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狂傲之癥無藥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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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狂傲之癥無藥可治！
樂途運控中心，相比較於大型航空公司，樂途這樣的小公司的運控中心就顯得簡陋不少了。
此刻，一個負責監控飛機異常數據的工作人員正在頗為疑惑地望著監控系統跳出來的異常數據提示。
“王哥，過來啊，這邊有些問題。”工作人員一起身，朝著安全值班經理大喊。
安全經理疑惑著過來：“怎麽了？”
“5641航班的一號發動機有問題了。”工作人員在鍵盤上敲擊幾下，在電腦屏幕上立刻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發動機數據，有N1，N2，EGT，燃油流量，滑油量，滑油壓力，振動值等等，跟機組人員在飛機上看到的上下DU的顯示一模一樣。
這個監控系統就是星游航空技術部門開發出來的，後來經過局方認證之後，在各大航空公司之間逐漸推廣開來。
這個監控在飛航班的功能確實相當好用，但凡遇到一些嚴重的飛機問題，公司都能在第一時間了解到。
在這個監控系統出來之前，如果是出了什麽大事，航空公司基本就是要等管制部門將第一手情況轉給他們。即便是航空公司的技術部門想要提供幫助，也具有極大的延遲性，非常不方便。如今，這個監控系統一旦使用上，航空公司甚至比管制部門能夠更早地知曉飛機的情況。
“EGT怎麽這麽低？”安全經理很快就覺察到一號發動機的問題所在：“而且，兩臺發動機的推力相差這麽大？出事了？5641......飛哪裏的？”
“等等......”工作人員快速查了一下：“飛......飛龍江的......”
“龍江？龍江不是在南部沿海嗎？那邊不是在刮臺風嗎，沒有取消？”這個安全經理是剛換班過來的，顯然他沒有同意過飛龍江的事情。
“王哥，是一號同意的。當時跟氣象部門咨詢過了，正好有一個比較充裕的起降窗口期。”這個工作人員倒是知道5641航班的情況：“給了他們不少額外油......應該沒問題吧？”
“這就是應該沒問題？一號也真是的......”安全經理剛想要吐槽幾句，不過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安全經理可惹不得那些大領導，索性閉口不談了：“現在飛機在什麽位置？”
“按著時間的話，應該在花城區域了。”
安全經理：“你跟花城管制室聯系一下，讓他們幫忙代問一下機組是否有什麽問題？還有給機組發個ACARS信息，讓他們回個衛星電話。”
由於樂途航空實在規模不大，所以在開支上從來都是能省則省。他們雖然跟星游航空采購了航班監控系統，但是沒有選裝應急通話系統。
也就是說，樂途運控中心並不能像星游航空運控中心那樣，在得到管制的允許下，直接跟機組進行溝通。只能通過管制為中介，進行內容的轉達。
這個效率當然是不高的，可是樂途航空也沒辦法。這個選裝的應急通話系統確實可以當航空公司方面跟機組直接無阻礙的溝通，效率極高。可是加裝和維護成本比較高，還需要跟各區域管制室搞好人情關系，端是有些麻煩。
當然這些麻煩主要還是集中在金錢上......小公司囊中羞澀，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其實，到目前為止，安全經理都還沒有感覺那麽慌張。因為管制部門並沒有聯系他們，那至少說明情況還沒有到宣布緊急情況的地步。可能一號發動機只是出了一些小問題，否則機組沒有理由不宣布緊急狀態。
“另外，以防萬一，你跟星游航空的運控聯系一下，若是可以的話，是否可以借用他們的系統，接入5641航班的通話。”安全經理說道。
他們樂途是沒有應急通話系統的，可是星游航空有啊，而且星游航空作為這個系統的發起者，跟全國各大管制區域都保持著良好的關系。若是星游航空的運控中心同意，他們可以將星游運控中心作為數據中介平臺，實現他們與機組的無障礙通訊。
這個法子是可行的，而且實現起來並不難。只不過這麽做頗有些白嫖人家星游的嫌疑......當初選裝系統的時候，為了省錢不安裝應急通訊系統，現在出事了，竟然想要讓人家星游扮演數據中介的平臺，這不就是白嫖嗎？
“王哥，這個星游那邊估計不會答應吧？人家憑什麽答應嘛。”工作人員都不好意思因為這事兒跟星游運控的人開頭，這實在是有些丟人了。
“那個......你就試一下嘛，或者給......算了，你就問一下。同意的話，咱們表示感謝，不同意就算了......”安全經理原本準備說，可以給星游航空一部分使用費，可是想到自己這個行為頗有些打發叫花子的嫌疑，還是別說了。
這個情況，只能看看星游航空那邊能不能念在都是滇雲的“鄰居”，賞個臉幫下忙了。說給人家錢，反倒是不尊重人了。
就好像臨時托人辦個事兒，給少了，那就是寒磣人。關鍵樂途航空也不是什麽家大業大，豪擲千金地請星游航空幫忙，那確實不寒磣人，可是樂途航空可給不起。
請人幫忙要給錢，少給還不如不給，就賭人家有沒有老鄉的情分了。安全經理倒是想站著讓星游航空運控幫忙，奈何囊中羞澀，自己現在豪氣了，到時候公司不給批，難不成讓他自己掏錢？
公司能批，當初還會不選裝應急通訊系統，說到底，那都是錢的問題。沒錢，到哪裏那氣勢都要弱幾分。
......
星游航空運控中心。
最近一段時間，星游航空那是過得一個揚眉吐氣啊。之前那段時間，星游航空算是在破產的邊緣瘋狂試探。結果人家連山雪硬是給星游航空盤活了，再加上清源集團的大力協助，星游航空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覆蘇。
公司在轉好，員工們幹起活來也有勁，不然整天擔心失業的問題，真的不是人活的日子。
運控中心聯絡席，平時這位員工就是負責對外聯絡的。一般沒什麽特別情況時，就是個清閑的差事，正好又處在運控中心角落的地方，不是很起眼，倒是相當適合工作的時候摸魚。
正當聯絡員一邊瞄著值班的陸心宇，一邊將手機放桌下面玩游戲的時候，其中一個座機突然響了起來。
嚇得本來就有些心慌的聯絡員一大跳，這次值班的是陸心宇，要是被他發現自己上班摸魚，自己半條命都要交代，神經一直是緊繃著，突然電話響了，著實有些嚇人。
嚇得差點兒把手機給扔了，聯絡員長出一口氣，略微平緩了下心緒，接了電話。
“你好，我是樂途運控中心......”
