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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十六 謝嶼川:好疼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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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看戲的人群裏有人認出了這是胡家的護衛, 且近來胡家公子看上了戲班子裏的青衣。正因如此,胡公子抽了空便來聽戲,戲班子知道他不能得罪, 每日都在前排留了位置。

若是琴香鎮本地的百姓見到他, 必是趕忙擡腳退後讓出一條道, 不巧今日碰到的不是當地人。

胡公子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 身邊還有許多打手。

胡家始終念著幾百年前家中出過一個險些成仙的靈慧之人,後來每代子孫都有人刻意往修道之路上走, 為此胡家花重金請了許多修道界的能手,那些能手收了錢也為胡家子弟撐腰,普通老板姓誰又能和修道士對上。

眾人見洛銀與謝嶼川就兩人,且二人年紀不大, 想必是要在胡家這裏吃頓虧了。

“什麽情況?還能不能看戲了?”被眾人護擁的胡公子終於按捺不住,撩開攔在前頭的護衛便往人群裏走,剛走到人前一眼便看見身著鵝黃長裙, 披著牙白色披風的洛銀。

洛銀身量不多高, 方才被一眾人高馬大的男子攔住,沒叫人看見, 現下胡公子一瞧, 眼前女子竟比臺上的青衣還要美上幾分,像是仙子出塵絕世,一記眼神看過來,縱有種煙波浩渺, 只可遠觀的感覺。

胡公子突然對著洛銀一笑,那惡心的笑容叫謝嶼川立刻將洛銀攔在身後,恨不得沖過去把對方的嘴角撕裂,看他日後還怎麽笑得出來。

被寧玉的法術打斷腿的胡家家仆還倒在地上哎喲地叫喚, 他們一群人方陪著胡公子去飲酒,酒足飯飽之後便想來聽曲兒,現下神智還不怎清醒。

家仆看見自家主人,連忙指著謝嶼川道:“少爺,他敢打胡家的人。”

胡公子瞥了謝嶼川一眼,隨後往那家仆的身上踹了一腳狠的。這胡公子也飲了酒,一開口腥臭的酒味兒撲面而來,他道:“你該打!這麽漂亮的姑娘你也能沖撞?嚇到了人家可如何是好。”

說著,胡公子的手便要往洛銀那邊伸去。

謝嶼川忍無可忍,抽出長劍運用靈力朝對方劈了過去,只見寒光一閃,胡公子立刻察覺到手腕一痛,手背上落下一道深深的傷口,可見白骨,鮮血直流。

噹地一聲,長劍被另一股靈力彈開,若非那靈力阻止,以謝嶼川手中之劍,必然能讓胡公子的手、臂分離!

“啊!啊——”胡公子捂著手背痛呼地往後直退,他對著後方吼道:“殷師傅!你還站著做什麽?這、這臭小子要殺我!!!”

眾人也都驚訝著,不提烈州,但整個兒洛河附近有誰敢與胡家人動手?又有誰敢傷了胡公子?

看著一地的鮮血,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謝嶼川只是想砍胡公子的手,只有一直觀望的寧玉看清楚了,那小子的劍一開始分明是沖著對方的脖子而去的。

經胡公子一召喚,人群最後方穿著樸素,下巴上留了截胡渣的男人慢吞吞地走出來。

男人大約三十好幾,腰上配著兩把彎刀,雙臂環胸,面色冷峻地將胡公子的手臂拉了過來,頓時疼得他嗷嗷直叫。

男人的手指懸在傷口上方畫了個止血的符文壓下,便讓胡家的人趕緊把大夫請來。

胡公子見有靠山在場,也不肯走了,被一群胡家的護衛圍著,趾高氣昂地致使著男人:“殷師傅,幫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胳膊給砍了!臭小子竟敢對我動手,你怕是不知烈州洛河沿岸我胡家最大!真晦氣!”

這句洛河沿岸胡家最大,當真是刺痛了洛銀的耳朵。

當年洛河船運,確確實實是洛家拼出來的,即便她娘走後,由她爹管理了洛家,從此改姓為胡,也不是胡家在洛河沿岸欺男霸女的理由。

胡家每年給殷槐的銀錢能堆成一座小山,收了這個錢,即便他再看不上胡公子的為人,也得護住胡公子的安全。今日是對方先動的手,且胡公子見了血,無需胡公子指使,殷槐也會斷下對方一臂。

對付一個識智境都沒到的人,用不著他拔出自己的彎刀。

殷槐先是對謝嶼川敷衍地拱了拱手,似是好心規勸:“小公子無需掙紮,伸出右手讓我斷你一臂,此事便算了了。”

洛銀從始至終都沒開口,她的目光還落在那個胡家後人的身上。從那人的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她爹當年的半分影子了,五百多年,胡家究竟傳了多少代?若按輩分排論,這胡公子是否應當叫她一聲祖宗?

寧玉躲在人群中沒有露面,他彎著腰藏在一個大塊頭身後,捏著鼻子改了聲音道:“分明是你們胡家的仗勢欺人,怎麽還要對人家小姑娘動手?”

他說完這話,立刻旋身換了方位,又趴在了一個老大爺的肩頭踮著腳尖繼續看。

這話也只有寧玉說得出口,因為在場沒有任何一人敢得罪胡家。

殷槐只是胡家請來的打手之一,已然是歸月期的高手,如今的問仙榜上可排前一百五十名。

殷槐見謝嶼川不動便沒了耐心,他兩指指尖匯了一股靈力,瞬時化為了利刃直往謝嶼川的手臂刺去。

謝嶼川擡劍擋下,而後又是一聲‘噹’。

豐陽仙派的劍的確是好劍,只是謝嶼川筋脈堵塞靈力跟不上,三下一擋便覺得手臂發麻,虎口疼痛。

洛銀知道謝嶼川攔在自己面前是為了護她,他得了劍這麽久卻沒機會大展身手,如今現成的練劍人擺在面前,洛銀暫且不打算幹預。

鋒利的刃光劈上了戲臺,一片旗幟無聲地落下,臺上青衣捂著頭尖叫,百姓也紛紛跑遠。

胡公子連忙朝殷槐吼道:“一個毛頭小子你都對付不了?別與他玩兒了!”

