安藏在了你的身體裏,只是彼時不知當年兩界結契真相,因敬重他是我的師父,故而我輕信了他的話,加之妖界攻入人界,為了兩界考慮,我不得已答應宋淵讓他帶你回去妖界。”

“之所以沒告訴你,便是我們都知道,一旦說了,我不去妖界你也不會去,倒不如我先離開,逼你跟他走。”洛銀說到這兒,沒忍住眼眶泛紅,她只要想到當初發生的事,想到她對謝嶼川的狠心,觸碰到對方瘦骨嶙峋,便更自責。

“再後來,你追來靈州鴻山,還硬闖山門留下一身的傷,我便想著不顧一切先把你帶回養傷,我竟沒有發現當時蘇醒的是墨安,那些想要說與你聽的解釋全都被他隱瞞。”洛銀道:“陰差陽錯後,便成了我被你關在了籠子裏,那時我已知曉墨安的野心,便更不敢在你面前透露半分,以免被他察覺,這才讓你難過了那麽久。”

其實後續的事,謝嶼川多少也能猜到些,他在誅仙陣來臨前渾身經脈打通,過往記憶包含墨安用他的身體經歷過的事也悉數重現眼前,他記得洛銀在鴻山書樓上對他說的那些話,也知道那根釵的真正意義。

他知道洛銀有些話說得很違心,其實他也言不由衷過。

“沒關系,都過去了。”謝嶼川將懷裏的人抱緊了些,低聲道:“過去了,便不重要了。”

失而覆得後,那些事都像是上輩子的經歷,誰對誰錯,誰傷誰更多,他都不在意,過去皆讓它煙消雲散。

他越是懂事,洛銀便越是心疼。

謝嶼川的不在意,都源於他更在意她。

“從誅仙陣裏死去後,我又在靈州雪山重新活了過來,經歷過身死,反倒成就了魂魄飛升,按照明瑕的說法來看,我應當算是陸地散仙了。”洛銀說著,朝他懷裏拱了拱:“有了這一重身份,往後更自由,卻也更不得自由。”

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將落在九州眾人的眼裏,就算她隱姓埋名,恐怕也不能完全避世。

況且,她已在眾人面前露面,當著九州弟子的面帶走了謝嶼川,關於謝嶼川殺人之事還未解決,洛銀不可能不給眾人交代。

“這半年來,你都經歷了什麽,能告訴我嗎?”洛銀問他。

謝嶼川其實想不太清自己都經歷了什麽,反正回想起來都是模模糊糊的痛苦,他只挑揀重點說:“我好像能控制住墨安了。”

從他恢覆妖力,找回過往記憶開始,他的意識戰勝墨安,從極寒之林醒來後,他便能控制墨安了。

“怎麽說?”

謝嶼川翻身坐起,一雙眼亮晶晶地望向洛銀,這是他這半年來做過的唯一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便迫不及待地想向洛銀展示。

“我能放出他,也能困住他。”謝嶼川道:“你看。”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手心燃起了一簇火苗,那火光逐漸形成了一股靈州特有的法陣。

洛銀透過那法陣,看向法陣星芒下謝嶼川的臉,那張臉分明沒變,氣勢卻逐漸換成了另一個人,那人擡起眼眸看向洛銀時,不甘、憤恨、恐懼,悉數寫在了那雙眼眸中。

洛銀攏了衣衫,定定地望向“謝嶼川”,此刻的他已然不是他了,是被迫從他的身體裏釋放出來,沈默的墨安。

可他不能開口,不能動,如同被人施法定身。

掌心攥緊,法陣靈光消失,洛銀甚至都沒來得及眨眼,謝嶼川便將雙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湊上臉來對洛銀露出一抹試探的淺笑。

洛銀當真有些詫異,她動了動嘴唇,半晌才問出一句:“你憑何控制住他的?”

謝嶼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道:“他只是一縷殘魂,憑借著我的妖力才逐漸養大,過去我不知道他的存在才讓他操控著我,只要我將妖力收回,他便無計可施了。”

謝嶼川說得輕松,可洛銀知道,早前謝嶼川的妖力已經被墨安吸收,又如何能再收回?

謝嶼川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低聲一笑:“搶回來就好了。”

兩股魂魄在身體裏抗衡,為了一股妖力廝殺,那對他的身體是極大的重創,別說是這具身軀,便是謝嶼川的精神也極有可能出現被撕裂的風險,如今他能輕巧地說自己占據上風,可這其中經歷了多少痛苦,絕非輕描淡寫。

難怪這才短短半年的時間,謝嶼川便被折磨至此。

“今後,無需你再去費力控制他,也不必與他爭搶原本就屬於你的妖氣了。”洛銀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這一眼似乎通過謝嶼川,看到了他身體裏的另一個魂魄,接下來的這句話,也是通過謝嶼川的耳朵,說給那個人聽。

“我可以幫你,把墨安從身體裏抽出來。”

洛銀如今已然成仙,既可以跨越虛實,那身軀和魂魄在她眼裏,也與虛實無差。

將墨安的魂魄從謝嶼川的身體裏抽出,不必通過天光之境,她隨時便可設法陣施行,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謝嶼川能控制住他,便讓墨安再於他的身體裏茍延殘喘幾日。

當年結契的真相,世人已然知曉,墨安的名諱早已在九州傳遍,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道,而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邪,既如此,那背負在謝嶼川身上的一千多條人命,未必不能由他來清算。

洛銀不是真的大公無私,她為了兩界,被迫不得不做取舍。

過去她舍去過謝嶼川一次了,這一回,她絕不會讓他再受委屈。

“你能將他控制住,已經很厲害了,嶼川。”洛銀牽著謝嶼川的手,半垂的眼眸潛恨意。

她不是明瑕,沒有真的脫離人界,飛升去仙界,褪去身為人的七情六欲。

她有對謝嶼川的愛,自然有對墨安的恨。

恨他將背叛妖界,害得這幾百年來人、妖兩界戰爭不斷,無數生靈因此喪生。

恨他占據謝嶼川的身體,搶奪謝嶼川的妖氣,使得她的少年愈發憔悴落魄,險些瘋魔。

恨他曾身為修道界之首,曾是洛銀最敬重、信任的人,卻借此欺瞞她,甚至設下誅仙陣,害她兩次。

“我會保護你,嶼川。”洛銀牽著他的手略微用力:“我會讓你堂堂正正站在世人面前,不必替他背負罵名。”

謝嶼川的心跳得很快,洛銀的每一句話,對他的偏袒,都讓他心潮澎湃。

他啞著嗓音問:“哪怕,我殺了一千多人?”

“嗯。”

洛銀沒看他,雖然回答很輕,卻很肯定。

她已經做好了替謝嶼川隱瞞一切的準備。

謝嶼川高興地朝洛銀撲了過去,他將人壓在床上,臉龐深深地埋在她的身上。

有她這句話便夠了。

“姐姐,我沒殺過一個好人。”謝嶼川的聲音,悶在了洛銀的心口:“我怕若天譴死後,你知我殺過好人,會討厭我。”

“所以,我殺的人都罪有應得,這樣……是不是可以減輕一些罪孽?”

洛銀聞言,心裏軟了一瞬。

好與壞,又如何向旁人說清?

但好壞與否,洛銀都要對謝嶼川包庇到底,這是她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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