兩分鐘後，聯絡員算是搞清楚了什麽事了，他再是確認道：“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們連接你們的5641航班，然後將通訊接到你們運控中心那邊？合著就是讓我們運控平臺當數據中間端？”
“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樂途那邊負責聯系的人臉都紅了，不過好在就是通電話而已，不然面對面說，樂途那邊的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星游航空運控中心的聯絡員臉一黑，很想當時就給樂途的人回一句：“你在想屁吃？”
不過，人家好歹也是代表著樂途航空，不好這麽不給人家面子。於是，隨口應付道：“我去請示一下......”
即便大概率知道對方只是隨口應付下，不過樂途那邊的人還是如蒙大赦一般，長出一口氣：“你就麻煩你了。”
不管結局如何，反正他已經打了電話了，星游運控同不同意，跟他就沒有關系了。
“嗯......”星游航空的聯絡員敷衍地應了一聲，便是掛斷了電話。掛了電話之後，他還不忘吐槽道：“沒錢還想白嫖？頭一次見這麽不要臉的......”
跟樂途的人預計的一樣，星游航空運控中心這邊聽到他們的請求時，第一反應就是無比的嫌棄。
即便多覺得樂途運控那邊是在異想天開，可該請示的，還是要請示一下的，就算聯絡員自己感覺陸心宇肯定不會答應的。
陸心宇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的，那種樂善好施的事情跟陸心宇大概率是無緣的。
“真是麻煩......”聯絡員很是煩躁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看起來游戲是無法繼續了。索性收回手機，揣進口袋裏，起身就準備去值班臺的陸心宇哪裏。
不過，當他剛起身，電話又響了。
“幹嘛？沒完沒了了。”聯絡員很是不耐煩地接了電話：“我都說去請示了......”
話音剛落，對面沈默了片刻，不久後才傳出來聲音：“你好，我是花城區域管制室的......”
不久之後，運控中心值班臺，聯絡員將樂途航空運控中心的請求給陸心宇說了一遍，把陸心宇都給說傻了。
“樂途那邊的人在想什麽呢，我們憑什麽幫他們？這個口子一開，那些沒加裝應急通訊系統的航空公司一遇到事情就讓咱們幫忙，難不成我們還要一直配合？不行！”跟聯絡員預計的一樣，陸心宇想都沒想，直接否定了：“就跟他們說......我們需要優先保證自己的航班，暫時沒有多餘的備份系統可以幫忙。”
即便心裏把樂途罵了個遍，但是嘴上肯定不能說得太直白，總歸要稍微委婉一些。
然而，陸心宇下了命令之後，聯絡員卻是沒有動。
陸心宇一皺眉：“有什麽問題？去啊！”
“陸總，後面花城管制室也來了一個電話。”聯絡員有些為難道。
“花城管制室？出什麽事情了？”陸心宇一陣緊張，生怕是自家航班在花城區域出了什麽問題。
“不不不，陸總你誤會了。”一看陸心宇緊張不已的表情，聯絡員就知道陸心宇誤會了：“不是咱們公司的事情。不對！跟咱們公司也有關系，是......徐顯在樂途的那個航班上。”
“樂途？哪個航班？”陸心宇一怔，一時腦子沒有轉過來。
“就是剛才樂途運控那邊請求我們進行通訊接入的航班啊。”聯絡員無奈道。
“啊？”陸心宇臉一黑：“樂途那邊說那個航班怎麽回事沒？”
“樂途運控那邊監控到那個航班的一號發動機有些問題，花城管制室則是說5641航班現在深入臺風之中，遇著了一些麻煩，現在徐顯在操縱飛機......”聯絡員將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臺風！？是說南邊登陸的那個臺風？樂途的人膽子這麽大，那邊的航線都敢飛？”陸心宇當真是由衷地佩服樂途航空的膽子，連臺風經過的區域都敢飛。不過，想想徐顯在飛機上，那出事才叫正常，不出事才叫不正常。
想了下，陸心宇立時有了決斷：“你就跟樂途的說，我們可以給他們當中間數據端。我們也要參與進來，上面有我們的人。”
“就直接說徐顯在上面？”聯絡員問道。
陸心宇點點頭：“徐顯都到駕駛艙了，這事兒瞞不住的，就算咱們不說，一會兒花城管制也會聯系樂途的。”
“明白了。”得到陸心宇的交代，聯絡員便是回去給樂途答覆去了。只留下若有所思的陸心宇.....
......
駕駛艙中，面對風擋，發動機，以及氣象雷達三重故障，就算是徐顯都覺得棘手無比。
“徐哥，怎麽辦？”機長沒見過一下子出這麽多故障的情況，而且還是處在臺風區域中，這讓他有些慌了神，本能地去求助徐顯。
好在徐顯經過初期的震驚之後，很快就恢覆過來，他當即斷開自動油門，將原本為了快速下降而收到慢車的一號發動機稍稍前推，加了些許油門。
這麽一來，由於兩邊推力不一致，飛機開始出現持續性地右轉。為了修正飛機的偏流，徐顯踩住左舵，同時開始打方向舵配平，等配平打好之後，徐顯得以釋放雙腳。
“徐哥，你這是？”機長沒明白徐顯加一號發動機油門是什麽意思，而且由於加了一號發動機推力，為了不讓空速持續增加，飛機的下降率就會受到影響，比之剛才要小上一些。這就使得機長擔心能不能在規定的水平距離內，下降到最夠低的高度。
之所以徐顯希望能下降到足夠低的地方，只是因為在低空環境下只是有雨水的存在，不用在雲中穿行，顛簸程度會好上不少。而且，低空環境下，飛機的載荷餘度會大很多，不用像在高空一樣，稍微有些嚴重的顛簸，飛機就在失速和超速之間來回切換。
對於穿越臺風，既然無法從頂端穿行，那就不能再高高度穿，否則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然而，由於之前他們的高度太高，最後的雲墻區與臺風眼區邊界之間的距離不夠，若是他們無法保持較大的下降率，真的不敢說能在穿越臺風眼區邊界時可以達到航路最低安全高度。
減速板已經拉了，還想要再增加下降率的話，只能放起落架了。不過，這麽高的速度放起落架，飛機會產生持續性的微小振動。在平時的情況下，這點兒幅度的振動不算什麽，然而右一風擋已經有一定損壞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讓飛機有額外的振動，免得把風擋給震裂了。