他仗著自家身份,囂張跋扈慣了,又仗著殷槐十二個時辰不離身,實際上也幹過誤傷人命的事兒,無非是多給些錢便能擺平,不算多大的問題。

只是每回胡公子犯了事兒,回去都得挨爹娘的一頓訓,就怕在場有人把話傳到他爹娘的耳中。

殷槐打得很有章法,看得出來是正統門派出身。謝嶼川這些日子經洛銀點撥也得了些修道的門路,殷槐不顧旁人,謝嶼川還得顧忌著百姓,便與殷槐拉扯到了大街上,避免誤傷。

殷槐諷刺一笑:“你還顧著旁人?先顧好你自己吧!”

胡家的家仆在踹謝嶼川時被一道靈力擊碎了腿骨,殷槐還忌憚著謝嶼川的實力,方才幾招都是試探,現下確定這小子就是個識智境便不與他客氣。

他旋身而上,從上空以威壓震懾,胡公子將將入道,頓時覺得呼吸困難,在場的百姓立刻退至遠處,不敢上前。

謝嶼川沒察覺到對方的威壓,只是對付他那靈力化作的回旋彎刃有些吃力,五招之內,謝嶼川必定要輸。

一刀,謝嶼川側身躲過。

再回轉,他跳上了一旁的方桌。

第三式,謝嶼川長劍的劍意發出嗡嗡之聲,已是提醒他的靈力將要枯竭。

眼看殷槐就要將謝嶼川的劍奪過去,寧玉情急之下跑到了洛銀身邊,連忙道:“未來師父,你還不動手?師兄的劍都快被對方收了!”

洛銀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眉心輕蹙:“不急。”

謝嶼川在收著打,洛銀看得出來,他好像就在等那一刻。

殷槐出到了第五招,他左手手指頂在了謝嶼川的心口,將他推出數丈,右手成虎爪收了他的劍。

長劍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被殷槐抓住,就在此時,那長劍忽而轉了方向,劍意與謝嶼川的靈力呼應,咻地一聲要刺穿殷槐的胸膛。殷槐萬沒想到謝嶼川竟然還留了一手,這一招他躲閃倉促,收回手臂避開了劍鋒,可右臂胳膊上還是被割開了一寸長的小傷口。

釘——

長劍打入了殷槐身後的墻壁,驟然裂出蛛網似的裂縫。

謝嶼川捂著心口起身,寧玉沒忍住哈哈笑道:“師兄打得不錯啊!”

歸月境與識智境之間隔了兩個大境界,照理來說殷槐閉著眼睛也能把謝嶼川活活打死,卻沒想到傷敵一千,自己也被敵所傷。

“殷槐!”胡公子明顯不高興了:“殺了這小子!”

殷槐也知自己輕敵丟了臉,面色一冷,抽出了腰間彎刀,洛銀知道謝嶼川扛不住這一下,她張口吐出輕柔的聲音:“嶼川,回來吧。”

便是這一聲,懸飛於半空的殷槐忽而覺得泰山壓頂,嘭地一聲墜在了地上,四肢黏著潮濕的青石板動彈不得,就連呼吸也變得極為困難。

他瞳孔劇震,臉色青白,立刻察覺出這是上位者的威壓,強大到令人心悸、恐懼。

謝嶼川擦去嘴角的血,路過殷槐身邊時瞥了一眼他的右手,像是沒註意般踩了過去,殷槐頓時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謝嶼川回到了洛銀身邊,有些體力不支地靠著她,額頭重重地壓在她的肩膀上,悶著聲音有些委屈道:“好疼啊,姐姐。”

洛銀聽不得他軟著聲音委屈地說話,雙手捧起他的臉,拇指擦去他眼角蹭上的灰塵,淺淺一笑,鼓勵他道:“嶼川打得很好。”

今日之事,全是胡家人仗勢欺人,卻沒想到踢了鐵板。

胡公子見殷槐都趴在地上不得動彈,早一步被一行人護著離開,亂糟糟的場合就剩下兩個胡家的人,一個家仆哀嚎,一個殷槐忍痛。

殷槐看不見是誰出手,可再被這股威壓壓著,他的道行也怕是要廢了,再好面子,他也不能成為一個廢人。

殷槐頓時開口:“還請高人手下留情!”

洛銀沒打算真要了對方的命,但也要搓一搓殷槐的銳氣,等到殷槐第三次請求時,洛銀才卸去只針對殷槐的威壓。

她對著裂開的墻面張手,長劍穩穩地落在手心,洛銀將劍還給謝嶼川,這便要離開。

戲臺上的青衣不知何時下來,臉上的妝還未卸,哭花了臉。

她躲著人群走到了洛銀與謝嶼川的面前,渾身顫抖,好心提醒:“姑娘與公子還是快快離開洛河吧,別坐船,走陸路,你們今日得罪了胡家,再留下去必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青衣也是可憐人,只因長得漂亮便被胡公子看上,一旦看完戲便要去臺後調戲她一番,她苦不堪言。今日胡公子吃了虧,她心裏爽快,這才多嘴一提,不怕胡家的家仆將此話帶回去給胡公子聽。

寧玉笑說:“多謝姑娘提醒,但我師父無懼胡家。”

洛銀與謝嶼川同時朝他瞪去,寧玉低聲改口:“未來師父、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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