雖然現在目視來看，只是最外層的風擋玻璃出現了碎裂，但是光靠目視根本沒有人敢保證，要是中層風擋玻璃也有裂紋了呢？只不過隱沒在外層裂紋中，不太好被發現而已。
要是再將中層風擋給震得裂紋擴大，他們豈不是只剩最後一層風擋了，那太危險了。
徐顯豈能不知道下降率不足的危害，可是現在的主要矛盾是一號發動機的問題，他淡淡道：“雨勢太強了，一號發動機保持慢車更容易熄火，必須要讓它保持一定量的推力，讓發動機核心機保持足量的工作狀態。”
剛才為了保持大下降率，兩臺發動機就是慢車推力，就好像一朵小火苗一樣，在風雨中搖搖欲墜。所以，徐顯必須給一號發動機加推力，讓它保持一個足夠強勁的燃燒狀態，免得被雨水給澆滅熄火了。
不過，徐顯也不能加太多油門，不然飛機就別想下降了。他只能保證一號發動機以一個相對小的推力，在下降和保持一號發動機不熄火之間尋找一個相對平衡的點。
根據下降率，機長感覺他們已經無法在規定時間距離內，下降到四千兩百米了，於是問道：“要不要減速，放起落架？”
即便機長心裏不願意在這麽高的高度就放下起落架，但是綜合考慮的話，覺得還是盡快下降更迫切。
現在他們的速度偏快，需要再減速十節才能達到放下起落架的速度標準。不過，要是再減速，就會使得下降率再度減小。當然，這一切都是短暫的。從長遠來看，這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不用！”徐顯也害怕高空放下起落架會引起飛機持續抖振問題，並不同意機長要求放起落架的事情：“再下一段時間的高度，溫度就能升高一些，運行環境便不那麽惡劣了。那時候，我再將一號發動機的推力收到慢車，來得及。”
在高高度，風大雨大，溫度還極低，發動機運行環境非常惡劣。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動機收到慢車位是非常危險的。不過，等下降到低高度，出了雲，溫度還能升高，這樣運行環境比高高度可好多了。到那時，將油門收到慢車，一號發動機應該就能撐住了。
“還能這樣？”機長頗為訝異，徐顯當真是走一步，算三步。自己就想著解決當下的問題，沒想到還有變通之法，這機長當的，當真是有些慚愧了。
“那風擋過熱？”解決了發動機的問題，風擋的問題怎麽辦？
徐顯一擡手，直接關閉了右邊的風擋加溫，同時轉過身，對後邊的副駕駛說道：“防煙眼鏡呢？給我拿來。”
“防煙眼鏡？”副駕駛楞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快照做了。
“徐哥，你要這個眼鏡幹什麽？”機長不解。
“這個氧氣面罩又不帶眼鏡，待會兒要是風擋裂了。沒有眼鏡擋著，風吹雨打的，眼睛能睜開？”徐顯接過防煙眼鏡之後，直接將包裝拆開，拿出防煙眼鏡，放在右手邊，隨時準備取用。
“我去，原來是這樣。”機長還真沒想到這一層，連忙讓副駕駛也給自己拿一副備著。
在拆防煙眼鏡的時候，機長不免驚嘆徐顯當真是心細如發，滴水不漏。之前他聽徐顯的各種特情處置案例，就光顧著琢磨徐顯的那些驚為天人的操作了。可是並沒有註意到在處置特情的其他時候，徐顯到底做了什麽。
可今天跟徐顯一飛，那感覺完全不一樣。
不管是之前迫降昆陽河，還是超低空拉平的操作那確實是驚艷無比。然而，跟那些操作比起來，徐顯在對處置特情的細節把握上同樣是超出普通人太多，他仿佛能照顧到任何一個細節，提前為可能出現的情況做出準備。這些細節方面的把控其實更值得他們這些普通飛行員學習。
畢竟那些炫酷的操作有的時候真的需要靠天賦，普通人窮盡一生都不一定能做出來。可對細節方面的掌控卻是普通人可以學得會的。
一張一弛，收放自如。既能掌控住高難度的技巧操作，又能形成縝密的駕駛艙資源管理，除了脾氣稍微有些傲外，徐顯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飛行員模板。
不過機長很快想到一個問題：“不對！徐哥，那你的意思是......你對風擋的問題是......”
徐顯很是無奈地一翻白眼：“那當然是沒轍了，我又不是神仙！現在不關風擋加溫，一會兒風擋肯定會爆。關了，可能會爆。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我......”機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家夥，最後還是要看老天爺臉色！不過，這也不能怪徐顯，真的已經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地步了。
“還有......你試一下你那邊的地形顯示，我這邊顯示不出來了。”徐顯指了下機長那邊的地形顯示按鈕。
剛才他想要轉回地形顯示的模式時，發現地形顯示竟然顯示不出來了，只得看看機長那邊的能不能用。
在徐顯的猜測中，剛剛那道閃電似乎不僅僅劈壞了氣象雷達，飛機上的一些電子系統也收到了影響。
“好！”機長應了一聲，按下地形顯示的按鈕，不過跟徐顯的情況一樣，機長那邊的地形顯示也沒了。
徐顯不知道是地形數據庫有問題了，還是GPS信號有問題。他點開CDU起始頁的第二頁，一查看左右GPS數據，果然都是沒有顯示。
難不成剛才閃電那一下把GPS也給劈壞了？
還沒等徐顯他們找到應對的辦法，管制那邊卻是詢問起來：“5641，為什麽我在雷達上看不到你們的GPS信號了？”
“我們剛才遭遇了閃電，兩套GPS失效了。我現在的位置是在......章州臺320徑向線，六十海裏的地方。”因為GPS信號的丟失，導致管制也看不到飛機的位置了，於是管制那邊立刻過來詢問機組了。
飛機裝備有兩套GPS系統，能兩套全部失效，也是相當罕見了。可見，剛才閃電的危害有多大。
“收到了，證實一下你們的穿越意圖。”管制那邊說道。現在他們無法實時觀察到飛機位置，那麽就需要提前了解機組的穿越計劃。從哪裏穿，以什麽路徑，多高的高度等等......
徐顯之前早就有計劃了，直接說道：“我們會從V41航路穿過臺風眼區邊界，高度是航路最低安全高度四千兩百米，我們盡量會在下一個航路點給你們進行位置報告。”
V41航路下一個航路點預計就在臺風眼區邊界，到那時候，飛機什麽狀態誰都說不好。所以，徐顯才說盡量給管制進行位置報告。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那時候飛機狀態不穩，他們可能無暇進行位置報告了。
管制那邊根據徐顯提供的徑向線和距離信息，很快就確定了徐顯的位置，然後觀察到他們所指的V41航路下一個航路點正好就處在臺風眼區邊界。便是立刻明白了徐顯話裏的意思：“你們以保持飛機狀態為優先。現在你們方圓兩百海裏範圍沒有一架飛機，不用擔心沖突，一切以你們為優先。”
提供位置報告主要是為了讓管制員方便間隔調度，免得出現空中交通沖突。可是現在方圓兩百海裏就一架樂途的飛機，位置報告的重要性就沒那麽明顯了。因而，管制那邊的值班主任是想讓徐顯一切以飛機狀態為主。
這話就算管制那邊不說，徐顯也肯定知道。飛機狀態是飛行員所要保證的第一要務，這是明明白白寫在標準操作手冊裏的。什麽導航，通訊，那都是要往後面捎捎的。
“還有......你們家裏監控到一號發動機有些問題，想讓你們回個衛星電話，說明一下情況。”值班主任說道。
一聽是自家運控的事情，機長就準備搭話了。然而，沒想到徐顯直接給出了結果：“不用了，你就跟他們說一號發動機是小問題，不用擔心。”
值班主任一聽一號發動機還真出了問題，立馬有些緊張起來：“5641，你確定沒有問題？”
聽到這話，徐顯臉色頓時有些陰沈下來，他按下發話按鈕，一字一頓地說道：“樂途5641，我希望以後不要讓我再重覆同樣一件事。現在一號發動機並沒有嚴重問題，如果真的有嚴重問題了，我們會盡可能通知你們！”
在這種工作負荷極大的時候，徐顯最討厭不斷地重覆同樣一件事。他剛才明明已經明確地表明發動機沒有大問題了，管制那邊還要再問一遍，這讓他有些惱火。
別說無線電對頭的值班主任，就連同在駕駛艙中的機長都覺得徐顯說話實在是有些難聽了。機長猶豫了下，還是勸道：“徐哥，管制那邊也就是想要提供幫助而已，沒必要這麽說話的。”
然而，徐顯的目光始終堅定：“天底下的蠢貨太多，想要不因為他們的愚蠢而葬送自己的性命，那就應該剝奪他們的自主性，順從地完成分配給他們的任務就行。”
此言一出，機長和副駕駛臉色一下子就顯得無比尷尬。很明顯，不管是機長，副駕駛，還是無線電對頭的管制都是徐顯言語中的蠢貨。雖然可能跟徐顯比起來，他們的的確確只能達到蠢貨的標準，但是赤裸裸地說出來，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機長也不生氣，只是喟然一嘆：“徐哥，你應該試著相信別人的。人力有窮盡時，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
“人力有窮盡時？”徐顯嘴角掀起一絲弧度，緩緩地轉向機長，目光之中古井無波：“那是什麽感覺，我為何從未有過？”
人力有窮盡時，而我沒有！
徐顯所想要表達的意思正是如此，而且他的神態顯得那麽的理所當然，仿佛本該如此。這是自信到頂點的表現，他仿佛能掌控一切一般。
機長無奈地搖搖頭，心中不免暗嘆：“狂傲之癥，無藥可治！”
然而，無線電對頭的值班主任聽到徐顯的話，臉色瞬間就沈了下去。不過，好在值班主任涵養極好，便是沒有說什麽。
倒是他身邊的管制員義憤填膺：“主任，如此狂妄之人......”
值班主任擡手打斷了管制員的話：“沒事，他不過是只願意相信自己而已，這不是罪過。你去把剛才徐顯的話轉述給樂途航空，他們還等著呢！去吧！”
“主任......”區域管制員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不過感受到主任的目光，只得接了命令，忙活去了。
值班主任等到管制員離開，不由苦笑：“不知道誰能讓他好好栽個跟頭？年少輕狂，誰又能壓得住呢？”
正在此時，駕駛艙收到了乘務長打來的電話：“機長，剛才我查過那人的證件了。他不是民航的，好像是空軍的，什麽粵空的......”
“空軍？粵空？”徐顯聽到這話，立馬示意機長不要說話，自己接了乘務長的話：“你確認過他的證件沒問題了？”
“對的，證件沒問題。”乘務長說道。
徐顯思索片刻，轉身對副駕駛說道：“一會兒你出去，讓那個空軍的人進來。”
“這......”副駕駛沒想到徐顯竟然直接要將他換出去，頓時有些猝不及防。
徐顯也知道自己這個做法有些不容易讓人接受，只能耐心地解釋：“機長，你要明白現在的情況他其實能發揮的作用很小。咱們也不用遮著掩著，現在最危險的情況就是風擋破裂，你覺得在風擋破裂的情況下，一個軍人的身體素質是不是可以更好的保持意識，提供幫助？”
一旦風擋破裂，那其實並不是考驗飛行技術，完全就是在看身體素質。誰能在高空環境下堅持得更久。
副駕駛現在的作用無非就是看看航圖之類的雜活，這種事那個空軍人員也能做。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軍人的身體素質就是過硬。要是真出現了風擋破裂的極端情況，徐顯還是更願意相信一名空軍。
機長也是開明之人，當即點頭。在現在的環境下，副駕駛能起到的作用確實不大，可要是能換進來一個素質過硬的空軍飛行員，說不得在關鍵時候還能救命。
最主要的是那人的證件都核查過了，在國內，誰都可以不信，但是軍人子弟兵卻是可以永遠相信的。
“你去吧，把那人換進來。”機長拍了下副駕駛的肩膀。
其實如果駕駛艙風擋破裂，算是相當危險的。這副駕駛年紀輕輕的，還是不要在這邊待著了，出去了也好。
......
滇雲市，黃瑛家中。
此刻，雖然徐景揚和黃瑛還沒有覆婚，不過已經住在一起了。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起生活倒也是相當不錯。
只見徐景揚頗為羨慕地翻著手機，連連嘆道：“我那幾個朋友都抱孫子孫女了，就我現在沒個影子，難受啊！我這身子骨的，別到死了，都沒抱上孫子......”
“你這什麽話？”黃瑛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徐景揚的話，不由地皺起眉頭：“整天胡言亂語。與其在這邊唉聲嘆氣，怎麽不去找你兒子說啊，孫子的事兒，還不是他的責任？”
“哎呀，你兒子還不知道，主意多，我們的話不頂用。”徐景揚放下手機，臉上盡是些憧憬的神色：“我連孫子孫女的名字都想好了。孫子就叫......徐文昭，孫女呢......就叫徐文瑾，咱們徐家還是多謝書卷氣好。”
黃瑛一臉鄙夷地望著在做夢的徐景揚：“徐文昭？你就先做做夢吧。”
“是啊，也就能做做夢了。”徐景揚一片唉聲嘆氣。忽然，大門被人敲了幾下，徐景揚便是起身走去開門，可等到打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外並沒有半個人影。再是一低頭，在門口地面上擺著一個資料袋。
“什麽啊？”徐景揚好奇地撿起來，猶豫了下，還是打開了資料袋。
在資料袋中是一張紙，徐景揚倒是認得這紙是什麽......
“B超的檢查單？”徐景揚一看單子上的內容，不由疑惑：“這不是孕檢B超的單子嗎？”
在這張單子上還附有兩張似乎是嬰兒圖像的成像照片。
“什麽玩意？”徐景揚不明所以，不曉得是哪個閑得無聊的人將孕檢B超的單子放在他家門口，就準備塞回資料袋裏，然後丟掉。可是，突然，他的身子一僵，因為他發現這張單子的姓名一欄裏寫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溫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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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個負責監控飛機異常數據的工作人員正在頗為疑惑地望著監控系統跳出來的異常數據提示。
“王哥，過來啊，這邊有些問題。”工作人員一起身，朝著安全值班經理大喊。
安全經理疑惑著過來：“怎麽了？”
“5641航班的一號發動機有問題了。”工作人員在鍵盤上敲擊幾下，在電腦屏幕上立刻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發動機數據，有N1，N2，EGT，燃油流量，滑油量，滑油壓力，振動值等等，跟機組人員在飛機上看到的上下DU的顯示一模一樣。
這個監控系統就是星游航空技術部門開發出來的，後來經過局方認證之後，在各大航空公司之間逐漸推廣開來。
這個監控在飛航班的功能確實相當好用，但凡遇到一些嚴重的飛機問題，公司都能在第一時間了解到。
在這個監控系統出來之前，如果是出了什麽大事，航空公司基本就是要等管制部門將第一手情況轉給他們。即便是航空公司的技術部門想要提供幫助，也具有極大的延遲性，非常不方便。如今，這個監控系統一旦使用上，航空公司甚至比管制部門能夠更早地知曉飛機的情況。
“EGT怎麽這麽低？”安全經理很快就覺察到一號發動機的問題所在：“而且，兩臺發動機的推力相差這麽大？出事了？5641......飛哪裏的？”
“等等......”工作人員快速查了一下：“飛......飛龍江的......”
“龍江？龍江不是在南部沿海嗎？那邊不是在刮臺風嗎，沒有取消？”這個安全經理是剛換班過來的，顯然他沒有同意過飛龍江的事情。
“王哥，是一號同意的。當時跟氣象部門咨詢過了，正好有一個比較充裕的起降窗口期。”這個工作人員倒是知道5641航班的情況：“給了他們不少額外油......應該沒問題吧？”
“這就是應該沒問題？一號也真是的......”安全經理剛想要吐槽幾句，不過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安全經理可惹不得那些大領導，索性閉口不談了：“現在飛機在什麽位置？”
“按著時間的話，應該在花城區域了。”
安全經理：“你跟花城管制室聯系一下，讓他們幫忙代問一下機組是否有什麽問題？還有給機組發個ACARS信息，讓他們回個衛星電話。”
由於樂途航空實在規模不大，所以在開支上從來都是能省則省。他們雖然跟星游航空采購了航班監控系統，但是沒有選裝應急通話系統。
也就是說，樂途運控中心並不能像星游航空運控中心那樣，在得到管制的允許下，直接跟機組進行溝通。只能通過管制為中介，進行內容的轉達。
這個效率當然是不高的，可是樂途航空也沒辦法。這個選裝的應急通話系統確實可以當航空公司方面跟機組直接無阻礙的溝通，效率極高。可是加裝和維護成本比較高，還需要跟各區域管制室搞好人情關系，端是有些麻煩。
當然這些麻煩主要還是集中在金錢上......小公司囊中羞澀，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其實，到目前為止，安全經理都還沒有感覺那麽慌張。因為管制部門並沒有聯系他們，那至少說明情況還沒有到宣布緊急情況的地步。可能一號發動機只是出了一些小問題，否則機組沒有理由不宣布緊急狀態。
“另外，以防萬一，你跟星游航空的運控聯系一下，若是可以的話，是否可以借用他們的系統，接入5641航班的通話。”安全經理說道。
他們樂途是沒有應急通話系統的，可是星游航空有啊，而且星游航空作為這個系統的發起者，跟全國各大管制區域都保持著良好的關系。若是星游航空的運控中心同意，他們可以將星游運控中心作為數據中介平臺，實現他們與機組的無障礙通訊。
這個法子是可行的，而且實現起來並不難。只不過這麽做頗有些白嫖人家星游的嫌疑......當初選裝系統的時候，為了省錢不安裝應急通訊系統，現在出事了，竟然想要讓人家星游扮演數據中介的平臺，這不就是白嫖嗎？
“王哥，這個星游那邊估計不會答應吧？人家憑什麽答應嘛。”工作人員都不好意思因為這事兒跟星游運控的人開頭，這實在是有些丟人了。
“那個......你就試一下嘛，或者給......算了，你就問一下。同意的話，咱們表示感謝，不同意就算了......”安全經理原本準備說，可以給星游航空一部分使用費，可是想到自己這個行為頗有些打發叫花子的嫌疑，還是別說了。
這個情況，只能看看星游航空那邊能不能念在都是滇雲的“鄰居”，賞個臉幫下忙了。說給人家錢，反倒是不尊重人了。
就好像臨時托人辦個事兒，給少了，那就是寒磣人。關鍵樂途航空也不是什麽家大業大，豪擲千金地請星游航空幫忙，那確實不寒磣人，可是樂途航空可給不起。
請人幫忙要給錢，少給還不如不給，就賭人家有沒有老鄉的情分了。安全經理倒是想站著讓星游航空運控幫忙，奈何囊中羞澀，自己現在豪氣了，到時候公司不給批，難不成讓他自己掏錢？
公司能批，當初還會不選裝應急通訊系統，說到底，那都是錢的問題。沒錢，到哪裏那氣勢都要弱幾分。
......
星游航空運控中心。
最近一段時間，星游航空那是過得一個揚眉吐氣啊。之前那段時間，星游航空算是在破產的邊緣瘋狂試探。結果人家連山雪硬是給星游航空盤活了，再加上清源集團的大力協助，星游航空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覆蘇。
公司在轉好，員工們幹起活來也有勁，不然整天擔心失業的問題，真的不是人活的日子。
運控中心聯絡席，平時這位員工就是負責對外聯絡的。一般沒什麽特別情況時，就是個清閑的差事，正好又處在運控中心角落的地方，不是很起眼，倒是相當適合工作的時候摸魚。
正當聯絡員一邊瞄著值班的陸心宇，一邊將手機放桌下面玩游戲的時候，其中一個座機突然響了起來。
嚇得本來就有些心慌的聯絡員一大跳，這次值班的是陸心宇，要是被他發現自己上班摸魚，自己半條命都要交代，神經一直是緊繃著，突然電話響了，著實有些嚇人。
嚇得差點兒把手機給扔了，聯絡員長出一口氣，略微平緩了下心緒，接了電話。
“你好，我是樂途運控中心......”
兩分鐘後，聯絡員算是搞清楚了什麽事了，他再是確認道：“你們的意思是讓我們連接你們的5641航班，然後將通訊接到你們運控中心那邊？合著就是讓我們運控平臺當數據中間端？”
“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樂途那邊負責聯系的人臉都紅了，不過好在就是通電話而已，不然面對面說，樂途那邊的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星游航空運控中心的聯絡員臉一黑，很想當時就給樂途的人回一句：“你在想屁吃？”
不過，人家好歹也是代表著樂途航空，不好這麽不給人家面子。於是，隨口應付道：“我去請示一下......”
即便大概率知道對方只是隨口應付下，不過樂途那邊的人還是如蒙大赦一般，長出一口氣：“你就麻煩你了。”
不管結局如何，反正他已經打了電話了，星游運控同不同意，跟他就沒有關系了。
“嗯......”星游航空的聯絡員敷衍地應了一聲，便是掛斷了電話。掛了電話之後，他還不忘吐槽道：“沒錢還想白嫖？頭一次見這麽不要臉的......”
跟樂途的人預計的一樣，星游航空運控中心這邊聽到他們的請求時，第一反應就是無比的嫌棄。
即便多覺得樂途運控那邊是在異想天開，可該請示的，還是要請示一下的，就算聯絡員自己感覺陸心宇肯定不會答應的。
陸心宇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的，那種樂善好施的事情跟陸心宇大概率是無緣的。
“真是麻煩......”聯絡員很是煩躁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看起來游戲是無法繼續了。索性收回手機，揣進口袋裏，起身就準備去值班臺的陸心宇哪裏。
不過，當他剛起身，電話又響了。
“幹嘛？沒完沒了了。”聯絡員很是不耐煩地接了電話：“我都說去請示了......”
話音剛落，對面沈默了片刻，不久後才傳出來聲音：“你好，我是花城區域管制室的......”
不久之後，運控中心值班臺，聯絡員將樂途航空運控中心的請求給陸心宇說了一遍，把陸心宇都給說傻了。
“樂途那邊的人在想什麽呢，我們憑什麽幫他們？這個口子一開，那些沒加裝應急通訊系統的航空公司一遇到事情就讓咱們幫忙，難不成我們還要一直配合？不行！”跟聯絡員預計的一樣，陸心宇想都沒想，直接否定了：“就跟他們說......我們需要優先保證自己的航班，暫時沒有多餘的備份系統可以幫忙。”
即便心裏把樂途罵了個遍，但是嘴上肯定不能說得太直白，總歸要稍微委婉一些。
然而，陸心宇下了命令之後，聯絡員卻是沒有動。
陸心宇一皺眉：“有什麽問題？去啊！”
“陸總，後面花城管制室也來了一個電話。”聯絡員有些為難道。
“花城管制室？出什麽事情了？”陸心宇一陣緊張，生怕是自家航班在花城區域出了什麽問題。
“不不不，陸總你誤會了。”一看陸心宇緊張不已的表情，聯絡員就知道陸心宇誤會了：“不是咱們公司的事情。不對！跟咱們公司也有關系，是......徐顯在樂途的那個航班上。”
“樂途？哪個航班？”陸心宇一怔，一時腦子沒有轉過來。
“就是剛才樂途運控那邊請求我們進行通訊接入的航班啊。”聯絡員無奈道。
“啊？”陸心宇臉一黑：“樂途那邊說那個航班怎麽回事沒？”
“樂途運控那邊監控到那個航班的一號發動機有些問題，花城管制室則是說5641航班現在深入臺風之中，遇著了一些麻煩，現在徐顯在操縱飛機......”聯絡員將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臺風！？是說南邊登陸的那個臺風？樂途的人膽子這麽大，那邊的航線都敢飛？”陸心宇當真是由衷地佩服樂途航空的膽子，連臺風經過的區域都敢飛。不過，想想徐顯在飛機上，那出事才叫正常，不出事才叫不正常。
想了下，陸心宇立時有了決斷：“你就跟樂途的說，我們可以給他們當中間數據端。我們也要參與進來，上面有我們的人。”
“就直接說徐顯在上面？”聯絡員問道。
陸心宇點點頭：“徐顯都到駕駛艙了，這事兒瞞不住的，就算咱們不說，一會兒花城管制也會聯系樂途的。”
“明白了。”得到陸心宇的交代，聯絡員便是回去給樂途答覆去了。只留下若有所思的陸心宇.....
......
駕駛艙中，面對風擋，發動機，以及氣象雷達三重故障，就算是徐顯都覺得棘手無比。
“徐哥，怎麽辦？”機長沒見過一下子出這麽多故障的情況，而且還是處在臺風區域中，這讓他有些慌了神，本能地去求助徐顯。
好在徐顯經過初期的震驚之後，很快就恢覆過來，他當即斷開自動油門，將原本為了快速下降而收到慢車的一號發動機稍稍前推，加了些許油門。
這麽一來，由於兩邊推力不一致，飛機開始出現持續性地右轉。為了修正飛機的偏流，徐顯踩住左舵，同時開始打方向舵配平，等配平打好之後，徐顯得以釋放雙腳。
“徐哥，你這是？”機長沒明白徐顯加一號發動機油門是什麽意思，而且由於加了一號發動機推力，為了不讓空速持續增加，飛機的下降率就會受到影響，比之剛才要小上一些。這就使得機長擔心能不能在規定的水平距離內，下降到最夠低的高度。
之所以徐顯希望能下降到足夠低的地方，只是因為在低空環境下只是有雨水的存在，不用在雲中穿行，顛簸程度會好上不少。而且，低空環境下，飛機的載荷餘度會大很多，不用像在高空一樣，稍微有些嚴重的顛簸，飛機就在失速和超速之間來回切換。
對於穿越臺風，既然無法從頂端穿行，那就不能再高高度穿，否則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然而，由於之前他們的高度太高，最後的雲墻區與臺風眼區邊界之間的距離不夠，若是他們無法保持較大的下降率，真的不敢說能在穿越臺風眼區邊界時可以達到航路最低安全高度。
減速板已經拉了，還想要再增加下降率的話，只能放起落架了。不過，這麽高的速度放起落架，飛機會產生持續性的微小振動。在平時的情況下，這點兒幅度的振動不算什麽，然而右一風擋已經有一定損壞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讓飛機有額外的振動，免得把風擋給震裂了。
雖然現在目視來看，只是最外層的風擋玻璃出現了碎裂，但是光靠目視根本沒有人敢保證，要是中層風擋玻璃也有裂紋了呢？只不過隱沒在外層裂紋中，不太好被發現而已。
要是再將中層風擋給震得裂紋擴大，他們豈不是只剩最後一層風擋了，那太危險了。
徐顯豈能不知道下降率不足的危害，可是現在的主要矛盾是一號發動機的問題，他淡淡道：“雨勢太強了，一號發動機保持慢車更容易熄火，必須要讓它保持一定量的推力，讓發動機核心機保持足量的工作狀態。”
剛才為了保持大下降率，兩臺發動機就是慢車推力，就好像一朵小火苗一樣，在風雨中搖搖欲墜。所以，徐顯必須給一號發動機加推力，讓它保持一個足夠強勁的燃燒狀態，免得被雨水給澆滅熄火了。
不過，徐顯也不能加太多油門，不然飛機就別想下降了。他只能保證一號發動機以一個相對小的推力，在下降和保持一號發動機不熄火之間尋找一個相對平衡的點。
根據下降率，機長感覺他們已經無法在規定時間距離內，下降到四千兩百米了，於是問道：“要不要減速，放起落架？”
即便機長心裏不願意在這麽高的高度就放下起落架，但是綜合考慮的話，覺得還是盡快下降更迫切。
現在他們的速度偏快，需要再減速十節才能達到放下起落架的速度標準。不過，要是再減速，就會使得下降率再度減小。當然，這一切都是短暫的。從長遠來看，這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不用！”徐顯也害怕高空放下起落架會引起飛機持續抖振問題，並不同意機長要求放起落架的事情：“再下一段時間的高度，溫度就能升高一些，運行環境便不那麽惡劣了。那時候，我再將一號發動機的推力收到慢車，來得及。”
在高高度，風大雨大，溫度還極低，發動機運行環境非常惡劣。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動機收到慢車位是非常危險的。不過，等下降到低高度，出了雲，溫度還能升高，這樣運行環境比高高度可好多了。到那時，將油門收到慢車，一號發動機應該就能撐住了。
“還能這樣？”機長頗為訝異，徐顯當真是走一步，算三步。自己就想著解決當下的問題，沒想到還有變通之法，這機長當的，當真是有些慚愧了。
“那風擋過熱？”解決了發動機的問題，風擋的問題怎麽辦？
徐顯一擡手，直接關閉了右邊的風擋加溫，同時轉過身，對後邊的副駕駛說道：“防煙眼鏡呢？給我拿來。”
“防煙眼鏡？”副駕駛楞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快照做了。
“徐哥，你要這個眼鏡幹什麽？”機長不解。
“這個氧氣面罩又不帶眼鏡，待會兒要是風擋裂了。沒有眼鏡擋著，風吹雨打的，眼睛能睜開？”徐顯接過防煙眼鏡之後，直接將包裝拆開，拿出防煙眼鏡，放在右手邊，隨時準備取用。
“我去，原來是這樣。”機長還真沒想到這一層，連忙讓副駕駛也給自己拿一副備著。
在拆防煙眼鏡的時候，機長不免驚嘆徐顯當真是心細如發，滴水不漏。之前他聽徐顯的各種特情處置案例，就光顧著琢磨徐顯的那些驚為天人的操作了。可是並沒有註意到在處置特情的其他時候，徐顯到底做了什麽。
可今天跟徐顯一飛，那感覺完全不一樣。
不管是之前迫降昆陽河，還是超低空拉平的操作那確實是驚艷無比。然而，跟那些操作比起來，徐顯在對處置特情的細節把握上同樣是超出普通人太多，他仿佛能照顧到任何一個細節，提前為可能出現的情況做出準備。這些細節方面的把控其實更值得他們這些普通飛行員學習。
畢竟那些炫酷的操作有的時候真的需要靠天賦，普通人窮盡一生都不一定能做出來。可對細節方面的掌控卻是普通人可以學得會的。
一張一弛，收放自如。既能掌控住高難度的技巧操作，又能形成縝密的駕駛艙資源管理，除了脾氣稍微有些傲外，徐顯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飛行員模板。
不過機長很快想到一個問題：“不對！徐哥，那你的意思是......你對風擋的問題是......”
徐顯很是無奈地一翻白眼：“那當然是沒轍了，我又不是神仙！現在不關風擋加溫，一會兒風擋肯定會爆。關了，可能會爆。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我......”機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家夥，最後還是要看老天爺臉色！不過，這也不能怪徐顯，真的已經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地步了。
“還有......你試一下你那邊的地形顯示，我這邊顯示不出來了。”徐顯指了下機長那邊的地形顯示按鈕。
剛才他想要轉回地形顯示的模式時，發現地形顯示竟然顯示不出來了，只得看看機長那邊的能不能用。
在徐顯的猜測中，剛剛那道閃電似乎不僅僅劈壞了氣象雷達，飛機上的一些電子系統也收到了影響。
“好！”機長應了一聲，按下地形顯示的按鈕，不過跟徐顯的情況一樣，機長那邊的地形顯示也沒了。
徐顯不知道是地形數據庫有問題了，還是GPS信號有問題。他點開CDU起始頁的第二頁，一查看左右GPS數據，果然都是沒有顯示。
難不成剛才閃電那一下把GPS也給劈壞了？
還沒等徐顯他們找到應對的辦法，管制那邊卻是詢問起來：“5641，為什麽我在雷達上看不到你們的GPS信號了？”
“我們剛才遭遇了閃電，兩套GPS失效了。我現在的位置是在......章州臺320徑向線，六十海裏的地方。”因為GPS信號的丟失，導致管制也看不到飛機的位置了，於是管制那邊立刻過來詢問機組了。
飛機裝備有兩套GPS系統，能兩套全部失效，也是相當罕見了。可見，剛才閃電的危害有多大。
“收到了，證實一下你們的穿越意圖。”管制那邊說道。現在他們無法實時觀察到飛機位置，那麽就需要提前了解機組的穿越計劃。從哪裏穿，以什麽路徑，多高的高度等等......
徐顯之前早就有計劃了，直接說道：“我們會從V41航路穿過臺風眼區邊界，高度是航路最低安全高度四千兩百米，我們盡量會在下一個航路點給你們進行位置報告。”
V41航路下一個航路點預計就在臺風眼區邊界，到那時候，飛機什麽狀態誰都說不好。所以，徐顯才說盡量給管制進行位置報告。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那時候飛機狀態不穩，他們可能無暇進行位置報告了。
管制那邊根據徐顯提供的徑向線和距離信息，很快就確定了徐顯的位置，然後觀察到他們所指的V41航路下一個航路點正好就處在臺風眼區邊界。便是立刻明白了徐顯話裏的意思：“你們以保持飛機狀態為優先。現在你們方圓兩百海裏範圍沒有一架飛機，不用擔心沖突，一切以你們為優先。”
提供位置報告主要是為了讓管制員方便間隔調度，免得出現空中交通沖突。可是現在方圓兩百海裏就一架樂途的飛機，位置報告的重要性就沒那麽明顯了。因而，管制那邊的值班主任是想讓徐顯一切以飛機狀態為主。
這話就算管制那邊不說，徐顯也肯定知道。飛機狀態是飛行員所要保證的第一要務，這是明明白白寫在標準操作手冊裏的。什麽導航，通訊，那都是要往後面捎捎的。
“還有......你們家裏監控到一號發動機有些問題，想讓你們回個衛星電話，說明一下情況。”值班主任說道。
一聽是自家運控的事情，機長就準備搭話了。然而，沒想到徐顯直接給出了結果：“不用了，你就跟他們說一號發動機是小問題，不用擔心。”
值班主任一聽一號發動機還真出了問題，立馬有些緊張起來：“5641，你確定沒有問題？”
聽到這話，徐顯臉色頓時有些陰沈下來，他按下發話按鈕，一字一頓地說道：“樂途5641，我希望以後不要讓我再重覆同樣一件事。現在一號發動機並沒有嚴重問題，如果真的有嚴重問題了，我們會盡可能通知你們！”
在這種工作負荷極大的時候，徐顯最討厭不斷地重覆同樣一件事。他剛才明明已經明確地表明發動機沒有大問題了，管制那邊還要再問一遍，這讓他有些惱火。
別說無線電對頭的值班主任，就連同在駕駛艙中的機長都覺得徐顯說話實在是有些難聽了。機長猶豫了下，還是勸道：“徐哥，管制那邊也就是想要提供幫助而已，沒必要這麽說話的。”
然而，徐顯的目光始終堅定：“天底下的蠢貨太多，想要不因為他們的愚蠢而葬送自己的性命，那就應該剝奪他們的自主性，順從地完成分配給他們的任務就行。”
此言一出，機長和副駕駛臉色一下子就顯得無比尷尬。很明顯，不管是機長，副駕駛，還是無線電對頭的管制都是徐顯言語中的蠢貨。雖然可能跟徐顯比起來，他們的的確確只能達到蠢貨的標準，但是赤裸裸地說出來，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機長也不生氣，只是喟然一嘆：“徐哥，你應該試著相信別人的。人力有窮盡時，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
“人力有窮盡時？”徐顯嘴角掀起一絲弧度，緩緩地轉向機長，目光之中古井無波：“那是什麽感覺，我為何從未有過？”
人力有窮盡時，而我沒有！
徐顯所想要表達的意思正是如此，而且他的神態顯得那麽的理所當然，仿佛本該如此。這是自信到頂點的表現，他仿佛能掌控一切一般。
機長無奈地搖搖頭，心中不免暗嘆：“狂傲之癥，無藥可治！”
然而，無線電對頭的值班主任聽到徐顯的話，臉色瞬間就沈了下去。不過，好在值班主任涵養極好，便是沒有說什麽。
倒是他身邊的管制員義憤填膺：“主任，如此狂妄之人......”
值班主任擡手打斷了管制員的話：“沒事，他不過是只願意相信自己而已，這不是罪過。你去把剛才徐顯的話轉述給樂途航空，他們還等著呢！去吧！”
“主任......”區域管制員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不過感受到主任的目光，只得接了命令，忙活去了。
值班主任等到管制員離開，不由苦笑：“不知道誰能讓他好好栽個跟頭？年少輕狂，誰又能壓得住呢？”
正在此時，駕駛艙收到了乘務長打來的電話：“機長，剛才我查過那人的證件了。他不是民航的，好像是空軍的，什麽粵空的......”
“空軍？粵空？”徐顯聽到這話，立馬示意機長不要說話，自己接了乘務長的話：“你確認過他的證件沒問題了？”
“對的，證件沒問題。”乘務長說道。
徐顯思索片刻，轉身對副駕駛說道：“一會兒你出去，讓那個空軍的人進來。”
“這......”副駕駛沒想到徐顯竟然直接要將他換出去，頓時有些猝不及防。
徐顯也知道自己這個做法有些不容易讓人接受，只能耐心地解釋：“機長，你要明白現在的情況他其實能發揮的作用很小。咱們也不用遮著掩著，現在最危險的情況就是風擋破裂，你覺得在風擋破裂的情況下，一個軍人的身體素質是不是可以更好的保持意識，提供幫助？”
一旦風擋破裂，那其實並不是考驗飛行技術，完全就是在看身體素質。誰能在高空環境下堅持得更久。
副駕駛現在的作用無非就是看看航圖之類的雜活，這種事那個空軍人員也能做。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軍人的身體素質就是過硬。要是真出現了風擋破裂的極端情況，徐顯還是更願意相信一名空軍。
機長也是開明之人，當即點頭。在現在的環境下，副駕駛能起到的作用確實不大，可要是能換進來一個素質過硬的空軍飛行員，說不得在關鍵時候還能救命。
最主要的是那人的證件都核查過了，在國內，誰都可以不信，但是軍人子弟兵卻是可以永遠相信的。
“你去吧，把那人換進來。”機長拍了下副駕駛的肩膀。
其實如果駕駛艙風擋破裂，算是相當危險的。這副駕駛年紀輕輕的，還是不要在這邊待著了，出去了也好。
......
滇雲市，黃瑛家中。
此刻，雖然徐景揚和黃瑛還沒有覆婚，不過已經住在一起了。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一起生活倒也是相當不錯。
只見徐景揚頗為羨慕地翻著手機，連連嘆道：“我那幾個朋友都抱孫子孫女了，就我現在沒個影子，難受啊！我這身子骨的，別到死了，都沒抱上孫子......”
“你這什麽話？”黃瑛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徐景揚的話，不由地皺起眉頭：“整天胡言亂語。與其在這邊唉聲嘆氣，怎麽不去找你兒子說啊，孫子的事兒，還不是他的責任？”
“哎呀，你兒子還不知道，主意多，我們的話不頂用。”徐景揚放下手機，臉上盡是些憧憬的神色：“我連孫子孫女的名字都想好了。孫子就叫......徐文昭，孫女呢......就叫徐文瑾，咱們徐家還是多謝書卷氣好。”
黃瑛一臉鄙夷地望著在做夢的徐景揚：“徐文昭？你就先做做夢吧。”
“是啊，也就能做做夢了。”徐景揚一片唉聲嘆氣。忽然，大門被人敲了幾下，徐景揚便是起身走去開門，可等到打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外並沒有半個人影。再是一低頭，在門口地面上擺著一個資料袋。
“什麽啊？”徐景揚好奇地撿起來，猶豫了下，還是打開了資料袋。
在資料袋中是一張紙，徐景揚倒是認得這紙是什麽......
“B超的檢查單？”徐景揚一看單子上的內容，不由疑惑：“這不是孕檢B超的單子嗎？”
在這張單子上還附有兩張似乎是嬰兒圖像的成像照片。
“什麽玩意？”徐景揚不明所以，不曉得是哪個閑得無聊的人將孕檢B超的單子放在他家門口，就準備塞回資料袋裏，然後丟掉。可是，突然，他的身子一僵，因為他發現這張單子的姓名一欄裏寫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溫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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